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炽的放浪终于引来意外收获。

在台下欢呼“我要睡了你”的女乐迷不少见,有些男乐迷也来到面前,试探着,约他“一起玩”。从他们的肢体语言,冷炽读出了“玩”的含义,不由感慨自作自受。

他当然谢绝,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他至今不觉得自己的性取向有什么改变。

至于耿京川,自己迷他简直天经地义,谁能不喜欢他呢?然而冷炽从没见过同样的男乐迷找他,耿京川和男人的相处模式很简单,没有任何暧昧。冷炽反省了一阵子,没反省出结果,倒是收敛了骚气。他稍微正经起来,耿京川似乎也温和了。

他当然想不出这里面的关系,只觉耿京川不喜欢哗众取宠,自己着实不该再出洋相了。可他对自己也太包容了,这种影响乐队气质的事他不但没有发火,连脸色都没给自己甩过。

反省到最后,冷炽愧疚又感动,讪讪地找耿京川:“前一阵子,我挺过分的……”

“嗯。”耿京川实话实说,确实过分。

他所指的过分和冷炽道歉的过分是两回事,可惜这话不能挑明,要承认自己被撩拨得夜不能寐,他还拉不下脸。只是,当时事情来得太突然,他还没做好准备,如今他已经能正视自己的欲望,冷炽却走向另一条路。

都是因为自己。

“哥,对不起。”冷炽深深低头,认真地道歉,“我以后不这样了。”

耿京川顿时后悔和他开玩笑,他没有一点指责的意思:“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用这么严肃。”

冷炽依旧低着头:“也给你添堵了,前一阵子,我不该对你,那样……”

“什么话。”耿京川拍了他一巴掌,拍完又觉得不对劲。他实在不会哄人,虽然有过很多艳遇,但从来没对感情上过心——现在报应来了。

“没事,真的。”他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冷炽的肩膀,尽量温柔地搂着。他觉得这样还差点意思,又收紧手臂,把它变成拥抱:“那不是什么事儿……”

冷炽一动不动,任他试探着贴过来,在自己脸上亲吻。在亲到嘴角时,他终于推开耿京川。

“哥,你不用勉强。”

“不勉强。”

“上个礼拜我去找了个房子,定金都付了。这几天我就搬走。”

“为什么?”耿京川不解,甚至有点愤怒,“跟我住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是我自己的原因。还有就是,咱们俩男的,总住一起也不太好,你也有你的生活……”

冷炽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实际。那晚之后,耿京川就改变了生活方式,再没有和一个姑娘联系过。有些东西不能强求,就别再影响他的生活了。

而耿京川脑子里只有草原上那个画面——冷炽脸上没有笑容,他正在努力克服紧张,等着接纳自己。现在也是这个人,用同样的表情说,他要离开。

“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冷炽四下打量,唯独不敢看耿京川的眼睛,“其实我也挺舍不得的,都住惯了……”

他东拉西扯地说了许多废话,耿京川一言不发,直到他自己说不下去,借口整理画具遁回房间。

搬走之前,冷炽每天都在楼下的绿化带附近转悠。除了耿京川,他在这里的牵挂就是那只三花猫。

不久之前它生了一窝小猫,一只像它,另外一只像父亲。那大概是只黄色的狸花猫,因为它看上去像只小老虎。冷炽给小猫买了不少吃的,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冷炽以为公猫会照料这娘仨,结果它始终没有出现,他自嘲成了小猫的干爹。

这一次他也带了罐头和零食,坐在绿化带边缘的石头上,看一家三口进餐。三花猫放心地任他抱着小猫,吃完东西也来蹭他的腿。冷炽的黑裤子上沾了一层猫毛,但他很享受。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它的后脑勺:“以后见一面就不容易了。”

小猫不知愁滋味地“喵”,大猫似乎听懂了什么,躺在地上任他抚摸肚皮,没再像平时那样抱着他的手啃咬。

“要不,你们跟我走吧。”冷炽自言自语地建议,“罐头管够。”

小猫突然从他怀里跳出去,追逐草地上的蝴蝶。阳光给它们的绒毛罩上金色的光晕,那是自由的颜色。他能给它们饱暖的生活和远超同类的寿命,却无法给它们同样的自由。可谁又知道在猫的世界观里,温饱和自由哪一种更可贵?

“我能替你们做决定吗?”

这时大猫也打了个滚,从他手下溜走。小猫跑得太远,它要把它们赶回安全范围。

“行吧,明天再说。”

冷炽摘了摘腿上的猫毛,黯然起身。

明天就是搬家的日子,他的东西还没收拾。

冷炽坐在房间里,望着满屋收藏,每一件都浸透了回忆。自己架子上的书,耿京川也读了不少,抽屉里的效果器,大多是和耿京川一起挑选的,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小玩意,自己喜欢就随手买来,耿京川先是不理解,后来也和他一样喜欢上这些……

虽然只是分开住,感觉却像把生命的一部分永远地割下来——又不是以后不见面,磨蹭什么?

冷炽烦躁地撑开纸箱,开始往里填东西。

书架先被清空,然后是衣柜和抽屉。乐器,画具,收藏依次被请出原处,塞进简陋的打包箱。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拆毁只需一个晚上。熟悉的房间变得凌乱而陌生,冷炽说不清是什么心情,莫名的疲惫把他按在**,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整理,他却迟迟不肯继续。

那天晚上,他们曾在这张**做了超出友谊的事,此刻身下的床单就是那晚的见证。

扔掉,还是留下,to be,or not to be……

他抚摸着半旧的布料,然后一点一点地攥紧,绞得关节发白。布面上晕开深色的斑点,好像精心粉饰的墙面突然现出霉斑。他感到鼻子堵塞,呼吸困难,脸上像蒙着一张潮湿的网。

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

他立刻地坐起来,抓了一把纸巾在脸上狠狠地擦。

与其一个人腻腻歪歪,不如找耿京川问个明白,他到底对自己什么想法。死也要死个明白,彻底断了念想。

他这样想着,拉开房门,大步跨了出去。

夜色已经降临,客厅里没有开灯,沙发的位置有一星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他闻到浓重的烟味。

“抽这么多烟,想自杀啊?”

冷炽笑着,也坐到沙发上,自然地揽住耿京川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到臂弯里的身体僵了一下。

在问出那个致命的问题之前,他想说点俏皮话,好让接下来的气氛不那么凝重。然而没等他张口,耿京川就堵住他的嘴。

太久没接吻,这个吻又来得太突然,冷炽的身体被甘甜地麻痹了。他情不自禁地抱住耿京川,热烈地回应。这个动作瞬间点燃了后者,使他像饥饿的野兽尝到鲜血,整个人都压过来。

冷炽吻得头晕缺氧,眼前像万花筒一样,彩色碎片在不停地转。耿京川也喘得很重,动作也和缓下来,但他仍不愿意放开,还把双手探进冷炽的上衣。

这不行……虽然感觉很好,但是,不行。

湿热的吻来到脖子和锁骨,冷炽享受地仰着头,同时咬牙保持清醒。他要的不是性,尽管耿京川的主动和热情异常难得。

“哥,等会儿……”

他试着挣脱,耿京川抱得更紧了。双唇又被激烈的吻封住,对方似乎不想听他说话,还试图把他拉进情欲的漩涡。

这是什么情况……

冷炽短暂地沉溺,随即又开始挣扎,他必须在最后一晚解决问题,而不是打一场分别炮。

“等等,我有事呃——”

领口突然被抓住,耿京川似乎要把他提起来,往身后某个方向带。冷炽借着他的力起身,然后沉下身体摆脱上衣,逃出他的牵制。

黑暗中他只能看到耿京川的轮廓,对方扔掉冷炽的衣服,抬手也脱掉自己的。他们相隔咫尺,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

“你要干什么?”

冷炽明知故问,说话只是为了降低走火的可能,至少,他不想把分别炮弄成分别架。这会儿他已经妥协了一半,做完再问也不是不行……

耿京川的动作摆明了今晚不会温馨,趁冷炽喘气的功夫,他又抓住对方的手腕。这回冷炽看清楚了,耿京川要把自己拉进他的房间,接下来的事就不用猜了。

可是——

他突然冒出一股火:在草原上老子求着你上,你都不愿意,这会儿跟我玩强的?老子还不愿意了,这就叫——过村没店!

冷炽铁了心较劲,耿京川也拿他没办法。他拉不动冷炽就换个策略,绕到另一边,试图把他推进去。不管他从哪个方向用力,冷炽一律反抗到底。两人在黑暗中沉默地角力,肉欲渐渐变成荒唐的胜负欲,不由都动了真格。

到底是耿京川更有经验,就在冷炽把体重都压上来,重心变化的一刻,他突然卸力。冷炽措手不及,向前扑倒,他一只手拉着冷炽顺势向前,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腰,骤然发力,把他整个扛起来。

同样的招数冷炽不知栽了多少次,他俩第一次打架,耿京川就用这招把他放倒。冷炽趴在他后背上,气得直笑:“你就会这一招吗?”

“这招是对付你专用。”

耿京川笑得勉强,冷炽在他背上还没停止挣扎。他用脚踢开门,几乎是一个过肩摔把冷炽扔到**。

他做好了第二轮战斗的准备,冷炽反而安静下来。

“哥,临走之前,你给我留个念想吧。”

耿京川站在床边喘气,看着他一件一件地脱光衣服。月光下,他的身体上有层闪闪的银光,那是搏斗时的汗水。

“求你了。”

“你要什么念想?”耿京川坐下来,拂开脸上的头发。

冷炽没有回答,他已经不用回答。

耿京川再次吻下来的时候无比温存,仿佛换了个人。细致的抚摸不间断地照顾他的身体,冷炽喜欢的一切他都毫不吝惜。然后是绵密的吻,印满他**的皮肤,从手指到膝盖,到小腹和大腿。

他从没亲过这里,每次都只用手,他总是回避自己身上这根他也有的玩意。但此刻他没有半点迟疑,就像亲吻其他地方一样,深深浅浅地吮吸,还用舌尖试探着品尝。

冷炽受宠若惊,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唯恐他突然清醒,生出厌恶。耿京川仿佛看出他的顾虑,轻轻拍抚他的大腿,然后含住他的阴茎。

“哥——”

冷炽像即将**般发抖,双手在**乱抓。耿京川只吸了几下,湿热的快感就流遍全身。冷炽急促地喘,想把他推开,尽管时间很短,但是——

“不行,我要……”

射了。

那是一种要把灵魂抽出肉体的力量,绷紧全身也克制不住。过了好一会儿,冷炽才从腾云驾雾中回到现实,恍然想起,自己好像没有拔出来。

“快,吐出来。”他慌乱地在床头摸纸。

“不用。”

耿京川按下他的肩膀,在他身边躺下,冷炽摸到他的身体**着,不知什么时候他也脱了衣服。他翻身抱住耿京川,肉贴着肉的感觉过于美好,他忍不住长长地叹息。耿京川的嘴角还带着点腥味,一时间冷炽百感交集,说不清是满足还是遗憾,愧疚还是感慨,只觉得眼睛很热,鼻子很酸。

“哥。”

“怎么了?”

“我想知道,跟你**是什么感觉?”

“不是刚完事吗?”

“那不算。”冷炽握起他的手,往自己身后探,“你得……像操别人一样,操我。”

彻底不要脸之后,他如释重负:“哥,你敢不敢操男的?”

他听到耿京川的呼吸变得粗重,顶在自己小腹上的东西变得更硬,更热了。

“敢不敢?”

冷炽的心脏像被琴弦绞紧,如果激将法没有用,他就无计可施。

好在耿京川没让他为难。他下床漱了口,顺手在桌上拿了点东西。冷炽猜到那是什么,不由心如擂鼓。

该来的终于来了。

耿京川又开始漫长的吻,依然不是他的风格。冷炽一边享受,一边焦灼地期待。然而这一轮的吻不只是温柔,还多了些隐秘的细节。所有的**都逃不过撩拨,耿京川干起细活儿丝毫不差,仅靠亲吻就让他在**翻滚着呻吟。

“哥,哥,你快点……”

“别着急,我需要点……心理建设。”

冷炽急出一身汗,分开腿夹他的腰:“有什么好建设的,关了灯都一样。”

“不一样,别急。”

耿京川笑笑,俯下去又给他**。这次他熟练了不少,冷炽很快就进入状态,浅浅地在他口中**,直到耿京川撑起上身。

他在迷离中等了很久,没等到被打开身体的感觉,却听到细小而陌生的声音。耿京川压抑地吸气,好像在强忍着什么。强忍着直接捅进来的冲动吗?那确实得忍忍。冷炽想到耿京川那异乎寻常的尺寸,下意识地夹紧了屁股。

被冷落的阴茎弹了弹,他忍不住想抚弄几下,不想刚握住,就被耿京川挡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柔软冰凉的东西,像个有弹性的圆环,从上到下地捋下来。

那种紧绷的感觉他很熟悉——耿京川为什么给自己戴套?

“哥?”

回答他的是一个深长的吻,他听见耿京川又开始吸气。冷炽感到自己顶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他闯入一个陌生的世界。

灼热,紧密,柔软又细腻的触感,缓慢地吞没了他。

冷炽大脑一片空白,忘了发出声音,也忘了呼吸,直到耿京川轻轻推了推他,笑声带着痛楚:“这个念想够不够深刻?

“啊——”冷炽嗓子哑了,眼泪夺眶而出,“我操!”

耿京川摸着他的脸,笑道:“挨操的都没哭呢,操人的怎么哭上了?”

冷炽胸腔剧烈地起伏,抓着他的腰坐起来:“你是不是傻?你个傻逼!傻逼……”

耿京川弯着上半身吻他:“怎么样,操男的刺激吗?”

冷炽已经说不出话,一拳一拳地捶在他背上。被震落的泪水和汗水滴洒在胸膛,如同温热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