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苓很尴尬,这种尴尬从他清醒着在闻弈手里**之后就一直存在,被撞破之后,羞耻感达到了巅峰。

这微妙的情绪让江鹤苓感到陌生,也感到抗拒,抗拒到不想看到闻弈这个罪魁祸首。

于是经过几番辗转,他们更换了三次轮渡,乘上去往八区边境的珍石港口的轮渡时,江鹤苓领着沈婷和科林住进了最高级的一等总统套,把闻弈赶去和沈林住楼下的行政间。

其实这个安排没毛病,沈婷虽然是医生,但因为家族关系,自小也学过射击和格斗技巧,她和科林目前是最全须全尾的两个人,贴身保护江鹤苓没毛病。

闻弈知道,但仍然无语。他觉得自己就算受了伤也能护得住江鹤苓,可江鹤苓显然没给他机会申辩,径自进房间休息。

“你这伤虽然没什么,但失血有点多,接下来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你还是先去休息,养精蓄锐吧。”沈婷劝他。

说完沈婷也跟着进了门,留下他跟沈林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这艘轮渡的航线七拐八绕,要等十二个小时,才会在第八区的珍石港靠岸。

从进入港口换第一艘轮渡开始,闻弈就发现这和他们原定的路线不一样,目的地也不一样。

这不奇怪,毕竟四个小时前,他们才经历过一场袭击,袭击者目标明确,经验丰富,显然是早知江鹤苓所在,有备而来。

行踪已经泄露,自是不可能再按照原计划行进。多次更换船只不仅能甩掉跟踪者,也能混淆视听,上了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是绝对安全的。

江鹤苓有意避着闻弈,闻弈却不是个老实待着的性子,休息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他就上楼敲了江鹤苓的门,说要和他一起吃早餐。

不过是科林开的门,说少爷还没睡醒。

闻弈败兴而归,食不甘味地对着沈林一张司马脸解决了早餐。

晌午时刻他又上了门,仍是科林开的门。

“少爷刚吃了药,又睡下了。”

“……”闻弈嘴角抽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江鹤苓这么嗜睡?”

科林木着脸不说话,也没有让开让他进门的意思。

闻弈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得到这是江鹤苓不想见他。他摸了摸鼻子,心说昨天他搞得也不算过火啊?还是江鹤苓还在气自己弄在他身上,把他搞脏了?

闻弈带着自省的念头,开始回味昨晚那场情事,琢磨起江鹤苓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接吻应该是喜欢的,但不喜欢他太凶,太凶会被反咬一口。

吻耳垂是喜欢的,这个时候江鹤苓喘得最厉害,捏他的时候很用力。

**应该是最喜欢的,江鹤苓会不自觉弓起腰身,戳得闻弈呼吸受阻,还会在释放之时,叫他的名字。

那……弄脏他应该是不喜欢的,会生气,会不理人。

思及此,闻弈遗憾地叹了口气儿。

怎么办,他喜欢。他喜欢弄脏江鹤苓,让他全身上下都是自己的味道。

两个小时后,闻弈又又又去敲了门,在科林开口之前,他先发制人:“我找沈医生,伤口疼。”

这回,闻弈顺利进了门。

沈婷正在厨房煮咖啡,问闻弈找她什么事儿。

“我头晕,睡不着觉。”闻弈嘴里的话对着她说的,视线却是一直黏着江鹤苓所在的卧室的门,“来看看江鹤苓是怎么睡得这么香的,学习学习。”

沈婷:“……”

“要我给你开两片安眠药吗?”

“不用,”闻弈朝她粲然一笑,“我进去看看江鹤苓就行了。”

沈婷无语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扑哧笑了起来:“你这恋爱脑晚期,没救了是吧。”

“恋爱脑?”闻弈眼睛一亮,“江鹤苓说我们恋爱了?”

沈婷:“……”

“得,你不是恋爱脑晚期,是脑癌晚期。”

闻弈轻轻地笑了一声:“沈御医,好好的怎么骂人呢?”

“哦,还能听出来我在骂你,那也不是完全没救。”沈婷很是嫌弃,“你一天天的除了江鹤苓,就不想点别的吗?”

“想啊,怎么没想。”闻弈说。

“嗯?想什么了?”沈婷按下咖啡机的启动按钮,低弱的机器嗡鸣充斥两人身周。

等到这嗡嗡声停下,沈婷将咖啡杯放在出水口下,闻弈的声音才又响起。

“想要杀江鹤苓的人到底是谁,他的行踪又是怎么泄露的,”他说话的口吻不再吊儿郎当,反而透着一丝试探,“沈御医知道吗?”

沈婷端咖啡的动作顿了一瞬,旋即她瞥了一眼闻弈,语气也不复玩笑:“左右不过联盟的人,毕竟艾瑞上校的立场已经摆上了台面,和江叔叔立场相左的人应该都希望他和上校的联合破裂吧。”

浓黑的咖啡即将漫过杯沿,沈婷按下暂停按钮,换上另一只咖啡杯,又说:“至于行踪是如何泄露的,这过程没那么好查。”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几个Alpha都是雇佣兵,具体来自哪里无法确定,包括袭击者背后的人。沈婷也只是根据眼下的局势所推测,无法确定。

而江鹤苓离开监狱之后的行踪,牵涉到的人员太广,要查到是哪一环出了问题,需要一定的时间。

闻弈点了点头,目光掠过她手里的咖啡杯,提醒道:“或许可以从安城监狱入手。”

“为什么这么说?”沈婷一边给另一杯咖啡加奶,一边问。

“跟江鹤苓一起进监狱的那个Alpha,你们有把他捞出来吗?”闻弈问。

沈婷眉心皱了皱,旋即摇头:“我不清楚。”

江鹤苓要离开联盟,沈婷是知道的,并且也做好了准备和他一起回去一区的准备,只是具体的逃离计划,除了江启元和江鹤苓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全部,每个阶段的负责人接到的都是单一任务,各不相关,不会引起怀疑。

沈婷甚至是在江鹤苓离开安城之后失去踪迹时,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联盟。找到江鹤苓之后,她也没去了解江鹤苓这一路上的事,只是听说他去监狱走了一遭,并不知道内情。

“不清楚就算了,等江鹤苓醒了,我去找他谈。”闻弈朝她笑了笑,然后就这么走了。

沈婷差点没骂人,把她的好奇心勾起来却不给个答案。

但她也没拦着闻弈,等闻弈离开厨房之后,她端着两杯咖啡,转头就去敲开了江鹤苓的卧室门。

江鹤苓其实没睡着,正坐在靠窗的阳台边看海景。

“你把他打发走了?”江鹤苓问。

“嗯,话说一半自己走了。”沈婷把那杯加奶的咖啡放在他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

“你和我说说你在安城监狱遇到什么事儿了,刚才闻弈提到要查消息泄漏可以从安城监狱入手,还问我跟在你身边的Alpha有没有被捞出来,什么意思?”

江鹤苓闻言敛眉思忖了片刻,简单地将他在安城监狱差点暴露身份的事儿说了,当然,也还是隐去了他和闻弈之间的种种暧昧撩拨。

沈婷抿了口咖啡,不赞成地摇头:“你胆子也太大了,在监狱都敢动手杀人。”

“我没想杀他。”江鹤苓不咸不淡地反驳,那个名叫艾斯的走私犯的死亡或许和他有关,但他也不会觉得抱歉。

“行吧。”沈婷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江鹤苓了,知道这家伙有仇必报,反正被送到安城监狱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安城监狱后续的事儿,江鹤苓知道父亲会替他善后,自然也没有多问,此时闻弈提起,他便往这方面想了想。

“除了这个,闻弈还说了什么吗?”江鹤苓问。

“没说什么,就说他一会儿还要来找你谈。”沈婷的口吻带着几分无奈,瞧见江鹤苓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沈婷嘿了一声,又道,“我说你这么躲着他是要干什么啊?睡了人家不想负责啊。”

江鹤苓眉心皱得更狠了:“你误会了,没有睡,也没有躲。”

沈婷不是很相信地撇了撇嘴,就又听江鹤苓说:“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见他。”

很烦。

江鹤苓的处事风格其实很简单,不关他的事儿他不会管,有关的事,则奉行礼尚往来的原则,别人敬他三分他便礼待别人三分,若是旁人欺他,那自然是要以恶报恶。

对待大多数事,江鹤苓都游刃有余,唯独对上闻弈这个没脸没皮蛮不讲理的,杀不能杀,赶不能赶,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沈婷还想继续八卦,却忽然瞧见阳台外的栏杆边翻出一道矫健身影。

那人身高腿长,海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一张俊脸,不是闻弈又是谁。

“呃……好像你不看不行了。”沈婷看着他身后,喃喃道。

江鹤苓循着她的视线回头,隔着半掩着的玻璃门,就见闻弈冲他挥手微笑。

“……”

闻弈这一出暗度陈仓,沈婷着实钦佩,啧啧有声道:“这小子,为了你可真是煞费心机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沈婷就从江鹤苓的房间里退了出去。

闻弈刚才看沈婷泡咖啡的时候就猜江鹤苓可能不是在睡觉,他见沈婷不知道安城监狱的事儿,就故意吊她胃口,之后听到沈婷的脚步声是朝着卧室走的,闻弈也就确定江鹤苓压根没睡觉。

总统套房在轮渡的最高层,占据一整层,有三间卧室,其中一左一右的两间卧室的阳台连着甲板,通过玻璃门可以直接欣赏海景。闻弈经过走廊时看了一眼顶层的布局图,然后轻车熟路地绕到了阳台。

把装睡的江鹤苓抓个正着。

见闻弈拉开玻璃门,跳进他的房间里,江鹤苓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心说他以后的房间都要选没有阳台的。

江鹤苓心里情绪复杂,脸上仍是面无表情,不露声色。

“你是不会走正门吗?”

“我走正门了啊,”闻弈走到他身边,靠着大理石茶几,脸色有点臭,“这不是没见着你,我只能另辟蹊径。”

江鹤苓沉默不语,当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控诉。

“你不觉得走窗户更刺激吗?”闻弈笑了一声,俯下身靠近江鹤苓耳边小声说,“像不像**?”

刻意压低的声音像羽毛似的搔在江鹤苓耳朵上,他觉得痒想躲,但出于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江鹤苓不但没躲,反而转头看向闻弈,语气十分淡漠:“没有情,何来偷?”

“谁说没有情?”闻弈不喜欢他这冷漠的样子,故意又凑近了一些,“你身上可还留着我的味道呢。”

江鹤苓忽然笑了一声:“那照你这么说,被我用过信息素的Alpha们都和我有情了?”

闻弈沉默地盯着江鹤苓,只觉得他嘴角扬起的笑非常地让人生气。

他猛地低头,几乎贴上江鹤苓的嘴角,沉声道:“那能一样吗?他们也会吻你,摸你,给你咬?”

见江鹤苓嘴角的弧被拉平,嘴唇紧抿出一条粉色细线,昭示着他闻弈的确和旁人不同,闻弈的心情由阴转晴,然后他就听江鹤苓用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说:“这能代表什么呢?”

不等闻弈说话,江鹤苓又说:“接吻,拥抱,乃至于互相抚慰,不过是信息素影响下的生理宣泄,性这种事,和情没有任何关系。”

他口吻轻描淡写,神情满不在乎。闻弈像是被刺痛了似的,他敛去面上笑意,直起身沉默地看了他两秒:“你是想说,就算你和我做了这些,你也对我没有感情是吗?”

江鹤苓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后退而高兴,但他觉得有一瞬间的轻松,于是他点头承认。

“没错。”

然而江鹤苓没想到下一秒闻弈周身的沉郁气质骤然一松,他笑了一声说:“就当你说的是真话吧,那又怎么样,你迟早会喜欢我的。”

江鹤苓:“……?”

什么叫就当我说的是真话?

什么又叫迟早会喜欢你?

闻弈脸上挂着没脸没皮的笑,偏头看着江鹤苓:“你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吗?我长得好看啊,我有八块腹肌,人鱼线,还有大长腿。”

江鹤苓无语地木着脸,闻弈还在自卖自夸:“最关键的是我手艺好,口/活好,还有公狗腰哦。”

江鹤苓:“……”

这家伙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神经病吧。

可无语之余,江鹤苓竟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可见,神经病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