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確拧了拧眉毛,"你叫我什么?"

小皇帝搂着他的脖子,"裴小公公啊......"

"裴小公公?"

裴確将他放在一旁的木箱子上坐好,按着他的肩膀,"你倒是大胆。"

说着点了点慕容纾的鼻尖,"你的夫君马上就要出征,陛下却这样诅咒臣......"

"万一臣回来后真成了裴小公公了,陛下找谁哭去?"

"朕哭什么?"

小皇帝扬起一张笑脸,"裴卿没了,朕不是还有么!"

他拍了拍自己下面,"就算裴卿没有了,等朕长大了,一样可以让裴卿快活!"

裴確认真地点了点头,唇角的笑都要绷不住了。

"好好好,臣就等着陛下长大了。"

"不过——"裴確隔着衣服捏了捏,"按陛下这个成长速度,要想长起来,那不得长个十年八年的!"

又被嘲笑了,小皇帝憋的脸都红了。

"朕一定会长大的!"

"对对对!"裴確捏了捏他的脸,像哄着一个小孩子,"陛下一定会长大的。"

小皇帝哼了一声,探着脑袋往他身后看,"这么多甲胄都得一一查验?"

裴確点了点头,"下面的人已经查过了,我不放心,再看看。"

"这次出兵黎国,臣不放心陛下一个人留在上京,决定速战速决,因此轻装上阵,衣甲器械装车,这样能快一些。"

小皇帝抱住他的胳膊,"裴卿既然不放心朕,怎么不带着朕一块儿去?"

"你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苦?日夜行军,风餐露宿,杀声震天的战场,还不得把你吓坏了......"

裴確亲了亲他圆乎乎的脸,"我又哪里舍得你受这种苦......"

"可是......可是你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皇帝咬了咬唇,"朕会想你的......"

他扬起脑袋,"裴卿......让别人去吧......你留在上京陪着朕不好吗?"

"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朕可怎么办啊......"

小皇帝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没有你......朕会活不下去的......"

"臣也舍不得陛下......"

裴確弯下腰来,和他平视,"这一仗事关重大,陛下也是知道的。"

"交给别人,臣还是不放心。"

"况且......"裴確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一仗打的漂亮一些,大周的余威震慑其它部族十年也是能有的,到时候,

臣就能日日夜夜陪在陛下身边了。"

"陛下不是想偶尔出去游山玩水吗?"裴確哄着他,"等臣回来,朝局稳定一些,咱们就从宗室过继个孩子到身边,把他培养好。到时候,臣就能带着陛下多出去游玩了。"

小皇帝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朕一定好好处理朝政,乖乖等裴卿回来。"

裴確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真乖。"

又过了两日,殿试结果已经出来了,列出三甲名单已经张榜了。

裴確坐在龙椅上,将小皇帝抱在怀里,就这他的手扫视了一遍。

"二十二岁的状元郎,"他念了下白冕的名字,"朝堂上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说完将名单从小皇帝手中夺走,顺手扔在了地上,"等臣离开了,多的是时候去看。"

他语气带着埋怨,"陛下的夫君这就要上战场了,陛下还在这里看别的男人的名字,多让为夫心里难过小皇帝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不行不行,你要想要就去殿内,这是朕批阅奏折的地方,你......啊......"

他被扯下裤子,下身瞬间一凉。

裴確胳膊一挥把桌子上的奏折都扫到地上,把小皇帝放了上去。

桌面冰凉,激的慕容纾一个哆嗦。

裴確随着倒抽了一口凉气,拍了拍他的屁股,"放松一些。"

"臣要是断在里面,不真成了小裴公公了......"

小皇帝呜咽一声,咬着他的肩膀,声音含糊不清,但嘴里嘟囔的十有八九是骂人的。

不是骂他狗东西,就是骂他畜生。

他早就习惯了。

"就是在这个地方才好......"裴確亲了亲他冒汗的额头,"省得臣一离开,陛下就移情别恋了......"

"多在这里来几次,以后臣不在的时候,陛下每次批阅奏折,就都能想起来臣了......"

他背上被抓出几道痕迹,小皇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混账......东西......"

"混账也就混账不几天了......"

慕容纾睁开眼睛,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又酸又涨,浑身难受。

昨天先是在建章宫疯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求着对方停下,两人回了承乾殿用膳,用完膳,他又要开始。任自己怎么哭都没用,对方的心像是铁做的,丝毫不为所动。

混账话一句接一句的来,他听的脸上都快烧起来了......

还说什么先讨要个出征的利息,至于其它的,回来再说......

回来再说?

被窝里的小皇帝一个激灵,他身边的人呢?难道招呼不打就走了?

他赶紧坐起来,那处又疼的他小脸白了白。

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套上寝衣了。

他扯开帘子,"李文忠?"

"李文忠?"

李文忠从外面赶来,"陛下?"

"陛下醒了?"

"陛下饿不饿,奴才伺候陛下洗漱用膳吧!"

"他呢?裴確呢?"小皇帝急急地问。

"千岁爷已经带兵走了。"

"走了?"**的人睁大了眼睛,"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他撑起来又酸又麻的腿,"走了多大会了?快伺候朕更衣!"

"陛下!早就走了!一大早就走了!"

他说着指了指外面,"陛下,如今已经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千岁爷不让叫醒你,说是怕你掉一滴眼泪,他就狠不下来心走了。"

**的人动作顿住,眼眶一红。

"他还说了什么?"

"说今天休沐,让陛下好好休息,睡个好觉,不让我们来吵醒陛下。"

慕容纾擦掉眼角的泪珠,眼眶更红了。

不知道是因为接受不了一觉醒来对方就悄悄离开了,还是因为对方那句"自己掉一滴泪,他就狠不下心离开"的话。

李文忠看他难过,低着声音,"陛下,千岁爷走的时候吩咐御膳房做了东西,隔一个时辰重做一次,都热乎着呢,陛下吃一点吧丨"

这是怕他心里难过连饭都不吃了。

他倒是贴心,连怕自己不吃饭都想到了。

怎么昨天晚上做的他头皮发麻的时候不贴心,活活把他给做的昏睡过去的时候不贴心呢?

小皇帝心里暗骂他一声狗东西,心里的酸涩冲淡了一些。

慕容纾点了点头,"传膳吧。"

宴品丰盛,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

只是以前都是对方陪着自己吃,哄着自己吃,这会儿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难免空落落的。

他扒拉了几口就想放下筷子,看着李文忠欲言又止的神情,又将筷子拿好往自己嘴里扒拉了几口。

裴確不在,朝中就只有他了。

他不能再任性了。

次日,资政殿外。

二百八十名进士齐齐站在殿外,等着陛下的召见。

他们的年纪不一,脸上洋溢的紧张和兴奋却是差不多的。

他们好奇地站在宫里,小心地打量着这庄严又陌生的一切。

—位青年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给自己顺了顺气,又试着跟身边的人搭话,"白兄,你就不紧张吗?"

白冕摇了摇头,"还好。"

"白兄,你可真厉害!不仅策论写得好,连心理素质都比我们好!"

"一想想要见陛下,还能听见陛下说话,我就紧张!真不知道陛下会把我们安排到哪个地方。"

"不过也怪不得白兄不担心了,"那男子笑得敞亮,"白兄在殿试上一举夺魁,成了状元郎,我们这些人是没办法比的丨"

"陛下肯定会重用你丨而且......"他突然探过身来,低下了声音,"听说陛下好男风,白兄可要小心一些丨"

"白兄年纪小,长的又俊,可别被陛下给看上了。"

白冕摇了摇头,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周兄,噤声。"

周沐点了点头,不在说话了。

他们在外面根据三甲名单排好队,依次进了殿。

殿内的气氛肃穆又庄严,他们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给陛下行了礼。

"众卿平身吧。"龙椅上方传来的声音清清脆脆,"朕看见各位,心底就有了太宗"天下英雄尽入吾榖中"的感慨了。"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朝中空出来的职位多,用人的地方也多,各位爱卿正好能够一展身手,给朕看看了。"

下面的人齐齐应了声是。

上方传来脚步声,陛下像是从龙椅上下来了,他踱着步子到了白冕面前,"抬起头来。"

白冕看着眼前的一身明黄龙袍,缓缓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极了,又矜贵极了的脸。

眼大而圆,亮晶晶的,睫毛长而翘着,忽闪忽闪的,像是会说话。

这......这就是陛下吗?

这就是那个,拿着水壶去借水,求贤若渴的陛下吗?

他......他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

他的年纪......这么小吗......

白冕的眼神闪动了一下,像是不敢再看了,他目光落到小皇帝小巧的下巴上,听见自己的心跳飞速,突突的。

对方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