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探的问着,反正话本子里是这么写的,一个时辰足够可以了,想来也没给谢晚亭脸上抹黑。

“几次?”

楚楚垂眸思忖了片刻,说道,“三次。”

兰卿点了点头,她也是看话本子,听些老妈妈说的,“那还行。”

“楚楚,行那事舒服吗?你是什么感觉?”

“累吗?”

“疼吗?”

“他是温柔还是粗暴?”

楚楚只想拿棉团子塞住耳朵,实在被问的无奈,她只好说了实话,“其实,我和他并未圆房。”

兰卿轻讶了声,“什么?成亲了没圆房?他这是冷待你,你可是公主。”

楚楚心中暗道,他还是首辅呢。

芳菲问着,“听闻他早些年一直在外作战,又迟迟不娶妻,不会是伤着身子了吧?”

楚楚阖上眼,任她们两人再怎么磨她,她都不再说一句话,再说下去,谢晚亭以后还如何娶妻?

——

翌日一早,白苏正在给她梳发,有人来通传说有一女子来寻她,楚楚知道,是谢晚亭说的人到了。

他说最迟今日会到,果真,一大早就到了。

“云裳见过公主殿下。”女子一袭玄衣,眸中含光,爽朗的与楚楚行礼。

楚楚瞧着她生的大气,倒是颇合她心意,见她风尘仆仆的,问:“用饭了吗?”

云裳摸了摸肚子,“公主,我赶了两日两夜的路,马都被我骑死了,正饿着肚子呢。”

楚楚轻疑了声,莹亮的眸子放大,瞧向同样震惊的白苏紫芍,说:“快去准备饭菜。”

云裳用饭时楚楚才知,是谢晚亭给她下的令,最晚三日必须赶到临安来,云裳一个姑娘家才会没日没夜的赶了一千多里路。

想来也是,谢晚亭那般圣智之人,那日她向他学如何辨别机关时他定是就知道了她在做什么,让七陌送来了书,又让云裳这么急着赶过来,是嫌她领悟不了他说的,也看不懂书上写的。

谢晚亭明明是担心她会受伤,愣是让她说成了是在嫌她。

昨日她便让白苏收拾出了一间屋子,云裳用过饭,洗了个澡就去歇着了,直到天色渐暗,用晚膳时才醒来。

楚楚还想着她会一觉睡到明日晨起了,就没想着今晚再去裴远的书房,不过既然她醒了,就再走一趟书房。

算来,裴远舅舅没几日就要回来了,此事宜早不宜迟。

待到夜深,她和云裳去到书房,云裳在书房瞧了一刻钟也是没发现什么密室暗匣的,楚楚突然想起谢晚亭与她说的话,为何她一直将心思放在书房里呢?

裴远舅舅的内室她还从未去察看,因着她固有的印象,裴远舅舅的内室布置极为简便,她认为如果有她要的线索应是会在书房。

她提着灯从左侧的暗门处进了裴远的内室,目光直接落在了那方睡枕上,云裳跟着她的脚步拿起睡枕细瞧了番,扯了下睡枕里侧的一根细小的线,只听‘咔’一声,内室墙上悬挂着的字画如有人牵扯般缓缓挪开,一面光洁无缝的墙面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向外探出来,楚楚将手中提着的灯递给云裳,疾步走向那方匣子。

云裳注意到这小公主似是在担心她会瞅见匣子里的东西,她向后退了几步,将灯举高了些,让她可以细细查看。

——

回到竹青院里,她就上了床榻,匣子里有一锦盒,里面放着十七张字条,每一张上面的字迹、话语皆是一样的,只有日期不同。

每张字条上只有两字:无事。

日期是从元宁五年直到元宁二十二年,也就是去年。

写信之人每年都会送来一封只有‘无事’二字的书信,元宁五年是母妃嫁给父皇的那一年,她也是在元宁五年的岁末出生的,听秋嬷嬷提起过母妃当初生她时早产了一月,因此还落下了病根。

写信之人又是谁呢?

翌日午时,云裳欢脱的如只兔子从院外走进来,说:“公主,查到了,你给我描绘的纸张我去纸行问询了一番,有个在纸行干了大半辈子的掌柜说这种纸临安城里早些年就不用了,因着纸张粗糙,又晕墨,现下多是贫苦地方用的多。”

“对了,他还说尤其是武宁府用这种纸张的最多,因着去岁武宁府发了山洪,百姓艰苦,在纸张上就节约的紧。”

楚楚口中轻喃,“武宁府——”

她记起来了,母妃与她说过那里,母妃身边的嬷嬷祖籍就是武宁府人,小的时候母妃常会与她提起这位嬷嬷,她是母妃的奶嬷嬷,自母妃出生时就陪在母妃身边,每次她都能从母妃的神色里看得出来母妃很念着她。

她问母妃为何没让她跟着来上京时,母妃只是说她身体不好,回老家养着去了。

想来母妃的事,这位嬷嬷定是都知晓的,每年一封的书信皆是无事,还是写给裴远舅舅的,应不只是念着往日旧情关怀而已。

她顿了片刻,同云裳说:“云裳,让我的两名护卫去武宁府寻一位曾在奉国将军府侍奉的老嬷嬷,待寻到了好生照顾着带她来临安。”

云裳应着,正要出去,楚楚又道,“等一下。”她从一旁的妆奁里取出一枚玉佩,是她母妃之物,“让他们告诉老嬷嬷,说是我母妃要见她,待到了临安,先去鸿福客栈里住着。”

她安排的细致谨慎,云裳神色里透出不解瞧着她,笑应了声。

既然母妃与老嬷嬷情义亲厚,和别的男子有子又嫁给皇帝,欺君之罪老嬷嬷如何会说出来?这般想来,每年写信之人定不是老嬷嬷,而是派去监视她的人,老嬷嬷照顾母妃那么多年,母妃定不愿灭口,只有将她送回老家派人在那里守着。

如今找到了线索,她心里也松了口气,想要去大梵寺见一见群显住持,确认一下手腕上这串佛珠是否是大梵寺之物,母妃说她手上的这串佛珠是她在灵山寺求来的,箱笼里书信上所说大梵寺求来的那串佛珠早就给了秦婷。

可母妃的话她是不信的,她若真的是裴远舅舅的女儿,那书信上说为女儿大婚在大梵寺求来的佛珠应就是她手腕上带着的这串,从来就没有给过秦婷什么佛珠。

她这般想着,如今外祖母的身子越来越差,她也是要去大梵寺为外祖母祈福。

翌日一早,白苏提了竹篮,里面放了些应季的瓜果,去了大梵寺。

今日她起的早,不过辰时三刻就来到了石亭山下,晨光清冷,泛着浅薄的雾气,盈盈绕绕在林木山石间,她身上披了件绣梅披风,整个人被裹得如将要探出的花苞,满是娇态,说:“大梵寺香火越发旺盛了。”

她抬眸瞧着上山石阶上络绎不绝的人群,满眼欢喜的说着,挪动步子上了台阶,白苏跟在她身旁,低声说着,“公主,你慢着些。”

来到大梵寺正门外,白苏去寻了人,有位年轻小和尚带着她们去了僧舍,小和尚朗声说着,“两位施主稍等片刻。”

没一会随小和尚走出来一人,互相见礼后,这人道,“贫僧法号空顿,群显住持已闭关将近一年,不见任何人,施主可与冬至日后再来,那时住持会出关。”

楚楚心中疑虑,群显住持闭关将近一年?可那封书信上落下的日期是四月。

“有劳了。”

离开僧舍后,白苏不解的问着,“公主,既是群显住持一直在闭关,任何人都不见,为何那小和尚还要将我们带去僧舍呢,直接与我们说不就好了。”

楚楚心中也正在想着这个问题,她轻叹了声,“想必他们是想知道何人来寻群显住持,或是——他们一直在等人来寻他,亦或是害怕有人来寻他。”

“那,那我们既不是他们在等的,也不是他们害怕的?”白苏顺着她的话问着。

楚楚应了声。

“永阳。”

楚楚顺着声音瞧去,放缓了思绪,“怀秉哥哥。”说完,她又瞧向盛怀秉身边的男人,“谢晚亭。”

谢晚亭瞧了眼白苏提着的竹篮,知晓她是来此祈福,他瞧着她,当初查灵山寺一事时她是在的,灵山寺之事与大梵寺紧密相连,她应该也想知晓,问她:“可要与我们一起去见群显住持?”

“我适才去了,他闭关了。”楚楚知道谢晚亭既然说了,就一定可以见到的,她也只是想将自己的话说出来。

盛怀秉轻笑,“闭关了把他给拎出来不就好了,走吧,永阳,带你去瞧出戏。”

楚楚应着,她自是想去凑一凑热闹的。

不过片刻时间,楚楚又来到了僧舍,空顿回绝的话没敢说出口,恭敬有礼道,“诸位施主,同我来。”

楚楚瞧了他一眼,这人——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从僧舍耳房入了后院群显住持的经房,没等空顿上前去叩门,古老有些破损的门板从里推开,群显一袭布衣面色淡然的瞧着众人,和缓的说着,“各位施主,请进。”

谢晚亭上前一步,如墨深邃的眼眸睨着他,说:“不必了,住持还是跟我们去临安府衙吧。”

群显半落的眼皮微不可见的颤了下,依旧面色平和淡声说着,“容老衲回屋内取一物,便随大人去府衙。”

群显刚转过身,手刚触到藏于袖中的匕首就已被一跃上前的秦杨制服,一时之间,大梵寺弟子警惕上前,金鳞卫中人已拦在一旁。

群显被秦杨一脚踹在地上,他神色暗沉,瞧了眼空顿,大梵寺弟子都退了开,群显冷哼了声,瞧向谢晚亭,“首辅大人来的比我想的更快些。”

“是吗?你若是猜到了会有这一日,也不会才想起来取匕首自尽。”

楚楚被七陌在一旁护着,她瞧了眼群显,原来他真的在等人来寻他,只是他还抱有一丝侥幸,所以才会在谢晚亭来到这里才要自尽。

群显冷笑着晃了晃头,“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在临安大梵寺生活了那么多年,与皇后娘娘有何恩怨?亦或是你与灵山寺住持有何恩怨?”

那日,七陌所说审理在石亭山后山炼制毒药之人,他们承认了与皇后娘娘有仇,明显是有人教他们的说辞,不过用了些手段,就招出了群显。

这几日,守在大梵寺的人在一处极其隐蔽的林木中发现了一女子的尸首,这女子正是当年在灵山寺让悟远住持破色戒愧疚自焚之人。

群显在地上坐直身子,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他目光微凝,似是忆起了往事,说道:“灵山寺住持悟远是我师弟,你们猜的没错,是我让那女子去诱引的他,让他含恨而终,可事有因果,那是他应得的报应。”

“万定年间,我的老家受了灾,父母饿死,只剩我与妹妹二人相依为命,逃亡的路上遇上了还未出家的悟远,我妹妹对他一见倾心,待他极好,有时宁愿自己饿着也要让他吃饱,后来,他们互通了心意,就在我妹妹欣欣喜喜要嫁给他时,我们去到了上京外的灵山寺,悟远就跟着了魔般非要出家,弃我妹妹于不顾。”

“我那妹妹是个傻的,他出家做了和尚,她就在寺庙下的村子里寻一间破屋安家,为了不让我恼悟远,还宽慰我,我见她过得开心,渐渐的也就不再怨恨悟远,也去寺庙出了家。”

说到这里,群显突然面色暗沉,眸中发狠,“可悟远就是个畜生,他一边回绝了我妹妹去出家,一边又在寺庙外欺辱了我妹妹,我一时气极打了他,还被师父赶了出去。”

“我气妹妹依然不愿离开,独自一人走了,再回来寻她时,她已被悟远送去皇后娘娘身边做宫女,并且死在了宫中。”

盛怀秉见谢晚亭凝神不语,他走上前,说:“所以,你就让悟远破了色戒被人发现,羞愧而死,还要加害皇后娘娘。”

“没错,他们这些人凭什么活着,都该死了去见我妹妹。”

盛怀秉又问,“你为何要杀那女子?”

群显迟疑了下,淡声说着,“她知道你们在查此事,心中怕了,想要去揭发我,自然是要死的。”

盛怀秉问完了话,瞧向谢晚亭,随后又冲跟着的临安府衙的人道,“将他带走。”

空顿急忙上前跪下,“大人,住持所做之事我们这些弟子根本不知,求大人明查。”

谢晚亭睨了他一眼,又看向秦杨,说:“带人封了这里,严查所有人。”

“是,大人。”秦杨说完,一脚又踢在跪在那里的空顿腿上,“跟我走,将大梵寺所有人都喊来。”

——

下山的时候,盛怀秉问道,“那女子不是群显杀的,可他却认了罪。”

楚楚走在一旁下意识点了点头,她也瞧出来了,群显说那女子是他杀害时明显迟疑了,可他为何要认下此罪呢?

谢晚亭应声道,“查出后山炼毒之事时,很明显背后之人还不想弃了群显,可若他们真正不想‘弃’,群显早就从大梵寺离开了。”

“那女子的死是在扯出当年之事,之所以要让后山炼药之人先出来混淆视线,大抵是”谢晚亭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们想要隐藏的东西已经从大梵寺转移出去,所以才会让我们来此。”

他瞧向七陌,说:“将大梵寺里的人交给临安府衙,让秦杨带金鳞卫的人离开。”

“是,主子。”

盛怀秉听明白了,谢晚亭口中他们想要隐藏的事是良家女买卖之事,他说:“林知府说临安城里偶尔是会有买卖良家女之事,可从来都是为了挣些银子,而且最多也都是买卖一两人,从未有过大肆买卖之事。”

谢晚亭瞧了眼楚楚,冲盛怀秉应了声,临安城里有大肆买卖良家女之事,林毅山身为临安知府,竟会不知?

而这些年上报到内阁的各地官员政绩,林毅山治辖下的临安城向来是各地方官学习的榜样,他不知并不是他无心政务,而是他说了谎。

早在来临安前,他就已查过林家,林老将军早些年击打倭寇深得临安百姓的敬佩,在临安,林家就是‘土皇帝’,偏偏这土皇帝这些年从未出过任何错,宫中宜贵妃深得帝宠,林家也从未骄横无礼欺压百姓。

着实是好官。

可他知道,太过完美的人或物,实则都有裂缝。

行至石亭山下,有奉国将军府的人迎上前来,说:“公主,老夫人去了您的言景院,说是让您去那里找她。”

楚楚应了声,瞧了眼谢晚亭,定是兰卿与芳菲在祖母面前提起去言景院见谢晚亭的事了,外祖母才会也去了言景院。

她轻叹了声。

回到暖阳街小蟹胡同,她下了马车见谢晚亭就要回观月院去,她轻唤他,“谢晚亭。”

男子将要迈进观月院的步子停下来,侧首瞧她,盛怀秉也应声停下来,同样瞧着她。

楚楚行至跟前,下意识扯住谢晚亭的衣袖让他去一旁说话,盛怀秉‘啧啧啧’几声进了观月院。

“谢晚亭,我外祖母……”她话还未说完,谢晚亭见她有些为难的模样,轻声说着,“我回去换身衣服。”

“嗯?”楚楚瞧着他,她话还没说完,他就知道是何意了?

“很快的。”他又说着。

楚楚回过神来,应了声。

她想跟他说,和离之事因还未到期限,她并未与他们言说,外祖母的身子越来越差,希望谢晚亭能去见见她,可瞧着他适才说话的神色,似是早就知道了,而且本来也就打算换身衣服就去言景院的,反倒是她多此一举了。

回到言景院,老夫人正在院中被她的贴身丫鬟秋棠推着赏花呢,楚楚唤她,“祖母。”

“回来了。”

楚楚应着,握住老夫人伸过来的手,说:“祖母,您何时来到的?”

“刚到,你这院子我还没瞧完呢,你就回来了,你裴远舅舅给你置买的这座小院着实不错呢。”

楚楚听外祖母提起裴远舅舅,眸光微闪,说:“祖母,你与我说说裴远舅舅,自我记事,他就在奉国将军府了,裴远舅舅他没有家人吗?”

老夫人并未对她有防备,眼眸微眯了下,忆起往事,“他的家人他从未提起过,当年还是他受了很重的伤,你母妃将他救了,带回府中,你外祖父见他生的一副正相,言谈举止又颇具才华,就收他做义子了,这么多年了,你外祖父着实没有看错人。”

“我母妃救的裴远舅舅?那,这么多年裴远舅舅为何不娶妻呢?”

老夫人温和的笑着,被楚楚这么一问,当年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似是涌上心头,不过她这一生经历的多了,根本不显于色,清淡的说着:“他不愿娶自有他的道理,我也说过他,可他每次都是各种理由搪塞。”

楚楚瞧着外祖母,不再问下去。

又闲聊了片刻,还未等老夫人绕到她的外孙女婿身上,谢晚亭就已向言景院行来,老夫人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球紧紧瞧着眼前这男子,兰卿与芳菲那两个丫头果真没拿话唬她,玉树临风,气如松柏,世间少有。

她自是知晓他年纪轻轻位高权重,深得武帝赏识,此来临安因着公务不便去奉国将军府,老夫人温和的说着,“老身体残,无法给首辅大人行礼了。”

谢晚亭冲她见礼,唤道,“祖母。”

这声祖母唤的老夫人心中欢喜,本以为年少权重,多少会有些骄纵轻浮,如今瞧着,是个稳重谦谨之人。

楚楚自知谢晚亭不是个多话的,祖母与谢晚亭言语时她寸步不离的坐在一旁,也好帮谢晚亭说上些话,毕竟从嫁给他的第一日就开始给他添麻烦,一直到现在。

至午时,老夫人总要午憩会的,说是要回奉国将军府,盛怀秉突然来到言景院,说是准备了午膳,老夫人因着身子原因还是回了府,让楚楚留了下来。

在观月院用膳,楚楚拿起手中的银着夹了块草菇吃,盛怀秉将一只杯盏放在她面前,“永阳,尝尝临安的杨梅酒,可比上京里的味道纯正多了。”

楚楚瞧了他一眼,怀秉哥哥还真是什么时候都离不开酒,劝他道:“怀秉哥哥,你少饮些。”

说着,她还是凑上前嗅了嗅,一股果子酒的清香气袭入鼻尖,有丝清凉又透着一股青涩,她拿起青玉盏品了口,没敢多饮,就一口。

“永阳,这是庆安街露玉楼里的酒酿圆子,特意给你点的。”盛怀秉又将酒酿圆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作者有话说:

首辅大人:我终于要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