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容, 你怎么就对我的脸这么感兴趣?”裴越一把抓住楚小容有些纤细的手腕,凤眼要笑不笑地半眯起。

楚小容尴尬地笑了笑,又摆出乖巧的表情, 丝毫不见刚才有些狡黠的样子。

裴越也扯起嘴角笑笑, 想了想, 还是觉得现在不要叫小狐狸认出她来好, 免得被吓跑,随口瞎扯:“我生的面目丑陋,偏生爱美, 就常年带了这幅□□。”

“所以你下次再想把它撕下来, 我可就生你气了。”

楚小容将自己的爪子从裴越炽热的手心里抽出来,小狐狸眼垂下, 爪子轻轻拂了拂裴越肩头上的褶皱, 又抬起眼,小狐狸眼看着裴越,疑惑地眨巴几下。

得, 这小狐狸仗着她现在不敢随便欺负他就把她当傻子耍了, 裴越磨了磨后槽牙,声音是故作的温和:“原来小容儿是想给我整理衣裳,是我会错意了。”

楚小容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随即收回爪子闭上眼, 只是眼睫不停地颤啊颤。

小狐狸是怎么觉得自己演技很好的?

裴越轻笑一声, 将人完完全全搂进怀里, 让两只爪子都不能动弹, 才真正闭上眼。

楚小容在裴越怀里试着动了几下, 发现真的完全动不了,有些生气地轻轻踹了裴越两脚, 又想起这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又立马安静下来,还有模有样的打着小鼾。

他听错了吗?怎么听到有人笑了一声,楚小容悄咪咪地睁开眼,发现裴越像是睡熟了,又有些疑惑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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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之后,楚小容就被裴越接到了宋府,前几天他身体还有些虚弱,就总是神情蔫蔫的靠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听着小厮们的闲聊。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刘知府家的那个刘小公子要嫁给徐家那位徐小姐了!”

那小厮嗓门颇大,不一会儿就引来了其他好几个小厮,几个人聚在一起,开始七七八八唠嗑起来。

“真的吗?我可是听说那位天之骄女的徐小姐啊,天妒英才,现在完完全全成了个废人!刘知府也舍得?”

另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插进来:“噫,你难道还不知道那位刘小公子上次虽然死里逃生,但脑子啊坏了,得了失心疯。”

“啧啧啧,这两位以前可都是咱们岳城鼎鼎有名的人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怎么就都落的如此下场?”

“害,可不是,要我说,还是我们这种普普通通的好,没那么招人惦记。”

这话一说,就又惹得几个小厮连连应和。

刘小公子,就是当日和他一起被绑的那位小郎君?楚小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想起那日的情景,他还是有些害怕地揪住身上的被褥,将自己慢慢蜷缩起来。

正巧这时,裴越推门进来,眼角晕着些有些恶劣的笑,看到楚小容之后,立马将这份笑意藏了起来。

她熟练地将楚小容搂进怀里,柔和地拍着楚小容的脊背,楚小容摇摇头,从她的怀里转出来,扯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认真地写道:“你当时是怎么那么快找到我的?”

裴越像是没有抱够他,又将他搂进怀里,语气有些低:“听说你也不见了,我就去找徐大爷,询问他具体的细节,徐大爷被吓得不清,心里也焦急,话说得有些混乱。”

说着,裴越搂紧怀里的楚小容:“他突然提到一句给你做了个香囊,一定会保佑你,我就想到咱们官府养了条大黄狗,颇通灵性,嗅觉也比其他狗还要灵敏,便问徐大爷是否还有其他和你一样配料的香囊。”

“就这样,寻到了你。”

楚小容慢吞吞写道:“谢谢。”

“不用谢,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今日那位大名鼎鼎的徐小姐成婚,我和她也算沾亲带故,走,小容儿,我们也去讨杯喜酒。”

徐府今日张灯结彩,满目都是大喜的红,但来往的人脸上都无半点欢喜的意思,个个愁眉苦脸,仿佛不是在办喜事,像是在办丧事。

徐席被人扶着坐在床榻上,窗子被紧紧关上,室内透不进半点光亮,大红的喜袍像是一层罪孽深重的血色覆满她的全身,她的面色苍白,却唇红如血,而那双狭长的凤目里似乎无悲无喜,直到一人走进室内。

裴越笑唇微微弯起,以胜利者的姿态,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到徐席的床前,像是施舍一样低下头,满是怜悯地看着她,红唇微启:“姐姐,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要是你当初知些足,现在想是妻夫美满,而你还是那个受人爱慕的徐小姐啊。”

徐席有些缓慢地抬起眼,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裴越弯了弯眉眼:“不过没关系,姐姐这不是又娶了青梅竹马的刘小公子吗?好了,妹妹的礼也送到了,小夫郎还等在车里呢,时间不早了,小夫郎怕等急了,妹妹该走了。”

徐席一双无悲无喜的凤眼突然充满血,神情癫狂,像是只厉鬼,她啊啊啊啊无意义的叫唤着,挣扎起来,重心变得不稳,而手脚无力,便直直朝前栽倒,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裴越走到门口,对门口守着的两名小厮颔首,随后,朝徐府外走去。

两名小厮带着几名身强力壮的女子走进屋内,扯起徐席,语气冷淡:“小姐,夫人叫我们抬你去拜堂,说是耽误了吉时怕是不好。”

徐席冷冷地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被几人抬着往前厅去。

来的宾客稀稀疏疏,不少还是伸长脖子来看热闹的,打算看到以往的天之骄女徐小姐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后,回去对着其他人又是一阵唏嘘。

如今已经疯癫的刘小公子也着了件大红衣袍,此时站在正厅中央,对旁边的来客傻乎乎笑着,不见以往半点矜贵傲慢的样子。

这时,厅外忽而爆竹声热热闹闹地响起来,刘小公子拍着手,笑的更加乐呵,宾客们的脖子伸得更长。

“新娘子到啦!”媒人卖力地大喊,又是一阵欢喜的敲锣打鼓。

只见鼎鼎有名的徐小姐面色苍白被人抬进大厅,刘小公子拍着手愣愣地看着她,歪着头,表情有些疑惑。

几人将徐席抬到刘小公子面前,媒人大喊:“一拜天地!”

徐席转头看向刘小公子,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疯狂偏执,她咧开嘴,做了个唇形:“没杀了你,真可惜。”

刘小公子突然顿住,直愣愣地看着徐席,突然狠狠抓着自己的手臂尖叫着冲出正厅。

混乱中,徐席仿佛看到大婚那日的小傻子,小傻子着那件大红衣袍,弯着漂亮的狐狸眼,不好好走路,一步一步蹦跶到她的面前,笑着对她说:“妻主,你想不想我呀?”

徐席痴痴望着面前的虚无,终于露出一丝悔恨。

“想,想得不得了,每一刻都在想。”

只可惜,这句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裴越走到宋府的马车旁,马车内的楚小容听到声音,细白的手掀开车帘,便见举到他面前的一串红彤彤,其上覆着一层匀称的冰糖的糖葫芦,正在光线映射下显得分外诱人。

楚小容咽了口口水,伸手将冰糖葫芦拿了过去,想了想,小狐狸眼亮亮的,撕开最上面的江米纸,将冰糖葫芦伸到裴越的嘴边,裴越笑着摇头:“你自己吃,我不大爱吃甜食。”

还没等她话说完,楚小容就将冰糖葫芦收回去,有了血色的唇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又活像只小仓鼠。

其实现在的楚小容没有以前爱吃糖葫芦了,但小时候一直想着念着,久而久之就成了心中的执念,每次看到就忍不住想买来吃吃。

他吃得欢快,两条腿都前后欢喜的晃来晃去。

这时,马车外的裴越像是不经意地说了句:“那我们回府吧。”

楚小容咀嚼的动作立马就停了,转过头,小狐狸眼生气地瞪大,又有些委屈地看着裴越,将裴越看得心惊肉跳,立马改口:“开玩笑呢,咱们马上去找你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