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会结束, 徐祁年离开,喻修景重新回到之前的工作状态。

不过目前他行程不算多,最忙的时候都堆在春节前了。

“对对对, ”摄影师拿着相机,嗓门儿很大地说, “喻老师来看过来一下, 对对就是要这个感觉,保持住!”

闪光灯连续很多下,摄影师满意地看了看相片, 扬头说:“喻老师可以了, 您先去吃饭吧。”

今天喻修景来拍杂志封面,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才拍完了两套衣服, 下午还要继续。

他去换掉身上的服装,穿上自己的毛衣和外套, 一推门,绵绵在外面等着,手里提了几个饭盒。

“订的饭。”她说。

拍摄现场几乎到处都是衣服, 很多喻修景并不认识的工作人员在其间穿梭, 但无一例外, 他们见到喻修景都会恭恭敬敬地打一声招呼,喻修景一般也会点头示意。

他们在角落里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来, 绵绵快速拆开了一碗汤递过去, 让喻修景先把汤喝掉。

“我的手机呢?”喻修景问完, 拿起汤喝掉了。

放下碗时他的手机被绵绵摆在手边。

喻修景拿起筷子, 另一只手打开手机, 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遗憾的是, 微信图标的右上角什么也没有。

最近喻修景要手机的次数格外多,绵绵早就发现不对了。

以前喻修景工作的时候从来不碰手机,这是他的职业道德,到工作结束的时候,他也只是用手机来处理一些必须要阅读的消息,所以很少会很急切地让绵绵拿给他。

但这几次不一样。

因为喻修景开始尝试给徐祁年发微信了。

第一次联系是和他说:【戒指已经还给品牌方了。】

其实没有,喻修景把那一对戒指买了下来,本来品牌方说完全可以赠送给他们,但喻修景最后还是付了钱,希望这样的东西是自己买的。

顺着这个话题,喻修景和徐祁年聊了一些其他事情,比方说他们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那天最后,喻修景还和他说了晚安。

因为工作太忙,喻修景能拿到手机的时间并不多,少数几次也是想和徐祁年说话,但其实林林总总也没有几条,大多数是无意义的早安晚安。

尽管仅此而已,喻修景也十分满足。

看到喻修景已经点开微博了,绵绵才小声和他说:“景哥,最近又有一个顶流翻车了。”

“是因为什么?”喻修景已经看到了热搜。

“和粉丝……”绵绵看一眼喻修景。

热搜排位很高,已经有人开始统计因为这位顶流而受到影响的项目,喻修景大致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李锦思。

就是当年《天分》的导演。

在这个词条里已经有人把李锦思单独摘出来说,主要是感慨他怎么这么倒霉。

几年前的《天分》本来是好剧,结果不幸撞档被迫和当年大爆《听风》打擂,后来又爆出抄袭,在《天分》之后,李锦思又接连拍了几部戏,但都因为各种原因质量不好,今年筹备的这部戏马上开机,本来是一个大IP,现在又因为主演要面临搁浅。

看完之后,喻修景给容悦发消息,问她:【李锦思的剧组在找主演了吗?】

容悦回复得很快:【在找,怎么了?】

喻修景还在打字,容悦就噼里啪啦地发过来一串:【你别蹚浑水啊,到时候说出去多不好听,我们不可能让你接盘。】

喻修景:【那个剧本我知道,其实很不错的,是悬疑推理。】

之前这个剧本也曾经到过喻修景手里,但当时因为档期不合适,喻修景没有接。而且在这部戏中,主角是一个及其复杂的角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因为独特的行事作风被严重怀疑成真正的凶手,直到最后才解开一切的谜底。

【悦姐,帮我去问问吧,我想演那个角色。】

容悦:【你确定你是因为剧本,不是因为导演?】

喻修景无奈地笑了一下。在看人这方面,他永远差容悦一大截儿。

喻修景:【是,也有这个原因。】

因为他觉得李锦思也是一个真正热爱拍戏的人,如果他还和几年前一样保持初心,喻修景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帮他一把。

容悦:【你要考虑你身上的流量,之前这部戏的主演和你完全没法儿比,再说了你让粉丝怎么想?】

喻修景:【他们会理解的,我是想拍戏而已。】

喻修景真正认定的事情是很固执的,其他无关轻重的事他也不会去管,都交给容悦以及她背后的经纪团队打理,这一点容悦很清楚。

容悦:【那我先和公司商量一下,晚上给你结果。】

喻修景:【谢谢悦姐了。】

他放下手机,快速解决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去拍摄。

今天拍摄的服装都是春季款,整个摄影棚暖空调已经开得很高,但其实还是有些冷,为了拍摄的需要有时候也要用到鼓风机。

只要一停下来绵绵就会凑上去给喻修景披衣服,每次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冷气。

“景哥,现在天气已经冷了,以后出去工作我都给你带厚外套。”绵绵担心他感冒,主要是每次喻修景感冒都容易跟着发烧。

“其实没事。”喻修景说完,跟着修图师看了会儿片。

下午六点拍摄结束,这边品牌方留喻修景吃饭。这种饭局喻修景其实不爱去,他更愿意回酒店和绵绵点个外卖一起吃,但也不可能每一次都不去。

喻修景没想到的是容悦也在。

这顿饭因为有了容悦,喻修景吃得格外轻松,需要应酬的事情都是她去应对,两个人都没喝酒。

晚餐结束进了保姆车,容悦才和他说起下午的事情。

“我已经和团队讨论过了,你可以接这个戏,但是从进组开始到春节之前的所有行程全部要调整,那样你节后会特别忙。”容悦拿出平板,把喻修景接下来的活动调给他看。

因为快到春节,节前各大卫视的春晚要开始彩排,喻修景也有需要参加的,因此容悦本来就把那段时间给他空出来了。

剩下的行程不多,也都是可调整的,因此经纪团队才会决定答应。

“可以,那我去联系李锦思。”喻修景说。

他的联系方式还一直保存在喻修景列表里,没有删除。

车里安静下来,只听见喻修景哒哒哒敲字的声音。

喻修景:【李导,你的新戏主角有着落了吗?】

等了一会儿,喻修景手机响了,李锦思直接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小景啊?”李锦思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变了,喻修景一时没有回想起来。

“是我。”

容悦看着他打电话。

李锦思委婉地说:“我主演现在不是出事儿了,我们还在讨论人选。”

喻修景知道作为李锦思来说他是会有些顾虑的,所以自己直接点明了。

“我挺喜欢那个角色的。”

“真的吗?”虽然李锦思已经看出一点喻修景的意思,但还是不敢确定。

像他这个咖位的演员,能不能看得上这种成本的戏本来就是个问题,更别说还来临时救急了。

“真的,我之前看过剧本,是真心想了解一下。”喻修景说。

“那、那我们当然是欢迎你来,”李锦思马上对旁边人说了一些话,“你还需要再看一次剧本吗?或者要来片场看看吗?”

“我需要试镜吗?”喻修景问。

“不用不用,”光是从声音都能听出他的惊喜,“我们马上去联系你的经纪团队定档期。”

“小景,真的是谢谢你,等你进组之后我们再说。”

喻修景这通电话打了不到五分钟,就把这件事敲定了。

容悦叹了口气,说他:“你这个性格……我不知道怎么说。”

喻修景看着容悦,她最后只说:“行吧,反正你也走到这个地步了,是应该随心所欲一点。”

喻修景忍不住笑了。

因为时间紧张,喻修景很快就飞到上海进组了。

这是一部电影,暂时起名为《黎明》。在《黎明》之前,喻修景唯一接过的悬疑剧就是《一把沉默的小刀》,甚至没有在悬疑剧里当过群演。

风声传得很快,关于喻修景进组的事情在网络上掀起很高的讨论度,大家又把当年喻修景和李锦思导演合作的那部《天分》翻出来,总算客观地说,是剧组审查不严格导致的问题,的确和演员无关。

时隔多年,喻修景看到自己的太多粉丝或者路人这样说,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

他浮浮沉沉,已经感知太多炎凉。

因为他档期紧张,所以戏份安排得也很紧。

出于角色原因,喻修景长期沉浸在比较阴沉的氛围里,在剧组也很少和大家坐在一起,跟绵绵单独待在角落里休息。

好几次李锦思想过来跟他聊会儿,又怕打扰他情绪。

很快演到全剧中最重要的一场戏,上海已经进入秋天,尤其这几天降温降得很厉害,但喻修景却需要在又湿又脏的草丛和树林中穿行,同时剧组还会安排人工降雨。

在开拍之前,绵绵给喻修景喝了挺多抗感冒的药。

那一场总共拍了三次,喻修景和另一位演员在河边对峙,河水湍流不息,剧组已经在靠近河岸的位置做好了保护措施。喻修景不稳地踩着脚下光溜溜的鹅卵石,朝着河边跑。

他恍惚回头,雨水早已将人淋个透彻,连睁开眼都困难。

然而心里想的却是这么多年以来的种种经历,喻修景成为这个角色,忽然感觉心脏麻木地疼。

他是一个异类,从小到大。所以没有朋友,不受家人喜爱,时常在人生这条路上走钢索,正义又邪恶,同情别人也憎恨别人。

喻修景朝河中走去,强大的水流阻挡他的脚步,他只好回过身,朝追来的人大喊:“我说过了,我就是!”

“你是个屁!”那人追上来,淌过湍急河流来抓他的手,被喻修景频频挣脱开。

“他妈的,是也不信不是也不信,你们不就是只相信自己的答案吗?那还问我干什么!”喻修景红着眼,从对方的错愕中察觉他又一次错付的、为数不多的善良。

一场戏演完,喻修景还是生病了。

因为不仅仅是环境原因,他还投入了太多情绪。

一旦拍这样的戏,喻修景就会长时间陷入角色的世界里,绵绵跟他太久,都清楚,也不打扰他,看着他洗漱完吃了药,就打算离开。

只是这次她走到门边,又忽然想起什么,折回去对喻修景说:“景哥,你是不是挺多天没给徐老师发消息?”

喻修景才缓慢地偏过头看她,似乎在分析她的话,最后点点头。

过了片刻,他真的拿起手机,对徐祁年说:【哥,我进组了。】

可能正好在徐祁年应该下班的时间,他回复得很快:【看到新闻了。】

喻修景打字很慢:【我在上海。】

徐祁年:【很巧,过几天我要去上海出差。】

喻修景:【真的吗?】

他忽然不敢问,偏过头通过窗户的一点点反射,看到憔悴的自己。

喻修景:【如果我能请到假,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吗?】

徐祁年还没回复,甚至对话框里没有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喻修景就很快地给他台阶:【你工作很忙就算了。】

徐祁年:【看情况。】

徐祁年:【你联系我。】

喻修景回:【好。】

放下手机,喻修景觉得好了很多。

五年来都是这样,每每陷入无法调节的情绪,喻修景都会找一些和徐祁年有关的东西,慢慢看慢慢想,思绪就会被转移。

然而徐祁年剩下的东西并不多,他们离婚那年,喻修景在重庆,徐祁年在北京的出租屋里,可能是收拾了很久,所以喻修景回去的时候什么也不剩了。

只有高中那年,喻修景留下来的、高考结束那天没有来得及扔掉的、徐祁年的作业本。

现在更不得了,他能和徐祁年直接聊天了。

绵绵在自己的房间提心吊胆地等着,生怕喻修景出事,然而没多久,喻修景给她发微信说自己饿了,让绵绵狠狠松了一口气。

徐祁年是在三天之后来到上海的,这件事喻修景是通过他朋友圈知道的。

徐祁年很少很少发朋友圈,但也不是完全不发,偶尔会转发一些科研文章,或者是说一些和工作相关的事情,喻修景通常都看不懂。

而这次,徐祁年拍了一张上海外滩的照片,配文:感觉比北京的天气好一些。

刷到这条,喻修景甚至没有来得及点赞,就给徐祁年发消息,问他:【你是来了吗?】

徐祁年:【嗯。】

喻修景想到之前徐祁年说的“你联系我”,这些天他摸不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

直到刚才,他才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上海是不是来得不多,我可以带你到处走走。】

徐祁年那边停顿很久,喻修景紧张地拿着手机,连李锦思叫他都没有听到。

最终徐祁年说:【可以,后天晚上有时间。】

“在看什么呢这么起劲。”李锦思晃晃喻修景肩膀,等他抬头了,才问他:“后天晚上剧组出去吃饭,怎么样?”

“啊?”喻修景没想到这也能撞上,犹豫片刻,还是舍不得拒绝徐祁年,和李锦思商量道:“李导,我有个朋友后天晚上过来。”

李锦思了然地点点头,“那好吧,不过你要不要邀请你的朋友一起来?还是说你更想和他单独吃饭?”

这也是个解决办法,喻修景想了一下,如果和徐祁年单独待在一起,他怕徐祁年会觉得奇怪,或者他们不知道说什么,让气氛又变得尴尬。

于是喻修景问他:【哥,后天我们剧组也要聚餐,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喻修景变得有些口舌笨拙:【或者我请个假,也没关系。】

过了几秒,徐祁年回复:【我和你一起吧。】

是一个喻修景能想到的答案,但他还是有片刻失落。

徐祁年来的那天,喻修景安排了车去接他,本来徐祁年说不用,他可以自己打车来,但喻修景很坚持。

他没有告诉徐祁年的是,自己也在来接他的那辆车上。

就算是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喻修景也鲜少耍这样的把戏。

他们都不是喜欢准备惊喜的人,每年能预料到对方送礼物的日子就那么几个,而且一般也不会特别贵重。

只是时过境迁,喻修景不知道这到底是算惊喜还是惊吓。徐祁年愿意和他吃饭,在喻修景这里就已经特别惊喜,只是他不知道徐祁年为什么会同意这样明显没有理由的邀约,关于这个问题,喻修景心里就只有一个答案:徐祁年对他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感到愧疚。

喻修景低头看了一眼四指,天已经黑下来,车又刚刚好在过隧道,他只能大概看清手指的轮廓。

或许应该好好利用一下徐祁年的愧疚,喻修景有几秒钟陷入这种自我折磨,几乎是对他总是诚实的道德的挑战。

但这样不好,喻修景又很快回到现实里来,这样徐祁年可能不是真的还爱他。

车驶到徐祁年说的地方,他穿得并不随意,一件看上去还不算薄的黑色长风衣下是一身整洁西服,他甚至戴了口罩,和一顶看上去与全身不太相配的鸭舌帽。

站在街边,徐祁年像一棵笔直的树。

喻修景使用的保姆车并不是北京那辆,他让司机靠边,担心徐祁年看不出来,所以摁下车窗。

风一股股往里灌,好在徐祁年一抬眼便看见了,很快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是才下班吗?”喻修景问。

徐祁年摘了帽子和口罩,嗯了一声,等放好东西,才又补充道:“今天没有那么忙了。”

喻修景点点头,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他绞尽脑汁,最终决定先和徐祁年介绍一下他们剧组的情况。

“这次我的导演是之前拍《天分》那个,”喻修景怕这样说徐祁年还是想不起来,便挑特殊一点的提醒他,“就是我第一次去参加路演……”

话说到这里,喻修景整个人突然清醒,及时止住了。

他看徐祁年的眼神,好在对方没有说什么,只是仍然冷淡地低着头。

“我想起来了。”徐祁年说。

没那么容易忘记。

《天分》的最后一场路演在北京,徐祁年在实验室和培训机构两边忙得焦头烂额,却还记得和喻修景好几天没有见过面。

于是临时找了个师哥来帮忙,徐祁年用去见喻修景的三个小时,和给师哥做一整天实验交换。

和喻修景拥抱的那一刻,徐祁年觉得一天是值得的,就算两天三天也很值得,因为他实在是太想念他了。走的时候他在商场里停留了一会儿,看到喻修景走上舞台,很多粉丝因为见到他而欢呼。

如果徐祁年孤身一人,他远没有当时的动力,不会那样努力地想往那张银行卡里面存钱,想对喻修景证明,他可以慢慢撑起他们的生活,喻修景能够尝试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什么都太脆弱了,不论是徐祁年来来回回花费三四个小时得到的那几分钟的拥抱,还是只够支付他们房租的两千五百块钱,都已经是当年徐祁年能够拿出来的全部。

“他们都很好相处的,吃完饭我们再到外滩走一走,”喻修景见徐祁年一直不说话,就胆怯了一些,小心地问他,“可以吗?”

徐祁年这时才像回过神来,“你没问题吗?如果被认出来怎么办?”

对啊。

因为见到徐祁年太开心,喻修景竟然忘记了这样的问题。

人太多的地方就算戴口罩戴帽子也没用,反而更加显眼。

可是他又真的很想和徐祁年单独相处。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的,只要不遇到会尖叫的,就算有粉丝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喻修景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徐祁年,又问了一次:“可以吗?”

徐祁年和他对视着,有一种如果他今天说不可以,喻修景就会难过到无法痊愈的错觉。

“可以。”

他移开目光。

喻修景带着徐祁年去剧组的聚餐,所有人都在意料之外,但都很欢迎。

剧组里当然有人喝酒,但不包括喻修景,包括了徐祁年。

对于徐祁年的到来,最激动的人是李锦思,他拉着喻修景说话,反反复复就在念叨关于《天分》的事情,说当年是他们太穷,没给喻修景一个很好的平台,又说谢谢他,没想到他会愿意过来。

虽然听上去是胡言乱语,但喻修景很感动,因为今天晚上他总算发现李锦思根本没变,尽管几年过去他面容苍老,眼神好像也失去光彩,但心里还是不那么服气。

然而这些又怎么怪的到李锦思的头上,当年的喻修景如果有戏演都是很好的事,何况是男主角。

如果说在场有人能理解李锦思这段时间的感受,喻修景觉得他可能能排得上前几名。曾经给予过他帮助或者善意的人,走到现在,有机会的话喻修景都尽可能地想回报。

晚餐结束之后李锦思又是被工作人员扛回去的,还非要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喻修景,最后竟然在漆黑的路上哭了。

李锦思还是个性情中人,喻修景忍不住笑了笑,伤感被冲淡一些,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和工作人员交代:“快带他回酒店吧,免得路上被拍了。”

“那您……”那工作人员欲言又止。

“我请假了,晚点回来。”喻修景说。

他放开李锦思,回头朝徐祁年走去。

徐祁年在看手机,另一只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屏幕的光照亮他的脸,衬得五官优越,棱角分明。

“哥,可以了,我们走吧。”喻修景轻声说。

徐祁年关上手机,周遭一下暗了。

他没回答喻修景的话,虽然可能没有什么回答的必要,但喻修景还是觉得他有些奇怪。

他们靠得还算近,至少是朋友之间的距离,两个人的袖子时不时摩擦一下,发出窸窣声响。

走了一会儿,徐祁年才说:“我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了。”

今晚喻修景没喝酒,他愣了一下。

“你们导演经常喝成这样吗?”徐祁年在黑暗中皱了皱眉。

*

作者有话要说:

表面的徐祁年:别来沾边

实际的徐祁年:乖乖等老婆来找我……老婆怎么还不来找我?那我只好提醒老婆一下了……老婆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