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凝逃命一样飞奔回去, 看到河水里繁音撑着竹筏,二话不说跳了上去。

竹筏在江心**开圈圈涟漪,繁音吓了一跳:“你做什么?有鬼在后面追你?”

“我倒宁愿是鬼。”殷凝揉着眉心, 站在竹筏上惊魂不定地喘着气。看着晃**不止的水波, 也不知道江面和她的心绪相比,哪一个更乱一些。

她当然知道那句被她打断的话是想说什么, 不该存在于这个时间的恋慕之情。

他怎么会动心呢?他怎么能动心呢?

洪荒太虚尚未散作六界,破碎诸天还没合为宇宙, 一切都是这样混乱无序…

不对!这不对!

繁音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没什么。”殷凝缓缓坐下来, 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 “下午桃花糕吃太多, 有些噎了。”

繁音伸手轻轻拍她背脊,道:“那没办法, 怪它太好吃了。对了,你是在哪里买的,我去再多买一些, 他们说再过不久, 冬霜南下,就算是富饶的青墟,大家也要在挖好的地城里躲着。”

桃花流水难敌凛冽冬霜, 一树姻缘只不过短暂欢好。

殷凝说:“那是我做的,你要是喜欢, 我再给你多做一些。”

繁音听了自然是欢欣鼓舞起来, 她好奇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还没吃过这么细致的点心, 好吃到让我觉得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因为这些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啊。

殷凝忽然觉得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该去神木大寺, 也不该遇上这时候的秋霁, 这样他的神性也就不会被动摇。

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她必须离开这里,离开帝尊,只要等到封魔骨现世,魔神极恶相被封印进去的时候出现就可以了。

心念百转不过一瞬间,殷凝垂下眼睫,挽了繁音的手,轻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繁音被桃花糕吸引,连声应好。

殷凝将剩下的糕点都拿给她,没停留半分就去找白风临,她打算问完一些事情就立刻离开。

侍女将她引见给白风临,银发少年躺在殿中桃花树上醉生梦死,手里还勾着酒壶。

殷凝问候了一句:“桑黎帝尊?”

他坐起来抖掉身上的桃花瓣,笑吟吟地说:“奇了怪了,你不去和心上人共度良宵,来找我做甚?”

殷凝想起今晚的姻缘结,猜测道:“是你在背后搞鬼。”

“怎么这样说嘛,”他撇嘴,坐在树枝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们既然对彼此有意,我也是成人之美。”

殷凝皱眉:“不说这个,我是想问您几个问题。”有求于人,好歹用了个敬称。

“好哦,你问。”

“我真的是魅妖吗?你的同族。”殷凝迟疑了一下,“其实我并不属于这里,我——”

“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歪头笑了一下。

殷凝一怔。

白风临并不意外,他说:“魅妖一族善长幻术,但有些族人生来就深陷幻境,他们总是幻想自己其实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这类族人通常是神魂过于强大,能够与大千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共感——不过很多人最后分不清虚实,反倒陷入疯癫。”

“不是,不是幻想,”殷凝道,“两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真实。而且,后来由于一些原因,魅妖一族天生残魂,要等一半神魂从异界归来。”她想起未来在桃花汀秘境里,白风临说的那些话。

“后来会这样么…”他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就同时拥有两个世界的生活,要想神魂圆满,必须选择放弃一个世界。”

他抬眼打量她,眼里带着深究的意味:“那么你要选哪一个呢?小可爱。”

他忍不住说:“其实…我跟随帝尊几千年,头一次见到他对一个人这样上心,你若是选择留在他身边,往后万世万代皆是尊贵殊胜。”

殷凝说:“不用做选择,我全都要。”

白风临怔了一下,而后轻轻笑出声:“你这小家伙当真是有趣地很。”

殷凝忽然觉得已经不用再追问下去,重要的从来不是她生来是什么人,而是她自己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魅妖也好穿书者也好,这并不重要。

“多谢桑黎帝尊,我先告辞了。”她拱手一礼,然后就离开了。

白风临还乐呵呵的:“去吧去吧,我等着喝喜酒。”

殷凝默默在心里应道,你喝西北风去吧。

绕过连廊,她拂去衣袖上的桃花,让随行的侍女先退下。

推开房门殷凝又差点夺门而出——屋内有别人。她捏紧了门框,对上少年帝尊的鎏金凤目。

他端坐在桌案旁,显然已经等候了片刻,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明澈如水,他眼中似乎也泛开波澜。

殷凝心想,不是吧,就因为她打断了他的表白,他还非要追上门说完。

她缓缓地阖上门,站直了贴着门板问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你身上有酒味,”他皱了一下眉,“去找白风临做什么?”

怎么有种深闺怨夫盘问晚归妻子的错觉?

殷凝赶紧掐掉这个奇怪的联想,回答道:“没什么,只是问了他一些问题,魅妖血脉的事情。”

他也没再追问下去,起身向她走过来,白袍曳地发出轻响。

殷凝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有几分想要推开门逃掉的冲动。救命,他靠过来了。

她才留意到他今晚换了一身衣装,白袍上烫着很有质感的金色云纹,庄重又清逸。她可以闻到他身上干净纯澈的莲檀香,那是他化成人形后,端坐神寺大殿,染上供奉神佛的沉檀莲香,神圣而不可侵犯。

本就不该、堕入爱欲凡尘。

“如果今晚的事情让你感到不适,吾道歉。”他缓下声音,认真解释,“吾之前问过白风临,他说女子多爱听溢美之词,喜爱鲜花和烟火这些——”

“嘘——”殷凝伸出一指抵上自己的唇,示意他先噤声。

“我知道,”她缓了口气,闷声说,“我看着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他的眼睫颤了一下,又迅速地垂了下去,想要掩盖眸中涌上的情绪,但两侧耳羽又倏然炸开。

不说真实年龄,看上去真的很像什么情窦初开的清纯少年。殷凝暗自吐槽。

那两扇长睫终于还是缓缓地掀了上去,他有些踟蹰地问:“所以你…”

“我不能接受。”殷凝平静地说,声音听上去轻柔却残忍。

他的瞳孔颤抖了一下,有些急地质问道:“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殷凝伸手勾起他腰间的符玉,上面还刻着祈语,她道,“如果不是遇到我,你应该贯彻天律,为这里带来安宁,这才是万民对你的祈愿。”

“这些事吾现在也可以做到,你并非与天下苍生相违背。”帝尊皱眉,“如果这就是拒绝的理由,原谅吾也不接受。”

殷凝摇了摇头,一旦神性提前消失,他带上私欲去征战杀伐…她无法想象这会是如何偏离的走向。

她理解了,为何他之前定下诸天万律,禁止回溯这段时间。她已经干预太多了。

——不能再多了。

而他倾身靠近,轻声道:“吾之前未曾动心,若是言行举止有何不妥,你可以说,可以教,只要你喜欢,吾会做到最好。”

“不用,”殷凝忽地推开他,声音提高了些许,“不要为我做出任何改变!”

他愕然了一瞬,流金瞳色剔透得有些脆弱。

究竟是…哪里又做错了?

殷凝按了一下眉心,心想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就不该去找他。

她放下手,忽然伸手隔着衣袖扣住他的手腕,一下子推开门,拽着他往青墟神寺的正殿走。

走廊两边,月下静开的桃花卷帘而入,被殷凝有些烦躁地拂开。一路上遇到的侍女都默默垂首,知道这是她们不能看也不能妄言的事情。

殷凝走得气势汹汹,甩袖摧红,破碎的桃花瓣就落在她身后的少年帝尊身上。

正殿很快就到了,一推开门,殿中供奉的诸天神佛雕像都睁开眼开着她,金刚怒目,菩萨低眉,他们庇护苍生,而正中央的孔雀神像眼中只有她的身影。

有她,即是不见苍生。

殷凝抬头看着这诸天神佛,有种自己正在被审判的错觉,她松开了拽住他的手,觉得胸腔突然闷得慌,于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他不明白她将他带到这里来的用意,看见她的面色有些惨白,下意识想伸手轻抚她的背脊,但想起她刚才的抗拒,抬起的手又不知所措地停在半空中。

“没事。”殷凝深吸一口气,压下这阵奇怪的不适,伸手将他拉到身前,问道:“你平时在这里做什么?”

他虽然面露不解,却还是回答道:“静听祈福者的愿望,感通八十一座神寺的孔雀神像,注视一切,诛灭罪孽。”

她道:“好,现在我就是罪孽,我向你忏悔。”

“不,你——”他反对的话还没说完,殷凝已经伸出一指抵上他的唇。

她缓缓闭眼,继续道:“我不该违背天律,不该来找你,不该——”

他忽然拿开了她抵住他嘴唇的手指,低头吻上了她有些干涩的嘴唇。

殷凝瞬间睁大双眼,时间都好像静止了一般,连殿中摇晃的烛光也被他挡住。

他还不会亲吻,微凉薄软的唇只是生涩地贴着她的,小幅度地蹭动几下。

她回过神来,挣开了连连退后,慌乱得几乎要落荒而逃。

她被地上放着的蒲团绊了一下就要摔倒,却被帝尊稳稳地扶住了,他把声音放轻:“这些事情明天再说,吾先送你回去休息。”

然后殷凝就被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后面他劝哄地说了些什么,她一概没听清,只是被抱到床榻上,柔软的被子罩在她身上,连被角都被细致地压好。

他轻叹一声,熄灭烛火后就关门出去了。

殷凝等脚步声消失,就立刻从**坐起来,她掀开被子才发现床褥和被子都是细软的羽织物,细细密密的翎羽自带着厚实的温暖,哪怕是在冬季也免受严寒侵袭。

夜长梦多,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她现在就要离开。

殷凝没有收拾什么东西,只是拿出锦囊里的衣物塞进被子里装一下,然后就翻窗离开了。

根据她目前得到的信息,这个世界野蛮又凄苦,只有在神像庇护的地区能够生存下去,所以她只要避开人群,挑那些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就能逃离神明的注视。

还好,这个时间的帝尊没有像以后的秋霁那么疯,时刻监测她的行踪。

一夜都在赶路,她已经离开了青墟,走到一片荒漠,黄沙遍地,狂风猎猎。

殷凝拢了一件外袍,脸上也裹了纱巾,走了一段路后就在沙丘后面歇一会。顶着漫天风沙走路确实艰苦,但好处是留下的脚印会很快被风沙掩埋。

谁都找不到她。

她就浅浅眯了一下,半梦半醒间听到脚步声向她靠近,顿时警觉地挣开双眼,看到一个戴着幕篱的小女孩。

小女孩见她醒来,迅速将手背到身后,然后又有些腼腆地将手伸出来,起了硬茧的手心里放着一颗糖,怯生生道:“姐姐,吃糖。”

殷凝看她骨瘦如柴的模样,心中生出一些怜悯,于是她摇摇头说:“谢谢,你吃吧。”

很快她发现,小女孩是跟着另外一些旅人来的,这些人衣装各异,口音也不尽相同,应该是路上遇到就一起结伴走的。

几名女子就过来,说她们要一块去沙漠那边的连云山,还热心地问殷凝要去哪儿。殷凝谎称自己也去连云山,于是就跟着她们一起走。

这些旅人中有个能够辩识方位的老者,于是他们在日落之前走出了沙漠。

沙漠之后是荒野,越过去才逐渐有流水和连绵青山,一行人停在河边修整,有一些人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毕竟只是暂时同行穿过沙漠。

殷凝在河边蹲下,解下面纱,伸手掬起一捧清水,细细洗去了脸上的沙尘。

她身边来打水的小女孩脱下幕篱,看见她的容颜,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殷凝没在意,洗好脸后将兜帽往下拉,又将衣领提上去,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观察着陆续散去的旅人,眼前分出五条小路,最中间那条却没有什么人走。

于是她向身边女子打听:“大家为何不走这条路?”

多亏了繁音那与声音相关的能力,她现在能够与这里的人正常交流。

女子脸上闪过惊恐之色:“这条路通向冰临城,那是霰霓魔神的领地,那位可是残暴的主。”

原来如此。

“先喝碗热汤吧。”之前那个小女孩就着河水和野菜煮了汤,招呼大家回去喝汤。

殷凝不饿,只是走过沙漠有些口渴,喝点热汤也好,于是接过小女孩给她盛的那碗汤。

没有什么味道,但热腾腾已经足够了。只是喝完之后她眼前模糊了起来,那个小女孩蹲在她身前,笑眯眯地说:“这次倒是遇上了个好货色。”

糟了,中招了。她太大意了,虽然心中对陌生人有些防备,但因为对方是如此年幼的孩子,还是起了恻隐之心。她一时间忘了,有很多歹毒的骗子,都是利用幼弱的同性来骗取信任。

昏过去之前,殷凝其实不是很慌张,因为护心羽还在她的耳坠上,如果真是遇到什么危险,会自动保护她。

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双手被绑住,半边身子都是麻的,使不上劲。

一把冰冷的短刀抵在她脖子上,拿刀的是那个小女孩,她笑道:“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殷凝觉得,之前自己在沙丘后面睡觉时,她当时可能想直接拿刀杀人劫货,看见自己醒来才换成一颗糖,那颗糖多半也是下了药的。

殷凝寒声问:“你要带我去哪?”

“临冰城啊,霰霓魔神好色,虽然他说过别再给货物下药,毕竟他不喜欢躺在**像死鱼一样的女人,”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说的话却像淬了毒一样,“但你这种姿色,药昏过去了他也不会抱怨的。这次我能拿到的魔神之力,绝对远超之前。”

看来她是霰霓魔神的信徒,献上不少女人来当祭品,是惯犯了。

殷凝说:“真恶心。”

“骂吧,你也就只能逞一逞口舌之快了,”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这样做,我早就死了,虽然这样活得难看,但活着总比死了强。提醒你一下,好好利用你的美貌,别像那些死鱼一样,活不过今晚的。”

殷凝狠狠瞪了她一眼。这种人就是这样,多说无益。她的知觉在慢慢恢复,心想实在不行把引灵蝶放出来,不过为了不引起太大动静,最好是在与那什么魔神单独相处时杀了他。

夜色降临,马车停了下来,女孩掀起车帘,跟守卫说:“是我,这次是上等货。”

殷凝在车帘被掀起时看过去,只瞥到冰雪铸成的高耸城墙。

城门打开发出沉重闷响,马车走过去时殷凝听到那些守卫的交谈:

“他娘的,今晚有暴风雪,在今天被叫来守城可真是倒了大霉。”

“呵,你能怎么办?帝尊亲自下的令,封锁青墟周围所有城池,他挨个过来搜人。”

“这么兴师动众的,不知道还以为他的相好跟人跑了哈哈。”

……

殷凝心下微叹。赶紧宰了这魔神跑路吧,一刻都不能多待了。

马车走了片刻又停了下来,殷凝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间内殿,其实她的双手已经能动了,但她装作不能动弹的样子。

然后她被推倒在一张还算软的床榻上,女孩摘下了蒙着她眼睛的黑纱,对她眨着眼睛笑:“祝你能活下来哦,美人姐姐。”

她说完就推门离开了,殷凝躺在深红被褥中,一边动手拆解手上的麻绳,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间内殿宽敞,桌上红烛高烧,装饰还算富贵堂皇,窗户半开,一轮圆月皎如玉盘,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看起来这间内室是在高处。

打量了一圈后,殷凝手上的绳子也被她自己解开了,但她继续保持着背在身后的弱势姿态。最好是那个魔神进来时,趁他不备一击击杀。

片刻后,冰砌大门被打开,走进来的霰霓魔神外相清正,只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肆无忌惮。

他端详着走近,赞叹道:“的确是好货色,哪怕那些从小用牛奶浸泡身子的美妾,跟你相比还是皮糙肉厚了些。”

殷凝微微眯起眼眸,手指微动想召出灵蝶,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像是凝滞了起来,而且身躯内涌出几分情热。

“现在才发现吗?”霰霓魔神笑了一下,“我屋内的熏香可是好东西呢。”

敲!这些魔神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阴间。

殷凝面沉如霜。

“这样臭着脸也很好看哦。”他放下床帘,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冷笑:“我一定要杀了你。”

“很好,”霰霓魔神说,“对,就是这种眼神,继续保持,我相当有兴致把你——”

剩下的话他没再说出口,因为就在这一瞬间,纯白刀光划过,将他的身躯连同这间内殿一起劈开成两半。

然后赤金烈火燃起,将他的尸首烧成灰烬,连翻涌的霜雪都被烧灼成水汽。

内殿被劈开,刺骨风雪灌进来,殷凝下意识往后缩,但她的下颌被掐住,持刀而来的帝尊一脸盛怒,他的声音很低,有些发狠,说出的每个字又都在轻颤:“殷凝…你怎么敢?”

怎么敢从他身边逃走,还把自己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那双凤目中的金色灼烈得像是要燃烧起来,瞳孔里翻涌出丝丝猩红。

殷凝的眼角余光瞥到一片血红,她顺着望过去,发现整个冰临城都陷入一片血海中,刀光纵横,即使斩杀了所有城民,仍未散去,像是余怒未消。

她像是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屠了整座城。

——这绝对不是一个拥有神性的神明做出来的事情!

殷凝很难受,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胸腔泛着一阵阵的疼涩,她眼前有些模糊。

帝尊收了长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怀中的女孩烫得惊人,杏眸微睁,唇间淌出几声轻轻软软的哼鸣。

他伸手去探她脉搏,得知她身体的情动时浑身一僵,抬头看了看窗外那一轮满月。

魅妖…月圆之夜…

而殷凝已经有些不清不楚了,恍惚间看见熟悉的容颜,就缩进他怀里,小声地唤道:“秋秋…”

抱着她的神明僵得越发厉害,他当然知道这个称谓是在唤谁。之前她用护心羽切换时,她就是这样唤过未来的他。

他缓缓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可以把吾当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