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我想再赌一把,我、我还想攀谢玉的高枝。”楚小容不敢看楚竹的脸,小狐狸眼不安地四处张望。

“为何?你就算攀上谢玉了,撑死也只能做个小妾,何况她谢氏大族,里面的关系盘根错节,你这脑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楚竹用力掐了掐楚小容脸颊的软肉,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知道。”但如果继续留在楚六的身边,性命才叫真正危在旦夕,说不定一个不小心,惹她不开心了,脑袋和脖子就分了家。

他不敢把昨天夜里的事告诉其他人,连他那一向自诩清高的便宜娘都这么惧怕楚六,可见楚六不是个简单的,他昨夜思来想去,他认识的人里面,估计也就谢玉的权势能不惧怕楚六了。

他虽不愿做他人的侍夫,但为了活命,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小叔叔,你帮帮小容儿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楚小容抱着楚竹的手臂,圆圆的小狐狸眼哀哀地看着楚竹。

楚竹看着楚小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打算叫我如何帮你?”

楚小容的小狐狸眼亮了亮,他忙道:“小叔叔帮我打听谢玉多久回望春山庄就好了,我去望春山庄蹲她!”

楚竹点了点头当应允了,正巧这时,关止端着几碟小菜出了灶房,楚小容看到关止,忙站起身,绞着白玉的手指嚅嗫:“小叔叔,我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楚竹拍了拍他的手背点了点头,顺便将他放在床边上的小匣子打开,拿出几两银子,放在楚小容的手心。

“你去吧,不过一些小事,不值得忧心。”

楚小容抿着唇乖巧地点点头,因为心里颇不知廉耻的算计,不敢直视楚竹的目光,道完谢后便有些慌张地走出屋子,耳后还隐约听到楚竹像猫一样傲娇的声音:“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不用你把饭端到我的跟前。”

“好好,听你的,那我抱你到桌上去?”是关止听着冷淡,但藏不住宠溺的声音。

兜兜转转,小叔叔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真好。

小爹说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命还在,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朱砂痣没了就没了,那些女子喜欢的从来都是他的好皮囊,金元宝没了,也、也没事,没事个他姥姥,凭什么把给了他的东西又收回去!

等他攀上谢玉这根高枝了,他就不信楚六还敢这样对自己,他都想好了,到时候他就狐假虎威,耀武扬威地站在楚六面前,把头仰得高高的,然后威胁楚六把他的小匣子还给他。

想通这些了,楚小容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他揣着怀里的几两银子,又向往常一样一蹦一跳走出小巷子。

但他总是糊涂的脑子自然没有想过,若楚六不惧怕谢玉,或者谢玉不愿为一个小小的情儿得罪楚六,他又会是什么后果。

等楚小容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他小心地揣着怀里花光他借来的所有银子才买来的春.药回了楚府,他先到了自己的小破院子,把门窗都关好,才把那瓶春.药小心地拿出来藏在他床底下的小箱子最下面,因为昨天晚上的教训,他不敢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藏完东西之后,就立马回了楚六的院子。

他刚进院子,就有一位他从来都没见过的下人过来,要他去和楚六一起用膳。

楚小容心里纵有千百个不愿,但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他低着头慢吞吞地跟在那名下人背后,那名下人无法,也只得放慢脚步。

但楚小容再怎么磨蹭,也就那点距离,那位下人将他带到门前,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后就退下了。

楚小容站在门口,一下玩玩自己的手指甲,一挑着自己散落的墨发,等玩厌了,小狐狸眼一下又疑惑地看看院里零星来往的几个下人。

好奇怪啊,这些下人的脸都好面生,给人的感觉也同楚府其他下人不同。

他打量完院里的下人,正要去抠门边上木屑的时候,楚六听不出阴晴的声音沉沉传来:“小容儿是要六姨亲自来请才肯进门吗?”

楚小容听楚六开口,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随后,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想自己瞧着乐意些,结果一不小心碰到脸上的伤口,咧着嘴“嘶”了声,小狐狸眼本能地晕出层水汽,但他不敢再耽误了,抿着唇急忙走进屋子。

楚六眯着凤眼看着他,这笑明明笑得和煦,长得也是个美人,但就是眉眼间的划不来阴郁,让她看起来更吓人了,像个玉面阎王似的,上一刻对着你笑眯眯,下一刻就能拿剑挑了你的脖子。

当然,她要弄死自己,连剑都不用出,楚小容这样想着,想起昨晚的遭遇,打了个寒颤,小狐狸眼怯怯地瞟了几眼楚六随意垂下的手。

这手看着像是世家女养尊处优的手,怎么掐起人来这么狠。

楚小容低头绞着玉白的手指,走到桌前,桌上摆着的几碟菜都是他爱吃,但往日根本吃不到的菜肴,他难受地摸了摸自己只吃了两个包子的肚子,小狐狸眼悄咪咪抬起来,想看看楚六的脸色,发现楚六一直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眼神晦暗,心里一咯噔,连忙慌慌张张地垂下眼。

这、这不会是断头饭吧!

楚小容这样一想,心里愈加害怕了,特别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楚六为何要这样款待自己,要说爱他的皮囊,将他当做侍夫什么的,也用不着这样啊。

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楚六还是怕他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去,决定让他吃顿好的,再送他上路。

这人怎么这样啊,都把他的十几个大金元宝都没收了还要杀他,太没诚信了。

楚小容又怕又生气,站在桌子面前生无可恋地低着头,整齐小巧的贝齿纠结地咬着粉红的唇,留下小小的、惹人遐想的齿痕。

“小容儿是对这些菜不满意吗?”楚六轻缓听着和气的声音传进楚小容的耳朵里,他连忙抬起头,像拨浪鼓一样地摇头。

“小容儿喜欢的,是太开心了才这样,六姨。”楚小容软糯地开口。

他低着头想找把离楚六最远的凳子坐下,结果发现除了楚六坐着的那把,就没有其他凳子了。

这什么意思?是要他站着吃饭吗?

楚小容呆愣在原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桌子另一边端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楚六,楚六笑唇轻启:“往日我一人用膳用惯了,今儿一时疏忽,忘了叫下人多备把凳子。”

楚小容立马善解人意地开口:“无事无事,小容儿站着吃就好了。”

左右都是断头饭了,这点小节他也没心思计较了。

但他都这么乖巧,这么善解人意,楚六怎么还忍心杀自己。

楚小容圆圆的小狐狸眼委屈巴巴地看着楚六,眼珠子黑白分明又晕着层水雾,看起来又漂亮又纯真。

楚六的远黛眉挑起,一双凤眼半眯起瞧着楚小容,但并没有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她见楚小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耐地开口:“小容儿,六姨这儿不是还有一张凳子吗?”

楚小容好歹也是自诩见多识广的小郎君,虽然刚才完全没反应过来,但这会儿,他算是反应过来了。

感情这楚六,不仅要杀他,还要吃完他豆腐再杀他!这人怎么这么不要面皮!

他握着小拳头,看起来凶凶地走到楚六跟前,接着一屁股坐在楚六的大腿上,弧度完美的眼眶委屈地晕红了一圈,撇过头不看楚六,只盯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楚六瞧着楚小容这幅样子,阴冷深黑的凤眼像是要把楚小容连人带魂一起吸进去,她现在觉得颇有意思,以往这小狐狸在自己面前要么是怕得要命,要么是假意装乖,今天怎么敢耍起小性子来了。

她一只手搂着楚小容的看着细但又有肉的腰,拿起象牙箸,夹起一片肥瘦相间的肉片放到楚小容的唇边。

楚小容看着放到自己嘴边一口就能咬到的肉片,小鼻子动了动,咽了咽口水,肚子明明饿的不行,但一想到这饭是断头饭,他就难受,他就不敢吃。

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太惨了,小狐狸眼包着包泪,皱着挺翘的鼻子,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子。

要是自己真死了,希望宋爷爷替他整理遗物的时候,别不小心把那瓶春.药误用了,他跟那家店主悄咪咪打听了,怕效果弱的不尽如人意,特地选了药效最强的这款。

“小容儿怎么不吃?”楚六冷飕飕的呼吸打在楚小容颈侧细嫩的肉上,让楚小容身体一僵。

楚小容垂眼看着面前看起来就非常好吃的肉片,本想硬气地赴死,但是它看起来真的好好吃欸,他咽了口口水,习惯性地咬着小□□,小狐狸眼满是纠结。

楚六将楚小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凉薄的笑唇玩味地勾起,她咬了口楚小容白嫩的颈侧,声音有些飘渺:“如果小容不饿,六姨可就要用膳了。”

吃什么,在湿热的舌头反复舔舐颈侧的时候便告诉楚小容了。

楚小容浑身一震,小狐狸眼里摇摇欲坠的泪珠子马上就滚下来了,他张开唇,伸出粉嫩的舌头,乖巧地叼走肉片。

他虽然又开始自暴自弃哭得投入,但嘴巴没有歇下来,将肉片吞下去后,又自觉地张开嘴,鸦睫上挂着几滴小小的泪珠子,又乖巧又可怜地等待投喂。

楚六瞧着楚小容漂亮的小脸此时又哭得梨花带雨,一股燥意从心里升起,她冷着声音开口:“哭什么?是怕六姨杀了小容儿吗?”

楚小容的小狐狸眼看了眼她,又转头看着满桌子菜抿着嘴哭了起来。

楚六尖利的齿牙咬了一口楚小容凝着点粉的耳垂,才对着楚小容的耳朵带着阴森的冷意开口:“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你这张脸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还是说我对小容儿太好了,小容儿觉得可以肆意妄为了?”

以前裴越在他哭的时候也会威逼利诱叫他别哭了,但楚小容哭了好几次就摸清裴越的性子了,故而在裴越安慰他的时候,反而会哭得更狠,这样裴越就越心急,就会对他越好。

但面前这个阎王显然没这耐心和情.趣,他再哭命怕是就没了。

想起裴越,楚小容心里涨着股酸涩,他用力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拿着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睛,碰到伤口也只是小声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发出其他声音,小狐狸眼哭得惨兮兮的,但泪使劲憋着,完全不敢流出来。

楚六又随意夹起了一片肉片,楚小容哽咽着张开嘴,虽然心里悲伤,但努力用膳的样子还是乖巧地让人怜爱。

楚六眼里的冷意化了些,一直胀痛着的太阳穴此时稍稍舒缓了些,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本是箍在楚小容腰间的手向上,一下一下,力道适度的拍着楚小容的背。

等楚小容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象牙箸,拿着帕子细致地擦拭他泛着油光的唇,又抱起吃完饭面色红润了不少的楚小容,走到一旁的太妃榻上,将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拿起一旁早就备好了的药瓶,准备帮人换脸上伤口的药。

她动作细致轻缓地将贴在伤口上类似纱布的东西揭下来,不算深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估摸着再换几天的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楚六垂眸看着楚小容因为换药又要哭的小狐狸眼,太阳穴又觉得有些胀痛,她拿起一旁的小瓷药瓶,楚小容看着她手里的药瓶,身体微微往后仰,摆明一副抗拒的样子。

楚六看着楚小容湿漉漉的小狐狸眼,深吸一口气,没忍心再说那些话吓他,便随意开口:“小容儿今天去哪儿玩了?”

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但这小狐狸还当她被蒙在鼓里,估计听了这话,正吓得够呛,没心思哭了。

果然,楚小容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收了回去,他讨好地拉着楚六的袖子,软糯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没、没去哪儿,就是去我小叔叔那儿瞧了瞧,说了些家常话。”

楚六边处理楚小容的伤口,暗沉的凤眼看着楚小容有些慌张地小狐狸眼半眯起,有些邪气的笑唇微微勾起:“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嘶,失算了,还是没写到要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