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沾湿了马蹄与衣角,盾牌与剑鞘上的寒霜凝结又融化。在冰冷的、浅灰色的寒意中,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白气。

在最后一夜的休整过后,大军步上山野,让奥尔德林再次显露在我的眼前。

阔别一年,它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此刻,应当已经是黎明。太阳自遥远的无尽之海东处升起,而万物却都掩藏在黑云的阴翳之下。

曾经我与薇薇安同宿过三日的王城近郊树林已经被砍伐一空,而今,平原上无处遁形,唯有奥尔德林,拉维诺最后的王城,在防御结界的庇护之下,沐浴在淡金色的光芒中。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彻原野。站在最后的山岗上,我最后一次地凝望它完好的模样,缓缓取出了号角。

“——”

一支号角响起了,随后千万支号角齐鸣,悠长洪亮,震耳欲聋。在洪水般冲刷着耳膜的合奏中,我率先挥起长剑,纵马扬蹄,自山坡上一跃而下。

远处城下黑压压的军队随之开始移动,如同滔天的巨浪相向奔涌,大军潮水一般冲过原野。

巨大的喊杀声在这一刻如同银瓶迸溅,转眼响彻云霄。跟在我身后的黑铁骑军蹄声如雷,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击之响,马匹后拖行的板车轰隆而下,越过黑骑军,迅速冲入敌阵之中。

尖而长的弯钩自车上先锋兵怀中亮出,寒光一闪,划过敌方战马肚腹。血腥味蓬地弥漫开来,战马的肚肠和鲜血一齐哗啦倾下,转瞬间就淋了马下的士兵一身——那是我自亡灵一战中得到经验,秘密培养的一支机动队。日夜操练,未曾实战,只为最后一战中自山野上疾驰而下的这一刻。

叮叮当当的箭矢声和刀剑声雨一般落下,战马嘶鸣,轰然倒地,在马肠子浓烈的气味之中,菲涅莉挥起巨锤,带领黑骑军与王城军战作一团。

也就是在这是,一阵灼烧的热意自盲眼一侧传来。我猛地回过头,看见一轮日轮正缓缓升起。

——不,那并不是真正的太阳。那是一种与曾经大神官艾尔德奇所使用的审判之眼相似的大光明术。就在我眨眼的那一刻,巨大的光球以一种看似迟滞实则迅速的速度一分为三,在天空处缓慢地旋转了起来。

而光球之下高举魔杖的,正是一位熟悉的老朋友——阿尔希弥斯公爵。

他正一身战甲,猩红的双眼与杖尖的红宝石一般燃烧着烈火,在日轮之下熠熠生光:“拉维诺的叛徒!去死吧!”

“光明神殿的走狗!”我冷笑着回应道,“怎么?四百年前的薇薇安,把你们吓得连魔法都不敢用了吗?”

无需再等待对方恼羞成怒的咒骂。我双腿一夹马腹,迎着剧烈的强光冲了上去。如同日轮坠落,如同陨石落下,第一道白色光球轰然向我袭来,被我侧身闪过,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转瞬间掀起巨大的气浪。

骏马人立而起,前蹄剧烈踢蹬。第二道光球接踵而来,我挥舞盾牌,再次接下一击。剧烈的冲击让盾牌发出嗡鸣,震得人手臂发麻,在剧烈高温之中,身侧的一切事物都在透明的热浪中呈现出波浪般的变形。在策马越过一丛火焰的瞬间,我拔出长剑,让烈火燃起,用力劈出一道落雷。

轰隆!

电光自剑刃劈出,如浪似火,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与最后一道光球撞在一起。两种巨大的魔力相互对冲,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呈现出一种最高温的铁水般纯粹的白。电弧闪现在眼前,支起巨大的魔法屏障,挡住了光球爆裂的余波。

世界仿佛重新被熔炼,高浓度的魔力呈现出一种**的状态,在屏障上如同洪水冲刷滚滚而下,又迅速汽化。景物重现显露出原有的颜色,我抬头看向阿尔希弥斯公爵,却忽然听见他发出一声大笑。

“那只是前菜而已,”他仰起头,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倨傲,以及一丝隐隐的疯狂,“阿尔希弥斯同样已经忍耐多年了!”

一声利剑出鞘的锐响。我一愣,来不及阻止,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举起那柄华美的长剑,自眼前一抹——

鲜血迅速涌出,将血红的眼瞳染得更为血红——那柄剑竟与我曾经那把精灵短刃的制式又一丝相似,纤细精美,在空中挥舞时,如同一道水的影子。

那是一柄仪式用的礼剑。在那一刻,我蓦然察觉,阿尔希弥斯——这个与古老的月神之名发音相近的名字,自古以来一脉相承的或许便是祭祀的能力。

在阿尔希弥斯公爵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平原卷起飓风,吹响这片大地动**不安的骨骼。

天色骤然变得昏暗如墨,黑云如盘旋的亡灵,重重地压了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慑住了人的心魄,不远处,受惊的战马纷纷尖声嘶鸣,不顾一切地躲避着朝阿尔希弥斯公爵汇聚而来的阴影,有骑手被疯狂的骏马摔下,在沉重的盔甲之中折断了脖子。我听见愤怒的狮吼,纳恩特为了制住发狂奔逃的骏马,索性一爪撕开了它的咽喉。

而我挥舞长剑,再次迎上阿尔希弥斯公爵的攻击。一阵晶莹的星光亮起,那柄纤细的长剑与我的龙心之剑相撞,发出寒冰般清脆的声音。然而,离奇的是,在烈焰的钢铁面前,寒冰却未曾断裂融化。甚至,在某一个瞬间,它纤细的剑尖以一个离奇的角度,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盔甲的间隙,刺中了我手臂。

寒冷的感觉迅速从伤口蔓延,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一口咬住心脏。我闷哼一声,在魔力路径中运转起火焰的魔力与之对冲,才制住了诅咒的侵染。

公爵的攻击方式就像薇薇安。我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月神的祭司献上了他的眼睛。在这一刻,获得了近似于薇薇安预言之眼的能力。

所以他的动作才会这么快,预知了每一次的攻击,拆解了我每一次的空挡。在这一刻,盲眼的公爵手眼通天,冰凉的细剑如同命运的丝线,接通了过去、现在与未来,躲过一切刀剑的格挡准确无误地向我的咽喉刺来。

我知道我必死无疑——如果我不曾是薇薇安的学生的话。

“你听着,”在无数次废弃角斗场的对练之中,薇薇安的长发高高束起,手执利剑,目如寒星,“战斗的本能同样也是一种预知。”

——它能在肌肉千万次的防御和进攻中,磨砺出敏锐预感,胜过一切短暂的取巧。

仅有的一只眼睛也沉入黑暗之中,繁乱视像、倥偬声响,皆归于寂,就在命运之神剪断丝线的那一秒,我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在黑暗中随波逐流。

然后,几乎是微不可见的一个侧身,我与那柄剑擦肩而过。

长剑划过咽喉处的护甲,发出刺耳的声音!而我,就在这时间几乎停止的半拍心跳里,在我和阿尔希弥斯公爵此生最接近的距离内,挥出了手中的龙心之剑。

利剑穿金破铁,势如破竹,一剑,便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热血喷溅,寒铁似冰,相撞间呲一声白气翻涌,又自盔甲的间隙淅淅沥沥滴落。如今,战线已经进入到胶着状态,王城军的前沿虽然已经被撕毁。然而,而是一支集结了各方领主驰援的精兵,数量依旧远在长线奔袭而来的兽人军之上。

我举起号角,再次吹响命令:“攻城械!向前推进!”

一阵轰隆隆的、足以令地动山摇的声响传来,烟尘似海浪的白沫,自远处涌来。巨大的投石机终于被推了出来,巨石上附着破毁之魔咒,又淋上火油,在尖利的机关嘎吱声中如火流星一般被投出。

……我想,未来数年,所有王城中不幸抬头目睹这场战争的孩子,噩梦之中都会有这一幕。

着火的投石如燃烧的泪水般划过旷野,落到奥尔德林的防护罩上。起初,这看起来只是蚍蜉撼树一般无意义的举动,在苍穹一般的防御罩面前,巨石看起来就像孩子的弹丸,转瞬间就化为齑粉。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投石落下,淡金色的防御罩渐渐出现裂痕——终于,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过后,一块巨石率先击穿了防护。

无数金色的碎片迸溅开来。抓住这个弱点,无数投石如同急雨一般落向那里。城墙的一截终于崩塌,上面的弓箭兵与瞭望兵也随之坠落,在碎裂的城墙和裂岩之间,溅起血花和肉块蓬蓬。

那一瞬间我几乎在这样想——若干年后,我与这一场战争,将会被放在历史的什么位置上呢?

然而,战场上根本没有犹豫的时候。一支冰箭呼啸而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投石的攻击没有停下,但就在那一转念间,淡金色的光芒再次亮起,如织网覆盖了缺口,重新将防御法阵修复如新。

一个光点在防护罩的上方亮起,如金色的涟漪,转眼扩大如圆环。

我眯起左眼,想要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却忽然感觉一阵凛冽的雪风,吹向了我的鼻尖。

那是一种遥远又熟悉的气味。

“是龙!”有目光敏锐的兽人士兵已经率先替我喊出了它的名字,“是那三条白龙!!”

与他满怀恐惧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一阵撕裂空间的摇颤声。一道白光自奥尔德林城中,光明神殿的方向冲天而起,转眼明亮如白昼。

就在光柱的前方,金色的涟漪圆环正缓缓地扩大为空间的裂口,圣山凡忒修斯蒂千年万年的寒风在此刻席卷而来,曾经镇守圣山神殿的三条寒冰白龙正挥动巨大雪白的翅膀,在天地间掀起风暴。

而我在那一刻竟然不能言语。就在光柱冲入云霄的那一刻,我头上的荆棘桂冠一瞬间刺入皮肉,带来难以言喻的钻心剧痛。

也就是在那一刻,三条白龙之一,调转头来,发出了一声雪崩山倾一般的尖啸。雪雾在它口中迅速翻涌成形,化作一条雪龙,笔直地向我冲来。

“小心!”一声大喝从耳边响起,菲涅莉飞身冲到我的身前,举起盾牌。

黑铁铸成的盾牌沉重无比,与冰晶碰撞时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我回过神来,烈火从剑尖燃起,同样化作火龙,呼啸着与雪龙交缠在了一起。

“你又救了我一次,”在冰与火之间蒸腾起的白气中,我忍不住郑重说,“菲涅莉,谢谢你。”

白狼的短发在狂风中飞扬着,她连眉毛都挂上了寒霜,闻言却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深黄的双眼如同熔炼的黄金,在一瞬间几乎要将我融化淹没。

一瞬间漫长得像一万年。那一刻,我怔怔地看着她,看见她目光闪动,从荆棘冠移到我的脸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当!”

冰晶刺入盾牌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我回过神来,赶忙转过头,用烈火再次撑起魔力屏障。

于是,在寒冰与烈火的撞击中,我只来得及听见她低声问了一句:“……就那么重要吗?”

谁重要?重要什么?狂风呼啸,我没听清她的话,正要回头询问,白龙却再次发出尖啸,两条巨龙齐齐喷吐寒冰,如此仓促,便将我和躲避攻击的菲涅莉中分开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战争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就在方才,我们好不容易才占据的优势再次溃散。奥尔德林与凡忒修斯蒂远隔千里,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寒冰白龙的身影,更未曾想过会在这,看见此生从未见过的如此巨大的空间裂口。

即便兽人再次组成了防御阵型,也依旧难以抵御那毁天灭地的寒冰。

巨木折断的吱呀声与投石机倾倒的轰隆声响起,刚刚推进到奥尔德林城墙一里外的战线再次后退,配合着白龙的喷吐,拉维诺的军队再次结成攻击阵型,一寸寸向外推去。

身边传来兵士坠马时痛苦的哀嚎。兽人有着强健的体魄和尖利的爪牙,却对高空的敌人束手无策。它们的鳞片硬如坚甲,哪怕是最锋利的箭都难以穿透,而它们的吐息却如同诅咒的白焰,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纵然长剑燃起烈火,也难以与三条雪山般的白龙相抗衡。它们鸣叫着,盘旋着,宽大的双翼如同死亡的阴翳,落在每个人的脸上。

更令人绝望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听见了一声龙鸣,自遥远的云端传来,与白龙的鸣叫相应,愈发高亢激昂——又是一条飞龙!四条飞龙呈现一前一后的夹击之势,切断了最后的退路。

山野和平原都随之摇颤起来,所有的兽人士兵都在那一刻露出恐惧的脸色,他们的耳朵与眼目比我这半兽人更为敏锐,十数年前那场毁天灭地般的冰焰也令他们受到创痛更深,令他们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冰冷的吐息贴着头皮而过。

一阵死寂扼住了我们所有人的咽喉,而所有拉维诺的士兵却在此刻发出的欢呼——龙!又是一条飞龙!赞美吾主!胜利属于拉维诺!

一种深深的茫然锲.入了我的内心,我仰起头,感受到风云翻涌之中,脚下的大地再一次传来空间撕裂的摇动。

然而,长剑沉重的手感再一次唤回了我神志——我在踟蹰什么呢?长剑仍在手中,战旗尚未颓靡,只有仍有一战之力,战局便未至惨败!

于是,我又一次举起长剑,高声呐喊:“冲锋!”

整齐的金铁声再次响起,这一刻与十七年那场惨败一起,在所有人的梦魂中盘旋。后退已无可能,也绝无必要,战斗的天性沸腾在每一位兽人的血液中——只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哪怕惨败,也远比屈膝投降要光荣!

所有仍可一战的士兵都聚集在我的战旗下,结成冲锋阵型,再一次向前推进。在令人脊背发冷的结冰声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一声咆哮,所有兽人都发出长啸,与飞龙的鸣叫彼此抗衡。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巨大而悠长的狼啸,在那一刻盖过了战场上的一切声音。它并非来自我的前方,更不是自身侧传来,大地的摇颤更为剧烈的,在那一声咆哮之后,千万声狼啸一同响起,自战场后方传来,迅速汇入战局。

“不好意思——我又又又迟到了!”一道快活而有力的声音从天而降,黑龙展开双翼,将龙骑士矫健的身姿送入战场,“喂!你们奥尔德林就是这么对待老朋友的吗?我可是你们水手酒吧的老顾客啊!”

她大笑着,让黑龙喷吐出紫色的电光,转眼便掀翻了大片拉维诺的士兵:“这可怎么行呢?你们升起白旗之后可得免费请我喝一杯啊!”

“洛里亚!”我高喊她的名字,又惊又喜,“你终于到了!”

“找援兵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啦!别介意!”她大声回应,一个迅捷的俯冲,躲过了白龙的利爪。

在她的身后,大地依旧在摇动——那是来自荒原的巨狼,飞速奔跑时发出的震动。每一只巨狼的身形都与最矫健的战马不相上下,然而它们有着尖利非常的利爪与獠牙,更勇猛,也更凶狠。狼群如同一柄灰色的利刃,从侧翼精准而狠辣地切入,一转颓势。

直到此刻,我才看清狼背上的骑兵们。他们毫无疑问都是洛里亚的族人,为首的女狼王与洛里亚一般有着利刀雕刻般深邃而锐利的五官,深灰的狼鬃却留成长发,编成无数细辫在风中飞舞。

敌人的战马在巨狼的咆哮中踟蹰不前,转眼就被狼王撕成了碎片。腥热的马血泼溅开来,洛里亚从每个人的头顶俯冲而过。

“好久不见啊!三位手下败将!”她热情地喊话。

这一次,她不再使用曾经下城区那把小巧的袖箭,转而换成了一把沉重无比的十字.弩,弩.箭的箭头闪着深黑的光泽——是黑龙不断生长的犄角制成的箭头,黑铁打造的箭身同样黝黑发亮,涂着一圈深红的标记。

短发在飞龙掀起的气流中胡乱飞舞,龙骑士仰起头,半眯起眼睛望向前方,手臂的肌肉青筋暴起,用力拉开十字.弩,接连不断射出三箭——要如何精确的动态视力才能在两个飞速移动的目标之间直中靶心?

我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下一刻,黑箭没入皮肉的声音齐齐响起,龙血如同熔金一般流淌下来,转瞬腐蚀了黑铁。白龙发出咆哮,齐齐向黑龙冲来。

“去找薇薇安!”她冲我喊道,“那个空间裂口,和光明神殿一定有关系!”

巨大的破空声令人头皮发麻,黑龙躲闪不及,其中一条白龙被撕破了龙翼,从空中直直地坠落下去,在即将撞上地面那一刻,再次用力拍动翅膀,冲天而起。

我回过神来,吹起号角:“攻城槌!”

轰隆的车轮声响起,这一次,一辆巨大的战车驰过原野,将所有躲闪不及的士兵统统碾成碎片。在战车的中央,用粗大的铁链悬挂着由一整根巨木打造而成的槌体,如同神话中支撑天与地的巨木,在无数战士拼劲全力的拖动中,巨槌摆动到了一个眼睛都难以相信的角度,随后,在空中停滞了一刻,然后迅速地向前撞去!

“——”

在黑龙和巨狼的掩护中,巨槌一次次撞向城门,发出难以置信的巨大声响,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防护罩率先发出了碎裂的声音,强烈的魔力波动化作气浪,转眼间便掀翻了一群人。

然而巨槌依旧在撞击,如同雪崩,如同海啸,如同一座高山的倾倒,如同千年万年来无数兽人的亡魂都在此刻发出咆哮,在一次比一次猛烈的进攻中,城门的铁锁崩断,嘎吱摇颤,在最后一击剧烈的撞击中轰然破碎,化为齑粉。

城破了。

数百年来屹立不倒的光辉之城,奥尔德林,在这一刻,敞开了大门。

荆棘冠已深深刺破皮肉,鲜血滚滚而下。我率先冲了出去,一剑砍飞挡在面前的三个士兵的头颅,在鲜血滚烫的腥味中,跃马向前,直直地向着光明神殿的方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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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尔希弥斯→阿耳忒弥斯

洛里亚→全书最靠谱的铁T(不是

写到结局部分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喜欢写打斗戏的事实,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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