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霓手抚在霍厌背上轻拍着安抚,分开时,又清晰见他眸间布满血丝,疲惫之色几乎遮掩不住。

她瞬间心疼不已,手指伸上前去,慢慢放落在他眉心,轻缓动作,意欲抚平其上的浅壑。

从言榷定罪,莫家冤案重审,再到最终得以陈冤,霍厌全程盯紧在大理寺与刑部,每个环节都亲自监督审严,不肯有半分的松懈。

故而这数日以来,他一次都没回过将军府,每天休息不过就是在府衙,于木椅上和衣寻空短歇,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实在受不住他这样熬下去。

施霓目露忧色,不忍开口道:“夫君劳苦数日,随我回去西屋歇一歇吧。”

“那你陪我。”他下巴枕压在施霓肩上,半阖着目,很是享受环抱她的柔馨时刻。

如此,很是解乏。

施霓声音始终轻轻柔柔的,自然依着他言:“好,陪你。”

两人褪去外袍躺在寝屋榻上,周遭垂落的床幔里外三层尽数放落,自成旖旎的升温氛围。

在环簇狭小的空间里,霍厌粗壮的手臂紧搂着施霓的纤细腰肢,稍垂头便能清晰闻到她身上的淡淡幽香,温软贴怀,这才叫他终于感受到了归家的安稳。

重负去掉,他松懈下来那一瞬,积久的疲惫感也瞬间袭来。

他很累很累。半阖着目,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夫君安心去睡,有我陪你的。”

“好。”手臂复又收紧,霍厌舒展开眉心,在施霓额前落下一吻,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霍厌从未时直直睡到了戌时,再睁开眼时只见房内晦暗一片,窗边本就微弱的暮色光亮再被帷幔阻遮,当下是半缕也难透进榻上。

他身上的乏意已然彻底解了,正准备动下身,却察觉自己怀里还有一人正睡得香甜。

竟是比他还要能睡。

霍厌如此想着,垂眼又看施霓睡相甜美,于是嘴角不自觉勾起抹带宠的笑意。

他从后拥着人,轻缓地沿她耳廓边缘吹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下,便引得施霓觉痒地颤了下身。

听清她嘤嘤咛咛不自觉的发嗲声,霍厌心头发燥,喉结克忍不住地上下连带地滚了滚。

“霓霓?”

他尝试着唤了声,可对方显然没醒,闻响后只是往里倾了倾身,嘴巴也跟着动了动,哼出的咿呀声模糊不清。

霍厌只好作罢收手,不再去闹她。

其实他原本是觉得口渴,想起身下床去喝水,可又怕自己一动身会将施霓吵醒,于是思量着只好暂忍下。

静躺片刻,不知施霓是梦到了什么,眉心微拧地就在他怀里开始无意识地轻蹭。

她这么一动,霍厌眼眸瞬间就转沉了。原本他就干素了好几日,艰难克忍才勉强叫自己规矩了些,可她却敢来主动招惹……

犹豫只片刻,霍厌便微眯着眼眸凑近向前,又动手轻缓地解掉她衣衫前襟的系带。

歇在榻上,施霓身上只穿着件藕粉色的里衣,待其褪落腰际,她身上便只剩最里面的鸳鸯金云纹赤色兜衣了。

霍厌眸光定了定,再次绕指在她身后,熟练又利落地直接将其抽解,手心落上停了片刻,他晦眸埋头深进。

……

施霓入了梦魇。

梦里,她本是在凛寒冬日悠闲惬意地泡着宜温澡泉,可池中暖流忽的湍急起来,环身席卷,将她裹挟得几乎快要喘息不上。

憋闷之中她缓缓地睁开眼,入目便是榻侧挂落的几层白色纱帐。

这时,她忽的感受到细微的痛感从身前传来直惹人颤栗,咬唇垂目,她落眼就看霍厌有所感应地同时抬头,嘴角处还挂着明显的浊痕。

“夫君?”她刚小声唤出声来,就看霍厌当着她的面喉结滚动地吞咽,像是吃下了一大口。

懵怔了片刻,施霓眨眨眼,忙低头去看自己的情状,怀中当下一片袒敞,叫她哪里能想不明白,霍厌刚刚趁着自己睡熟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荒靡事!

她不忍气恼地拢紧被子就要从他怀里挣离,霍厌却眼疾手快地一把箍住她的腰,伸手将她拦在身下边亲边出言低哄。

“我睡醒时口干,想下榻去饮水又怕动作太大将你吵醒,于是这才寻了这么个中折的法子解渴。霓霓大度宽饶我这回行不行?”

能叫霍厌低首服软的,世间恐怕就施霓一人,不过此事他的确办得不算光彩,偷吃成瘾,着实该戒。

而施霓哼着声嗔怨,眼神水汪汪地映着光莹,一副娇美柔怯模样,想凶却根本凶不起来。

“……坏,难不成你这样就不算扰我的清梦吗?”她伸手抗拒地推在他肩头,面上带着恼意。

“那霓霓刚刚是做了什么样的梦?”霍厌轻笑着问,他并不起身,反而覆压更近,再出声时气息吹拂在她耳边,嗓音磁沉得撩弄人,“我力道很轻很轻的,要是真用力,你定是早醒了。”

若那么早醒,哪里还能任他胡来,霍厌舔了下嘴唇,暗悄悄掩下自己的私心。

“你……”施霓却忽的瞪大眼睛,耳尖烫热着,当下实在是害羞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很,很久吗?”

霍厌故意逗她,在她视线的盯看下点了点头,而后一本正经地思吟说:“大概,是有一刻钟?刚刚好解了干渴。”

闻言,施霓脸色赧然更韫,她躲也躲不开,想打又打不过他,于是索性逃避,直接缩着脑袋,把自己蒙起来藏进被子里。

霍厌见状,知她是羞极,遂轻笑着拥搂过去,隔着衾被将人护怀。

同时劝言道:“霓霓羞什么,你是忘了何姑姑之前的交代?咱们这样是在做养身通气血的正经事,待把身子养护好,我们便孕育出一个独属于我们两人的宝宝,好不好?”

施霓面色讪讪的听他说着这一番歪理,动作越挣越小,确实心有所动摇。

不在别的,而是她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和将军的小孩。

尤其,她联想到自己的身世,知晓当初自己家亡便是爹爹为护霍家所致,似乎一切都是冥冥天意,故而,她总觉自己肩上同样有所任托。

她不想叫自己成霍氏的拖累。

“我,我想和夫君要宝宝,却怕自己的身子养不好,引得大家都失望。”施霓垂落眼睫,声音低低的直惹人生怜。

霍厌正色,忙双手捧上她的脸,认真劝慰道:“母亲那边不必顾及,她现在比我还疼你,定不会再因此事给你施压。所以,一月养不好我们便仔细护养一月,一年还不行就两年,夫君耕耘勤些,日日把霓霓滋养好,怎么会等不来上天馈赠呢?而且,年前何姑一定会回京探望容珩,到时我们寻她会诊,询问具体情况,姑姑医术高超,又专研医护女身,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万一……”

这种事哪能去赌概率,霍家大族,讲究传承,又岂能在他们这一代绝后,她实在担不起这样的罪过。

施霓面色绷凝,心头更不是滋味。

“就算真的不行,那我也认。”

霍厌忽的再次出声,眼神认真地看着她,一点没有迟疑地开口,“霓霓,有夫君为你兜底。我是想要你为我生孩子,但你在首位,在我心里你比孩子要重要得多,余生数载,只两人伉俪携手,其实也是很值得畅往的不是嘛?所以,无论怎样,我都只爱你,最爱你。”

“夫君……”

闻听此话,施霓怎么会不感动,在大梁注重子嗣绵延的世俗惯礼之下,霍厌的这番话任谁听来恐怕都会倍感骇然大惊。

甚至在大梁一些苛厉家族里,若妻妾膝下无出,都有可能被婆家无情赶出家门,婆家相弃,娘家无依,对这样境况的妇人来说,结局就只有投河悬梁,两种凄戾归宿。

施霓知晓,将军方才对她是许下了怎样言重的诺。

眼眶微湿,施霓不顾矜持地伸手向前,紧紧抱揽住霍厌的脖颈,身子更是丝毫不遗地拥贴了上去,不顾遮身的被衾顺肤滑落。

“乖,不哭好不好,我方才那样说可不是为了惹你落泪,我心疼的。”霍厌覆压着她,俯身细致吻掉她脸颊上挂着的晶莹珍珠,开口嗓音轻柔。

施霓摇摇头,眼泪未来得及擦干便向上贴吻过去,她主动献吻的次数实在不多,故而当下,霍厌清晰感觉到自己唇上的温湿触感后也是骤然绷身一惊。

“夫君抱我。”她又娇滴滴地开口,媚眼如丝波望,展露出平日未有的妩态来。

霍厌迟疑地抬眼,看向她不解道:“霓霓?”

她不保留地拥上,贴实想要去咬他的喉结,边纠缠边言道:“夫君对我好,我想和夫君一起……努力。”

霍厌声音已沙哑到极致,闻言不躲闪地凝看着她,问:“努力什么?”

“努力,要宝宝……”

施霓最后一个尾音还未来得及说完,霍厌便已眼神发红地猛地将被子扯蒙过来,她敢说这种话来撩他,霍厌若还能克忍得住,那就根本不算是个正常男人。

窸窣落定,声音再传出时,隔着被衾显得闷闷钝钝。

是道沙哑男声,口吻沉欲又似咬牙切齿着,“这是你说的,反悔没用。”

施霓:“夫君……”

动响起来后,他喘息着忽的提起要求来:“霓霓,叫声别的来听。”

这回隔得时间很久,隐约着才听一道仿若略带哭腔的矫柔声音从内含糊传来。

“哥哥,序淮哥哥。”

轻笑声悦耳,霍厌满意地咬出一个字来。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