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想必你们都知谢首辅是个什么性子,这几年怕是去他府上的人都踏破了门槛,陛下也还为大臣来找他赐婚之事发愁呢。”

“这次,他怎就突然同意了呢?其实,虽说是陛下先提的赐婚,也是谢首辅他说若要娶妻,便娶楚楚。”

“所以,这桩婚事才能成,谢首辅才接了圣旨,不然怎会呢?现在若是找陛下取消赐婚,谢首辅也不会娶安远,是不是?”

楚楚心头只觉得闷,一口气没顺下来,咳个不停,母妃在说什么?

谢晚亭说娶妻便娶她?

可……可他们好像没怎么见过面。

皇后虽是脸色黑沉,却是少了适才的强势,沉默下来,宜贵妃说的话不无道理啊,之前她去与陛下说赐婚之事,陛下都只是淡漠的给她回绝了,虽说有朝堂权衡,可与谢晚亭的性子也有关系,若不是谢晚亭自己同意,谁还能逼他不成。

安远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手指着宜贵妃,愠恼的说着,“你扯谎,谁说他不会娶我的,永阳这样的他都同意,为何会不同意我?”

“我是嫡公主,身份比她尊贵,我生的哪点不如她了?”

安远一边哭着一边喊着。

楚楚本是躺在那里,瞬时也来了气,小脸气鼓鼓的,什么叫她这样的?

她坐起身,见安远指着她母妃,她也指着安远,依然称她皇姐,“皇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是我这样的?你不就是觉着身份比我尊贵。”

几人吵做一团,皇后眉头蹙起,站起身来怒道,“都闭嘴。”

瞬时之间,殿内又安静了下来,皇后怒视了眼宜贵妃,径直走出了月星殿。

安远冲楚楚冷哼了声,“我永远都是嫡公主。”

说完也气愤愤的离开了。

楚楚冲她耸了耸鼻尖,轻叹了声,倚在床榻上,宜贵妃坐在床榻边上,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她委屈的喊着,“母妃,你干嘛?”

宜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瞧着她,“谢晚亭那是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的人,你怎么就这么一根筋还非要想着陆慎呢。”

她心中暗哼了声,谁知道那些小姐们脑子里灌了多少浆糊,非得没事找罪受,天天捂着一个冰雕。

宜贵妃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模样说着,“我说以你的性子怎么就同意嫁了呢,合着你还想日后退婚呢?”

她垂下眼眸,不语,她确实是这么想的,这不就是母妃常跟她说的吗?

以退为进,识时务。

宜贵妃气的胸口起伏跌宕,一张美人面染了愠色,嗓音都放大了,“我告诉你,别想……就算你能将这门婚事给退了,你父皇也不会同意你嫁给陆慎,他现在已是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的过活着,你嫁给他,是要用你的公主嫁妆去养着他还是要跟着他喝西北风啊,你以为贫苦日子你能过得了吗,哪有那么多郎情妾意的,只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他已不能再考取功名,你养着他,他会觉着没自尊,你跟着她过苦日子那是屈尊纡贵。”

“如今,谢晚亭已同意了这门婚事,反正陆慎是嫁不了的,不嫁给谢晚亭,你父皇也是要把你嫁给别的世家公子,你若是惹恼了你父皇,将你嫁去边远之地也是说不准的。”

宜贵妃劝解着她,先告诉她嫁给陆慎是绝对不可能的,又拿嫁去边远之地吓她,她这小公主哪是吃苦受罪的命,整日在皇宫里,她想要的一切都有,自然不觉得苦难日子有什么,那些琐碎日子离她太远,真让她过上几天那样的生活,她如何能受得了?

楚楚被宜贵妃说的愣了神,本来她心中已够烦闷的了,又闹了这么一出子,虽是知晓母妃说的话有理,可心中依然不愿放弃陆慎,只垂眸不语。

“也不是母妃吓唬你,你是个聪慧的,自己能想明白,身边不也有这样的人,母妃跟你说过一个远房姨母,当初非要跟着个穷书生去蜀地,把家里父母气出了病,结果呢,她有孕九月了还要去河边洗衣服,生完孩子后就开始忙活,落下一身的毛病,可没过几年,那个男人还不是嫌弃她身姿笨重,又纳了妾室。”

“如今,只好又回到了扬州,投奔母家,那都成了整个整条街上茶余饭后的笑柄了,你也要学她一样?”

小公主怔怔的瞧着母妃,皓齿咬动着下唇,轻喃着,“不一样的……陆慎哥哥他待我很好。”

“怎么不一样了?母妃告诉你,男人都一个样,陆家兴盛时,你们在一起作作诗,谈谈画,是很好,可陆慎是个心性傲的,日后他还有心思陪你作诗谈画吗?”

说完,宜贵妃见她似是听进了心里,趁热打铁的又说着,“你嫁去谢府,一样可以作诗谈画,谢晚亭的学识可不比陆慎差,时间久了,你会发现,跟谁作诗谈画都是一样的,无非是个习惯的事。”

“这世上又不只有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呢。”

“可……可母妃,你看谢晚亭像是会与我谈诗作画的样子吗?”

宜贵妃心中欢喜,这已经跟着她的话在走了,再劝一劝,她那点心思就都不见了。

“母妃适才不是说了吗?那么多女子想嫁给他,他都一口回绝了,偏偏是你,他同意了,你嫁过去,他定会待你与旁人不同的。”

楚楚心中生疑,谢晚亭对她有意?怎么可能呢。

不过,她不想再听母妃在这里说个没完了。

“母妃,我知道了,我累了,想歇会。”

宜贵妃见她赶她走,轻敲了下她莹白的额头,瞧了她好一会,“歇着吧。”

宜贵妃行出殿外,心中依旧不安,她的女儿她是了解的,虽是话都听进去了,可难免不会去做傻事,她没有吃过什么苦,小女子家心里的感情都是美好的,她嘱咐秋嬷嬷,“看好公主,她若是要出宫,先来宜和殿通传。”

“是,娘娘。”

宜贵妃径直去了武台殿。

楚楚在月星殿里一觉睡到申时,白苏早回了殿中,就在她床榻边上候着,只怕她一醒来就要问话,也着实被她给猜着了。

楚楚醒来后,看到白苏在,惺忪着雾蒙蒙的眸子就问“他如今住在哪?”

“公主,陆公子就住在城南的小圆胡同里,那里有一处极简朴的院落,是杨家二小姐带陆公子去的,公主您就放心吧。”

楚楚应了声,原来杨清宛出来后并没有离开,一直在等着陆慎。

翌日一早,她就出了宫,去白苏说的城南小圆胡同处见陆慎,她自认她长这么大难得的早起都用在这几日了,可还是去晚了,院中无人,她在那里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小圆胡同除了翠鸟啼鸣只剩一片静谧。

只好回了宫里。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她便确定是陆慎在故意躲着她了。

可他为何不愿意见她呢,至少在他悲痛时,她是想陪在他身边的,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跟她说清楚,非要躲着她,让她每天跑一趟,始终见不到人吗?

这一日,她回到宫中时,宜贵妃正在月星殿的贵妃榻上翻看着画册子等她回来,楚楚见母妃满眼笑意,兴奋的嘴都合不拢,她随口问着,“母妃,可是父皇又送你什么稀罕的玩意了?”

宜贵妃起身将她拉至身前坐下,笑声道,“你父皇已经定下了你与谢首辅的婚期,母妃是在为你高兴。”

“嗯?……婚期,这么快……就定了?”她有些懵懵的,这才刚赐婚,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后才完婚吧。

“嗯,定了。”

早就前几日,她就去了武帝殿中说了婚期之事,本以为武帝会不允这么快赐下婚期,可恰巧那日她去武台殿时奉阳候也在。

奉阳候去见武帝所说之事也是想让武帝尽快赐下婚期,武帝就允了。

她是为着安远心仪谢晚亭,楚楚又不愿嫁,怕再生变动,奉阳候想必是怕他谢家绝后,来为他儿子请旨定下婚期。

楚楚急忙问着,“什么时候?”

“钦天监给占的吉日,五月初二。”

她在心中捉摸着,五月初二?“只有一月不到?”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小公主要跟陆慎私奔被拒被首辅大人瞧见社死名场面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