传闻中的陈鹤征, 是什么样子?

他桀骜、冷淡,很强的距离感,没什么耐心, 看着就不好接近。谁能想到, 剥去那些表象,他竟然也有温柔的底色。

温鲤脸红,耳朵也红,她将衣领拉高, 挡住小半张脸, 声音低低的,“手不冷,我不想晚接你的电话, 也不想让你等。”

陈鹤征在赶作业, 桌面上放了不少东西,iPad、电脑、几本很厚的专业书。手机的角度有些偏,他往这边撂了一眼,挑眉,一股子傲不可攀的味道,故意说:“哄我呢?”

温鲤连忙表态,“没哄你, 真心的。”

屏幕里, 陈鹤征往座椅扶手那边靠, 他坐姿散漫, 语调也是, 忽然问:“这种事情, 经常发生吗?”

他是指被人当面告白这种事。

温鲤脸更红, 下巴愈发往衣领里埋, “我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就被你撞见了。”

陈鹤征摘了眼镜,将垂在额前的碎发推上去,继续说:“他说想跟你试着相处的时候,你心动了吗?说实话,别骗我!”

温鲤眨了下眼睛。

她可能有点反应慢,但是,绝对不傻。眼下的气氛,让她觉得微妙,于是,试探着问:“陈鹤征,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音落,屏幕内外,有一瞬的寂静。

温鲤有点心跳加速,她大着胆子,笃定地点一下头,“我没猜错,你就是在吃醋!”

耳机里,一声轻笑。

那笑声,撩得温鲤骨头都麻。

宿舍楼就在前面,周围来往的人也多起来。温鲤脚步一顿,没再往前走,而是拐到了一棵树下,这地方有阴影,光线暗,位置也偏,几乎无人注意。

“宿舍有室友,说话不方便,影响我撒娇哄人,只能在外面了——”温鲤笑一下,眼睛很亮,纤长的睫毛颤动着,“阿征别生气,我不喜欢谭思磊,不喜欢除你以外的任何异性。我只喜欢你,永远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她一连说了好多“喜欢”,不吝啬,也不克制,坦坦****地表达着满腔爱意。

从小到大,陈鹤征经常被人追,但是,被人哄的经历还真不多。他压了颗润喉糖在舌底,干草和薄荷的滋味弥漫开,明明不好吃,他却尝到一种干净的甜。

“再哄我几句,”他似乎上了瘾,“不然,我就去你们学校,找姓谭的麻烦。”

他那样的表情和语气,实在太娇了。

陈鹤征这边不仅有室友,还有其他寝室的人,几个男生聚在一起讨论作业,听见这句话,互相对视着,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难以置信——

我曹,什么情况,我院鹤神,出了名的难泡难搞,竟然也学会粘人了!

温鲤站在大树的阴影下,又哄了他几句,声音特别甜。

陈鹤征几乎被逗笑,说:“过几天有个局,你跟我一起去吧。”

带她见朋友,融入自己的社交圈,也是给予安全感的一种方式。

温鲤很乖地点头,笑得特别漂亮,“好呀。”

挂断与陈鹤征的视讯,温鲤又接到温祁的电话。

温祁的声音一贯温柔,还有点担心,很轻地问:“鲤鲤,你跟陈家那位,是在交往吗?”

这时候,温鲤已经在宿舍,她推开玻璃门走上阳台,“嗯”了声,说:“姐姐,你别担心,陈鹤征是很好的人。”

陈鹤征为人如何,温祁不清楚,他那位大哥却是出了名的荤素不忌,身边红颜不断,热闹得厉害。

温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也好,有陈鹤征在,江应霖总会收敛一些。”

想到江应霖挨打的事,温鲤不免心绪复杂,她一面觉得江应霖活该,一面又怕江瑞天为此为难温祁。

不等她开口,就听温祁又说:“鲤鲤,姐姐太懦弱,没有能力保护你。你已经长大了,如果有机会过上更好的生活,就去争取吧,不要记挂我。姐姐永远爱你,也祝福你。”

温鲤的眼睛不晓得被什么东西刺到,忽然酸涩。她断了通话,手指推开阳台的玻璃窗,让冷风涌进来,吹拂在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拿在掌心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温鲤低头看一眼——

傅染宁:【鲤鲤,我有八卦要跟你讲啊!】

傅染宁:【你还记得陈鹤征么,我们学校的,看上去顶级难泡的一位。我刚刚听说,他好像谈恋爱了,还谈得超级黏糊。我隔壁宿舍的一个妹妹,明恋他两个多月,微信都没加上,听到这消息哭了好半天。了不得,我真想见识一下,到底是哪路英雄秒了BOSS。】

接了温祁的那通电话,温鲤心思就有点乱,她没多想,下意识地回——

温鲤:【是我。】

温鲤:【跟陈鹤征谈恋爱的人是我。】

*

陈鹤征要带温鲤去的那场局,定在周四晚上。那天,温鲤只有半天课,下课后回到宿舍,她化了点妆容,然后打开衣柜,开始研究要穿什么衣服。

冬天的衣服难搭配,保暖的太臃肿,不漂亮;漂亮的,又单薄,经不住冷风吹。

温鲤试了好几套,不太满意,钟晓琬凑过来几次,要跟她搭话,都被温鲤淡淡地挡开。

钟晓琬嗤地一声,嘀咕一句“装什么装啊”,爬到**拉起了帘子。

就在这时,宿舍外的走廊忽然一阵躁动,叽叽喳喳地说话声。

商祺刚下课,一阵小跑,从门外冲进来,有些兴奋地说:“是陈鹤征,他来桐舞了,就在女生宿舍楼的门口。好多人看他,妈的,明星一样!”

床帘后“嘭”的一声响,不知道钟晓琬砸了什么东西。

商祺一向烦她那身公主病,朝天翻了个白眼,继续和温鲤说:“我回来的时候迎面跟他撞见,我天,大帅哥哎,真不是白叫的,对视一眼,能让心都跳出来。”

温鲤心跳发紧,正不知所措,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看一眼来电,立即接通。

对面的人不晓得说了什么,温鲤抿唇,声音很轻地回答:“我还没选好衣服,总担心自己不够漂亮。”

商祺跟温鲤做了几个月的室友,从未见她谈恋爱,更没听过她用这么娇的语气跟人说话,一时有些好奇,朝她多看了几眼。

温鲤被她看得脸红,声音更轻:“你能不能换个地方站啊?离宿舍楼远一点,都在看你呢,太招摇了。”

商祺一愣,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

温鲤又对手机那边的人说:“我很小气的,也不大方,不喜欢有很多人看你。”

对面的人大概哄了她一句,小姑娘忽然笑起来,眼睛弯着,唇角也弯,那模样,简直要甜到心坎里,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喜欢。

她说:“无论我穿什么,怎么穿,一会儿见了面,你都要夸我漂亮。”

温度和风度,纠结半晌,温鲤还是选了前者。今天降温呢,晚上更冷,她不想生病。

出门前,温鲤在脖颈上绕了条围巾,想了想,她又把另一条围巾也拿了出来,搭在臂弯。

商祺见她这身打扮,“咦”了一声,问:“去约会呀?”

温鲤脸颊微红,点头说:“嗯。”

*

走到楼下,出了大门,温鲤一眼就看到陈鹤征。

他穿一件长款大衣,衣服的颜色墨中泛蓝,看上去品质绝佳,挺阔中透出几分清冷,干净得过分。

进出宿舍楼的女生都在看他,偷偷地打量或议论,他并不关注那些,也不摆弄手机,很专心地等着什么。

夜风吹了吹,送来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是在等女朋友吧?

“这么难搞的人,他女朋友怎么把他泡到手的啊,想学习一下!”

“他看起来好像很会宠,就是那种,要么不心动,一旦心动,就会把女生疼到骨子。”

……

温鲤迎着那些议论和视线,走过去,靴子在地面踏出轻微的响动。

陈鹤征闻声,侧了下头,角度改变,下颚线被凸显出来,弧度是少见的锐利。

他发色漆黑,眼睛也是,里头的光芒很深,随便递来一记眼神,无须太多含义,就能让人心猿意马。

好看得都有些过分了。

温鲤心跳个不停,她按下那些悸动,仰头看他,“我拿了条围巾给你,要不要戴?”

围巾是中性款,颜色偏暗,与他身上的大衣搭配着,倒也合衬。

陈鹤征看一眼,忽然说:“你帮我戴。”

音落,他低头,黑色的眉眼靠近她,几乎要落一个吻在她脸上。

周围人很多,都在看他们,温鲤听见心跳声愈发清晰。

她咬一下唇,拿着围巾绕在陈鹤征脖子上。松开手指的前一秒,借着围巾的遮挡,她凑过去,亲了亲陈鹤征下颚处的线条。

陈鹤征几乎叫她亲愣了,却不生气,眼神反而更暖,低声说:“刚刚谁嫌我招摇来着?”

这会儿,又来亲他。

不停地有视线往他们这边落,温鲤不是不害羞,但更多的是一种小心思。

“我有点心急了,”她说,“急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说到这儿,她看他一眼,有些迟疑地问:“你不会生气吧?”

陈鹤征笑了笑,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拉过温鲤的手,握紧,与她十指相扣,然后才说:“听见有人当面跟你告白——这样的事才值得我生气。”

呦,小心眼的,还记得这茬呢。

*

陈鹤征第一次来桐舞,就这样拉着温鲤的手,与她并肩走过小半个学校,一直走到校外停车的地方。

期间,碰到几个温鲤班上的同学,还有谭思磊。

谭思磊先看到温鲤,接着,看到她身边的陈鹤征,脸色一变,压低棒球帽的帽檐,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有意避开。

陈鹤征却精明,下巴朝谭思磊走远的方向抬了下,说:“跟你告白的姓谭的那个,是他吧?”

温鲤睁大一双眼睛,“你怎么知道?”

“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陈鹤征说,“而且,他长得还行,衣品也不错。这种有资本的人才敢跟你告白,条件差的,根本不敢往你身边凑。”

温鲤“啊”了声,看上去呆呆的。

陈鹤征把两个人的手一并放在大衣口袋里,他故意捏了下温鲤的手指,低声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好看?”

他的夸奖太直白,温鲤耳尖泛红,要烧起来似的,偷偷在外套口袋里勾他的手心。

一下,又一下。

存心磨他。

*

温鲤本以为陈鹤征要带她去会所或者pub之类的地方,车停下来,她才发现是条小巷。

沿小巷一直往里,有座四合小院似的院落,推门进去,绕过走廊,是个很宽敞的空间。里面有舞台、屏幕、暗调的灯,摆满玻璃酒瓶的高大酒架。

扑面一阵木吉他的声音,打扮精致的年轻人聚在台下,高举双手,随音乐在晃。

温鲤慢吞吞地反应过来,这是个live house。

陈鹤征带她直奔后台,温鲤隐隐猜到什么,又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