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珵安回到客栈时,苏叶人不在。

那个女人总惦记着要治好他的嗓子,他猜想应该是去外头打听消息去了。

能否言语,他自己都不在乎,跟他相关的人也不在乎,就她一个没钱没势的在乎。

真是无法理解,就凭着定亲信物,和几滴眼泪,她为什么能为“江宸”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是“江宸”,还是谁都可以,只要有人可怜兮兮地向她求助,她谁都会帮吗?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不爽,很不爽,没来由地不爽。

这场玩乐的游戏,没了最开始的顺畅,而是掺杂进去太多莫名的情绪了,他不介意体会新奇的感受,但,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猎人怎么可能容许被猎物反杀?

温珵安压下心底的异样,如果非得让他的嗓子治好了,她才愿意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那他就治。

带有“寻医,治哑疾”字条的信鸽从悦来客栈的客房飞出,不能言语已经有三年了,这是温珵安第一次迫切地想要治好嗓子。

他有预感,当苏叶身心都交付于他时,他会享受到最美味的愉悦。

临近晌午,人还未回来,温珵安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她担心他,是不会在外头久待,留他一个人吃饭的。

他想出门去寻人,忽而察觉到了什么,他走到窗边,看到了另一栋房屋顶上的黑衣人。

那人见到他,慌了神,急忙将手里的匕首扔出,就跳下屋顶,隐入人群了。

他取下了因仓促掷出,插在窗沿边上即将要掉落的匕首,匕首的末端绑着一封信。

“苏姑娘于府中作客,诚邀弟移步一聚,兄辞绎。”

信转瞬化作齑粉,额角的青筋毕露,已警告过了,还来挑衅,留他不得了。

城东温府,里头一片寂静,府里,一个走动的下人都没有。

温珵安进入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内室。

大开的窗户,冷风吹拂,飘动着的床幔后,静卧着一人的身影。

他未上前,温辞绎从屏风后现身。

兄弟俩无言相对,只弥漫而出的杀气,在小小的室内交织,惹得旁人不敢轻易踏入半步。

少年眼神在被床幔遮掩的**停留了一刻,先有了动作。

[条件?]

他这一比划,紧张的氛围有了缓解,温辞绎收回拔出的长剑,笑道:“真是稀奇,你居然也会有主动跟人交涉的一天,她,就这么重要吗?”

少年没有回答,眉眼间的不耐烦却是相当明显,他并没有跟温辞绎多说废话的意思。

惹恼可以,不要惹急了,温辞绎适可而止,不再多说刺激他的话,“我不会为难她,少主也不要为难我们,你带着你抢到的东西跟我们回会任阁,苏姑娘自会平安地回到宣陵,如若不然,也请少主明白一件事,我们跟你不一样,每月饱受蚀骨丹的折磨,急眼了,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这话一出,温珵安算是正视起温辞绎来了,他果然知道了,知道他蚀骨丹的毒已经解除了,不光是用苏叶威胁他,还用他解毒之事威胁吗?

银针毫不留情地朝温辞绎飞刺而出,被出鞘的长剑挡住,面对突然的攻击,温辞绎也并不生气。

“望少主三思而后行,这屋中不止你我,刺客的刀有多快,你我心里都有数,这么好心且关心你的女人,可不好找。”

[那又如何,我来,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有人竟然敢威胁我。]

温珵安沉着脸,并无担忧之色,更多的是对温辞绎的愠怒。

不是为了她吗?

这话,有五分可信,五分不可信。

兴许,可以试探一番。

温辞绎有了主意,面上却是不显,“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是在骗苏姑娘,她是生是死,你不在乎,她落入我手中,会遭遇什么,你也无所谓,是吗?”

少年没有立即回答,权衡片刻后,点头示意。

“刺客无心,可怜苏姑娘一片真心错付了。”

温辞绎开口,全是嘲讽之言。

少年不为所动,唯有指尖泛着光的银针,透露出他的警戒和不虞。

他没有过多的紧张,也是温辞绎意料之中的,从小就在会任阁长大的人,会轻易被感情所动摇,反倒是要怀疑温珵安是不是别有所图了。

不过,不会轻易动摇,不代表不会动摇,更不代表他不在乎苏叶。

他想知道,这份在乎,分量几何。

温辞绎轻笑出了声,在少年疑惑时,说道:“你就不担心吗,不担心她还醒着,听到了我的话,从此再不肯正眼瞧你了吗?”

这话一出,少年也不用什么手语了,咬牙切齿地,用不能发声的口型,吐出了两个字,“找死”。

温珵安不再留余力,快速又密集的银针直朝温辞绎的命门而来。

打斗声在狭小的屋内响起,暗处的黑衣人显了身形,两人挡在床前,两人和温辞绎联手,将温珵安一步步逼出内室。

到了更为宽广的室外,温珵安就落入了他们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四周的屋檐上,袖箭和暗器瞄准了他,院子内,十几个黑衣人涌出,将温珵安围在了其中。

“我无意伤你,只想完成阁主交代的任务,为自己和下属拿到解药,你愿意配合,你和苏姑娘都能毫发无伤,你不配合,苏姑娘性命不保,你的安危难料,毕竟,我接到的命令,是生死不论,东西一定要带回。”

温辞绎还在劝少年,不费人力,就能办好事,他乐见其成。

少年听话是最好的,不然,太闹腾的弟弟,总会让人忍不住下死手的。

[从来没有人能威胁我。]

这是少年的回答。

单手举起一人,挡住了来自屋顶的暗器后,温珵安冲向温辞绎,跟人厮杀起来。

银针不留情,长剑亦凶狠。

武器相接,有火光闪现,单独对上温辞绎,少年有胜算,可温辞绎加上一群人的围攻,他再厉害,也不免捉襟见肘。

躲避了淬毒的暗器,没能躲过温辞绎长剑的攻击,温珵安左臂上留下一道血痕,见了血,他杀意更甚,出手更加狠厉。

银针解决掉温辞绎身侧的人后,他一掌击中了温辞绎的胸口。

温辞绎受了伤,他的下属们为护他,乱了阵型,给了温珵安机会,他飞身爬上屋檐,想要现将来自上头的危险一一解决掉。

“住手,再伤一人,我就杀了她。”

天壬将**躺着的人拉了出来,被拉着的人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更看不出来醒了还是没醒,而天壬的剑正抵在她的脖子上。

温珵安刚解决一人,飞溅的血沾到了嘴角,他舔了舔血渍,被挑起了更大的杀兴,但天壬这一喊,还是让他停了手。

他冷眼看着被天壬挟持住的人,迟疑不决。

他没动,温辞绎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无言地对峙中,不远处,一缕红烟升起,温珵安杀性再起,在众人紧张地防备中,凶狠的银针,快速刺入了天壬挟持之人的心口。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