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铁塔下的警察们从几分钟前开始就开始严阵以待了。

他们之前还能看到月野宙游刃有余地将这些歹徒撂倒控制住, 可后来他们就看不到了。

月野宙将记录仪给了另外一个小孩子,让他帮忙,而他们只能通过监控查看观景台内的情况。

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月野宙的行动, 到最后,甚至连监控都无法捕捉月野宙的身影,只能看到飞溅的血液和哀嚎着倒地的诅咒师。

“太好了!人质下来了!”在看到月野宙将人质放出来之后, 下面的警察非常激动地握拳,可只有七海建人面色凝重。

这些普通人看不到,但是不代表七海建人看不到。

那些诅咒师是刻意针对月野宙,能让人质走,不代表他们真的无所谓。

既然能轻易把人放走, 那为什么一开始要那么麻烦地把人质抓起来?

为了引起警方的注意?

这根本没必要。

如果只是想要月野宙,他们完全可以用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来找月野宙的麻烦,将月野宙带走。

除非他们在图谋什么。

人质、警察、人质、警察、爆炸案、恐怖袭击……

七海建人眼镜后的眼睛慢慢睁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问了警察一句, “外面是不是有媒体?”

“是、是的。”被七海建人吓了一跳的警察回答道,“这么大的新闻,如果没有媒体来才奇怪吧。”

原本的月野宙被塑造成了一个英雄的形象,好似只要他出手案件就会被完美地解决,再加上警方对外宣布时, 虽然也会公布受伤情况, 但因为大家总是更乐意看到好的一面, 所以即便是说了,大家更在意的还是被塑造成神话的月野宙又完美地完成了什么任务。

一个完美的警察万一没完成任务呢?

或者,在月野宙出手之后人质死了呢?

七海建人突然不敢细想,只有愤怒。

这些已经烂到骨子里的东西,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不顾普通人的性命,拿普通人的性命开玩笑,就是为了自己自私的欲望。

太可笑了。

“我进去接应那些人质。”七海建人没有耽搁时间,“你们自己小心一些。”

“什么?”小田切敏郎叫住七海建人,问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在听到七海建人的猜测之后,小田切敏郎便直接点了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全部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七海建人进去之前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帐外的天空,盘算着其他人来的时间。

应该快了。

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附近的咒术师应该也快来了,到那个时候就不用担心人手不足的情况——

七海建人心中惴惴,却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突然,东京塔上专门用来观景的地方发出了好几声巨响,甚至肉眼可见地颤了两下。

“卧槽……”饶是警察看着监控里的场面也忍不住发出了不应该发出的感叹声:“这是人吗?”

七海建人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月野宙对面的那个黑发男人。

“伏黑甚尔……”七海建人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你认识?”小田切敏郎问道。

“认识,是月野的……兄长。”七海建人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他其实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月野宙和伏黑甚尔的关系的,但月野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怎么提起过伏黑甚尔,偶尔提起,也只是说那是伏黑惠的父亲。

不过七海建人还真的去问过伏黑惠和一些当初和月野宙有关的事情,也问过伏黑惠和津美纪他爸爸和他小叔叔的相处模式。

伏黑惠那个时候年纪不大,只会粘着月野宙,对他血缘上的亲爹真的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触,但津美纪那个时候也懂事了,也知道伏黑甚尔是她的继父,所以会很认真地研究伏黑甚尔,也能看出伏黑甚尔和月野宙之间那有些微妙但足够亲密信任的关系。

表面上看去,月野宙似乎就是那种任劳任怨被兄长压榨的可怜弟弟,月野宙赚的钱都要给他花,但实际上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不然月野宙根本没必要坚持这么久,如果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会过得比现在好,没必要一边读书一边带两个其实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光是从这点,七海建人就能感受到两个人的羁绊远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月野宙没说过,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也都死的死,忘的忘,好像真的不值一提。

可那些沉重的过去真的消失了吗?

不会。

还是有人记得的。

从夏油杰那里,从孔时雨那里。

七海建人和夏油杰还有联系,为了月野宙,他特意问过夏油杰,而夏油杰当初为了了解月野宙的过去还曾经去找过负责过这对兄弟的中间人孔时雨,还真的打听到了不少事情。

比如月野宙当初在当诅咒师的时候会和伏黑甚尔一起出任务,他们一起出任务从来都不会失手,是能够互相交付后背的搭档,又有伏黑惠和津美纪这两个孩子当纽带,关系大概处于一种亲情和友情混杂的复杂情况。

七海建人唯一能确定的是,比起五条悟这个血缘上的哥哥,月野宙更愿意承认没有血缘关系的伏黑甚尔当兄长。

而本应该已经死去的兄长却被以这种方式重新带到现世,甚至从原本的搭档变成了现在的对手,而曾经的搭档和亲人,现在却为了保护敌人和他为敌。

足够了。

到现在为止已经足够了。

他们究竟还能做多少恶心的事?

这么一说,他们这些非咒术师就明白了,他们来不及惊讶术式的神奇,七海建人就抛下他们跑向了东京塔。

他没有从里面进去,而是选择了两点之间距离最短的那条路。

就像是七海建人猜的那样,被放走的人质没能离开最顶端的,可以让游客观景的顶端瞭望台。

这个需要提前预约才能够进入的地方的出口已经被堵死了。

不管是电梯口还是逃生通道都堵着式神,阻止了这些人的离开。

人到危急时刻是可以看见非人类的,被术式操控的式神自然也包含在其中,而这些堵住门的非人类生物在此时露出了獠牙。

人下不去,但操纵的式神却可以。

……

东京铁塔中间的大展望台中,萩原研二擦着冷汗,将最后一根线剪断,将组合炸弹从夹缝当中拆了出来。

一共发现了九个。

比他们之前发现的炸弹还要多一个,现在爆处组的人分头行动,一组人负责一个,同时进行,好不容易才拆掉最后一个。

这已经是他们超水平发挥。

现在他们无法确定上方是否还有其他没有被探查到的炸弹,只能一点一点在各个角落摸索。

萩原研二几个先拆完的没有多休息,就立刻寻找有可能藏炸弹的地方,那些被切断了引线的炸弹好好地收在了防爆罐子里。

然后又发现了第十个。

果然有多的!

轰!

轰!

轰!

距离顶端一百多米的中央大展望厅都能感受到的震动。

他们无法判断这究竟是爆炸还是出现了其他的意外,但耳麦里传来的命令是——

继续。

不要管其他,继续拆。

他们和月野宙分开,也知道月野宙上去和那些歹徒们交手。

光是二层的大展览台就有这么多炸弹,那顶层呢?

有人质的顶层呢?

一开始他们也想要去顶层的瞭望台拆炸弹,但被月野宙拒绝了,他们现在上去只会是碍事,会妨碍月野宙的行为。

可是……现在……

松田阵平手中的动作停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继续工作。

工作的时候要全身心地想着炸弹,而不是胡思乱想。

“这个东西是什么?”松田阵平突然听到旁边的人说,他扭头望了一眼,就看到货架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足有手腕粗的钢钉,而钢钉上面则包裹着黄色的符纸,上面还用朱笔画着不知名的符咒。

这是什么?

“那是阵眼!”耳边适时传来了指挥的声音,“破坏掉。”

“啊?”

“月野现在还在顶层,上面布置了特意针对他的阵法,这个是阵眼之一。”小田切敏郎被七海建人科普了不少东西,此时也能给予及时的解释。

这些警察都签过保密协议,不会将咒术师的事情说出去。

松田阵平立刻明白了。

“能不能用工具□□?!”

“没带这种工具!”充当后勤的警员喊道,“只带了排爆的工具!”

而二楼用来购物的超市里面能找到的工具箱也做不到将这东西破坏掉。

别说是破坏,就是□□也……

“果然在这里……”奔跑声和松了一口气的小孩子的声音在这里响起,毛利小五郎跑得有点喘,不过还是带着柯南跑到了这里来,他手里还抱着那个执法记录仪,见到那个阵眼之后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柯南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些人将阵眼和炸弹布置在同一个楼层,其实从一开始就抱着调虎离山之计。

那塔上岂不是——还有其他的炸弹?

“顶层的观景台有炸弹吗?”柯南问道,“现在只有那些歹徒和月野先生在上面!”

“有。”萩原研二回答:“但是阿宙不让我们跟他一起上去。”

柯南有些惊慌,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要相信月野宙,不可以给他拖后腿,既然是月野宙说的,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这个也拆完了!”松田阵平终于喊道,其余拿着工具寻找的警官也查完了所有角落,确定至少二层的大展望台没有新的炸弹了。

但顶层的观景台呢?

应该——还有的。

“还是没办法拔掉吗?”小田切敏郎等了一会,发现他们还是拔不出来,又问道。

“是,做不到,拔不出来。”组长说道,“我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弄——”

不是术师的话是做不到的。

“七海先生上去了救人质了。”小田切敏郎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其实普通人在这种特殊能力中能做到的事情少到可怜,就连帮忙都做不到。

七海建人已经杀死了那些式神,救下了那些无法自保的普通人,护着这些人从外侧的消防通道往塔下跑。

“炸掉这里就行了。”松田阵平突然说道,“控制好炸药的剂量,直接把这片地面炸开,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也能把这个东西破坏掉。”

他这话一出,整个二层,连带着指挥所都安静了下来。

……

伏黑甚尔就是尾神婆婆他们的底气。

和月野宙比起来,伏黑甚尔的名号要响亮得多。

随心所欲,实力超强,不听任何人的劝告,但又意外的是个有脑子的强者。

但是死了。

他的死亡让人唏嘘不已,偶尔还会让后人感叹。

可诅咒师的世界本就是这样,自由,肆无忌惮,却又危险。

不能说好,但绝对适合伏黑甚尔,而伏黑甚尔也的确混得如鱼得水,甚至有的诅咒师为了和伏黑甚尔避开,特意躲着伏黑甚尔喜欢的那些任务走。

他们惧怕伏黑甚尔,但又认可伏黑甚尔的实力,最后,尾神婆婆从禅院家得到了骨灰。

这是毋庸置疑的实力。

可伏黑甚尔的尸体分明是月野宙处理的,禅院家去把伏黑甚尔的尸体挖走了?

面前的禅院甚尔依旧是那副冷漠的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因为受到降灵术的操控,没有立刻上前,却也站在几个诅咒师的身前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伏黑甚尔?”月野宙轻声开口,“你们……是从哪里弄到他的骨灰的?”

“自然是他的家里。”

“……禅院?”月野宙问,“禅院家把甚尔的尸体挖走了啊。”

尾神婆婆没有回答月野宙。

这是雇主的事情,他们自然不清楚,也无所谓是从哪里来的,只要好用就行了。

可哪怕她不说,月野宙也能猜到就是禅院家做的。

他现在很冷静。

冷静得可怕。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没什么反应还是反应过大反而没什么表现,他只觉得可笑。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从心底某个角落涌出来的愤怒。

非常不爽。

那个用着伏黑甚尔身体的人,还有那个侮辱别人尸体的诅咒师,面前的所有人,还有禅院家,以及咒术界御三家的所有人。

原来只要是御三家的人,不管有没有被断绝关系,在死之后都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去处。

就连生前那么厉害的伏黑甚尔也是一样,死后仍旧被禅院家把控,甚至连自己的骨灰都守不住。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原本的结局,又或者是代替别人的愤怒,月野宙不清楚,他只觉得这些人……恶心得要命。

一个都别想好过。

“禅院甚尔同样是天与咒缚,但他比你强得多,所以——”尾神婆婆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不想被打死还是现在投降比较好。”

“不,我怎么会投降呢。”月野宙突然笑了起来,格外灿烂,甚至比窗外的阳光还要耀眼。

本就喜欢年轻帅哥的尾神婆婆在看到月野宙这一笑时还有点被蛊惑的恍惚,甚至有一种要不就这么放过他的冲动,可随后,对方说出的话却让她的笑容狠狠停滞在脸上,那张布满老褶子的脸保持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纠结状态,看上去可笑极了。

月野宙的声音还挺轻巧,听起来甜甜的,像橘子糖似的:“都等着吧,我要把你们一个不落的全宰了。”

嗯?

还没等尾神婆婆反应过来,他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禅院甚尔身边,也几乎是同时,禅院甚尔挡在了尾神婆婆的身前,呈现一种保护的态度。

哪怕月野宙明白现在的伏黑甚尔并不是那个伏黑甚尔,可他看到这一幕,还是怒不打一处来。

不应该站在对立面的。

不应该——

砰!!!

一大一小两个拳头碰撞,大的那个有着健康的蜜色皮肤,骨节分明,布满了细小伤痕,另一只略小一圈的手却白皙细嫩,比女孩子的手略大一圈,却完全不容小觑。

虽然伏黑甚尔也被阵法束缚,实力只能发挥三分之一,但两个只能发挥出三分之一实力的天与咒缚碰撞时发出的爆炸和冲击力也足以让顶楼抖了三抖,就连被保护着的尾神婆婆也在这一次的剧烈抖动之后狼狈地摔了一下。

两方力度相当,彼此抵消,各自后退了几步,脚下用力,将平整的大理石地板挤开,又在下一秒再次和对方碰撞。

拳拳到肉。

两个人似乎在此刻摒弃了一切外界因素,将所有的注意力和心神都放在了对方身上。

以最纯粹的肉体力量对抗,足够酣畅淋漓,却也足够凶险。

其实东京铁塔顶楼的观景台并不算大,可现在,那些诅咒师们却都靠在了最边上,生怕中央的打斗波及他们。

他们几乎捕捉不到两个人的身影,眼睛能够看到的只有两个人的残影,甚至是拳头撕裂空气的爆破声,以及所过之处都被破坏的狼藉,稍有躲闪不及,就会被风刃划**体,流出鲜血。

要知道,他们两个天与咒缚都被限制,只能发挥出三分之一的实力。

那个月野宙——

强得可怕!

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御三家如此执着地要月野宙了。

尾神婆婆和栗坂对视一眼,趁着没有人注意,悄悄地后退,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趁这个机会离开这里,让打上头的两个人将观景台上的其他咒术师全部解决掉,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情况真的如他们所想吗?

并不是的。

没人想留在这里挨打,他们都知道留在这里有可能会死,当然要离开这里。

有伏黑甚尔在这里缠着月野宙,等两个人消耗得差不多就能上来补刀抓人了。

月野宙抿着唇,脸上游刃有余的表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以及旁人从未见过的偏执。

他自复活后许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打架了。

其实他明白,自己现在不应该跟伏黑甚尔纠缠,应该先去解除阵法,护送人质下楼,辅助爆处组将炸弹拆掉。

等人都出去之后,就算是东京铁塔被炸掉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可是那是伏黑甚尔啊。

眼神空洞却依旧能够凭借身体本能和他打得平分秋色的伏黑甚尔很强,可月野宙却并不觉得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和他分个胜负有什么必要。

就算是真的要打,真的要输给伏黑甚尔,也应该是在两个人神志清醒的情况下比。

到那个时候,月野宙就算是死掉也无所谓。

但现在不行。

这个家伙——

月野宙眼神冷厉,明明不久之前还在纠结犹豫,可现在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不是伏黑甚尔。

不过是被附身的身体

要么杀掉“伏黑甚尔”,要么杀死那个老婆子。

月野宙利用一触即分的反作用力,在空中调整身体平稳的空档时捕捉到了尾神婆婆和栗坂的身影,还有其他想要离开观景台的咒术师。

月野宙突然开口道:“你们要去哪里?”

他们不能离开观景台。

满打满算,从那些人质离开到现在也不过是过去了十来分钟而已,楼又这么高,他们没办法从电梯下去,那就只能从消防通道往下面跑,怎么可能跑到楼下安全的地方。

更何况还有爆处组的人。

自己不能让他们下去,谁知道这些诅咒师在楼上受了气会不会拿普通人撒气?

月野宙不可能跟他们赌。

但伏黑甚尔缠得太紧了,又被控制着主动保护尾神婆婆,月野宙一时间竟然无法突破他的防线。

那就没办法了。

要想招架伏黑甚尔的攻击,那就要全心全意地和他打,可要是分神去抓尾神婆婆的话——

只能拼着自己受伤。

月野宙眼神暗了片刻,随后恢复清明,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计策,继续对伏黑甚尔发起进攻,甚至计算好了角度,让自己可以被甩到门口去。

而当两人肢体接触的那一瞬间,原本动作流畅的伏黑甚尔却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丝空档。

安装好了齿轮的机器卡顿故障,尽管只是几乎捕捉不到的0.1秒,可这在月野宙眼里却无比明显。

机会!

月野宙立刻改变了原本拼着受伤的计策,决定利用这丝空档打败伏黑甚尔。

“哈?”一声轻响,月野宙听到这一声熟悉的感叹,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顿,虽立刻反应过来收回拳头,取而代之的是威力更加恐怖的腿鞭,这一击腿鞭甚至可以直接将高楼的承重柱凌空抽断,如果抽在人身上,人能直接被抽成两截。

可是月野宙的腿却像是抽到了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一般,动弹不得,而让他动弹不得的则是一只手。

那一只手紧紧地箍住了月野宙的脚腕。

伏黑甚尔的手很大,指腹和手心布满老茧,那是多年用咒具战斗留下来的痕迹,而现在那只手竟然握住了月野宙的脚踝,铁钳一般死死箍住,他用力向内一扯,右脚勾起,将月野宙站在地上维持平衡的那条腿勾倒。

月野宙天旋地转,眼前的视角从伏黑甚尔的脸变成了地面。

月野宙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月野宙却感觉得到,自己虽然摔倒,但把自己按在地上的人却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如果是之前和自己打的伏黑甚尔会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脖子扭断,而现在的伏黑甚尔却只是单纯地把他摔在了地上。

“你的小习惯还是一点都没改,战斗的时候还分心,烂到家了。”伏黑甚尔的声音响起,两人的腿交缠,用月野宙熟悉的格斗技把他按在了地上。

以前和伏黑甚尔训练的时候他总是用这一招把月野宙按在地上暴打,美其名曰用身体记住不要留小动作。

他和伏黑甚尔的相处之中从未有过肉麻的语言和动作,反而是训练时被打得遍体鳞伤和吵架更多一点,而现在这种熟悉的疼痛反而让月野宙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松开我!”月野宙终于开口,“痛死了!”

“唷!”伏黑甚尔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似的伸手掐着月野宙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却看到了月野宙那有点泛红的眼眶。

“疼哭了?”伏黑甚尔兴致突然起来了。

月野宙暴怒:“滚啊!”

反而是那些差点要走出门的诅咒师们见月野宙被按在了地上,明显已经被制服时收回了离开的脚步。

“孙儿,做得不错。”尾神婆婆最为得意,“带着月野宙走吧,御三家的五千万——”

“御三家?”伏黑甚尔重复了一遍。

“嗯?”尾神婆婆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只见伏黑甚尔松开了月野宙,从半跪在一边变成站立姿势。

而能够被他操控的“孙子”也不再听从她的话。

“灵魂”被“肉体”打败

现在占据这个身体的,是伏黑甚尔本尊。

“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压得过‘灵魂’?!”尾神婆婆不敢置信。

回答她的,却是伏黑甚尔从月野宙手中抢过的短刀。

噗呲

伏黑甚尔可从不像月野宙那么好说话。

在听到御三家这个词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恼火了,在看到现场的惨状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月野宙被御三家算计了,而这些诅咒师就是御三家雇来的打手。

月野宙不是那种挨打还会一直硬挺着的性格,那就是有什么绊住了他的脚,让他不得不留在这里。

伏黑甚尔眯起眼睛。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要宰了这些家伙。

栗坂腰间别着的阵眼之一被打碎,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束缚又被松开了三分之一。

甚至是……故意研究出针对天与咒缚的阵法?

不是想要杀死,而是活捉。

短短一瞬就推理出了这么多东西的伏黑甚尔神情更是不屑。

这些无法杀死月野宙,也抓不到月野宙,但他愤怒的本身除了御三家,还有月野宙被暗算这件事。

别的不说,其他的都死一死吧。

有着【强弱置换】术式的栗坂甚至没能承受得住伏黑甚尔的一击,直接超出了承受极限被一刀毙命。

而伏黑甚尔甩掉他的尸体时的样子甚至比丢垃圾还要随意。

血洗。

月野宙同样做得到,只是刚才有失去意识的伏黑甚尔阻止月野宙动手,不然这些诅咒师一个都活不了,现在伏黑甚尔没人挡着,哪怕有阵法,他依旧能砍瓜切菜地解决掉所有人。

原本漂亮透彻的观景台此时早已沦为地狱,月野宙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剧烈运动松开的马尾也被月野宙索性扯开了。

“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什么长进。”伏黑甚尔甩干净了咒具上的血,随手把咒具丢还给了月野宙。

“来找你麻烦的就做掉,不合心意地就杀掉,没必要总是像那个女人教得那样心慈手软,人没救到,自己就死了。”

那个女人是谁?

是伏黑早纪。

在他们还好好地住在一起的时候,伏黑早纪教给月野宙的是守护,是温柔,是阳光,是善良。

她把月野宙教得很好,成为了所有人都喜欢的人。

伏黑甚尔虽然不屑,却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不好。

可现在看来,月野宙学了她教的东西过得可不怎么好,如果真的好,那月野宙现在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束手束脚。

伏黑甚尔倒是觉得自私一点也不错。

“现在可不能这么随心所欲。”月野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声说道:“我现在可是警察哦。”

伏黑甚尔一怔,这才恍然看清月野宙穿的衣服。

警察啊。

伏黑甚尔很久之前就嘲笑过月野宙的愿望。

伏黑早纪因为月野宙打架被叫到学校去,回来之后的月野宙就在餐桌上宣布以后要当警察。

【我是强者,那我就要去保护弱者!】

【警察很好啊,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去保护其他人了吧。】

伏黑甚尔从不觉得强者就要保护弱者这种调调是对的,他更倾向于掌控。

强者掌握弱者的一切,操控弱者的一切,所谓保护,不过是弱者对强者的一种道德绑架,本身就是谬论。

可那个时候的伏黑甚尔只是嘲笑月野宙这个梦想很傻,却也没有阻止过他为这个目标努力,甚至还有点期待。

直到伏黑早纪死了,被温馨日常腐蚀的灵魂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唯独月野宙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一直到现在。

月野宙他……真的完成了和伏黑早纪的约定,成为一名能够保护别人的警察。

所以刚才被这些垃圾们绊住脚不能动手是因为保护那些没用的普通人吗?

伏黑甚尔觉得好笑,甚至真的笑出了声,但他还是说道:“做得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