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间过得很快, 喻修景在每天清晨的早读,和每个周末到片场去跑一圈的规律生活中到了毕业。

他不打算再考研了,徐祁年和季一南都已经保研, 李不凡决定做一个全职博主。

喻修景毕业典礼那天换上了学士服,他和室友们坐在一起, 等到毕业典礼结束又一起拍合照。

今天天气很好, 光线穿过轻薄云朵,偶尔微风吹过,到小腿中间的学士服鼓起一些, 带来凉爽的感觉。

喻修景拿着相机给同学们拍照, 他看得很专心, 没注意到身后,脚退了一步, 后背撞在一个人的胸膛上。

他回过头,闻到徐祁年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你来了?”喻修景抬了抬手里的相机, “我先给他们拍照。”

“好。”徐祁年笑了下,握着喻修景手腕把相机抬高一些遮住他们,低头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喻修景的同学在旁边起哄, 把他弄得脸红, 低下眼来盯着相机。

徐祁年没再闹他, 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等,只是他今天显得格外紧张。

理了两三次衣领, 徐祁年甚至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己发型, 又把书包放下来, 小心翼翼地打开朝里看了会儿。

知道他男朋友在旁边, 喻修景的同学们都催他过去, 让他和徐祁年合影。

跑了两步, 喻修景抬手扶了下头上的帽子,走到徐祁年面前,低头说:“我同学说给我们拍照。”

“好啊。”徐祁年站起来,从书包里拿出一小束花。

“你还买了这个啊。”喻修景接过来。

那一小束花色彩很多,花瓣也小小的,花茎很干净,用米白色的纸和细麻绳包扎起来,简约又好看。

他拿过花,转身要走,又被徐祁年抓了一下手腕。

“怎么了?”喻修景回头的那一瞬间,徐祁年单膝跪下来。

草地气味清新,周围全是拍照的大学生,环境嘈杂,只有徐祁年是安静的,他手里的两枚戒指在光线下闪动。

而徐祁年本人似乎也不适应这样的正式,喉结上下滚动,直到他看向喻修景的眼睛,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只剩下无尽的感动。

“我知道可能有点突然,但是我也认真想了很久。”

他把掌心递上去一些,“小景,嫁给我吗?”

从前喻修景不明白求婚的意义,他知道很多被求婚的人会在现场激动到想哭,但那种情绪对于他来说太陌生,又太遥远。来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流泪可能不是一种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而仅仅只是一种表达,在真正被触动的时候,成为某个轻松就能打开的开关。

他看到徐祁年跪下去,看到他有些紧张的神色,听到他说话,其实一切并不是那么清晰地发生。喻修景只模糊地抓住重点,那就是徐祁年说想要和他结婚,很不真实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想要说话,他发现自己出不了声音,或者是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喻修景点点头,四指上多了冰凉的触感,戒指盖住他指根的那颗痣。

徐祁年笑得很开心,站起来抱住他,实在忍不住亲吻他的额角,又收紧怀抱。

“我会成为一个值得的人,”徐祁年合了合发烫的眼,“谢谢你相信我。”

和徐祁年牵着手走在学校里,喻修景还没缓过神,以为自己尚在梦境中。

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美好,好像空气也有了芬芳的味道。

喻修景不习惯戒指的存在,总是会低下头看。

他们走到一片树林后,在长椅上坐下来。

“你什么时候买的?”喻修景抬起手,在阳光下看了看。

“几个月之前。”徐祁年说。

“这么早?”喻修景偏过头,那一下眼睛里带着光。

“对啊,想娶你啊。”徐祁年搂着他的肩膀把人抱过来,低下头亲吻他嘴角。

喻修景捧着他的脸,慢慢接受这个吻。

一点点变深的过程中,徐祁年用手臂勾住喻修景的脖子,用力将他压向自己。

呼吸和体温慢慢都变成徐祁年的,喻修景只觉得自己沉在深海中,周围安静而潮热,他的全部精力仅仅集中于这个初夏的吻。

“我们要去结婚了,”喻修景在徐祁年怀里发出小声的气音,“是结婚……”

“嗯。”徐祁年又咬一下他的嘴唇。

“我、我要马上和我爸爸妈妈说。”喻修景慌张地把手机摸出来。

“别急……”徐祁年带着手机一起握住他手,“如果他们说你的话,那就我来说。”

“应该不会。”喻修景头靠在徐祁年肩膀上,其实自己也不太确定,只好喃喃地自我鼓励:“应该不会吧……”

徐祁年忍不住笑了,靠过来用额头抵着他发顶,说老婆要不我来吧,喻修景就红了耳朵。

最后他还是很坚持地自己打了电话,徐祁年就坐在旁边。

因为离得很近,所以他们的对话他基本都能听得清楚。

很久之前和杨晴无意间的那次谈话,其实让喻修景心里有一些底。他觉得至少杨晴是支持的,尽管可能刚开始会很吃惊。

看起来几乎有些草率的,在2016年这个夏天,喻修景和徐祁年几乎一无所有地结婚了。

他们只通知了最亲近的人,因为年龄还小,所有的仪式都打算推迟。

在北京,喻修景花了很多时间才租到一个合适的小房子,一室一厅,带一个很小的厨房,连餐桌都没有位置放,不过好在采光和通风都不错,楼下是一条小巷子,带点胡同的感觉,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小朋友们上学,生活气息很足。

“我如果经常进组的话,也不会总是在这里住。”喻修景手肘撑着床,两条腿折起来翘得很高,徐祁年躺在他身边。

“嗯,”徐祁年捏捏他脸,“我知道你会做菜,我不在你少吃点垃圾食品。”

“我知道了……”喻修景趴下来,贴着他嘴唇,慢慢地亲。

没主动几下,徐祁年握着他肩膀,一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体温缠绵,喻修景慢慢闭上眼,感觉到徐祁年的手拨开他衣摆,手指在他很薄的小腹上擦了一下。

和以前有些许不同,喻修景能更敏感地察觉那枚戒指的位置。

这段时间忙着毕业,他们事情都很多,不怎么能见面,见着了,又跑去结婚,忙来忙去,头晕脑胀,现在好不容易停下来。

喻修景的这个房间下午就会朝阳,整个屋子被晒得很热,空气中漂浮着细小尘埃。

徐祁年推掉他的衣服,用大拇指撵过喻修景的嘴唇,深深地看着他。

“老婆……”徐祁年很哑地叫他。

自从他为喻修景戴上戒指,这个称呼也变得逐渐熟练。

他跨坐在喻修景身上,让他咬了咬自己手指。

“可能会痛,”徐祁年俯下身,“但是忍不住了,对不起。”

“没事……”喻修景仰着脖子,在光线下,浑身仿佛镀着一层薄薄的金,美得如同一副画。

“哥,我打算签公司了。”喻修景睁着泛水光的眼睛看徐祁年。

徐祁年动作停顿一下,问:“想好了吗?决定是哪一家?”

“嗯……叫星光千年,并不算最顶层的公司。”喻修景皱了皱眉,指甲陷进徐祁年手臂的肌肉里。

“但是我觉得他们还算诚恳,”喻修景断断续续地说,“因为后面这两年为了学习,我几乎也没有怎么接戏了,加上之前一直是做群演,所以……现在能选的公司有限。”

秋招的时候喻修景就想了很久,他最终还是把简历投进了各个影视公司,可是能得到回复的并不多。

如果要和徐祁年留在北京,他必须尽快得到一份工作。

之前虽然每次拿到的钱都不算很多,但喻修景总归是有一些积蓄。

如果一切都能按照和公司签订的合同那样履行,他相信至少他能在北京生活下来。

和许许多多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喻修景眼前徐徐展开一副属于未来的朦胧画卷,在这幅画卷的正中央是徐祁年。

老房子隔音效果并不算很好,徐祁年让喻修景小声一些,捂着他嘴,看他憋得流下眼泪打湿了自己掌心。

“你很爱哭,”徐祁年在他耳畔说,“但是也没有关系,我都哄。”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这么喜欢说这种话啊……”喻修景嘴唇微微扁着。

“什么话啊?”徐祁年笑了,一只手撑在喻修景头发旁边,手臂上的肌肉一块块鼓起。

他额头也落下一滴汗。

“我爱你。”

去星光千年签合同的那天,喻修景换了一身很新的衣服。

大楼高耸,他站在门外的小花园里,来来往往的都是附近上班的人。他们穿着光鲜,脸上带着属于职场白领的冷艳表情,让喻修景本能觉得不适应。

他进了电梯,上23楼,前台宽敞明亮,工作人员确认他的身份之后将他带进了一个会议室。

没一会儿,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走进来,最后跟了一个很年轻的姑娘。

“你好,”为首的男人身形微胖,和喻修景握了握手,“我姓李,是负责艺人签约的。”

“李总好。”喻修景点了下头。

“之前我们曾经给你发过一份线上合同,请问阅读之后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李业平两只手交叉着放在桌面上,虽然语气温和,但气势十足。

“没有。”喻修景说。

“那好,现在我们要先谈一下另外一件事,”李业平抬了抬其中一只手,“就是关于你结婚的这件事情,因为你知道,对于一个艺人,公司是需要有定位的。”

他仔细地说:“我们会根据你的外形条件、专业条件、个人性格等等,给你做包装,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你是做偶像还是做演员,做演员又是否更倾向于偶像剧演员,这些的要求都是不一样的。”

“那么目前我们公司认为,年轻的偶像剧演员更容易突围,当你在市场上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之后,才会获得挑选剧本的主动权,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你结婚了。”李业平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针对这一点,我们有几条新的约定,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他把一份合同推过来,示意喻修景看。

合约期限是五年,在这个圈子里其实算比较短的,分成是九比一,公司八,喻修景个人二。

除了最后新添加的几条,合约的内容和他之前在网上阅读的没有出入,而多出的那几条主要就是围绕喻修景结婚这件事。

比如在公司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不能向任何人、在任何采访中透露;任何时候要服从公司安排,例如一些必要的绯闻和炒作;不能被拍到亲密照,甚至他们之间有任何感情问题,都要及时向公司汇报。

条约很苛刻,喻修景读完之后,捏这笔,大拇指把笔盖推上去,又摁下来。

“你们……”喻修景看着李业平,“不会要求我离婚之类的吧?”

“怎么可能?”李业平笑了,他旁边的好几个人也跟着笑。

喻修景低了低头。

“这是你个人自由,但我们是要平衡你和公司的利益,这些条约是保障双赢的,你挣钱公司也挣钱,我们到底有什么理由压着你?”李业平挥挥手,表情放松了一些。

笔尖落下去又停顿一瞬,喻修景流畅地签完了自己的名字。

在他放下笔之后,李业平指向他身边的那个男人,说:“这一位会是你以后的经纪人,他叫杨怀,手上还有非常多优秀的演员。”

这个人很瘦,两只眼睛很有精神地看向喻修景。

“你好。”杨怀把手递过来。

喻修景和他轻轻一握,发觉他掌心很凉。

“还有这位。”李业平朝角落招招手,最后进门的那个年轻女生走过来。

“她以后就是你的助理,助理的话现在你暂时只有这一个,不过她只负责你一个的事情。她叫萧绵。”

萧绵对喻修景点点头,看长相是一个很乖巧的女生。

“景哥,以后叫我绵绵就可以。”

“你在北京有住的地方吗?”李业平问,“公司可以给你安排宿舍。”

“有,”喻修景说,“不用了。”

虽然能省掉一笔房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喻修景更想和徐祁年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地方。

李业平似乎懂了,轻轻笑了笑,说:“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想法都挺多。”

他站起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装,“你和他们加一下联系方式吧,接下来就看行程开始安排工作了。”

大门轻轻一响,喻修景用手撑了撑额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些许茫然,又很期待。

处理好一系列事情,绵绵送喻修景下楼。

走廊里不算安静,两边的会议室有人进进出出,隔着玻璃能看见里面正在开会的工作人员。

绵绵和他介绍说:“这边是教室,就是有时候需要上课,就在这两间练功房,那边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办公室,还有艺人的休息室。”

喻修景跟随她看过去,休息室的门突然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瘦高身影。

他们停下脚步,绵绵先称呼道:“林老师好。”

那人一抬脸,喻修景就认出来了,原来竟然是林天阳。

林天阳比喻修景反应更快,嘴角垮了一点,但又迅速提起来。

“喻老师。”他主动递手,喻修景上前一步,和他轻轻握了握。

“林哥。”喻修景在之前了解这家公司的时候,就知道里面的一哥是林天阳,不过这么快就在公司里见到了,喻修景也没想到。

“今天刚刚来吗?前几天我就听说公司要签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林天阳正了正鸭舌帽,“没想到是你。”

“承蒙赏识而已。”喻修景神色很淡。

“高层都在开会做你的定位,”林天阳抱起手臂,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相信我们公司会给你一个好的答案。”

喻修景点点头,看着他离开了。

离开星光千年,喻修景坐地铁回出租屋。

不是上下班的时间点,地铁上没有那么拥挤,喻修景找到一个座位,尽管列车运行的声音很吵,他还是给徐祁年打了一通电话。

这个时间徐祁年没有上课,很快就接起来。

“签好了?”徐祁年问。

“对……”喻修景想到背包里的那一份合同,弓起身体抓着膝盖,说:“年哥,对不起,因为合约的问题,我们结婚的这件事没有办法公开。”

“没关系的,”徐祁年反而安慰他,“等你以后工作稳定了再说,不用考虑我。”

听到徐祁年这样说,喻修景更加愧疚。他低头盯着自己戒指,只是想以后要再多对他好一点,比他先工作,就要努力存下钱。

他们一定可以慢慢在北京有一套房子,就算很小也没关系,可以养他们喜欢的小猫或者小狗,有空的时候他会给徐祁年做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他们可以一起坐公交车或者地铁,就像高中在重庆那样。

漫无边际想象这些的时候,喻修景才忽然觉得,长大也是一件好事,独立会让人获得自由。

“我觉得以后我们会过得很好。”喻修景说。

“嗯,”徐祁年轻轻笑了一声,“我特别相信你。”

成功签约这天晚上,喻修景请李不凡和季一南吃饭,徐祁年因为有实验,来得比较晚。

“我是没想到你俩闪婚了,”李不凡一边喝酒一边笑,“哎我真没想到,尤其是小景这个性格。”

“不是闪婚,”徐祁年认真地说,“我们有深厚的感情基础。”

喻修景都被他弄笑了,抱了下徐祁年一条手臂,被他低头亲了一口。

“哎可以了可以了,收到起,”李不凡椒盐普通话都逼出来了,“不要闪到我眼睛。”

聊到后来,徐祁年和季一南开始说专业上的事情,喻修景就跟李不凡喝酒。

等徐祁年回过神,他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一人领走一个,徐祁年抓着喻修景手臂走了一段路,实在很困难,就蹲下来背他。

喻修景不重,在他这个身高里算很轻。高中毕业之后他往上蹿了好长一截,从一米七几到一米八,徐祁年都觉得他长得挺快,不过好在他自己也长。

两个人贴一块儿说实话挺热的,喻修景呼吸也烫,脑袋歪着,脖子也和徐祁年贴着,有时候会侧侧脑袋朝徐祁年靠,摸索着也要亲他一下。

说实话,那么多和喻修景相处的碎片里,这一刻徐祁年最能感受到他的爱。

他背着喻修景,身上的重量让每一步都走得更稳一些。

“小景。”徐祁年尝试着叫他。

“在……”喻修景的手臂在徐祁年身前晃**一下,说话的时候吐出酒精的气息,“哥。”

徐祁年笑了笑,胸膛跟着起伏。

“可以了,别叫哥了。”

他背着人爬上四楼,房间狭窄拥挤,两个人叠在一块儿,徐祁年就走得很小心,怕哪里没注意撞到他。

把人扔到**,徐祁年自己也跟着往下跌。

两个人并排着躺在床边,过了没一会儿,喻修景翻了个身挨着徐祁年,手臂也横在他腰上。

没看出来这么黏人的,徐祁年手臂勾起来摸了摸他头发。

喻修景很轻地呼吸,本来徐祁年想就这样让他睡觉了,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来,喻修景皱着眉动了动,徐祁年赶紧坐起来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

来电的人是:邱念山。

虽然他不经常关注娱乐圈,但好歹看过不少影视作品。徐祁年对这个名字有一点点印象,快速接了电话,走出房间。

“你好。”徐祁年说。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语气不善地问:“你是谁啊?这不是喻修景的电话号码吗?”

“我……我是他朋友,”徐祁年走到阳台上,手撑着栏杆,“刚刚我们一起吃饭,他喝酒有点醉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他同事,”那边说,“等他清醒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回房间,喻修景在**睡得并不安稳,嘟囔着让徐祁年给他洗澡。

最后徐祁年也只是拧毛巾来帮他擦了擦身体,自己去洗完澡,抱着喻修景睡了。

第二天喻修景比徐祁年还醒得早,他脑子晕,趴在徐祁年怀里蹭,把徐祁年弄醒了。

他一翻身压住喻修景,缓缓睁开眼,抵着他鼻尖问:“这么早,干什么啊?”

“没有……”喻修景抬起两条还没什么力气的手臂抱住他。

徐祁年缓了缓神,说:“昨天晚上邱念山给你打电话,我接了。”

喻修景一愣,反应过来,道:“没事的,他说什么了?”

“他说让你给他回电话。”徐祁年躺回去,喻修景撑着床坐起来找自己手机。

他就在**打了这通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邱念山应该是在片场,周围都很吵闹,喻修景还听到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一些时间安排的事情。

“醒了?”邱念山问。

“嗯,”喻修景抓了抓自己头发,“昨天晚上喝了一点。”

“好吧,”邱念山没什么语气,“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小刀过审了。”

安静一瞬,喻修景惊喜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之后剧组肯定会有人过来和你对接宣传。听说你签公司了?”

“对,是星光千年。”喻修景说着,低头握住徐祁年的手。

“林天阳的那个公司?”邱念山啧了一声,“他们公司资源可是全靠抢的。”

他也只把话说到这里,两人很快就挂了电话。

“我之前拍的那部悬疑剧总算过审了。”喻修景狠狠亲了一口徐祁年的脸,被他摁着后颈吻了一会儿。

“恭喜你,大明星。”徐祁年笑。

在走入九月的时候,喻修景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男主角。

这是在签合约时就承诺给他的,杨怀给了两个剧本让他选。

“这是公司为你争取到的比较好的本子了,你要理解,因为你其实一直处于缺乏曝光的状态,虽然演技过关,但现在一个演员的价值并不单单只是在演技。”杨怀一边说一边观察喻修景的神色,对方并没有出现他预料的情绪。

实际上喻修景很珍惜每一次机会,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能拿到男主角的剧本。

两个剧本都是网剧,成本不高,集数很短,都在三十集以下。一部叫《听风》,是大学校园偶像剧,另一部叫《天分》,也是大学,但有主角团,主要是走成长线,恋爱线无疾而终,也属于让主角成长的一部分。

大概了解梗概以后,杨怀建议道:“我觉得你应该选《听风》,这部戏的女主角也算新人,但她是网红,和她拍戏炒cp,能迅速让你红起来。《天分》的话,剧本也很不错,但是一堆男生奋斗的戏,在观众那边接受度不高,而且这部戏是有主角团的,虽然你是一番,但其他人的戏份也不算少,能不能红,要看运气。”

喻修景点点头,知道这是杨怀作为经纪人的想法,但他还是几乎没有犹豫地选了《天分》。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杨怀提醒他,“这个行业比任何你所了解的行业都要功利,如果一个人身上没有价值,就不会得到投资。”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喻修景的眼睛。

喻修景很想和他说,我真的是因为喜欢表演才选择这个行业,所以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更想去拍一个喜欢的戏。

但现在他觉得,能理解的人少之又少,所以话到喉头,喻修景并没有开口。

“我想好了。”喻修景拿走《天分》的剧本。

“好,但是试镜的过程还是要走,之后就是进组两个半月,我会帮你安排好所有行程,”杨怀说,“只要是在你工作期间,绵绵都会跟着你,如果导演有身材要求,你的饮食也会被控制。”

杨怀很快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和喻修景说:“从现在起,你进入星光千年的第一份工作就开始了。”

进组的前一天,本来喻修景是想和徐祁年待在一起的,但他说晚上他们有组会,还要去聚餐,他实在走不了。

喻修景打算提前休息,刚刚躺上床,又接到徐祁年的电话,说他喝完酒,现在在旁边的小吃街。

“过来陪我吃个宵夜。”

喻修景过去的时候徐祁年点完了菜,问他要吃什么,喻修景就摇摇头。徐祁年挑了挑眉,他只好点了一份酒酿汤圆。

“马上要进组拍戏了,那个角色很瘦的,”喻修景说,“所以我应该要开始控制饮食。”

徐祁年点点头,“但是你已经够瘦了,如果要节食的话,也要注意健康。”

“我知道啦。”喻修景舀了一勺汤圆递到徐祁年嘴边,在他吃掉之后凑上去啄了一口他的嘴唇,还笑得很开心。

吃完宵夜,他们牵着手一起往出租屋走。

胡同里路灯很暗,底楼的一些住户客厅里还开着电视,明明暗暗的屏幕亮光从窗户里透出来。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烧烤味儿,是刚刚徐祁年点的烤串儿,一点也不辣,喻修景只尝了一口。

走到楼房的阴影里,徐祁年抱了抱喻修景,嘴唇在他颈侧摩挲,小声说:“你又要走了。”

“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还像以前那样给你打电话。”喻修景拍拍他的手。

“嗯……”徐祁年的酒其实还没有醒,身上温度也很高。

他模模糊糊地说:“这次也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这句话戳到喻修景心窝子里,周围那么黑,他却觉得自己看见了前路一点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