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这话一出, 周围都安静下来,同事们诧异的看着松田阵平,松田阵平被看的发毛:“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现在我们能用的只有炸药了吧。”

“但是万一没控制好剂量怎么办?”有的人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但万一没控制好炸坏的可就是东京塔了。

不过这样想想其实可行性很高。

东京铁塔除了几个观赏台外几乎都用的钢铁, 结构非常稳固, 也不怎么易燃, 如果真的炸了,小剂量也炸不坏东京铁塔,顶多就是要重新把中间的这个大展望台修缮一下。

和人质的安全以及舆论比起来, 修一个大展望台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松田阵平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行性比较高的解决方法, 但这个方法太过惊世骇俗, 东京铁塔又是日本的代表性地标建筑, 为了面子,上面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更何况七海建人上去接人了, 还有那么多人质和月野宙, 万一真的没能控制住, 他们根本担不起责任。

除非有实力足够的咒术师来帮忙,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这都过去半个来小时了吧。

小田切敏郎在犹豫。

犹豫究竟是稳扎稳打,还是冒险。

*

三百多米高的东京铁塔有一百多层楼高,要想从上面下来颇费一番功夫, 更不用说七海建人, 他搭乘工作人员的电梯上去,中间跳过了观景台,然后中间换成了游客用的电梯,最后换到了救生通道里。

他的速度很快,没有耽搁时间。

尤其是他看到东京铁塔内部留下的新鲜残秽时更是焦急, 三步跨作两步,终于来到了外围的楼梯处。

七海建人定了定心神,循着留下的新鲜的残秽向更高一层楼上寻找,他脚刚走了几步,楼上就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像是什么人打起来了,饶是稳定坚固如东京铁塔也因为这剧烈的战斗而震动起来,饶是战斗素养奇高的七海建人也下意识扶住了楼梯扶手。

外面的楼梯上七零八落的躺倒了一片,这些人质全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面上却带着幸福的微笑,好像沉浸在美梦之中无法自拔,而他们的右手腕上却都牵着一根猩红色的丝线,连进地面,最后汇聚在冰凉的金属台阶上流向电梯的缝隙。

这里距离顶层的观景台已经有十几层的距离,显然是逃到一半被困在这里。

是术式。

大概是类似……让人沉浸在美梦中的术式?

不需要杀掉他们,只要让他们留在这里。

这种精神类的术式很难猜透原理,对他而言也是最棘手术式,他的术式被这种精神类的术式克制,本身抵抗力也一般,只能在中招之前杀死术式的拥有者。

可让七海建人忐忑的,却并不是这些躺在地上的人质,而是留下的残秽。

非常新鲜,好像就在刚才,有人跑在他的前面跑到了楼上一样,从安全通道消失,钻进了电梯间。

七海建人小心翼翼从人质当中穿过,除了他的脚步和呼吸声之外,只有脚下不断传来的巨响和震动、顶层观景台大概已经打到最激烈的时候了。

七海建人站在电梯口,按下了开门键。

出乎意料的是,电梯间的大门非常丝滑地打开了,露出了电梯内部的景象。

嘀嗒

嘀嗒

嘀嗒

规律地轻响,仿佛定了闹钟的钟表在临响起前的倒计时。

七海建人握着刀的手紧了紧,仰头看向电梯的上端。

在视线末端,电梯井的内部有一个散发着绿色荧光的物体,而那嘀嗒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

“做得还不赖。”

伏黑甚尔这话一出,月野宙登时怔在原地,眼神闪烁不定,在伏黑甚尔眼里甚至有点蠢。

月野宙没想到会从伏黑甚尔口中听到这种话。

或者说,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伏黑甚尔嘴里听到这种……比较正面的内容,以前就算是夸奖也都是“还行”、“一般”,“凑活”这种中性的形容词。

“还不赖”竟然算得上夸奖的词了。

“真恶心。”月野宙用手背蹭了一把脸,但是这一下却把脸颊上沾着的血迹给抹开了,伏黑甚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倒也没说什么。

“肉体”强过了“精神”,将这具身体的主人杀死。

按理来说,“召唤”来的人在消耗完身体的咒力之后就会消失,可伏黑甚尔毕竟是天与咒缚,没有一丝咒力,所以并不存在咒力消耗完就会消失的情况。

作为被“复活”的本人,伏黑甚尔大概能明白一点原理。

也就是说,伏黑甚尔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只要他不主动寻死。

伏黑甚尔不像是月野宙一样顾忌着自己警察的身份心慈手软,这些还留在上面的诅咒师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除非有特殊的咒术,不然根本不会诈尸。

就算诈尸,伏黑甚尔也不会给他们复活的机会。

但是伏黑甚尔什么都没有说。

“蠢死了。”伏黑甚尔对月野宙抬抬下巴,“走了。”

“去哪儿?”月野宙下意识抬脚跟上去,但是走了几步,在经过尾神婆婆的尸体旁边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使用术式的人死了,那么没有术式支撑的伏黑甚尔还能存在多久?

伏黑甚尔走了几步,发现月野宙没追上来,不耐烦地停下,“你在磨蹭什么?”

“你什么时候走啊。”月野宙蹲下身,在尾神婆婆的口袋里面翻找了一下,果然又找到了好几个胶囊,里面装着的白色粉末应该都是骨灰,月野宙不确定是不是伏黑甚尔的,但他都找了出来。

“走?”伏黑甚尔反问,“这具身体的咒力用完就会解除。”

他只是在说事实。

蹲在尾神婆婆尸体身边的月野宙低下头,发丝因为他的动作垂了下来,遮住小半张脸,伏黑甚尔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看向月野宙的时候只能看到他微颤的睫毛和一小截高挺的鼻梁。

他手里还躺着几个胶囊,被月野宙攥着塞进了口袋里面。

“就算用那个也没用。”伏黑甚尔说道,“用术式的人没了。”

就算有骨灰也没有用。

到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反而没什么用,月野宙的身体一顿,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力气。

看上去有点像被丢在巷子口里被瓢泼大雨淋湿的小狗。

伏黑甚尔双手插在裤兜里,还想说什么,就见月野宙轻呼出一口气,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走向伏黑甚尔,他问伏黑甚尔:“还有多久?”

“不知道。”伏黑甚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过身继续向外走着,月野宙皱皱眉,小跑两步跟上了伏黑甚尔。

他绕过这些尸体,走到了电梯前,他刚想按着电梯下去,手却突然被月野宙拉住了。

“你从外面下去。”月野宙说,“打破窗户,从外面爬下去,或者直接从逃生通道往下面跑。”

他没有考虑过伏黑甚尔做不做得到,只是这么安排着。

“炸弹啊。”伏黑甚尔手顿在空中,被月野宙拉着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怎么,你会拆弹?”

月野宙点头,“这是警校的必修课,不过我并不怎么擅长。”

伏黑甚尔像是头一次认识月野宙似的说道,“没必要,直接走就行。”

“人质还没有离开。”月野宙说,“万一炸掉死的会是他们。”

“没必要,只要带着人质逃走就行了。”伏黑甚尔说。

“八十七个人质,怎么带着他们跑?总不能从塔上跳下去。”月野宙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