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兴趣,滚蛋。”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危险,江鹤苓的语气也蓦地变得冷淡。

闻弈不高兴地皱眉,挪着身子挡在江鹤苓面前,让他不管往哪边扭头都能看到自己完美的,线条流畅的公狗腰。

“当初头一回见面,你就夸我好看,现在说没兴趣,谁信啊。”

江鹤苓:“……”

想到初次见面的情景,江鹤苓的脸色更冷了。

老实讲,他们在江家的那次见面,算不上什么好的开始,闻弈嘴贱欠揍的初印象在江鹤苓心里保留至今。

不管是初见还是现在,闻弈总是一开口就让江鹤苓想揍人。不过也算是有进步,现在的江鹤苓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

“你敢说你当初不是看我好看才选的我吗?这不就说明我的脸是你的菜,那你喜欢我不是迟早的事儿?”闻弈说得有理有据,完完全全说服了自己。

他觉得江鹤苓迟早会喜欢自己,可不完全是因为自恋,而是因为江鹤苓的“让步”。想当初他第一次对江鹤苓“上下其手”的时候,江鹤苓想开枪崩了他,可现在,他再对江鹤苓“上下其手”,江鹤苓会默许,还会主动,这可是巨大的进步。

从抗拒到默许,从愤恨到纵容,不就是从完全反感到可以忍受,可以忍受不就等于有进步空间,有进步空间不就是迟早会喜欢他,会爱上他,会离不开他。

“我的确喜欢好看的。”江鹤苓令人意外地没有否认。

“这不就结——”

“但——”

“没有但是。”

江鹤苓没理他,兀自说完了但是:“但我不喜欢轻薄无礼,没脸没皮的混蛋。”

闻弈:“……”

轻薄无礼,没脸没皮。

这两个词让闻弈短暂地失语了,他在江鹤苓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他什么时候轻薄无礼了?

哦,第一回 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候江鹤苓是被草的下不来床,的确是非常无礼。

在江鹤苓陷入信息素紊乱的时候,又对他“上下其手”,把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也的确是轻薄了他。

至于没脸没皮,这完全就是污蔑了哈。

明明他是厚脸皮。

至于混蛋……

江鹤苓好像就喜欢他混蛋,他这样那样混蛋的时候,江鹤苓明明抖得非常厉害,信息素疯了似的乱窜。

闻弈心头心思飞转,将自己这段时间来来去去干的事儿想了个遍,却一句反驳没敢说。

思忖片刻,他才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点了点头,郑重开口:“行,我从今天开始讲礼貌。”

立完志,他又换上诚恳的口吻对江鹤苓说:“我承认第一回 见面,我有点没礼貌,我不该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那样说你,我给你道歉。”

江鹤苓不为所动,毕竟这家伙什么话都是张口就来。

“对不起,是我嘴贱,你原谅我吧。”闻弈倾下身,几乎将江鹤苓笼罩,他微低头颅,耷拉眉眼,活像一只犯了错的小……大狗。

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江鹤苓嘴角抽了抽,怎么自恋狂似的孔雀还会撒娇吗?

不等江鹤苓说点什么,闻弈又道:“既然我跟你道歉了,那礼尚往来,你也得跟我道歉才行。”

“……?”

江鹤苓:“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你让你手下揍我了啊,五打一,可疼了。”闻弈委委屈屈地控诉,“还打了我的脸,差点给我打破相了,是不是得跟我道歉?”

江鹤苓差点没气结,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闻弈,推开他就要起身:“谁打的你,你找谁,别在我这耍无赖。”

被推开闻弈也不恼,还伸手抓他:“少爷,那可都是你的手下,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就得找你。”

江鹤苓直接下逐客令:“滚蛋。”

“不滚。”闻弈一步上前,给江鹤苓堵在了床尾,“你不跟我道歉,你就欠我一次,亲我一下,这事儿就算了。”

说着他还把自己的脸凑上前,笑意盈盈地看着江鹤苓气红了的脸。

江鹤苓的耐心这下是真的告罄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朝着闻弈的脸挥去,闻弈立刻侧身避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一击不中,江鹤苓立刻抬腿做出要横踢的姿势,闻弈余光瞥见,预判之后后让,却没想江鹤苓没有踢他,而是要踩他的脚,两人一来一回,小腿勾缠,闻弈身形一让江鹤苓便被他拉扯着往后栽倒。

闻弈当即长臂一揽,搂着他的腰,被带着一起倒向了身后的大床。

将人结结实实抱在怀里,闻弈轻笑起来:“少爷,你这回可欠我两次了昂,要亲两下才行。”

两你个头。

江鹤苓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刚才自己因为动手而过快的心跳,继而冷声呵斥道:“闻弈,你有病吧。”

“对,”闻弈不要脸地点头,猛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沈御医刚刚确诊,我恋爱脑晚期,病因就是江鹤苓,得江鹤苓喜欢我才能治好。”

姿势翻转,江鹤苓脑子有一瞬间的眩晕,但他还是清晰地听见闻弈说的话,并且刚才有所减速的心跳又开始怦怦加速。

“放开我。”江鹤苓色厉内荏,试着挣扎了两下,却犹如蜉蝣撼树,加上闻弈身上的信息素影响,江鹤苓更没力气挣扎。

闻弈轻轻笑了起来:“不放,抱一会儿说不定也能缓解我的病。”

从小到大江鹤苓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大多数都对他敬畏有加,他说一旁人不敢说二,连江启元也对他千依百顺。也就沈婷敢在他面前放肆一点,却也保持在一个合适的尺度。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像闻弈这样不讲理,却又打不过的人,过往所有的手段面对无赖统统都作了废。江鹤苓感到心累,身体也在信息素的影响下逐渐发软。他在想,当初或许就不应该选择闻弈。

“只是抱着好像不行哎,”闻弈将脸埋在他的颈侧,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咖啡苦香和潮湿玫瑰的花香,“还是亲一下吧。”

“不是说从今天开始讲礼貌吗?”江鹤苓平静问道。

“那你现在就喜欢我吗?”闻弈反问。

“……”

“既然今天不喜欢,那我明天再开始讲礼貌。”

说完,闻弈便低头,吻上了江鹤苓抿紧的唇,尝到了一嘴的咖啡香。

江鹤苓没有反抗,却也没有回应,他像个人偶一样无动于衷。

闻弈吻得他嘴唇殷红才退开,一睁眼就见江鹤苓神情平静,漆黑的眼底浮着一层漠然的冰冷。

“可以滚开了吗?”

江鹤苓语气格外平静,可闻弈的心忽然就被揪了一下似的,方才没脸没皮的自信开始有了崩塌之势,尤其是当他听到江鹤苓说出,他会让艾瑞上校换人过来继续执行任务。

“你要换掉我?”闻弈拧紧了眉头,这下也是真的生气了。

不等江鹤苓回答,两人身后传来门板被叩响的声音。

“叩叩——”

轮渡即将靠岸,沈婷过来提醒他们马上要下船了。

珍石港口算是第八区目前最为繁华的港口,也是唯二可以和其他区来往的港口之一。

第八区受天灾影响,大部分地区的环境都变得恶劣,人类难以生存,数量锐减,目前只剩下尼厄区人口还算饱和,足以支撑出一个像样的经济状况。

早年联盟成立,于此地设立的联合政府共同管辖这片区域,可收效甚微,这里仍然是混乱与罪恶的温床,无数穷凶极恶之徒蜗居于此,将这里发展成了臭名昭著的“泥恶之地”。

江鹤苓等人离开珍石港口之后,便由沈婷领路,乘车前往尼厄区最为繁华的商业区内,一个名叫锦禾天苑的住宅区。

这并不是江鹤苓原定计划中的落脚点,而是沈婷的四哥沈问轻两年前在第八区设立的隐蔽据点,除了沈问轻身边的人没几个人知道。

在查清楚江鹤苓行踪是如何被泄漏之前,他们暂时不能按照原计划行进。

闻弈大概是被江鹤苓那一句“换掉他”给刺激到了,没再来招惹江鹤苓。

或许是因为闻弈把江鹤苓气得狠了,又或是因为受了Enigma信息素的影响,江鹤苓下船之后腺体有些发烫,隐有**征兆,沈婷给他打了一管舒缓剂暂时缓解了他的不适。

“我发现Enigma的信息素不仅能量高,性激素含量也比一般Alpha高得多,且比Alpha的诱导性更强。”沈婷思忖着说出她的研究发现。

“什么意思?”江鹤苓问。

“就像你说的,在闻弈咬了你之后,你的**反应会变得严重。仅仅是血液注射,都能加快你的性激素分泌,我甚至感觉Enigma的信息素也可以让正常的Alpha产生**反应。”

沈婷的推测不无道理,江鹤苓自己也察觉到在被闻弈咬过之后,他的反应太过强烈,甚至后面都会变得湿润,和Omega**没有区别。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有待证实。”沈婷又说,“毕竟Alpha腺体无法被标记,就算是被Enigma诱导**,也不需要通过标记解决。不过你现在情况特殊,如果出现**反应导致信息素紊乱,还是需要闻弈的信息素遏制的。”

“你想说什么?”江鹤苓问。

沈婷笑了一声:“我想说,你现在还不能把他换掉。”

沈婷敲门的时机很巧,加上门也没关严,她正好听到了闻弈不可置信的那句反问。

如果真的让江鹤苓忍无可忍,沈婷知道,这位脾气大的少爷是真的能做出换人的举动,可她暂时还不想让他把闻弈赶走,毕竟研究Enigma信息素让她受益匪浅。

江鹤苓:“……”

从知道闻弈的信息素具有排他性的时候,江鹤苓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当时沈婷说的是这个可以通过以后找到更合适的信息素来源解决,又或是给她时间,通过研究闻弈的信息素找到根治的办法。

现在这两点都没办法满足。

所以短时间内,江鹤苓离不开闻弈,也就不能让艾瑞上校换了他。

其实江鹤苓也只是嘴上说说,毕竟现在的时机不合适,他也不清楚联盟的局势发展到了哪一步,是不是到了该和军方摊牌撕破脸的时候,这个时候提出换人容易节外生枝。

“你对他来硬的不行,要不试试来软的?”沈婷给他支招,“看得出来,他的确很喜欢你。”

对此,江鹤苓只是冷冷地斜了她一眼。

沈婷笑了笑,又说:“而且,我感觉你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他。”

讨厌吗?的确算不上,只是江鹤苓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或者说他在畏惧着闻弈带来的失控感觉。

他始终想要寻找一个平衡,可以让整件事情回到正轨,在未来或许会兵刃相向的前提下,减少彼此之间的牵扯与为难。

可世事难料,蝴蝶效应掀起的飓风,不会以他的个人意志而转移。

一场意外中发生的临时标记,让本就汹涌的一切更加覆水难收,也让江鹤苓的挣扎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