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回家两字儿祁鹤楼就倍感深恶痛绝,回去也没人待见他,说不定还要遭一顿毒打,回家让他即恐惧又烦躁,他说:“你自己回去吧,我没有家。”

江民德只当他是和家里人闹脾气了,也没多说什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污泥,祁鹤楼还保持着刚才看夕阳的姿势,抬头看着他。

臭......”话一出口祁鹤楼立马打住了,怎么说这臭老头儿刚才也给自己吃了半个包子,受了人家的恩,说话也该客气点儿,他咳了咳喉咙管,道:“谢了老头儿。”

河边的癞蛤蟆叫的呱呱呱的,再加上江民德上了年纪耳朵又不好使,没听清这毛头小子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祁鹤楼有点儿不耐烦了,但还是提高音量扯着喉咙管吼了一遍,道:“我说,谢了,你的包子,以后我有钱了就买来还你。”

这小娃说话还有点儿江湖气,江民德笑的两半门牙都露出来了,道:“用不着,老爷子我不差一个包子吃,有钱就自个儿留着买棒棒冰吃。”

之后两人一老一少沿着路灯照着的小路往回家的方向走,祁鹤楼也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悄悄地多看了他几眼,等下次见了他,必须要把那半个包子和一口茶还给他。

刚走近家门口的小院落,李兴一眼就看到了祁鹤楼,立马就扯掉扫帚上面的扫帚头,怒气冲冲地朝他走过来,嘴里骂骂咧咧道:“小王八蛋,有种你就别回来了,手脚这么不干净,还不如跳河沟里面淹死,来世投个好人家清清白白地做人。”

祁鹤楼虽然埋怨自己的日子过得操蛋,但他也还是万般珍惜自己这条小命儿的。

他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用,但大家伙儿都死皮赖脸地活着,他也不想当例外,他牙齿都没长的全,说话音都吐不清楚,他冲着恶毒舅妈骂道:“我不跳,你怎么不去跳河?老王八蛋。”

李兴气的脸都皱巴在一起了,提起扫把棍就往祁鹤楼身上打,把人拽来拽去前前后后都打遍了。

一边打她还一边骂:“混账东西,你妈怀着你的时候你就不老实,果然你还真不是个本分的东西,把你亲妈给克死了,现在还想来吸我们家的血,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顿我就不姓李。”

郭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一切,看过瘾了,还会拍手以示打得好,祁鹤楼这人就该打,打死了最好。

郭洋:“妈,把他的手给剁了,也不能给他吃饭,偷东西的人没资格吃饭。”

祁鹤楼立马就想象出了自己手被剁掉的血腥恐怖场面,但他不是个甘心吃哑巴亏的人,谁打了他他就会在脑子里想象无数中换回去的方式。

但是毕竟年纪太小了,小胳膊小腿儿,真想做什么他也做不到,但他还是不愿意咽下这口气。

他死命地挣开李兴,立马就躲到了江民德身后去,紧紧地抱着江民德的大腿,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李兴。

李兴一巴掌就给他打过去,压根就没把祁鹤楼这些眼神放在心里,只当它是一个小屁孩儿,一个孩子能掀起多大的水花?

李兴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赶在郭晓年回来之前,把祁鹤楼的所有“罪名”都做实,再收拾好东西让这个倒霉蛋儿滚蛋。

到时候不管郭晓年再怎么疼爱他这个外甥,他也是站在没理的一方。

江民德像护小鸡一样把祁鹤楼护在自己身后,李兴撒起泼来才不管这些,仍旧是拿着扫帚棍就朝着祁鹤楼的方向打。

江民德虽然年纪大了是把老骨头,但是身子骨硬得很,把祁鹤楼护的死死的。

李兴和江民德说话的时候语气礼貌了些,道:“叔,你别拦着,这娃儿不是什么好人,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江民德皱紧了眉头,语气不怎么轻松愉快,道:“就因为这小娃不是你亲儿子,你就这么侮辱人?站在外面儿就开始打人。”

祁鹤楼见有这个老头儿替自己撑腰,心里就有了点儿底气,不怕死地朝他舅妈和表哥做了个挑衅的鬼脸。

“小王八蛋,你还死不悔改是吧?我今天非要打死你。”李兴伸手就去逮祁鹤楼。

江民德平时是个好说话的人,但是他这人有个坏毛病,他向来就看过不公正的事情,也喜欢主持公道,见了李兴这么欺负这个搬过来不久的小娃,他实在看不过眼。

江民德:“你教育什么教育?哪儿有你这么教育人的?就算是他舅舅郭晓年在这儿,也没有资格打他一下,何况你就只是他的舅妈,再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家暴是列入刑法的。”

李兴虽然不讲道理,但本质上只是一个“纸老虎”,一提到什么刑法就能把她吓住。

郭洋随口说了一句:“哪家的孩儿都会被打。”

江民德摇了摇头,拽着祁鹤楼的一条胳膊,道:“小子,要去我家坐坐吗?”

一听说能去别的地方,祁鹤楼立马两眼发光,一个劲地点头。

只要不呆在李兴和郭洋母子两的面前,就是让他睡狗窝他都指不定乐意得很。

这倒霉蛋儿不在更好,眼不见心不烦,李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但是当着这些邻居的面儿她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于是假模假样地做出一副亲舅妈的样子嘱咐道:“你可千万别乱拿人家的东西啊,手脚干净点儿,外人总比不得家里人,说不定就真要剁你的手。”

毕竟都是好多年的邻居了,江民德知道李兴嘴巴恶毒的德行,也不愿意多和她计较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结果李兴那个儿子也不是吃素,那副德行学得跟他妈一模一样,挥手驱赶着祁鹤楼,道:“走吧,走吧,最好走了就别回来了,省的给我家添晦气。”

李兴连忙捂住了郭洋的嘴巴,本来她还想着在大家伙儿面前留下一副讲理的舅妈的形象,没想到她儿子居然把她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江民德摇了摇头,无奈道:“李兴啊李兴,该教育的人你不教育,不该教育的人,你瞎教育什么呀?”

李兴也不再搭理他,连忙推搡着自己儿子回了屋,祁鹤楼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去看老头儿,道:“这次又多亏你了老头儿,要不然我肯定还得被打。”

“你这小子,被打了还不服输,你越这样她就会越看不惯你。”江民德拽着他往楼上走。

祁鹤楼也没顾虑这么多,脱口而出了一句:“等我以后长大了,他他们怎么打我的,我就怎么打回去。”

虽然祁鹤楼只是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子,但是这脾气也太倔了,不管好的坏的,什么都想着要还。

江民德只当他人小,说起话来不知轻重,只笑呵呵地带着他上楼去。

打开门的时候,室内传来了迪迦奥特曼变身的音乐,祁鹤楼耳朵尖,一下就听到了。

祁鹤楼没什么了不起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奥特曼,一听到这振奋人心的音乐,立马就跑进去了,鞋都没来得及换。

“爷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都快九点过了。”客厅传来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

祁鹤楼被吓了一跳,走到一半就停下来,疑惑得转过头看着江民德,江民德往他脑袋上揉了一把,道:“进去吧。”

祁鹤楼:“里面有人。”

“哈哈。”江民德笑了两声,道:“那是我孙子,不是坏人,不能欺负你的。”

听到对话声之后,江晃偏过头往那边看,道:“爷爷,你带朋友来了?”

江晃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没一会儿江民德就带着祁鹤楼走过来了。

江晃一看到他就想起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儿,他胳膊上的牙印都还没有完全消下去,一看到祁鹤楼就觉得胳膊疼了似的,越想越不舒坦。

不光江晃不乐意,江晃怀里的小白也不乐意,嗷嗷地冲着祁鹤楼叫唤。

江民德:“小白怎么回事儿?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江晃此刻的表情犹如见了鬼似的,这人还挺阴魂不散,大晚上都能上门儿来讨人嫌。

江民德:“小子,要吃零食吗?”

“要。”祁鹤楼是一点儿也没客气,那是相当的想吃啊,就差口水流出来了。

江民德随手就从茶几上拿了一包薯片,江晃哪里了乐意他动自己的东西。

江晃:“把我的零食放下,我让你动了吗?”

江民德:“不就是一包小零食嘛,小晃,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小气了?”

“我不管,我就是不乐意给他吃。”

见江晃不乐意,祁鹤楼委屈巴巴地把零食放回原位,江民德又拿起薯片塞到祁鹤楼怀里。

“是我拿给他的,你的零食爷爷也不能吃了吗?”

祁鹤楼抱着包装袋胀鼓鼓的薯片,看到江晃那副吃了哑巴亏的样子,他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等江民德转身去了厨房之后,江晃恶狠狠地对着祁鹤楼竖了一个中指。

祁鹤楼刚才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立马就不见了,露出一副狡猾的笑,牙齿都没换完就这么多心眼儿。

江晃气的牙痒痒,偏偏自家爷爷居然护着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