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心里纵有千百个不愿意, 也只得上了马车,陪同楚小容一起去找他那劳什子的妻主。

找找找,找什么找, 她难道不比那个妻主有用的多?

全天下吗, 谁还有她有权有势?小狐狸怎么就一心惦记别人呢?

但裴越可不敢真说出来, 她好不容易在小狐狸心里有了那么些好感, 怎么可以因为吃醋就给全毁了呢?

一路上,裴越时不时转头悄悄盯着身旁专心吃着糖葫芦的楚小容,小狐狸眼睛弯弯的, 两条腿开心地晃来晃去, 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 将还剩一颗的糖葫芦举到她的面前。

裴越愣愣地看着面前只剩一颗的糖葫芦,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什么东西,但太快了,仅仅一瞬就又在脑海里如烟一般消散。

“好吧, 给你吃。”

三年前, 楚府。

“裴越,小公主,我好无聊啊。”楚小容照例坐在小板凳上,一只手撑着下颚, 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摇着蒲伞, 玉白的小脸上是健康的桃花粉。

像个大爷一样半闭着眼躺在躺椅上的裴越懒懒睁开眼, 有点威胁性地看了眼一旁消极怠工的楚小容:“公主就公主, 别加个‘小’, 不然下次就不给你带话本子和吃食了。”

“不准消极怠工,你自己说的给本宫扇风当报酬。”

“哦。”楚小容闷闷地应了一声, 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无精打采的,脸上神情也是蔫蔫的。

又扇了一会儿,这小狐狸就将扇子丢到一旁,趴在躺椅的边缘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无聊,好无聊,无聊到都不想讨好裴越了,楚小容在心里又重重叹了口气。

裴越见状,半起身,用手掐了掐楚小容的小脸,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子,语气带着点自己没有发现的宠溺:“我等会带你出去玩,你先给我扇扇风,我昨儿一宿都没睡好。”

“真的?”楚小容的小狐狸眼瞬间亮起来,迅速拿起扇子,干劲十足地给裴越扇风,“小,不,公主,我给你扇风,要不要再大点,还是小点?”

裴越又悠哉悠哉地躺下,从鼻孔里满意地哼了一声。

结果她闭眼还没过多久,一旁小狐狸满含期待的声音就传过来:“公主,可以了吗?已经扇很久了。”

裴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直接将楚小容捞进怀里,掐了把楚小容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那你陪我睡会儿,行吗?”

“就只睡一会儿会儿吗?”楚小容眨巴着小狐狸眼认真地问。

裴越:“是。”

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她昨夜处理政务到半夜还不是因为想白天早点来找他,不过裴越不打算说,免得叫小狐狸知道自己那么在意他,把小尾巴翘到天上去。

听到裴越这句话,楚小容安心地躺在裴越的怀里,低下头玩了会手指,觉得有些困,头一歪就睡着了。

“楚小容,小容儿,醒醒,再不醒就不能出去了。”

楚小容在梦里睡得正熟呢,听到这话,皱起精致的眉头,用手捂住耳朵,表示抗拒。

他正梦到自己在一座金山上啃肘子呢,谁都不要来烦他!

突然一道声音幽幽地飘过来:“你的肘子、糖葫芦、话本子、桃花酥、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马上就要没了,本宫数三声,你还不醒就真没了。”

楚小容唰地睁开眼,牵住裴越的衣角,小脸睡得更加嫣红,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他本能地拿脸颊蹭着裴越的手心撒娇:“我醒了,你快带我出去。”

“不准反悔!”

楚小容趴在围墙上,紧紧扒着墙壁,小狐狸眼被吓得起了一层水汽,他带着哭腔看着墙底下的裴越,声音软绵绵的:“公主,公主,我怕,我不敢跳。”

说着,将墙壁扒得更紧了,嘴里不停地哼哼唧唧。

裴越看着楚小容的怂样无奈地扶了扶额,又抬起头:“本宫说了,你跳下来,本宫接住你,你是想住在上面吗?”

楚小容抿着唇不停地摇头,眼尾一片绯色。

“你跳下来了,我才能带你出去玩,还想不想去听书吃点心啦?”

楚小容不住地点头,心里虽然害怕,但又心痒痒的很,他的手指有些纠结地扣着墙面,想跳下去,但一探头看到这得有两人高的墙面,又吓得缩回去。

这时,他突然看到远处要过来一群人,心里一惊,颤巍巍喊了句“你要接住我”,闭上眼,破釜沉舟地跳了下去。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来袭,反而是一个炽热到有些滚烫的怀抱稳稳地接住他,好像还颠了颠他的屁股,楚小容睁开眼,发现裴越真的接住自己,小小的欢呼一声,不自觉地拿手搂住裴越的脖颈,小脸因为激动泛着更深的粉色。

“裴越,你真的接住我了!你好厉害!”

裴越抱着怀里软绵绵的一团,笑唇勾起一抹颇为自得的笑,语气张扬:“今天才知道本宫的厉害?上次在望春山庄救了你,你不记得了?”

“记得!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楚小容的小狐狸眼亮晶晶的看着裴越,眼眸里仿佛满心满意都倒映着她的身影。

裴越:“那还差不多。”

说着,又捏了把楚小容手感极好的屁股,眉眼间带着股邪气把人放下来。

楚小容这下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羞得满脸涨红,低着头,捂住自己的屁股,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下,像带着电一样,酥麻的感觉从脊背传遍全身。

一路上,楚小容都闷闷的,直到裴越给他买了串糖葫芦,又牵着他的手带他走进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酒楼,进了雅间,给他点了一大桌子的平时想都不要想的菜,楚小容才将刚才奇怪的感觉丢到脑后。

他坐在桌子面前,推开雅间的小窗,趴在上面,边吃糖葫芦边专心地盯着底下。

底下说书先生正有声有色讲着当今女皇和皇夫的故事,楚小容听得入了迷,连糖葫芦都忘了吃。

“要说咱们当今圣上和皇夫,那叫好一个佳偶天成!两人自小便两情相悦,当时圣上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女的时候,咱们皇夫就爱慕圣上。”

“……咱们圣上举国之力终于找回了皇夫,两人琴瑟和鸣,圣上是难得的痴情种,不仅对皇夫极好,对皇夫的父家也是顶顶的好。”

裴越从小就听着这些东西长大,再好听也早就听厌了,她一只手撑着下颚,看着完全入了迷的楚小容,瑞凤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突然,楚小容举着只剩一颗的糖葫芦到她的面前,小狐狸亮晶晶的:“公主,给你吃,说书先生说得是真的吗?”

裴越的眉目张扬,唇边满是笑意,见楚小容眼里满是渴望,心里有些痒痒,另一只垂在身旁的手指微微弯曲,她咬了一口糖葫芦,慢条斯理吃完之后,笑眯眯地开口:“小容儿,过来些,这可是我们皇室辛秘,一般人我都不会告诉的。”

楚小容小狐狸眼更亮了,拿着还剩半颗的糖葫芦噔噔噔跑到裴越面前,乖乖地坐下,一脸乖巧的看着裴越。

“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拉进怀里,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堵住嘴,在灵香和唇舌的攻势下溃不成军,化成了一弯水。

裴越的一只手像条蟒蛇一样,紧紧箍着楚小容的细腰,另一只手覆在楚小容的颈后,像捏小猫一样,暧昧地蹂.躏那处捏在手上仿佛就会化掉的软肉。

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处,温度交.融,唇舌厮混。

楚小容一开始还有神智,渐渐地,便只能趴在裴越像火一样的怀里,眼尾泅着红,不时从喉咙里溢出些破碎的呻/吟。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越终于停了动作,楚小容眼神迷离地缩在她的怀里,破了皮的唇上覆着一层水光,像玩坏的娃娃一样,而裴越则像吃饱的大猫,又慵懒地舔了口楚小容的唇角,才拍了拍手,一行人鱼贯而入,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依次摆放,随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出。

整个过程都静悄悄的,楚小容还呆滞着,裴越轻笑一声,咬着楚小容的耳朵:“尝过了,小容儿的嘴里也有糖葫芦的味道,好甜。”

“比我尝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甜。”

说完,心情颇好地夹起一块嫩白的鱼肉,放到楚小容的唇边,还不等她说什么,带呆愣着的楚小容就自己张开嘴,将鱼肉吃下了。

他回过神,低着涨红的小脸,软着身体从裴越怀里爬出来,自己坐到另一边,像只胆小的鹌鹑,缩着脖子,一口一口吃着面前让他胃口大开的菜肴。

神色小心翼翼,还有些可怜,但动作可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裴越眸子有些深地看着楚小容,喉咙上下滑动,刚开了荤的凶兽怎么会如此容易被满足,她敲了敲桌面,楚小容本来吃得欢快,听到这声音,立马停下筷子,抬起头有些胆怯地看着裴越。

楚小容说不出那种感觉,他涉世太浅,当然也分辨不出此时兽性十足的威胁,他只是凭借本能觉得大事不妙。

他害怕地咽了口口水,拿起一旁的别箸讨好地将一块他觉得最好吃的鸡肉夹到裴越的碗里,声音软绵绵带着讨好:“这个好吃,你吃。”

做完这些,楚小容也不敢继续吃了,只是怯生生的用水灵灵的狐狸眼看着对面的裴越,生怕裴越要做什么事出来。

“谢谢小容儿。”

裴越怕把小狐狸吓走,抬眼看着楚小容的时候,又恢复往日的张扬明媚。

楚小容脊背松下来,拿别箸给裴越夹了各种他觉得好吃的菜,直到将裴越的碗都叠满了,自己才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公主,这家的菜真好吃,真对得起你花的银子!”楚小容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开心地看着对面的裴越。

裴越的瑞凤眼愉悦地眯起,仿佛看到楚小容身后的狐狸尾巴开心地摇来摇去。

这时,一人有规律地敲了敲雅间的门,裴越会意,看了眼将脸都要埋在碗里的楚小容,柔着声音:“我先出去一趟,马上就会回来。”

“嗯?”

楚小容的耳朵尖动了下,听出裴越话语里的威胁,连忙从碗里抬起头,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是乖巧的神情:“嗯嗯,你快去吧。”

神情到位了,但话语和动作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裴越磨了磨后槽牙,又无可奈何地转头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店小二过来敲了敲门,楚小容抬起头,表情有些疑惑。

突然想到一种令他浑身发冷的猜测!

该不会是裴越见这些花的钱太多,不肯付了,就把他压在这儿抵债了吧!

皇室的女子,好阴险。

“这位公子,我们大东家有请。”

完了完了,裴越真的把他给卖了,竟然还惊动了他们的大东家,这到底花了多少钱,谁能来救救他。

小爹爹,虽然儿子经常不孝,还嫌弃你做的饭难吃,但你一定要把儿子赎回来啊。

这样想着,楚小容视死如归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皱着漂亮的小脸跟着店小二出去了。

一路七拐八拐,店小二将他带到一间与其他隔间格格不入的雅间面前,随后就退下了。

楚小容咽了咽口水,手心里都是冷汗,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其里传出一道清雅的女声:“进来吧。”

楚小容推开房门,小心翼翼走进房间,看到中央端坐着的女人,停下脚步,怯生生地开口:“您找我吗?”

女人抬起头,与裴越的眉眼间有些相似,不过比之裴越像火一样的张扬,面前的女人则像是一泓幽泉,深不见底。

“不用这么拘束,我是老七的二姊,裴裘。”

“老七总爱在我面前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位佳人,坐吧,老七马上就来了。”

楚小容心里缓缓舒了一口气,吓死他了,他真的以为他要被压下来抵饭钱呢。

他坐到离裴裘最远的位置上,没有刚才那样拘束的样子,但对面是鼎鼎大名的二皇女,他还是有些害怕,细嫩的指尖无措地摩挲着杯盏。

裴裘开口打破寂静:“你和老七以前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楚小容正愁没话说呢,没有多想话就出了口:“谁呀?”

裴裘淡然地喝了一口清茶,慢悠悠地回答:“西月楼的柳公子,那也是位不常见的佳人。”

柳公子!

那位被裴越重金求一曲的西月楼头牌,最关键的是他曾和和裴越发生过据说惊天动地的爱情。

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那段皇女男妓有缘无分的爱情故事曾经风靡过全京城,他有段时间每次到茶楼蹭座位时都能听到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述。

最关键的是,他听得津津有味,还为那位柳公子和裴越之间掉过泪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