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亭,知道宣德吗?我知道你一直在派人查他,可你查不到。”

谢晚亭抬眉冷笑,嗓音暗沉:“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飞潜迟迟不说,在这里吊着他的胃口,只有一种可能,他想谈条件,又怕他会不允,直接杀了他。

飞潜接话:“我要你留我一条命,不用太久,明年五月,待明年五月过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晚亭直接答应了他,有一瞬让飞潜心里觉得有些慌。

越是看似随意越藏着深沉的心思。

于谢晚亭来说,留飞潜性命,可他却只能一直待在私狱里,飞潜在等什么?定不是等人来救,是在等别人做什么事?

飞潜说道:“我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和奉阳候不过是利益相合,我和他都恨着同一个人,就是宣德,这些陈年旧事已是万定年间的事了。”

飞潜似是很感伤,沧桑的脸庞上挂起一丝温和,实在不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该有的情绪,他语气平和道:“宣德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他是万定年间江湖最大势力巫行营的主子,早年间,先皇最爱权利制衡,那时还是三皇子的当今陛下野心勃勃,想要坐上帝位,以当时的太子在处理两广旱灾之时的纰漏大作文章,致使朝中文武百官皆动摇了扶持太子的心。”

“可太子毕竟是东宫之主,这件事一年后也就被人遗忘了,太子也根本没把他当成对手,因为先皇那时身体已将要油尽灯枯,太子有宣德的江湖势力可掌控,三皇子自是造不了反,可谁知,宣德竟叛变倒向了三皇子那边。”飞潜说到此,脸色暗沉,眸光似剑,咬牙切齿似要将宣德碎尸万段。

“宣德这个阴险小人,口口声声说对太子忠诚,却在三皇子以先皇病逝太子醉酒为由谋反时助了三皇子,让东宫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事后,朝中众臣竟都拥护他登基,还说他仁善,我呸。”

谢晚亭对他的情绪很漠然,只是说道:“你与宣德有仇,大可去找他报仇,为何要与奉阳候勾结联络外敌,干尽道德败坏之事?”

飞潜轻笑,“你动用金鳞卫的人都找不到他,我自是也寻不到他,但我知道,一旦朝中发起战乱,宣德一定会出现的。”

“当今陛下只有二子,奉阳候要助二皇子登位,他想要杀了宣德,我也一样,我要的就是让太子和二皇子走当年陛下与他的太子皇兄一样的路,到时,宣德出现,我才能报仇。”

谢晚亭凝着他,为了引一个人出现,蛰伏这么多年,布局深远,他问:“你是谁,与万定年间太子是何关系?”

飞潜回他:“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他死之时,我答应过他,我飞潜此后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杀了宣德,为他报仇。”

谢晚亭垂眸,飞潜想要报仇的何止是宣德,还有当今陛下,他谋划至久,与奉阳候二皇子苟合为的更是找武帝报仇。

在临安城外的马场,飞潜明显对楚楚杀意很重,他起初想不明白他是如何敢去刺杀公主的,如今想来,皆是因着对陛下的怨恨。

飞潜长叹口气,“奉阳候与宣德的恩怨我并不清楚,只是,奉阳候对宣德的恨一点都不比我少。”

“还有林家,当年带兵攻进东宫的人正是林岩,我派人潜伏在临安,终是发现了林家暗中通敌的秘密,胁迫林家近二十年,也算是报了仇。”

“林家不止通敌之事的秘密握在奉阳候手中,我当年派在临安城的人还发现裴远与当今贵妃娘娘育有一女,哼,当初裴远是受奉阳候之令来临安拿北影回上京的,却成了个情种。”

谢晚亭凝眉,裴远是他舅舅,果真不止受了陛下的密令,还与父亲有谋划。

可父亲是助武帝登基的功臣。

裴远与贵妃娘娘有一女,可是楚楚?

他问飞潜:“裴远与贵妃娘娘的女儿是哪一年出生的?”

飞潜想了想:“元宁四年四月初,我记得很清楚,他那时来上京去奉阳候府,与奉阳候言说他要去临安,去监视着林家,怕只有北影在奉阳候府待着,林家会不安分。”

“当时奉阳候没说什么,我却起了疑心,北影手中有林家通敌的证据,林家如何会不乖乖听话,我就跟去了临安,我手下的人告知我林家嫡女已有孕九月多,很快就要分娩,我才明白裴远为何非要去临安,后来还认林岩为义父。”

“贵妃娘娘分娩那日,我故意去见了裴远,所以,裴远怕我,怕他心爱的女人在上京会有危险。”

元宁四年。

楚楚是元宁五年冬出生的,她说过,她赶了元宁五年的尾巴。

谢晚亭凝神片刻,还是问了飞潜,“明年五月,飞潜,你在等什么?”

飞潜苦笑起来,“首辅大人会知道的。”

谢晚亭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他可以留飞潜的命到明年五月,可他想看到的一切都不会如愿。

谢晚亭瞥了眼门口的金鳞卫,将早已准备好的笔墨递给飞潜,“我要的东西都给了我你才能在这私狱里苟活着。”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私狱。

私狱门外不止有盛怀秉等着,七陌秦杨也在,谢晚亭冷声说着,“去查万定年间陛下登基之事,如今朝中所有在万定年间为官的人都要查。”

“是,大人。”

秦杨七陌离开后,盛怀秉紧跟着他,“飞潜到底与你说了什么,你这副模样?跟万定年间的事还有关?”

谢晚亭颔首,“飞潜心思缜密,他为的不是我爹,也不是二皇子,是万定年间的太子,我爹为的也不只是助二皇子登基,他们都是为了杀宣德。”

“宣德?”

“万定年间巫行营首领。”

而能驱使巫行营众的那对玉貔貅信物在楚楚手中。

被一道士模样的人送给了她,她说,他与那人生的一般眉眼。

盛怀秉听明白了,奉阳候做了这么多,不只是要扶持他亲妹妹的儿子盛翊做上至高帝位,原来还因着万定年间的事。

见谢晚亭步伐极快,他问着,“你这是要去哪?”

他答:“木棉街。”

盛怀秉冲他喊着:“都快子时了,永阳早歇下了,”

谢晚亭没回他,径直向木棉街行去。

他只是想去见见她,看她一眼。

他确定了她为何让他等。

他的楚楚,真是太笨了。

怕他会因她不是公主而不喜欢她,怕因着她的身世连累到他。

她怕得到了再被抛弃。

她根本不知道她对于他是什么样的存在,她是他枯寂生活里的光,唤醒了他的血肉。

他从一开始就不讨厌她,只是不习惯,偏偏漫漫长日里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合他的意,入他的心。

他爱极了她。

来到她的院中,他只是隔着窗牖看了看她,待了许久。

翌日,谢晚亭来到木棉街时,楚楚并不在院中,她一早起来用过早膳就与云裳出了门,谢晚亭也没让人去寻她,就在院中坐着等她。

直到晌午,骄阳如盖,晒得人身上暖暖的,谢晚亭才听到她与云裳说话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似是很疲惫,可她踏进院子唤他的名字时又是那么明亮有力,“谢晚亭,你怎么在这里?”

她以为他这几日会很忙。

谢晚亭给她添了茶,瞧见她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冬日寒寒,虽有骄阳明媚,却也不至于出汗,想是走了太久的路。

“喝点水。”

她饮了水,轻吁了口气,兴奋的将手中的册子放在桌上给他瞧,“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你看。”

谢晚亭只是瞧着她,问:“你的香帕呢?”

“嗯?”她从袖口取出给他,不知他要做什么,直到男人给她擦去额头的细汗她才明白过来,说:“今儿天好,走的发了汗。”

“嗯,公主辛苦了。”

谢晚亭笑着与她说,楚楚微微一怔,这男人已经许久未唤过她公主了,如今倒是听他唤她小名习惯了。

她说:“你快看看,我记录的怎么样?”

谢晚亭拿过她放在桌上的册子,上面的字迹是极为娟秀的行楷,与那晚醉酒时她给他立的字据毫不相干。

她在期待着他的回答,他垂眸间心里想的却是那字据上的字与她此时的字毫不相符,她若是不认该怎么办。

片刻后,他抬眸瞧她,“很好,锦州城里的生活风貌都记全了,不过,可以多问些年岁大的老人,他们会与你讲许多你看不见的事情。”

楚楚应着,很是认可,“那我明日再去,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我今天还发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这里的人很少讲礼法,不像在上京,人人都以礼法行事,在这里,他们不讲礼法,却依旧可以井然有序的生活,好似敬天爱人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生来便会去践行。”

她娓娓道来,谢晚亭听得认真,赞她:“我的楚楚果真聪慧,礼法道义本就是束缚规范人的行为,若敬天爱人刻进骨肉里,自是不需要,天下海晏河清,人人生而自由。”

谢晚亭说了许多,那句他的楚楚还是让她心中不安,怎就成——他的楚楚了?

她垂眸,又饮了杯茶水。

这时,又有人前来,楚楚侧首瞧去,宁序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每人手中都提着个食盒,恭恭敬敬的行礼后,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放在桌上,楚楚瞧着,凡是她来锦州那日说过味道不错的,今日这桌上都有。

宁序嘿笑着,高大威猛的男人多了几分风趣,“大人,您吩咐的都带来了,只多不少。”

谢晚亭望着楚楚,“跑一晌午了,定是饿了,都是你爱吃的。”

白苏端来了水,楚楚边净手边应着,问他:“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

定是见她一直不回来,又到了晌午,才会让宁序去准备饭菜的。

“是挺久的,所以,用过饭后你要陪着我。”

陪着他,也是他陪着她。

楚楚眉头微蹙,瞧了他一眼,没理他。

她又瞧了眼宁序,他,他怎么这么不正常?

“宁总兵,你眼睛怎么了?”

从宁序一进门她就瞧出来了,他眼睛似乎出了问题,要不就是低着个头,要不就是眼睛眯的只剩一条缝,好似她从前见过的瞎子。

宁序听到她的问话,笑应着,依旧垂着头,“公主,我眼睛没事。”

谢晚亭瞧了眼宁序,“下去吧。”

“是,大人。”

云裳在一旁早就憋不住笑了,宁序这厮也有这么一天,从前他那双眼恨不得长在女人身上,定是被大人骂了,敢用那双色痞痞的眼瞧公主,没给他剜了就偷着乐吧。

“云裳,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云裳正乐着呢,宁序都要走至门口了突然回转身来喊她,云裳睨了他一眼,“什么话,搁这说。”

“过来。”

“不去。”

两个人陷入话语角逐,像是绕车轱辘话,谢晚亭瞧了眼他们,云裳只好乖乖跟着宁序出去,听他说什么让她倒胃口的话。

“说吧,什么话。”云裳语气略带不满。

“就一句,你现在还不愿意做我的女人?我现在可是辽东总兵,跟从前地位不同了。”

云裳冲他冷嘲了声,瞧他那副嘚瑟样,“不愿意,什么时候都不愿意,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愿意。”

见她语气如此决绝,宁序气势被压下去,声音讪讪的说着,“你若同意,我可以跟你保证,以后少去找女人。”

云裳压根不理他。

“不找女人,行了吧。”

他的话说的也算认真,云裳有了一丝动容,对他说:“宁序,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有喜欢的人了,你离我远点。”

宁序听着来了火,“你拒了老子好几年,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谁?”

云裳睨了他一眼,没再理他,进了院中。

用完午膳,光照依旧强烈,楚楚一张小脸被光照的白里泛红,懒洋洋的托着腮望着院中一株月季发怔,谢晚亭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打扰她,拿了本书自顾自的在一旁翻看着,直到她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乌黑的眸子瞧着他,“谢晚亭,我缓过劲了,你要与我说什么,说吧。”

发怔了这么久,晌午的疲惫都消散了,她知道,谢晚亭等了她这么久,现在又在这待着,定是有话要与她说。

可他不急,她自是也不急。

谢晚亭合上手中的书,目光看向她,伸手去捏了下她的脸:“你倒是知道我有话要与你说。”

她冲他慵懒轻笑,“到底什么事啊?”

谢晚亭看着她,嗓音清润的与她说着:“楚楚,你不该让我等。”

他和她已错过太多时光,他不愿再等了。

她让他等,是她不信他,不信他永远都不会弃她。

“嗯?”她轻疑了声,伏在桌上慵懒的身子突然坐直,不过瞬时,眸中似有水雾,怔怔的瞧着眼前的男人。

不该让他等,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很慌,从他的话传入她耳迹她的心就似被人揪了下,没来由的空****的,任她极力掩饰也掌控不了自己失落的脸色。

在寻雁江时,他不是还说会一直喜欢她,三月期限还未到呢。

“谢晚亭——”她嗓音软软的问着,带着丝沙哑。

她这副模样,向来处变不惊的男人慌了神,知道她会错了意,他说着:“楚楚,是你的身世——对不对?”

她更慌了,果真,玉塘县那晚她定是说漏了话。

她问他:“谢晚亭,你都知道什么?”

我都对你说了什么。

谢晚亭同她说着:“裴远当年并不是抛妻弃子后才认识的贵妃娘娘,他在认识贵妃娘娘时还未娶妻,那时你外祖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们二人私下有了肌肤之亲,你母妃有了身孕。”

“在那之后林家收到了上京北影来的书信,你外祖父要将贵妃娘娘嫁去宫中,贵妃娘娘同意了,裴远才会回了泉州老家,那时他并不知晓贵妃娘娘已有身孕,因着家中长辈催促他才娶了妻,有了秦婷,可后来他知道他有个女儿在临安,就去照顾她了。”

有个女儿在临安。

她一直以为裴远舅舅是先娶妻有了秦婷之后,才与母妃有了她,她不解的问:“你,你的意思是我母妃在临安时就诞下过一子?”

谢晚亭颔首:“楚楚,那个孩子是在元宁四年四月出生,你母妃是在元宁五年初遇见的陛下,所以,那个孩子不是你。”

“从临安来辽东时我派人去找过秦婷,她那日与你说和你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她并没有骗你,只是她错以为了,后来裴远曾回过泉州看望秦婷和她母亲,当时裴远与她母亲说他要守着贵妃和女儿,那是他的命,秦婷以为他口中的女儿是你。”

楚楚听得怔怔的,葱白的指下意识抓着额间碎发,元宁四年四月生,那一年出生的人还能有谁。

原来,是芳菲表姐。

她该想到的,裴远舅舅临死时让她带芳菲表姐回上京,让她待她好。

原来芳菲表姐是母妃与裴远舅舅的女儿。

难怪呢,芳菲表姐的母亲很少听人提起,舅母起初待芳菲表姐并不好,她那时定以为芳菲真是舅舅与别的女子的孩子,只是后来才有人告诉她,芳菲是母妃的女儿,所以,舅母后来才会待芳菲表姐如亲女儿般。

当时,她在裴远房里发现的武宁传来的书信有十七封,她就以为正好是十七年的书信,其实不是,是从母妃嫁去上京后外祖父才派人去武宁看着金秀儿的。

在那之前金秀儿虽被送去了老家,却并没有派人看着她。

可,她是元宁五年冬末出生的,母妃当时还早产了,难道父皇来临安时就与母妃有了她?

她还是不敢信,母妃敢和裴远舅舅有了芳菲表姐,如何不敢又有了她呢。

谢晚亭见她脑袋垂的低低的,也不言语,问她:“楚楚,你在顾虑什么?”

她抬眸问他:“谢晚亭,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早在临安,我就猜到了,楚楚,这不该成为你让我等的理由。”

男人深邃如海的眼眸与她相视,似是要将她包裹,这不该成为让他等的理由,所以,他是在说,无论她有没有公主这个尊贵的身份,无论将来会不会连累到他,他都愿意和她在一起的,不会抛弃了她。

谢晚亭,我——是信你的。

她说不上心中是欢喜还是又多了层忧虑,默了片刻,她身子微微上前,伏在男人肩上,目光悠远,一双手摆弄着他虎口处的剑茧。

午后,阳光和煦,静静照在坐立在那里的二人,远看成画,秀丽而和美。

她没有说话。

谢晚亭只是将她揽着,目光温和,也不曾打破她的沉默。

他们之间,已无需言语。

她曾经信过很多人,待她好的人她也皆付诸真心,可她不能因着过去那些伤害,就不去接受别人,这样对他太不公平。

暖阳正好,微风不燥,院中极为空寂,楚楚被他揽着,一点都不想挪动,她太贪恋这一刻的美好了。

“公主。”门前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话语声,打乱了这静谧美好,楚楚从谢晚亭肩上起开,嗓音中透着讶异,“秋嬷嬷,你,你怎么来锦州城了?”

秋嬷嬷略显疲惫行上前,先是行礼,随后笑道,“公主,老奴终于见着您了,贵妃娘娘让我去临安城探望老将军和老夫人,我知道公主来了锦州,就跟过来了。”

楚楚能瞧出,秋嬷嬷这一路定是都没停下来一直在赶路,她只是问了几句武帝与宜贵妃,就让她去歇着了。

谢晚亭在她这里待了这么久,随后也离开了。

直到昭阳向西落去,她身子猛地颤了颤,感觉到了寒意,才回到屋里去,秋嬷嬷与她说,父皇虽是重惩了林家,但并未牵扯到母妃,她心里宽慰许多。

夜晚,她躺在榻上,觉着有些不舒服,轻声喃着,“想是今天跑的太累了。”没一会,就发着轻缓的喘息声沉沉睡去。

一早起来,拿着她的册子就又和云裳出了门,秋月街是锦州城最古老的街道,住着的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她寻了位正在门前眯着眼晒太阳的阿婆,听她含混不清的讲着锦州城里的事,听完了她讲,又寻了几人。

云裳见她面色不好,小脸惨白惨白的,轻声在她耳边说着,“公主,你累了吧,咱们回去吧。”

她瞧了眼云裳,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册子,“不行,我还想再找些孩童了解一下,这些老人说的锦州之事都太遥远了,都是万定年间的事了,应寻些孩童多问问。”

“这样,回到上京,我才能有理有据的与父皇说他治理下的老百姓都是何模样的,眼中的大盛又是什么样的,对父皇又有怎样的评价,了解了老百姓,才能更好的治理大盛。”

她也想多记录些,拿给谢晚亭看。

云裳忧心的看着她:“可,可公主,你看着像生病了。”

她是觉着有些不舒服,可她等下就想拿着册子去找谢晚亭,她说:“那,就再去找两个知事的孩童,我们就回木棉街。”

云裳瞧着她这股执拗劲,只好应了她。

回到木棉街,还未踏入院中,云裳在她身旁,只觉眼前一个俏丽的身影突然倒了下来,轻喊了声公主,急忙扶住她,将她抱进了屋内。

从那日在寻雁江时她就有些受寒了,不过并无大碍,这两日又忙活着,锦州的天气早晚寒凉,午时只要是晴日又热的紧,昨日她出了汗,又在院中坐到了光照转去。

终是在上京待惯了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住这里的天气。

一日两日还好,时间久了就扛不住了。

谢晚亭虽是命人在她屋里放了好些炭盆,又每日让人给她煨着补体强身的汤,她却还是生了病。

她只怨自己不争气。

用了药,她倚在床榻上,再三叮嘱屋子里的人,“不许去告诉谢晚亭,我用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四人皆点头。

楚楚还是不放心的瞧向云裳,“不许去。”

作者有话说:

云裳:我是去呢还是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