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次推开他的双手终于缠了上来环住他的肩颈, 怀里的女孩温香软柔,就像阳光下恣肆舒展的花枝。

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她主动的亲近令他心口怦然, 一下一下升起隐秘而甜美的欢愉。他可以为此而不顾一切, 甚至甘愿成为她口中的另一个自己。

血腥气掩盖莲檀淡香,殷凝在昏昏沉沉中感知到熟悉气息, 下意识向他靠近,口中低喃着“秋秋”这个昵称, 情热越盛, 她缓缓凑近, 用鼻尖蹭开他的鬓发, 去含吻他贴着耳廓的耳羽,那一束灿金软羽在她的挑逗下炸开竖立, 像是向阳而开的花。

帝尊的呼吸顿时加重,他当然知道亲吻耳羽是向他求.欢之意,心中顿生的狂喜伴着扭曲的嫉妒, 他嫉妒往后的自己可以得她这般垂爱, 嫉妒得心尖酸涩。

因爱故生妒,因爱故生忧…如此这般,他也知道起念动心不应该, 但从看到她开始,神明就不再两眼空茫。

命轨错动, 星河倒悬, 违背一切又如何, 他即是天律, 即是法则。

他带着殷凝瞬移回到青墟神寺, 他的寝间。

外边的侍女跪地垂首, 皆是不敢直视。其实他的房间周围设了禁制,只有殷凝能够自由进出,不过她一次都没有来找他。

“去温池备水。”他吩咐下去。

“是。”侍女领命退下。

殷凝只是听到模糊的声音,她放过了被她舔咬得战栗不止的耳羽,然后接下来她被轻轻放在床榻上,垫在身下的不只是床褥,还有交叠的羽翼,伸手一摸全是细软绒羽。床褥又往下陷了一点,温热身躯覆上来,她的鬓发被拂开,然后鬓角被印上一个安抚的吻。面容被一丝不苟地吻过,很生涩的吻,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很小心地避开她的双眼。

秋霁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轻轻笑了起来,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他顿了一下,却被她伸手按住了后脑,殷凝很容易就寻到他的唇吻了上去。她像是小狐狸舔水喝一样细细地尝了一遍,又启开他并不设防的齿关深入,像往常一样接吻。他像是愣怔了片刻,才开始试着回应她,有些收不住力道,没多久她就唇舌酸麻,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殷凝觉得这孔雀今天格外没眼力见,她都快窒息了他还在亲,于是她只好伸手去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没平复气息,他就又亲了上来。像是第一次跟她接吻,怎么都亲不够,而且居然就只是纯粹地亲她,以往都是趁她被亲得七荤八素一边干坏事的,这么纯情她都不太习惯了。于是这个亲吻结束时,殷凝往上挪了一些,让他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他终于不再只是将唇印上去,交错了细密缠连的舔吻和啮咬。她偶尔会出声让他换个地方亲,他也意外地听话,让亲哪里就亲哪里,没有往常那样磨人。

他就只是亲个没完没了,她半垂着眼睫,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他僵了一下,屋内没点烛火,但月色澄明,可以看到他从耳根到脖颈红了一大片。他像是听不得她这些话,亲上她的唇以吻封缄,指尖听话地往下。殷凝本就头脑昏沉,被他亲得更加头晕目眩,偏开脸躲过他的吻,贴着他的耳轻声开口引他如何继续,咬字散漫如烟。持刀的手温存起来也是直击要害,她的眉眼笼上水汽,一凝成泪就被温柔吻去。

某一瞬,殷凝抬头瞥见他那双黄金瞳,昏沉的头脑忽然清明了起来,她缓缓地轻吸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她不是逃了吗,怎么还是回来了?不对,那个该死的霰霓魔神拖住了她,然后帝尊找了过来,整座冰临城都…

她打了一个寒战。

他一直在观察她所有细微的变化来调整,见状就停下动作轻声问:“疼了?”

殷凝摇了摇头,推了推他道:“你先起来。”

他纹丝不动,温言哄劝道:“忍一下,等今晚过去。”

“今晚?”她有些不明白。

“你是魅妖,会受月圆之夜影响。”

“我不会受这个影响。”殷凝拢了拢衣裳,心想刚才的意乱情迷应该是霰霓魔神的手段,现在他都挂了,她也离开了那间有问题的内殿,所以过了一段时间就正常了。

她失了兴致,他仍在狂乱的心跳与呼吸无处可依,轻声挽留:“我有哪里做得不好?”

——他已经放弃“吾”这个固有的自称了。

殷凝微叹:“你很好,帝尊。是我的问题。”

“帝尊”这两个字让他颤了颤眼睫,缓缓地收回了手。

殷凝慢吞吞地穿好衣裙,借着这个时间缓了一下,就要下榻时却被一把抱起。

她没有预料到,一下子抓紧他的衣襟,“你做什么?”

“去沐浴。”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字词,然后才道,“往后不要再离开了,留在我身边。”既是祈求,也是陈述。

“你这是要关着我?”殷凝掀起眼睫瞪了他一眼,还记得之前他说过要想办法送她回去,现在这话已经被他自己给吞回去了。

呵,男人。

“不是,”他急于否认,却找不到支撑的理由,最后只好说,“你要去哪里我都会陪你去。”

殷凝没说话,只是低头玩着衣裙上缀着的流苏。

纱幔被撩开,那是一处由天然玉石凿出的圆池,四周的神女雕像手抱银瓶,琼浆玉液般的流水不断落入,水上漂着几片枫叶,叶下躲着小小的金鲤。

殷凝被抱进水中,池水温暖,她抱着膝盖有些困倦,随便往自己身上泼了几下水后就懒得动了。

然后她身上一暖,回头看到他打开了一个精巧的青铜罐,将里面微光流曳的细砂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他身旁的木盘上还放着其他瓶罐,还有一些香料一样的东西,她嗅到了淡淡的莲檀香。

这样洗澡真的很麻烦…还没洗完她就要先睡着了。

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只有浓密微卷的长发披散在水中,被他伸手捧起细细清洗。

殷凝都快要睡过去时听到他在问:“接下来你要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嗯?”她轻喃了一声,理解了他在说什么后道,“你先出去。”

他有些犹豫:“万一你又离开了…”

殷凝简直头大,刚才及时刹车,他的神性尚存,还没有因爱生欲,现在要是再亲近,万一撩拨起他的欲求,那就真的没救了。

她抱起那个木盘,站起来俯视着他,他的衣袍在水中漾开如莲,金眸平和,神情安宁。方才那些事,可能他并没有抱着什么绮念,只是纯粹想帮她疏解而已。

殷凝说:“你待在这里,我去远一点的地方洗。”

这个玉池颇为宽敞,她绕到离他最远的位置背对着他,解下衣裙,随便挑了一些瓶罐倒在身上,快速地洗完澡。

今夜月色偏凉,青墟飘起了细雪,清冷光影在她身上明明灭灭,暖玉一般的肤色还留着点点红痕,隔着氤氲水雾看去如同肌骨生出的桃花。混着窗外飘入的花香,一时让他分不清,竟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将唇齿覆上去亲尝的渴望。

对她的渴望。

殷凝洗完,拿起架子上挂着的软毯擦干,然后就套上衣裙,再慢悠悠地走回他那边。

金瞳白袍的神明还端坐在水中,静静地抬头看着她,这是一个微妙的仰望姿态。

殷凝擦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她忽然发觉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她竟然从中读出了几分渴求。

他从池水中站起来,缓缓走到岸边,洁白暖玉上她赤足而立,垂落的发尾上水珠滴落。

“我…”他犹豫着,回想以前其他魔神是如何蛊惑人心,迟疑着开口道,“留在我身边,无论你想要我付出何种代价都可以,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明明就是此世至高无上的神明,此刻却像是在朝拜她,甘愿倾尽所有换她垂怜。

他哪怕化成人形,却并无人心,但这一刻仿佛从神变成了人,怀着满腔爱意的人。

殷凝擦干了头发,蹲下去看着他的眼睛,纯粹无垢的金色摇摇欲坠,她轻叹:“我只希望你为苍生带来福祉,做你该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那,”他眼中浮现期待的神色,闪闪发光,“如果我做到了,你可不可以…”

他像是在向她在讨要奖励。

殷凝只好说:“你先做到吧。”

“好。”

她实在是太困了,哪怕和他同处一榻,一沾上被子几乎立刻睡着。

他听到枕侧均匀绵长的呼吸,才敢稍微向她靠近了些许,侧过身细细看着她的睡颜。

他的呼吸与心跳全都乱了步调,丝毫不能自控,势不可挡,又妙不可言。

隔日殷凝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窗边的竹榻,上面铺了厚实绒毯,被子也换了一套。

奇怪,她昨晚不是睡在**的吗?

她顺势望过去,床褥和被子全都被拿走了,那张床空****的。

发生了什么?换季了洗被子吗?

殷凝一头雾水,然后就看到帝尊推门进来,将早膳放在桌案上,对她说:“洗漱好了就来吃些东西。”

他换了一件衣袍,主体还是白金色。她随口一问:“你昨晚穿的好像不是这身?”

他顿了一下,然后神色自然道:“嗯,换了。”

殷凝点了一下头,之后也没管这件小事,抬手利落地挽好发髻后就去洗漱了。

然后她再慢吞吞地走过去吃早膳,雷打不动一碗羊奶,还有一些糕点。

殷凝留意到屋内开始烧起炭火,往窗外看去才发现下雪了,一夜风雪摧桃红,肃杀银白蔓延至视野尽头。

他忽然轻声说:“霰霓魔神的力量来源于欲念,你体内还有他残留的魔神之力,可能会时不时引起不适。”

殷凝有些烦地闭眼,这货不是已经祭天了吗,真是破事贼多。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