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鹤苓吃了闻弈亲手裱了两颗粉红爱心的蛋糕的当晚,他们就离开了红尘,转移到去往塔索斯群岛的一个隐蔽港口。

一到地方,闻弈就又见到了沈林和科林,以及江启元派来接江鹤苓的人另外四人,三个Alpha,一个Beta。

领头的是那个Beta,名叫沈数,圆脸圆眼睛,少年感很足,看起来像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但其实已经二十三岁,比闻弈还年长两岁。

闻弈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他也是一区沈家的人。除了他,闻弈还记住了一个留着及肩长发的Alpha,一是因为这家伙的气质散漫,和其他一看就能看出出自军方的手下截然不同,二则是因为闻弈见到沈数的时候,沈数正因为Alpha把他的脑袋当拐杖撑着而色厉内荏地斥责他。

通过他俩短暂的吵闹,闻弈知道了Alpha叫颜翎,也是沈问轻的手下,派来保护沈数的。

见江鹤苓过来,沈数立刻亮着眼睛跑过来迎接,对着沈婷喊“婷姐”,对着江鹤苓喊“江哥”,对上闻弈,则是看了一眼,龇个牙就略过。

不过闻弈也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思。

“几年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江鹤苓笑容温和,俨然和沈数相熟。

沈数笑了笑,领着他们往屋子里走:“本来今晚就可以走的,但是港口那边出了点儿事,轮渡都停运了,四哥说明天会解决,所以今晚我们要先在这休息一晚。”

江鹤苓点了点头,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倒是和他话起了家常:“你四哥也来了?”

“没有,四哥是想来接你的,可边境那边有事儿,他走不开,就派我来了。等到了月……边境,”沈数眼尾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闻弈,改了个模糊的地点,又说,“你就可以见到他啦。”

江鹤苓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了,婷姐让准备的腺体检测仪我弄来了,我还给它装了最新的检测系统。”沈数又说。

沈婷接话道:“正好,我再给你做个检查,先前那组数据还不够清晰。”

先前在红尘的时候,沈婷有用简易的医疗舱确定江鹤苓的身体状况,但那种简易的医疗舱,无法对腺体做更精密的检查,很多数据都不明确。

现在有了设备,她自然是要确保江鹤苓的身体是真的良好,毕竟这一回他的腺体遭了大难。

在江鹤苓进房间做检查的时候,闻弈在门口被沈林拦了下来。

“你就不用跟进去了。”沈林语气冷硬,毫不客气。

闻弈瞥了一眼他倨傲的脸,没有理他,而是对着前头和沈婷说话的江鹤苓喊了一句:“江粉粉。”

在江鹤苓回头的时候,闻弈立刻撇嘴,一脸委屈。

江鹤苓莫名想笑,但忍住了,只说了句:“进来。”

闻弈下垂的嘴角立刻勾起,得意地瞥了一眼沈林,然后拍开他的手,大步进门,反手关门,一气呵成。

沈林:“……”

还在因为那句“江粉粉”而震惊的沈数,脑袋上又冒出了好几个问号,他拉了拉沈婷的袖子,小声说:“婷姐,江哥不会也在搞AA恋吧?”

沈婷:“……”

呃……严格来说不是AA,是EA。

做完检查之后,江鹤苓没有问,沈婷也没有详细说,倒是闻弈着急地问了一句“他怎么样”,沈婷抬眸看了他一眼,说暂时没事,让江鹤苓好好休息,她再回去研究研究,就拿着报告离开了。

看着沈婷离开的背影,闻弈眉心皱了许久都没松开。直到江鹤苓开口说让他也出去,自己要休息了。

“我今晚不和你睡吗?”闻弈诧异问道。

江鹤苓摇头:“我没有和别人同寝的习惯。”

“……”

“我可是你的贴身保镖,自然要和你同睡一张床。”闻弈刻意咬重了“贴身”这两个字,“你离我太远,我也不放心。”

江鹤苓:“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

闻弈拧着眉看着他,不予置评。

江鹤苓以为他是不相信沈数,便又说:“沈数带来的人,都是他四哥的亲信,可以信任。”

岂料闻弈眉头皱得更狠了,沉声质问道:“你和沈家到底什么关系,还有他这位四哥又是谁?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江鹤苓眉梢挑了一下,回过味来闻弈这是在吃醋,于是他抿着唇浅笑一声,解释道:“我们家和沈家是世交,他四哥,叫沈问轻,比我大两岁,五岁那年,他父母遇到了一些麻烦,他就被寄养在我家,一直到成年,所以他算是我的半个哥哥。”

听完这番解释,闻弈紧皱的眉头缓和了不少,复又想到先前沈婷也提到过,沈林和江鹤苓勉强也算是发小,所以说,沈家和江家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亲密。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江鹤苓又说,“我父亲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泄露行踪的人查到了。”

“是谁?”闻弈问。

“我父亲手下的一个秘书,负责协调三大区边境往来,叫孙平,我经过二区边境的路线有他的参与。”说到这,江鹤苓停顿了片刻,才又说,“他最近因为参与边境走私,被立案调查了。”

闻弈眉心很轻地皱了一下,多问了一句:“走私什么?”

“具体我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些违规的药物。”江鹤苓回答得有些模糊。

闻弈却是因为“药物”这两个字眼尾很轻地眯了一下。

他想到了先前石清提起过,关于露汀镇违规抑制剂的调查,似乎是牵扯到联盟内部的人,然后艾瑞上校就没有将这件事转交给二区。

江鹤苓没错过他的细微表情,默然一秒后,他又说:“我父亲也因为这件事儿被调查,目前的处境不太好。”

难怪。

从到达这里那一刻开始,闻弈就已经察觉江鹤苓身边的人对他的微妙警惕。比如沈数偷偷地打量,又比如沈林充满敌意的视线,甚至连科林见了他都不打招呼,态度冷淡。而方才沈婷语焉不详的一句“暂时没事”,也让他感觉到微妙的隐瞒之意。

当时他就觉得,在他带走江鹤苓的这两天,定然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是联盟那边出了事儿,以至于江鹤苓身边的人都开始风声鹤唳,防备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

江鹤苓似乎是知道闻弈在想什么,他等了一会儿见闻弈没有说话,便自嘲似的笑了一声,继续道:“若是细算,消息的泄露也是因为我自己。”

闻弈从思索的状态抽离,接了一句:“什么意思?”

“据说孙平会被调查,是因为他去把跟着我进监狱的保镖捞出来的时候,徇私也捞走了一个走私犯,正好被二区的缉私局盯上了。”

闻弈颇为诧异地一挑眉梢,旋即想到当初江鹤苓在安城监狱的所作所为。

正是因为江鹤苓当场报仇,意外弄死了那个占他便宜的走私犯,才让他的保镖被迫留下。

闻弈嘁了一声:“这怎么能怪你呢?谁让那家伙占你便宜,就这么死了也是便宜他了。”

听他这有些拈酸吃醋的狠话,江鹤苓笑了一声,伸出手指点他:“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我胆大妄为吗?”

“……”

闻弈一把抓住他的手指,低头亲了一下:“我说错了,应该说你干得漂亮。”

江鹤苓被他逗笑,笑意冲散了他脸上浮着的淡淡愁绪,竟有种别样的温柔感,闻弈看得心头一动,俯身便要去吻他。

江鹤苓不知道他要是干什么,下意识后退想躲,闻弈便用力拉住他的手,同时另一只手绕到他身后让他避无可避。

“躲什么,让我亲一下。”

说完他也不给江鹤苓说话的机会,对准他的唇吻了下去。

直到江鹤苓口中氧气稀薄,呼吸急促起伏,闻弈才松开他,又一点点亲掉他嘴边沾染的水渍。

“你这是亲多少下了?”江鹤苓无奈地问。

“没数,就算一下。”闻弈说。

江鹤苓:“……”

体液交换,也就等于信息素的交换,被标记后的江鹤苓,因为这一个吻舒适,也因为这个吻起了更多的渴望,不过他此时心事重重,身体的疲惫感也让他提不起更多的兴致。

闻弈看得出他的疲惫,也没有更进一步,吻了他便又退回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所以,那什么孙平被调查,其实是二区的人在针对你父亲?”

闻弈早就听说过二区和一区之间的恩恩怨怨,听到“二区缉私局”这几个字,也就明白这背后的牵扯。

江鹤苓点了点头,又说:“你应该知道这次的矛盾,是因为第八区发现的矿藏。”

闻弈:“听说过一点。”

江鹤苓抬眸看了他一眼,见闻弈神色淡淡,似乎真的只是听说了一点,便又说:“二区占据了最佳的开采地段,但谢辉想要的不仅是二区境内的那块,他想要得更多,自然要争夺这块矿藏的处置权,我父亲,就是他的头号强敌。”

“所以,你父亲就选择和艾瑞上校合作?”闻弈接话道。

“嗯。”江鹤苓说,“当时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现在呢?”闻弈又问。

不知道是不是江鹤苓的错觉,他忽然觉得闻弈这句话的语气比先前的话都要沉,他长睫抬起,对上闻弈平静却深邃的一双眼,沉默片刻才轻笑一声,答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现在看来,当初选择合作是正确的。”

闻弈静静地看着江鹤苓的脸,忽然很想问他,怎么突然就和他说这么多,但他感受着江鹤苓身体的温度,感受着江鹤苓身上潮湿玫瑰味的气息,以及他锋芒不再的一双眼,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闻弈对政治不太关心,可他对情绪敏感。

三天前,江鹤苓对他还是冷漠疏离,抗拒怀疑,现在却对他敞开心扉,告诉他种种消息。

闻弈相信江鹤苓对他有情,却也很难不去多想他此举背后深意,尤其是他听到江鹤苓问他:

“你艾瑞上校招进特工组的,你应该对他很了解吧?”

闻弈看了他两秒,然后敛去情绪,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不了解,我和他关系不好。”

“嗯?”江鹤苓挑眉,显然不相信。

“他觉得我不服管教,我觉得他古板麻烦。”闻弈言简意赅,江鹤苓却似乎很感兴趣,抬眼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闻弈想了想便说:“虽然我在他手下,但我其实不怎么听他的话,很多事都是他逼着我去做。”

江鹤苓也不知道信没信,笑了一声顺着他的话说:“你可不像是会受人逼迫的人,只有你去逼迫别人的份儿。”

闻弈无奈失笑,总觉得江鹤苓这是在控诉他先前拿枪逼他做选择的事儿。

“我可没有逼过别人。”他说。

江鹤苓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不予置评。

闻弈目光专注地凝视着他,就这么看了他好几秒,他又凑过来,像小狗一样搂着江鹤苓,用脑袋蹭他,委屈巴巴地低声道:“江鹤苓,是你一直在逼我啊。”

“我没——”江鹤苓嘴巴刚吐出两个字,就又被闻弈用吻堵了回去,这一次他抱得比刚才还要紧,同时释放出琴酒信息素。

临时标记没有消失,辛辣刺激的酒味信息素到了江鹤苓嘴里,就都成了温柔甜美的蜜,融化他的抗拒,抚平他的空虚。

“别说话,让我亲一会儿。”闻弈近乎恳求地撒娇。

江鹤苓在他“上下其手”的攻势下,软了双腿,自然是再没心思和他玩投石问路的试探游戏。

可闻弈哪是能亲一会儿就放过他,最后还是把他给抱到了**,折腾完那张床之后,他又将人抱到了浴室。

室内的两股信息素激烈又平静,浓郁又稀薄,浮**不平,一如人心。

直到潮湿玫瑰被酿成了醇和的玫瑰酒,暗香浮动中,江鹤苓抵不住疲倦,躺在**沉沉睡去。闻弈才算是缓解掉胸腔堵着的那口气,抱着他睁眼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