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两艘木筏都停在堤坝阴影区靠这边的湖岸后,田大海立刻指挥战士们将六个汽油桶都收拢固定到另一般术筏上。随后就和其他三名战士划着自己这艘木筏开始寻找四个饮水管的入口。

由于美军连续不断的开闸放水,长律湖现在的水位并不高,再加上水流的引导,田大海很快就用术桨找到了四个引水管的入口。

根据记忆确定了有桥墩依托的那三个饮水管后,田大海回到湖岸,先挑出了那三个装有一百八十公斤悌思梯炸药的汽油桶。之后将第一个汽油桶上绑着的绳子在留出从饮水管至桥墩的长度后把另一头绑在了木筏上携带的一根木头上。木头的长度早已根据田大海的要求被修成了比饮水管入口直径稍长一些。接下来,田大海又依法准备好了剩下两个一百八十公斤装药的气油桶。这次对爆炸点位置要求高,所以这一切都由田大海自己完成。

在粗略估计放置汽油桶炸弹所需的时间后,田大海准备了六根燃烧时间为两分钟的导火索,接在六捆炸药上,找了两名水性好的战士,向他们交代了几句,三人—起脱了衣服,为了防止水流过大,三人相互之间都绑了根长约3米的绳子,其中一名战士将绳子留出足够长度后绑在了木筏上。接着。三人顺着木筏下了水。同时点燃其中三捆炸药的导火索,分别放进了那三个一百八十公斤装药的汽油桶里又拧好盖子。随后三人就推着各自负责的汽油桶迅速游向那三个有桥墩依托的引水管。这时候完成任务最重要,三人已经顾不得湖水的冰冷了。

三人里,田大海游得最快,所以他直接游向了离木筏最远的那个饮水管。

长律湖现在的水位虽然很低,但靠近饮水管入口的水流还是很急。好在有汽油桶挡在前面,抵捎了不少水流的吸力,所以田大海和其他两名战士都顺利抵达各自负责的引水管。在水流的饮导下,没费多大劲三人就让汽油桶进了引水管。

汽油桶进了饮水管后,三人都是双手拽住绳子,双脚用力抵在饮水管入口边上,一段段将绳子放下去,直到最后绳子末端拴住的木头已经抵达饮水管入口,这才将木头横着架在了饮水管入口上。由于水流的冲力,绳子很快就绷紧了,木头就这样被固定在了引水管入口。做完这一切,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分钟。田大海最早完成,立刻往回游。经过其他两名战士负责的饮水管时也顺便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和这两名战士一起往木筏游去。

不久,三人都先后游回了木筏,在木筏上其他战士的帮助下爬上了木筏。

三人离了水,被寒风一吹,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木筏上的其他战士赶紧给他们裹上棉衣,又递上一个装有烧酒的小瓶子。田大海让其他两名战士都喝了,才接过烧酒喝了一口,又裹紧棉衣,这才渐渐感觉到一点点暖意。

这时,时间己经过了—分半钟,炸药很快就要爆炸了。田大海指挥战士将两艘木筏紧紧靠在湖岸边。焦急地等待着那关键一刻的到来。

周卫国和孙大胆会合时,才刚过晚十一点。

众人趴在距水门桥五百米左右的山岭上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水门桥上下还是灯火通明,桥两头的美军也是平静如常。

孙大胆忍不住低声对周卫国说道:“营长,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大梅他们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周卫国抬腕看了眼手表,平静地说:“别急,再等等。大海他们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桥两头的美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了。”

孙大胆“哦”了一声,但还是嘀咕道:“大悔他们到底怎么了?真是急死人!”

周卫国低声说:“掩护的火力都准备好了吗?”

孙大胆说:“都准备好了。只要桥一爆炸,炮排和俺们连的追击炮就会开火,压制住美国人,不让他们有反应的时间,狙击手也会干掉桥头的两盏探照灯。”

周卫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心里虽然也有些着急,担心田大海那边遇到了麻烦,但终归还是相信田大海的。

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水门桥底突然腾起了三团火光,随后就先后响起了三声先是沉闷而后剧烈的爆炸声。

周卫国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望远镜看向水门桥底,就见随着爆炸声响起,水门桥下四个饮水管中的三个在有桥墩依托的地方被硬生生炸成了碎片,而依托在这三个引水管上的桥墩底座连着桥墩的下部也在瞬问分崩离析。长律湖水很快就顺着炸开的饮水管奔流而出。

随后,失去支撑的水门桥面也在发出几声刺耳的“吱吱咯咯”声后断裂下坠,正好落在了引水管炸碎的地方。

周卫国立刻激动地一拳捶在了身边的地上,随后放下望远镜,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是十二月五日零点二十三分——水门桥被炸毁了!快反营的任务完成了!

周围的—连官兵也是个个喜形于色。

好在孙大胆还没有得意忘形,立刻下达命令:“火力掩护二连撤退!”

田大海在心里默数到“十八”时,突然感到—阵强烈的震动,随后就是三声巨响传来。由于被堤坝挡住。爆炸的亮光反而看不见。但巨响过后,三股水流却突然从放置了汽油桶炸弹的那三个引水管里倒涌而出,但没过多久,水流又以更快的速度回流入引水管。

又过了一会儿,在一阵“吱吱咯咯”声之后,传来了几声重物坠落后的撞击声。

田大海松了口气——炸药成功爆炸了!

听刚刚的动静,桥墩应该已经被炸毁了。

但这时的他却没有心思去高兴。而是立刻脱掉身上裹着的棉衣,指挥着另两名战士再次下了水,又点燃了剩下三捆炸药的导火索,分别放进了剩下三个一百公斤装药的汽油桶里拧好盖子。随后三人又每人推着一个汽油桶游向原本各自负责的引水管。

三人游出没多远,就听见天空传来两声尖锐的呼啸声。随后从桥两头各自传来一声爆炸声。这两声爆炸声比起之前的三声巨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但田大海却在第一时间分辨出这正是是美制八十一公厘追击炮弹的爆炸声。

三人马上都意识到这是周卫国在指挥火力掩护自己这些人撤退了,于是都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抵达了各自负责的引水管。

这回三人都没有用绳子,直接将汽袖桶推进各自负责的引水管就开始往回游。

在三人往回游的时候。桥头已经响向起了凄厉的警报声和美军的叫喊声,而天空中也连续不断地传来尖啸声,桥两头则不断传来爆炸声。从爆炸声里分辨。既有美制八十一公厘追击炮,也有美制六十公厘迫击炮。在追击炮弹连续爆炸后,又响起了美制·50英寸重机枪特有的射击声,但在爆炸声和重机枪射击声中,还夹杂着几声清脆的枪声。

随着这几声清脆的枪声响起,桥两头的探照灯齐齐熄灭,水门桥下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而这时,田大海等人也已回到木筏上。

田大悔刚裹上棉衣,就一把拿起木浆,命令道:“撤退!”

炸桥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带领七个兄弟安全撤退了。田大海可不会低估美军的反应速度,还傻乎乎地躲在堤坝下。现在水门桥上下—片漆黑,正是撤退的好时机。否则一旦美军反应过来发射照明弹,再对桥下和堤坝下进行搜索,自己这八人就插翅难飞了!

其他七名战士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立刻拿起木浆,和田大海—起划了起来。

由于引水管被炸断,水流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两艘木筏这时已经是逆水而行,即使八人不再顾忌发出声响拼命划桨,速度也无法快起来。但在八人的努力下,木筏还是渐渐离开了湖岸。往回驶去。

这时,身后又传来三声剧烈的爆炸声,随着这三声爆炸声。一股水流从后方捅来。一下子将两艘木筏推前了好几米。

田大海明白这是刚刚放下的三个汽油桶炸弹又爆炸了,知道水流很快就要回流,却是不敢怠慢,加快了划桨的频率。

果然,木筏再前进了没多久后,就遇到了回流的水流,这时的阻力却比单纯的逆水而行阻力要大上许多,众人拼命划浆也不过前进了数米。

好在第二次爆炸的威力不如第一次爆炸,所以倒涌的水流影响很快就消除了。两艘木筏才得以继续缓慢前进。

这一天,是美军陆战1师第1团第2营D连下士Hensen Hill(汉森·希尔)终身难忘的一天。

几天以前,原本驻守在古土里的希尔下士就随所在的陆战1团2营D连和防空炮兵连随军工兵营一起被派了出来,负责修复并保卫被中国人炸过2次的水门桥。

工兵营的效率真不是吹的,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恢复了被中国人炸坏的水门桥。不过修复后的水门桥只能单向通车。据希尔认识的一个工兵营上士说,之所以修复后的水门桥只能单向通车是因为工兵营的M2车辙桥都在前期的作战中用光了,只剩下—些钢梁和枕木。那位工兵营上士还开玩笑地说,幸亏中国人只炸了两次桥。而且这两抚炸桥的重点都是桥面,对桥墩破坏较小,否则光凭他们手中的这些钢粱和枕木根本就没办法修复水门桥。如果中国人再聪明一点,派人来个第3次炸桥,而且把桥墩炸毁了,那工兵营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希尔对于工兵营上士的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当玩笑听的,要知道,他们连之所以在水门桥修复后还和防空炮兵连待在这里就是为了守卫水门桥,防止中国人第3次来炸桥。

希尔是零点换的岗,他的岗位是最靠近桥头的一座钢筋混凝土碉堡。在这样的严寒下离开睡袋跑到一个四面透风的碉堡里站岗自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士兵,希尔还是严守在了自己的岗位上,双手紧紧握住M2勃朗宁重机枪的握把,灯光监视着桥面和桥底。他知道,桥对面也有一名士兵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

虽然作为军土的他无法知道新兴里、柳潭里、下碣隅里的战况,但从上司的字里行间,他还是能够猜到部队目前的作战并不顺利。而且据连长透露,营长sutter(萨特)中校甚至在最近某一次聊天中还提到了“撤退”。仅仅“撤退”这一个词就够希尔震惊的了,要知道,陆战1师自从组建以来,就从未打过败仗。在希尔的记忆中。陆战1师从来只有“进攻”,而没有“撤退”。这也正是希尔为自己身为陆战1师的一员而感到骄做的原因。

假如陆战l师真的因为种种原因需要将进攻方向调转一百八十度,那么卡在这个险要隘口的水门桥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这么考虑,那么希尔就有足够的理由打醒精神做好站岗这件看似无聊实则意义重大的工作了。

当然,这里已经是水门桥防守的最内圈,桥的每一侧外围至少还有三组人在值守。相信在这样严密的防守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威胁到水门桥的安危。退一万步说,就算中国人真的来了。也肯定会先遭遇外围的阻击,等到中国人冲到自己这道防线的时候,估计桥两头两个连的守军早就全部投入作战了。而在这样的地形,两个连的美军绝对可以挡住中国人至少3个钟头,3个钟头,已经足够空中支援、炮火支援和古土里的步兵支援全部抵达这了。所以虽然保持若警隅,但希尔并不认为自己今天这个班真的会遇上什缩况。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本应平静度过的夜晚,却出事了!

当水门侨下腾起火团,目睹桥墩被炸般,桥面断裂坠落,自己被剧烈的震动振倒在地好一会儿,希尔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水门桥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被炸毁了!?

直到一发发迫击炮弹在离自己碉堡不远的炮兵阵地爆炸,凄厉的警报声和同袍们撕心裂肺的“敌袭……”声响起,希尔才终于回到了现实中。

他的第—反应就是:“一定是中国人干的!”

随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希而就破口骂道:“操!中国人还真第3次来炸桥了!”

骂归骂,希尔还是迅速起身,握住重机枪的握把,借着探照灯的灯光将枪口指向了桥下,试图发现中国人的踪迹。

但桥下此刻早已是一片狼籍,哪里还有什么中国人的踪迹?就算曾经有什么踪迹,也肯定被爆炸给消除了。

希尔狠混地骂了几句。一压扳机,将心中的怒气借着射出的机枪子弹向桥下发泄了出去。

希尔射击了没多久,就听见几声清脆的枪声。随后,桥两头的探照灯—起熄灭,水门桥上下顿时陷入—片黑暗中。

希尔又骂了几句,终于停止了徒劳的射击。

不知来自哪个方向的追击炮弹仍然陆续落下。有一发炮弹甚至就落在了希尔的碉堡顶上。虽然追击炮弹的爆炸威力还炸不穿钢筋混凝土的碉堡顶,但近距离的爆炸声还是把希尔吓出—声冷汗。

希尔立刻就死死趴在了地上,再不敢乱动了。

这一刻的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不知过了多久,希尔再次感觉到脚下传来了剧烈的震动。震动过后,又是耀眼的光芒和剧烈的爆炸声传来。随后,就有无数的混凝土碎片飞溅而来,有些打在了碉堡外壁,发出连串“噼里啪啦”的撞击声,有些则通过射击孔飞进了碉堡里。幸亏希尔已经趴到在地,否则光这些飞溅的混凝土碎片就够他好受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虽然追击炮弹的爆炸声还是连续不断响起,但终于不再有混凝土碎片飞进来,希尔这才大着胆子探头看了眼桥下。虽然没有探照灯的灯光,但借着桥下燃烧的枕木。还是可以看清桥下的情况,只见水门桥的三个桥墩都被炸毁,而桥面此刻也被炸成了碎片。即使以最不专业的眼光来判断,希尔也知道,水门桥这回算是彻底毁了!

希尔不由自主的紧握了重机枪的握把,但却只有茫然地看着桥下,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过了不知多久,希尔终于听到连长的声音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乱,各就各位!”

希尔不由苦笑,他当然知道这时候不该慌乱,但现在的问题是,敌人的确炸毁了水门桥,袭击了桥头的守军,可敌人究竟在哪里却没有知道,这叫大家如何不慌乱?

好在下久以后,桥头两侧的守军就根据预订的作战计划行动了起来。

随着碉堡里的战位上逐步满员,不卸是谁喊喊了一句:“长律湖里有声音,探照灯!”

另一个声音吼道:“蠢货!探照灯已经被打坏了,快发射照明弹!”

耳边听着桥头传来的爆炸声、美军的大声喊叫和杂乱的脚步声,田大海心急如焚,不由再次加快了划桨的频率。

其他七名战士也意识到了危险,拼命划动木浆,木筏的速度再次有了些微提高……

湖岸转角已经近在眼前。

这时,就听桥头传来两个美军的叫喊,接着,就听见几声沉闷的射击声传来。

随着这八声沉闷的射击声,几丝亮光在身后升起。

田大海心中一紧,压低声音喊到:“快!快!快!……”

八个人已经没有一点退路,都是拼尽全力划动木浆,终于将木筏划入了湖岸转角。

而这时,天空骤然耀起了几团亮光,长津湖水面立刻就被亮光照的一览无遗。

随后,连串的射击声从桥头传来,子弹几乎是贴着湖岸转角射进了术筏后面的湖水中。

田大海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众人相视一眼,都是傻笑不已——终于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