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在沅陵已经住了五六天了,要找的太医还是没有消息,少年开始催促着少爷回宣陵了。

苏叶握着手里的钱袋,犹豫不决。

在沅陵多住一天就要花上百文的银钱,再加上花在江豫身上的,和他们打听太医消息所花的,以及其他的杂项再加起来,这一趟,已经快要花了八两银子了。

钱袋一天天的扁了下去,药铺交给周伯夫妇俩,她也有点担心。

可苏叶还是不太死心,事情有了眉头了,就这么放弃,她不甘心,左思右想后,她寻了个折中点的法子。

“我们再待两天,后天就回家,不管有没有找到名医。”

这也是源于苏叶在沅陵没有相熟的人,不然托人家帮忙打听一下也好。

说起来,没有相熟的人,倒是有一个刚认识的人在,就是不知道那位温公子会在沅陵待多久。

看他的衣着打扮,不是个缺银子的人,苏叶也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他,让他有了消息后,托人到宣陵知会她一声。

她想着这两天上门拜访一下,成不成都得试一试,那位温公子是个体面人家,拜礼得精细些,这又是一笔开支了。

为了少年的嗓子能治好,多花银子,苏叶也认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想先去看看江豫,江家突遭横祸,各种原由还没有弄清楚。

于是,她和少年又一次来到了沅陵大牢。

果不其然,这一次,狱卒多收了苏叶一半的银子。

苏叶捂着钱袋子直叹气,她和江宸一路赶来,所花的银钱,一半都花在了沅陵大牢了。

牢房中的江豫看着气色不错,大抵是已经痊愈了。

“江二公子,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江豫一见他们来了,立马躲到了监狱的角落了去了,过了一会,他确认了狱卒不会给苏叶和少年开门后,偷偷看了眼少年的脸色,见他没有理会他,才敢回话。

“问吧。”

少年脸上并无异色,苏叶便放心地问了:“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夕间就倒了?”

“啊?”江豫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身边那个人不是最清楚的吗?

而后他转念一想,那人冒充了江宸的身份,眼前的女子兴许也是被骗了的。

那少年从进来之后就没有将目光放到过他身上,似乎是不会管他的回答,江豫也没有太多的顾忌了,“死了那么多人,我要是知道了原因,我还能活着吗?”

没有得到答案,苏叶更是不安了,她环顾四周,没有人盯着他们,才压低着声音,再次问道:“那江家和府尹的儿子,是什么关系?”

她还记得沅陵出事的不止江家。

江豫回想了一会,答道:“我爹和大哥跟他有生意上的来往,他们好像有什么大买卖要做,好几次,我都看到他们神神秘秘地谈话,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生意没谈妥,吵了起来,还吵得挺厉害的,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生意上的纠纷吗?

多大的生意,才会让两方都丧了命?

苏叶想不明白,比起那些,她更关心少年的安全,“这些事会给阿宸带来危险吗?”

“不会。”江豫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有什么危险,他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不过,从她的称呼,江豫想不明白了,“阿宸?你跟我四弟是什么关系?”

他记得江宸那个小哑巴没什么友人,更别说认识什么落难了还能收留他的女人。

“我是苏叶,宣陵苏络石之女。”

“跟我四弟定亲的那个?”

江豫用一言难尽地眼神看着苏叶,这可真是个冤大头,还是傻啦吧唧的那种。

因为江宸是个小哑巴,在沅陵城谈亲事时,一直低不成高不就的,所以他爹便故意没退了江、苏两家的亲事,就是想给小哑巴留一个备用的选择。

他记得这个女人比江宸还大几岁来着,亲事被拖了几年,她年纪大了又嫁不出去了,上好的年华被耽搁了,她非但不生气,还对一个假的江宸关照有加?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但是江豫并没有提醒苏叶,他自己过得不好的时候,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过得不好。

“问完了吗,问完了我就要休息了,病还没好,别再让我劳神了。”

江豫开始毫不客气地赶人了,反正假冒的江宸也是不希望苏叶问东问西的。

离开沅陵大牢后,苏叶有几分失望,银子花了,也没问到什么太多有用的信息,她只确认了一点,那就是江豫和江宸的关系是真的不好,江豫看不懂少年的手语,也很少跟少年交流。

少年可能也习惯了江豫的态度,并没有伤心,而是主动宽慰了苏叶。

[苏姐姐别担心我,若有人想害我,早就动手了,江家的事,不要管了,跟府尹扯上关系,没有好处的,自古民不与官斗,惹上是非脱不开身的。]

世间的理是这么个理,苏叶是懂的,可她就是莫名地不安,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嗯,回客栈吧。”

她就是想管,也得了解前因后果才能着手,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插不上手的。

翌日,少年有事单独出去了一趟,苏叶买了几两燕窝,花了七两多银子,来到城东温府,拜访前几日见过的温公子。

温府的下人态度很好,饶是苏叶装扮简陋,又是头一次上门,下人们也恭恭敬敬地将她请了进去。

温辞绎更是主动出来迎了她,苏叶的礼送到跟前,他打量了一眼,笑道:“苏姑娘客气了,在下岂能担此重礼?”

“薄礼一份,温公子不嫌弃就好。”

他始终带着柔和的笑,举止得体,苏叶便有了几分勇气,试探性地说道:“其实,今日冒昧来,是有事想劳烦温公子帮忙。”

温辞绎轻呷了一口茶,兴致更加浓了,“相逢即是缘,姑娘只说便是,能帮的,在下一定帮。”

他如此说了,苏叶松了一口气,“这些天找太医一直没有进展,明日我就得回宣陵了,也不知那太医能在沅陵留多久,所以可否有劳温公子,一旦有了太医的消息,差人到宣陵告知于我?”

“苏姑娘放心,我若是打听到了,一定告知。”

他一口就应下了。

苏叶将青囊药铺的地址告知给了温辞绎,又感谢了他一番。

他真是个不错的人,这下她能安心回去了。

苏叶跟温辞绎闲聊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了。

人刚走到门口,她觉得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倒下的苏叶并没有摔在地上,温辞绎从身后揽住了她,将她扶住了。

他脸上的笑意褪去,带着几分歉意,对根本听不到他说话的苏叶说道:“苏姑娘,得罪了,要暂时借你一用了。”

温辞绎将人安顿好,派人给温珵安送了消息。

接下来,就让他看看,温珵安肯退让到什么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