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平时大家都要工作,”喻修景还以为徐祁年是觉得好玩儿,“但是他就是有点喜欢喝酒。”

徐祁年嗯了一声, 不再说话。

他们上了保姆车,车里还有两个安保, 但没有和他们坐在同一排。

喻修景想和徐祁年讲话, 但想来想去,也只好问他工作上的事情。

简单说了几句,喻修景开始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徐祁年的到来让他短暂地脱离片场环境, 回到真实的世界里, 但喻修景心中其实一直有种很陌生的感觉, 好像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徐祁年也只不过是他的梦而已。

经过暗一些的地方, 借着路灯,喻修景能从车窗上看见徐祁年的侧脸, 一不留神就入了迷。

直到徐祁年开始问他:“这次要拍多久?”

“到春节前,之前会有别的行程。”喻修景说。

很快司机把他们送到外滩,两个人全副武..装下了车。

不论什么时候这边人都很多, 沿街商铺亮着灯, 音乐声从玻璃里传出来, 街上人潮汹涌。

过了马路,他们走到黄浦江边, 河水对面便是东方明珠, 大厦上亮着灯光, 写的是我[爱心]上海。

“我特别喜欢这条路, ”喻修景撑着栏杆和徐祁年说, “以前第一次来上海, 就觉得这里实在是太……”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和北京是不一样的。”

他轻轻笑了一下,头发被帽子压着,才没被风吹乱。

徐祁年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他从小在北方长大,第一次要到像重庆这样的南方城市长住的时候其实不太习惯,但他慢慢品出不同城市的不同人情来。

那里可以说是一个被辣椒养出来的城市,把人养得白白的,吃辣的时候嘴会红,但不会有人吸着气喊好辣。

方言和他们用方言说出来的话一样,总是让人觉得畅快。

总之,城市和城市之间是不一样的。

“我第一次到外滩,在这条街下边听见有人吵架,”喻修景指了个方向,“特别恐怖,我还以为是放的录音,或者是自己听错了,因为他们说的上海话,我一句都懂不了。”

简单几句话,徐祁年已经能够想象出喻修景独自走在这条街上的模样。

“什么时候来过上海?”他终于开口问。

“有一次是去横店,飞机降落上海,我再转车过去。”喻修景说。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两个女生走过来,特别惊喜地捂着嘴,小声地问他们:“你好,你是小景吗?这、这是你那个啥吗?”

喻修景和徐祁年对视一眼。

“你好,”他点了下头,“私人行程,希望不要发上网。”

两个女生互相抓着对方手连连点头,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让喻修景签名。

他很快签完,女生又问:“可以要一个徐老师的签名吗?”

喻修景没有说可以或者不可以,让徐祁年自己选择。

他摇摇头,说:“对不起,我的签名没什么价值的。”

“那好吧。”虽然有遗憾,但女生们也很高兴。

“谢谢小景,你们玩得开心!”

这时喻修景才发现他其实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那两个女生一走,又有挺多人靠过来。

喻修景被围住,低着头不断签名,周围还有闪光灯和摄像机。

明明是和徐祁年单独出来玩的,时间也并不多,喻修景有些懊恼自己被困着走不了。

他又接过一个本子,一边签一边偏过头找徐祁年的身影。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相接,喻修景忽然懂了,签完手上这个就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先走了。”

他肩膀跟着一沉,整个人被徐祁年带着往外挤。两个安保本来站在暗处,现在也跟上来替他们挡住围堵的人群。

徐祁年原本抓着喻修景肩膀,跑起来的时候不方便,手滑下去逮着他小臂。

路边停了一排小黄车,徐祁年晃了下喻修景的手,他就懂了。

两个人停顿一瞬,扫码骑上车。

“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被认出来。”喻修景声音大了些,混在呼呼的风里。

“没事。”徐祁年说。

骑了很长一段路,他们才把车停下来。

喻修景呼呼地喘气,脸颊都红了,笑着跟徐祁年说:“本来是想带你玩的,没想到变成带你锻炼身体了。”

“最近拍戏顺利吗?”徐祁年看他一眼,问。

喻修景一瞬间表情有些僵硬,说:“没事啊,挺顺利的。”

“嗯,”徐祁年低下眼把他们两个人的车都摆好,“那就好。”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在刚刚上车的时候绵绵就给他发了微信,说喻修景这几天拍戏拍得很难受,希望徐老师能让他开心一点。

绵绵怎么会觉得自己有这种能力?每次和喻修景见面,他只要不难过都算很好。

“你想散散步吗?我们可以去静安寺。”喻修景忽然说。

“好。”徐祁年当然会说好。

他们竟然在附近坐了地铁去静安寺。

从喻修景大红之后开始计算,这是他第一次坐地铁。

人很多,走得也很匆忙,喻修景有点在做贼的感觉,他帽子压到最低,口罩拉到最高,一直紧紧跟着徐祁年,低着头走路。

徐祁年也很配合地半挡着他,等上了地铁,他们走到最后一节车厢,空位有,但两人都没坐下,喻修景站在车尾,一边是车壁,一边是徐祁年。

“很好玩吗?”徐祁年和他说话,偏头看他一眼。

“有一点。”喻修景在口罩下勾了勾唇角。

他也说不出来有什么好玩的,只是这样和徐祁年出来,他觉得很滑稽,也很无聊,但又有一种躲着全世界谈恋爱的感觉。

如果当年他和徐祁年早一些在一起,是不是也会这样?

早恋会被请家长,他们只能在黑夜里的地铁口边抱一会儿,然后再牵着手一起回家,大胆一点的话可以牵到徐祁年家门口再分开,第二天又见面。

到站了,不知道是没有人认出喻修景,还是大家都没有上来打扰,总之这一趟地铁很顺利。

一靠近静安寺,就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香灰味道。

喻修景买了两张门票,他们一起进去。

外面车流喧哗,里面却忽然十分寂静。

上了几炷香,喻修景带徐祁年在里面转了几圈又走出来。

“里面实在太安静了,不好说话。”喻修景说。

“嗯。”徐祁年点了下头。

他们在街上散步,慢慢地走。

“年哥,”喻修景低下头,“我还是想说,生日那天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我喝酒了,你知道的,我一喝酒就这样……”

徐祁年没有马上说话,喻修景继续道:“纹身不是叉的意思,以前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的。”

“那为什么要说你累了?”徐祁年打断他,“你是真的累了,我能看出来。”

街灯炫目,徐祁年往前走,喻修景顿了一下,才跟上去。

冲动地走了一会儿,徐祁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牵住他,盯着他眼睛,“怕被镜头拍。”

绵绵说过他心情不好,徐祁年内心嗤笑。

为什么每一次他们都会把事情谈得这样糟糕。

喻修景掌心很凉,徐祁年的手却滚烫。他们之间的体温差一直是这样,很早以前徐祁年就习惯了。

他把喻修景的手裹住,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偶尔转过头,喻修景的眼神很平静,又藏着难过。

走到人少一些的地方,徐祁年和他说:“以前的事情我也有问题,我们总是说这个,就总是不开心。”

“等我们都想清楚一点再聊,可以吗?”

在徐祁年掌心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喻修景点点头,说可以的。

最后喻修景打电话叫保姆车过来接他们,站在路边的那几分钟,徐祁年没有牵喻修景的手。

等车过来了,喻修景要走,徐祁年才拉他一下,把他带进怀里抱住,轻轻拍拍他后背。

“我不上车了,在这里打车回去,”徐祁年说,“好好拍戏,不要生病,你小助理总是很担心你。”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能高兴点儿吗?”

喻修景抓着他大衣两侧,茫然地点点头,被徐祁年推着上了保姆车。

“有机会再见。”徐祁年在车外,透过车窗看着他。

那天晚上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喻修景不能全须全尾地记住,但是徐祁年说让他想清楚一些,又说让他尽量开心一些,喻修景记住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黎明》杀青。

剧组拍了大合照,李锦思也和喻修景单独拍了很多张。

坐上离开上海的飞机,喻修景正式进入春节前的忙碌。

这段时间他其实都没有怎么联系徐祁年,直到脱离片场,才恍然觉得很想他。

此时此刻,喻修景就在想要怎么和徐祁年说几句话。

一直想到下飞机,他才终于发出一句:【哥你下班没?】

徐祁年没有很快回复,喻修景回到自己房间,脱掉外套,才看见他的消息:【下了,刚刚。】

喻修景:【今天又加班吗?】

徐祁年:【对,但忙不了几天了。】

喻修景在**趴下来,蹬掉脚上的拖鞋:【我也很忙。】

徐祁年:【那早点休息。】

徐祁年直接这样说,喻修景没想到,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话说。

喻修景:【哥晚安。】

徐祁年:【嗯。】

就看着屏幕上这么个“嗯”字,喻修景都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只要徐祁年还乐意跟他说话就特别好了。

洗漱好之后,容悦和喻修景团队里的几个造型师化妆师都来到他的房间。

他们在客厅里开会,主要是确定几天之后一个红毯的造型。

容悦的工作效率一向很高,谈到最后,他们对了一遍当天的行程。

喻修景下午要参加一个红毯,之后是主办方安排的酒会,因为他们当天还有六点半的飞机,因此喻修景可能只会在酒会待半个小时,就去机场。

晚上喻修景还有一支广告要拍摄,落地之后品牌方来接他们,直接到片场。

“所以整体时间很紧张,”容悦和他说,“如果中途遇到任何问题及时沟通,另外吃饭的时间比较少,酒会是自助,这次红毯我们是去支持小众设计师,表明一下我们的态度,但是到酒会的时候,里面没有人咖比你大,不想说话可以只吃东西。”

喻修景没有说好,只是说没事。

容悦看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说什么。

喻修景几乎是她见过最没有架子的明星,如果被路人认出来要签名,一般情况下他都会答应,在片场虽然很少说话也不太合群,但其他演员过来请教,他都会耐心讲解,很多想要攀关系的明星或者投资方凑过来,喻修景也会给予基本尊重。

可能有时候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多么了不起的人,因为容悦知道艺晟是在喻修景怎样的情况下签下他的。

“可以了,”容悦和其他几个人说,“那我们就先商量到这里。”

她坐在沙发上没动,其他人都懂,这个意思就是容悦还有话要单独和喻修景讲。

等他们离开,容悦才说:“现在网上对于你和徐祁年的事情反响特别好,尤其是在你的生日会之后。”

喻修景手肘撑着膝盖,用手掌捂了捂脸,“嗯,这就可以了。悦姐,我其实一直想和您说,在工作上我相信您的判断,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支持您的决定,但是下一次如果再遇到这样的问题,希望您能和我商量。”

他说完,容悦安静了一会儿。

“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要跟我说这个,”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好,下次一定改正。”

因为红毯在下午,当天喻修景不需要起得太早。

醒了以后他躺在**就给徐祁年发微信:【哥早上好。】

加一个简笔画的小太阳表情包。

但今天天气其实不太好,一大早窗外乌云密布,黑沉沉的。

徐祁年:【早,今天出差。】

喻修景:【在哪里?】

徐祁年:【山里,我们去搭设备。】

喻修景:【今天北京可能会打雷下雨。】

他撑着床坐起来。

徐祁年:【所以我们也有可能会在这边多留几天。】

喻修景:【注意安全。】

徐祁年:【知道了。】

今天喻修景要和夏听澜一起走红毯。在场外,夏听澜上了他的保姆车,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北京已经入秋了,一天比一天凉,夏听澜今天的造型还很薄,反观喻修景,他穿了一身风衣,里面还是高领打底衫,应该很保温。

“下次我也要和我的造型师说让他给我设计一个厚点的。”夏听澜羡慕地看着喻修景。

“你最近一直在北京吗?”喻修景问。

“没有,”夏听澜说,“刚刚从上海过来的,不过邱哥最近也回了一趟上海,他不是还参加了你的生日会吗?”

“对。”喻修景点点头。

“他听说我要跟你一起走红毯了,”夏听澜缩了缩脖子,“反正就是叮嘱我看着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点鼻音,喻修景看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他说反了。”

“你等着吧,他今天肯定要给我打电话,他最宝贝你了。”夏听澜哼了哼。

这次红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只要露面就可以。

他们这一组走得很快,到签名板前,喻修景连笔都没接,只是拍了几张照片,就和夏听澜一起进了场内。

座位在第一排,本来夏听澜坐不到这么好的位置,是喻修景的团队和主办方沟通之后给他安排了一个座位,让他能和喻修景一起。

从进场开始就有工作人员一路带着他们,因为他们红毯压轴,场内已经有了很多人。

经过其中一排,喻修景见到一个熟悉的人,是林天阳。

林天阳这个名字,在如今的娱乐圈,只能找到一点影子。

当年他凭借《听风》爆红了一段时间,但随着其他爆剧的接连开播,《听风》的热度也慢慢下降。

尽管之后林天阳拿到了很多好资源,但都没有再红起来。

娱乐圈是一片大海,每个人只是大海中的一滴水,浮浮沉沉,拥挤地向前或向后。

林天阳正在和他旁边的人聊天,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同喻修景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

星光千年原来就没有什么好资源,更没有特别出挑的艺人,现在也只是强弩之末,传闻快要被其他的娱乐公司收购了,这些艺人的合同会怎么样还说不清楚。

从星光千年离开后,喻修景在活动场合和林天阳见过几次,但都只是在镜头前礼貌地打招呼。虽然化了妆,可能镜头后的人看不出来,但喻修景能感觉到,红气养人,反之,现在的林天阳,和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人,已经截然不同了。

他们在前排坐下来,红毯只进行了两个小时,之后就是酒会。

一般这种酒会都是用来拓展人脉的,喻修景也会参加,但不怎么参与。

夏听澜这次和他坐在一起,沾了他的光,许多人过来递名片的时候,也会顺带给他一张。

因为晚上还有行程,喻修景滴酒不沾只喝果汁,其他人还是恭恭顺顺地敬他。

“出名真好,”夏听澜忍不住说,“有地位之后,这个世界是那——么完美。”

喻修景勾了勾唇角,问他还饿不饿。

这句话是真的,没人比他更能体会。

他想到以前自己那些只靠渴望撑着的日子,想到他和徐祁年分开五年的原因。偶尔回想过去,喻修景也并不会抱着埋怨的态度,只是觉得命运实在是一个谁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有时候努力了没有回报,有时候好像什么也没做,却突然有了机会。

一路摸索着过来,喻修景只能确定一件事情,命运从来不会轻易给人礼物。

坐下没有多久,喻修景只吃了几口东西,他看时间差不多,就说自己先去一下洗手间。

房间外的走廊铺了吸音地毯,很安静。服务员们姿势优雅地站在各个包房外,时刻保持着微笑。

洗手间也被装扮得十分高级,绿植整齐地排在两侧,清新的香水味漂浮在空气中。

出来洗手的时候,喻修景遇到了林天阳。

他解了西服的扣子,站在洗手台前。

喻修景没有先说话,他打开水龙头,并不大的水流哗啦啦下来。

“好久不见。”林天阳说。

“嗯,”喻修景抬眼从镜子里和林天阳对视,“好久不见。”

林天阳:“你晚上还有行程吗?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你经纪人了。”

喻修景关了水,抽出一张纸,一边擦手一边说:“对,马上要去机场。”

“你这工作状态实在是太让人眼红了,”林天阳摇摇头,很轻地笑了一声,“你知道吗?当年你在《天分》和《听风》之间挑了《天分》,我就松了口气,因为那种剧在当时的网剧情况下是红不了的,一部网剧可以拍的没有那么好,但不能没有好的宣发,就那个穷剧组能有什么条件呢?”

喻修景没有说话,只当他心情郁闷,需要消解。

“以前杨怀是我们两个的经纪人,资源在他手上,他会做取舍。”林天阳抱起手臂,没让自己显出颓态。

“你进来以后的第一个资源,杨怀跟我说让你先挑,我拿到了剩下的,后来我因为《听风》红了,我觉得我会告诉杨怀谁才是值得的那个。”

“可惜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不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是赢家。今天的红毯和酒会,都是我花了很多钱,找很多资源买到的入场券。”

林天阳看着喻修景没什么表情的脸,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尼古丁的味道很快就散开来。

“以前我总是把你当成我的竞争对手,后来才发现我这样想实在是太敷衍,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今天你的位置总不会空着。还能怎么办呢?发现这条路不好走以后,我没有退路了。”

他好像是在和喻修景讲话,又好像不是,只是在问自己。

正在这时,喻修景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是容悦问他在哪里。

“你有的。”喻修景看了一眼愣住的林天阳,握着手机转身走了。

容悦接走喻修景的时候,周围注意到的人都微笑地和他说道别,喻修景只是轻轻点头算作回应。

到大门口,喻修景才发现天色阴沉得很厉害。

“航班有可能取消,”容悦和他说,“我们先去机场等一等,如果取消的话那今天的这个行程可能就需要挪到下个星期。”

“好。”喻修景上了车。

在车上,他想到之前林天阳说的那些话。

如果倒退几年,喻修景可能会替林天阳觉得惋惜,但是现在,让他对此类事情产生情绪依然很容易,可是共情很难有了。

谁的生活又是容易的呢?这个世界上恐怕极少有成年人活得简单轻松。

直到现在喻修景也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他只是跌跌撞撞摸索出了和其他人的界限。

刚刚到机场就开始打雷闪电,飞机果然宣布了延误。外面雨越下越大,喻修景坐在休息室里,低头给徐祁年发消息。

【下暴雨了。】

你现在还好吗?

徐祁年:【嗯,我们已经到了。】

喻修景:【本来晚上还有其他城市的行程,现在走不了了。】

徐祁年:【那你可以好好休息。】

喻修景:【嗯。】

他迅速撤回,把句号换成了感叹号。

他们在机场等候了两个多小时,容悦打完电话回来,说:“我们可以走了,就算之后能飞时间也来不及了,我已经联系过了品牌。司机之前已经走了,邬总正好在附近,他的车过来接我们。”

喻修景关了手机站起来,从绵绵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三个人加上几个安保一起往外走。

邬祺的车就停在路边,安保给喻修景打伞送他上车。

邬祺坐在最后一排,喻修景在他身边坐下来,后上车的容悦和绵绵坐在他们前面一排。

“冷不冷?”邬祺问。

“不冷。”喻修景拉了拉衣服。

从酒会出来他就加了一件外套。

邬祺:“直接回家吗?”

喻修景点点头:“对。”

过了片刻,邬祺又问:“你吃晚饭没有?”

喻修景顿了下,说:“酒会上吃了一点,我等会儿回去煮点面吧。”

邬祺嗯了一声,敲了下前面容悦的椅背。

“以后工作再忙还是尽量让他在饭点吃饭。”

这几年因为喻修景工作时间不稳定的原因,他吃饭一直也不稳定,加上这个行业对身材要求高,本来喻修景就吃得少,这样下来,他胃病一直比较严重。

“知道了,”容悦说,“我的失误。”

“悦姐提醒我要吃的,酒会上的东西也还可以,”喻修景帮容悦说话,“是我自己不想吃。”

邬祺反而笑了一声:“我又没有说谁。”

“好吧。”喻修景低下头看手机。

他不太爱玩手机,如果一上网,经常会刷到一些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很多说得半真半假,喻修景不爱看,唯一喜欢的就是看剧看电影,平常用手机也是为了处理一些聊天。

而现在,他是在反反复复地读自己和徐祁年的聊天。

这个微信是徐祁年的新号,在此之前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们几乎没有多余的话。

因为更加顺路,司机先送走了容悦和绵绵,车上只剩下邬祺和喻修景。

等喻修景终于放下手机,邬祺才问他:“和徐祁年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喻修景说。

他露出那种少见的眉眼舒展的表情,邬祺知道这就是他很开心的意思。

邬祺手肘撑在他和喻修景中间的小桌板上,手指搭了几根在鼻梁。

“有那么高兴吗?你生日的时候,我觉得你已经很高兴了。”

“啊……”喻修景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有这么明显吗?”

他说完这话,邬祺都愣了一下,还以为要喻修景承认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你为什么直接去和他说呢?”邬祺恢复了平淡的表情,“我觉得,就算不说还爱不爱,至少你对他来说是很特别的人。”

“嗯……”喻修景靠在椅背上,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谁啊?我不知道是不是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喜欢徐祁年的时候我会有点自卑,因为他真的很优秀,在别人眼里他已经足够优秀了,但是在我这里,我只会觉得他更加优秀。”

喻修景偏头看着窗外,雨滴珠子一样滚落,在玻璃上留下灰色的水痕。

“以前就是我害得他很累,现在的我没有比那个时候好太多。”

就在这一刻,邬祺看着喻修景侧脸,忽然发现自己对他的喜欢,相比于他对徐祁年的爱,实在敷衍。

他屈着的手臂放下来,放在小桌板上,手指动了动,很想说我其实是懂的,不然不会比你还要胆小。

司机把车开到小区的路边,这是唯一一次,邬祺没有问喻修景需不需要他撑伞送他进去,他知道喻修景应该不会说好,但以前还总是问。

“那我走了。”喻修景打着伞站在车外,他风衣外面还套了一件比风衣长一些的厚外套,让他显得有些滑稽,但还是很好看。

喻修景特别适合阴天,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邬祺就这么觉得。

他很高,身材修长,偏瘦弱,阴天起风的时候,他像一颗飘摇的草。

不过现在,邬祺觉得他是花。

“嗯。”邬祺点头,看他进屋之后把车窗升起来。

尽管只有短短一段距离,伞还是被淋得很湿,喻修景收起来立在阳台的一角,等到天晴之后再撑开来晒。

他先洗了一个热水澡,身上的湿冷都被冲掉。

家里正好还有鸡蛋和番茄,喻修景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撒上一点葱花,先拍了一张照片。

发给徐祁年的时候他有些紧张,因为这还是他们重新联系之后,他第一次给徐祁年发照片。

这样的举动有些说不清楚的暧昧,喻修景怕徐祁年不喜欢。

他坐在高脚凳上吃这碗面,电话就放在手边。

过了一会儿,徐祁年给他回复了,喻修景手里抓着筷子打开来看。

徐祁年也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他今天的晚餐。

【吃这边的政…..府食堂。】

喻修景还想说什么,手机却突然响起来,竟然是徐祁年打过来的电话。

他心情忐忑地接了,电话那边却没有人马上说话,喻修景只听到徐祁年和其他人聊天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徐祁年才说:“是我不小心按到了。”

“没事……”喻修景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面条,“贺成也去了吗?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耳朵挺灵的,”徐祁年那边安静了一些,“是他。”

“哦,”喻修景咽了咽,“今天吃饭那么晚吗?”

“不是,”徐祁年说,“之前就吃了,是其他同事说想看看伙食我才拍的照片,你呢?”

“有活动,本来是直接飞机走的,没走成就回来自己煮面了。”喻修景说。

他听到有打火机打燃的声音,跟着是徐祁年变得粗重的呼吸,大概是吸了口烟:“意思是走成了连面都不吃?”

“没有……”喻修景决定不说这个,问他:“你在抽烟吗?”

“嗯,”徐祁年很哑地应了一声,“在我自己房间里。”

“哦。”喻修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抽烟不太好。”

徐祁年轻轻地笑了,“你不是也抽?再说了……”

他又吐出一口气。

“能管我抽烟的人不多。”

尽管徐祁年说的话让喻修景觉得失落,他还是因为徐祁年的声音红了耳朵。

*

作者有话要说:

喻修景:年哥让我好好想想。

……想不清楚。

……想跟你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