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灿来到云歌水域。

在后台, 见到了博威给她介绍的“菲姐”。

不过她今天来得不太巧,今晚有新节目首演,菲姐正在后台忙得不可开交。

云歌的娱乐项目非常丰富, 尤其在舞台表演这方面,几乎一周不重样,这也是云歌能火爆至今的原因之一。

当然, 这里的密级也相当高。

菲姐在妹妹们换装的空档, 得空坐了下来, 她刚拿起桌子上的女士香烟, 庄灿就眼疾手快地过去帮她点了火。

菲姐手指夹着香烟,闭眼吸了口,随后吐烟的时候,顺带着看了庄灿两眼。

长得不错, 也还算机灵。

她盘着头发,一根简单的木色发簪,身上穿上一件大红色的紧身旗袍, 高开衩, 露出来的大白腿又直又长,此刻交叠在一起,脚上是一双带着水钻的高跟鞋。

菲姐抱着肩膀, 纤薄的背挺的笔直, 在后台暖色的光源下, 周身青白色的烟雾氤氲着散开,那种极致的**韵味,庄灿直接看呆。

庄灿来的时候听博威说过, 菲姐已经快四十了, 在云歌里的地位非常高, 类似于大姐头的存在,庄灿今日一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快四十岁的女人,说她三十她都信。

“我听博威说了,既然你是他亲自介绍来的,我怎么也会给他一个面子。”

“谢谢菲姐,我知道云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菲姐一手夹着烟,一手抱着肩膀,上下扫了她一眼,“身材还可以,以前干过吗?”

庄灿真假参半,“在会所干过,不过都是一些没什么名气的小地方。”

“出过台?”

“没有。”

“云歌不是一般地方,来的也不是一般人,你想留在这里,就必须要守这里的规矩,不知博威有没有跟你说过,云歌的卖身契一签签十年,这十年内,你生是云歌的人,死是云歌的魂,换句话说,这十年,你的命就是云歌的,你现在活着,就是云歌借给你的命。”

“只要你规规矩矩,踏实做事,你想要的,云歌自然都能给你,若是一旦起了异心,破坏了这份规矩,那么你的命,云歌可以随时收回。”

庄灿想,一个正值青春的女人,花期也就十年,十年过后人老珠黄,就算活着离开云歌还有什么意义?还真是霸王条款,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明白,我现在就是缺钱,也找不到好工作。”庄灿见菲姐烟快吸完了,赶紧把桌角的烟灰缸狗腿地递了过去,还给菲姐拧了瓶矿泉水,“不瞒您说,我知道这里来钱快,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刚进来的姑娘都这么说。”

菲姐没再往下说,庄灿也没问,但她知道后面那句话是什么——但是能坚持住的又有几个?

庄灿突然很想知道那些没有坚持够十年的姑娘下场是什么。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我这儿的妹妹,只卖艺不卖身。”菲姐负责演出这块,她手下有几个舞团,不说是倾国倾城的程度,个个也都能称得上国色天香。

舞团里的这些妹妹,和场子里陪酒的那些可不一样,她们每场演出下来,光打赏就是一个不菲的数字,在云歌,她们就是高岭之花。

只卖艺不卖身,这话又有另外一层意思。

庄灿也懂。

“你想进舞团?”菲姐倒是满意她的长相。

说实话,甚至有点超乎她的意料了。

“我想,但是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不够格。”博威说过,舞团里的那些女人,都是经过长时间的魔鬼训练,人人的舞蹈功底都不差,进舞团比艺考还难。

博威还神神秘秘道,“你想,这些舞团除了每月两次的公开演出,剩下的都是小演出,你知道小演出吧?就是私人表演那种,那都是给什么人物……”

所谓的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一块遮羞布。

“听博威说你练过舞?”

庄灿确实练过“武”,也知道博威是故意在菲姐面前抬高她,就顺着她的话道:“练过一点,基本功还在。”

说完,菲姐让她下腰看看。

这对庄灿来说小菜一碟。

菲姐看着她那柔软的腰肢,倒是没说什么。

像在思考。

“行了,起来吧。”

庄灿直起身,轻轻松松,气都没喘,她笑了笑,“菲姐,那您是收我了?”

“你是博威介绍来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她没说收没收,但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收了。

而且还不是随随便便给她安排个工作的那种。

正好,普通的陪酒女,庄灿也觉得没意思。

“你先在我身边跟两天吧,正好我助理这两天生病了,过一阵,我再看看把你放哪儿。”云歌不同楼层对应不同场子,负一的级别最低,但是娱乐项目也是最多的,舞台表演只是其中一项。

十楼已是高档,js舞团一般在十楼开演,是卖票制,但是票都得提前三个月预定。

十楼往上是密级包厢。

“好嘞。”庄灿很快进入角色。

今晚在十楼有演出。

因为是新节目,所以大家都很重视。

但偏偏就是这么巧,演出开场前,有个妹子突然闹肚子,整个人都虚脱了,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上场了。

所有人都急坏了。

这在平时,肯定是替补上场,或者把另外舞团的人拉过来顶上,可今天也是邪门了,替补那姑娘不知所踪,而且今天因为是新节目首演,为了给足排面,是以整晚演出,只排了她们一场,现在后台除了暖场子的,没有其它舞团的人。

而且听说,今晚云歌可是来了“大人物”,光在暗中的保镖,就翻了三倍。

菲姐当机立断,把庄灿抓到更衣室,直接命令她换衣服。

庄灿觉得这是个机会。

就是跳舞让她有点怵头,不过好在不是主舞,当然啦,男人看女人跳舞,谁还真能认认真真地看她出不出错呢?

庄灿说她在会所干过,也不完全是骗人的,她确实干过,就是没干几天而已,那些狗男人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

而且她确信,男人的本质是一样的,不会因为社会地位的改变而改变,有钱人甚至更甚。

庄灿换好衣服,候场时,汀兰教了她一些简单的舞台动作。

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是庄灿学得很认真。

菲姐收回视线,走出了后台。

……

延良开车来靳宅接三哥。

靳舒宁送他出大门,眼里是隐隐的祈求,“这么晚了,就留在家里吃个饭吧。”

“约了秦戈。”

靳舒宁顿了顿,看着靳朝安的宾利车开过来,延良下来,喊了声大小姐,随后替靳朝安拉开车门。

靳朝安换了身烟灰色的西装,这颜色显人雅,多少掩去了他身上的那点冷。

他刚刚出来,身上就是冷的。

靳朝安一手搭在车门上,看了靳舒宁一眼,“还有事?”

靳舒宁穿着家居服,她昨晚失眠,没休息好,今天一天都没怎么下床,也就下午靳朝安回来了,她才下楼坐了会。

在楼下,也没说什么,就聊了聊他和沈夏订婚的事,商量着订婚宴上的宾客名单。

靳朝安:“你看着办。”

“我自然会看着办,不过有些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看董家和秦家,这两家的拥趸众多,两家又不对头,座位怎么安排,是个大问题,不然哪天我去请教请教三叔吧?”

“不过,三叔如今的位置,我怕是也难见到,昨天还在新闻里见到他,说是在甘城视察,或者我问问他的秘书也好……”

靳朝安皱了皱眉,“我让彭晋处理,排好了给你。”

“哎呀,你这么忙,婚宴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或者我还可以去问问爷爷。”

“爷爷在闭关,最好不要打扰他。”

“也是。”靳舒宁笑笑,“没关系,我总会处理好的。”

“嗯。”靳朝安放下茶盏,也没说别的,看了看表道,“我走了。”

靳舒宁站了起来,“怎么刚回来就走?再待一会吧,一会儿妈就回来了。”

靳朝安已经往外走了,“既然她喜欢打麻将,就让她打吧,你催了她三次,她想回来早就回来了。”

靳舒宁在楼上给曹熹媛打了三遍电话,最后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听见曹熹媛还在打麻将,有点着急,声调都高了不少。

靳舒宁抿了抿唇,“她说回来了,在路上了,她今天去的陆夫人家,她家在半山,路上有点远……”

靳朝安已经极度不耐烦了。

“闭嘴吧。”

靳朝安出门,靳舒宁马上追了上去。

这就到了大门外。

……

靳朝安已经弯腰坐进车里,但是靳舒宁的手,还扶在车门上。

靳朝安:“你这样在耽误我时间。”

靳舒宁的手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撒手,她只叹口气:“别玩太疯,不然我不好和夏夏交代。”

“不用你管。”

“我是你姐,你唯一的亲姐姐,我当然要管你。”

靳朝安去拉车门,“手。”

“听到没有?”

“你没资格。”

“我当然有。”

靳朝安冷冷抬眸,看着她,哼笑一声,“昨晚去见谁了?”

靳舒宁明显一个激灵,眼里全是慌乱,“谁也没见。”

“再有下次,扒了你的皮。”

车子走后,靳舒宁站在原地,心情久久没有平复。

……

在车上,靳朝安瞥了延良一眼:“不是让彭晋来?”

延良赶紧回三哥的话,“彭晋说要来接您的时候,我正在附近,看地图比他从公司来要快,所以我就来了。”

靳朝安闭上眼,没再说话。

延良有点肝儿颤。

看三哥这表情,明显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三哥都没说过什么的,而且彭晋和他,谁当司机有什么不一样吗?

延良发现了,三哥好像从昨晚开始就对他爱答不理,今天也是一样,明明该他送三哥去公司了,可三哥偏偏叫彭晋来接他。

最后只打发他去遛可乐。

延良心塞极了,他发现自从彭晋一回来,他好像就彻底失宠了。

他只好安慰自己,三哥刚刚是和大小姐拌了几句嘴,心里不痛快,所以才迁怒于他,不是真的生他的气,他表现得这么好,三哥没理由生他气啊,这么一想,延良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靳朝安快到云歌的时候,接到了沈夏的电话。

他本来是不太想接的,说实话,他这会儿心里很烦,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最可怕的是,他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突然窜出来的,竟然是那个女人昨晚在他身'下的样子。

他心里的那股闷火,越烧越旺,越烧越烈。

他在极力控制,控制自己摆脱这种失控,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不去找她,不去想着怎么狠狠欺负她。

他在跟自己较劲。

真的很累。

但他还是接了。

对沈夏,他始终多了一分耐心。

沈夏心情不好,左思右想,电话还是打到了靳朝安这。

“是我妹妹,灿灿,她昨天半天跑走了,爸爸今早发现她不在,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在全家都找不到她,我真的很担心,朝安,你能不能帮帮我?”

靳朝安差点把手机从窗户里扔了。

延良偷偷瞥见三哥的脸色,那是真叫难看。

他大气也不敢出。

“好,我叫人去查。”今早延悦来电,说庄灿走了,并没说她要去哪里。

靳朝安也没派人跟。

烟可以抽,但他不想上瘾,所以烟盒最好就放在他触手可及内摸不到的地方。

“谢谢你。”

“不用。”

“你现在在哪。”

靳朝安犹豫了一下,“去云歌。”

云歌的名气没有红楼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红楼的门槛没有云歌高,云歌的客人只限定在一小部分范围里,是以对外裹上了一层神秘面纱,内里乾坤也只有圈子里的人才知道。

沈夏自然也知道。

她沉默两秒,“你可以带我也去吗?”

靳朝安轻微敛了下眉。

未及他开口,沈夏便着急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去监督你,我只是,只是心情真的不好,真的很想放松放松,我听说云歌每晚都有演出,早就很想去看看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你放心,如果你带着我不方便,进去以后,你就去玩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个人坐会儿就好。”

靳朝安:“说什么呢?”

沈夏笑了笑,握着手机的手指现在还有些发紧。

“我去接你。”靳朝安挂了电话,就叫延良掉头去了沈家。

……

靳朝安姗姗来迟。

秦戈也没派别人,就自己在门口等,等了足足四十分钟,演出都快开始了,才把这尊大佛请来。

不过大佛一进门,他就傻眼了,什么情况,怎么身边还带着一个?

谢达出来的时候,见到沈夏,也懵逼了,头一次见到来欢场作乐还带着未婚妻的,老三到底啥操作?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两人对视一眼,各怀心思。

沈夏和他们一一打招呼,乖巧淑女。

“早知道嫂子也来,我就让人安排几个儿童节目了,老三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秦戈直朝他挤眉弄眼。

靳朝安理也不理。

沈夏笑着,跟在靳朝安身边,和他们一起往里走,“怎么非得是儿童节目?”

她是没懂,但是谢达和靳朝安都懂了。

秦戈的意思是,今晚的节目都是十八禁,少儿不宜的那种,所以才说给她另外安排个儿童节目。

谢达哈哈笑。

秦戈愁死了,不过还好,他给靳朝安安排的那些都是私人包厢的小节目,可以随时撤换。

js舞团的大节目沈夏倒是可以看,还没到十八禁的地步。

不过也差不多了,秦戈是欲哭无泪。

靳朝安斜了他一眼,“不是说有新节目?”

他知道js舞团,之前看过几场,不是太过,沈夏可以接受。

这一眼也暗示了秦戈,别整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

秦戈这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这次来得急,不提前说,票都订出去了,好在我留了位置,不过下次你最好提前说声,到时票就不出了,也省得清场麻烦。”

沈夏难得插嘴,“看这种演出,本来就是图个热闹,清场不就没意思了?”

谢达附和,“嫂子这话没毛病,我也不喜欢清场,而且这演出过程中还有个特殊环节,就得人多才有意思。”

“啊?什么特殊环节啊?”

谢达坏笑两声,难掩兴奋,“到时嫂子就知道了。”

一行人落在,二楼包厢,位置绝佳。

这么好的位置,自然不是秦戈专门留的。

这是他们小老板的长期包厢。

云歌表面上的老板是秦戈,实际背后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

不过这位老板相当神秘,偶尔也就老板的小儿子现一现身,也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位一年也就来个一两次,不过就算他不来,这包厢也不能随便借,你们还是头一个。”

靳朝安轻微哼了一声,不咸不淡。

其实他也可以有,位置也绝不会比这个差,只是他不要,他本来也不常来。

秦戈就知道自己多话,不过好在靳朝安也没当回事,大家坐好后,很快茶水点心都上好。

舞台上正在劲歌热舞,类似于暖场,挺劲爆的,像个小型演唱会,一楼座位爆满,场面很嗨。

除了沈夏,其他三个大男人都神色平平。

沈夏第一次来,确实比较好奇,她从小就是乖乖女,酒吧都没怎么去过,第一次来这种娱乐场所,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紧张的,不知是不是音乐的原因,她心跳也开始慢慢加速,但即便如此,名门淑女的风范也没有丢。

沈夏从始至终都端坐在那,矜持地微笑着。

靳朝安看出她的拘谨,凑过去对她说,“忘了来这的目的?”

放松。

沈夏微微一笑,肩膀稍稍垮了一点,但还是没有彻底放开。

坐姿端正是她的家规,从小就被孙幼蓉拿着皮尺教育出来的,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这辈子都不会放开的。

靳朝安也不再管她。

包厢里有两个专门服务他们的侍应生,这时已经给他们分别倒好了酒。

男士是威士忌,女士是没什么度数的甜果酒。

谢达这会儿心不在焉的,他还惦记着上次看上的那个领舞,穿着旗袍劈叉和后下腰真他妈绝了,本来想花重金请楼上去单独给他跳一只的,但被秦戈给拦了。

秦戈拦人,必然是因为头牌有人包了。

这北城,能拦他谢少爷的,也没有几家。

谢达当然不服,非要去碰一碰,结果果真他妈的碰了一鼻子灰。

还让秦戈笑话好久。

这头牌,是被他们小老板包的。

至于这小老板到底是谁?没人有本事查出来。

谢戈只好作罢。

只是再次见到头牌,心里还是痒痒得不行。

这会儿心里发疯的,还有一个,靳三少爷。

他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解下心头这口闷气,可来了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竟然索然无味。

他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转着手中的酒杯,慢慢闭上了眼睛。

浮现她,描绘她,臆想她。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水晶杯坠地。

四分五裂。

不是他的。

侍应生赶忙上前收拾残渣。

靳朝安一睁开眼,就见沈夏慌里慌张地起身,?????一张小脸煞白,她伸手,颤颤指着舞台,薄唇咬死,半天才开口,“她,她,她居然!她怎么能!爸爸知道一定会打死她的!”

激动的话都语无伦次。

靳朝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眼看到了舞台上的庄灿。

没人注意到他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一紧。

这会儿舞团演员已经全部上场完毕,庄灿排在后排最后一个。

楼上包厢还行,楼下大厅气氛就很热。

谢达刚刚的注意力都在头牌身上,这会儿才顺着沈夏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眼望去,“蹭”的一下,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庄灿?!”

谢达现在,哪儿还有心思顾得上什么头牌?他只觉得老天终于开了眼,果然上天给人关上一扇门,就必然会再打开一扇窗。

他现在满眼都是火星子,好像比谁都激动。

尤其今天js舞团跳的还是旗袍舞,一水儿的中国风国潮短旗袍,又骚又飒,人人手里攥着把黑扇子,齐刷刷一展开,扇子后的那一双双如丝媚眼把人魂儿都勾没了。

其实在舞台灯光作用下,她们的服装妆容也都差不多,不看身后水晶屏的话,一般人应该是认不出庄灿的。

但是沈夏也是学舞出身,所以她对舞蹈演员的肢体动作就格外留意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的原因,总觉得最边上那个,动作看起来并不太和谐……结果她一往上抬眼,仔细一看,就看到了庄灿那张脸。

js舞团名义上是舞团,实际上是什么,沈夏再傻也不会不明白。

秦戈也懵逼了,他虽然是云歌的老板,可是下面的那些具体事宜,他都是不过问的。

他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会出现在他们舞团里,以前也没见过,不应该啊!

秦戈下意识就去看靳朝安的脸色。

果然,他的眼神,几乎瞬间便阴骘下来。

但他还是维持着斜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变。

沈夏哪还坐得住呢?她就要往下跑,看样子,是打算冲上舞台去直接把人拽下来,“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看她这样,我,我去找她。”

她是连规矩也顾不得了,不管怎样,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沦为男人的玩物。

只是她刚要转身,就被靳朝安一拉,直接坐在了他怀里,“先看,一会儿再说。”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语气,但是态度却毋庸置疑,秦戈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沈夏快急哭了,“可是……”

谢达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美滋滋,“嫂子你别担心,秦老板还在这呢,担心什么?何况舞团的妹子都只卖艺不卖身,不信你问老秦?”

秦戈只能尬笑,“确实是。”

“而且你就算下去,舞台也是上不去的,这儿的演出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搅了,嫂子就别为难咱们秦老板了。”

谢达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夏不能不懂,何况这半天,靳朝安也一句话都没说,足够说明他的态度。

她再闹,就显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沈夏只好无奈一笑,只是内心十分煎熬,如坐针毡,楼下的表演,她一眼也不想再看。

尤其那些擦边球的姿势,她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建设,可当真亲眼见了,还是比她预想中的要开放许多。

靳朝安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他的声音沉沉,“放心。”

沈夏听到他的保证,忽然就没那么不安了。

多了几分安心。

她知道有靳朝安在,庄灿应该不会出事。

靳朝安稍稍坐起来一点,他伸出手来,扫了眼碟子里的坚果,然后落在一盘开心果上,捏起一颗,剥开递给沈夏。

沈夏心念一动,含泪接过。

后面,靳朝安一眼也没给到舞台,他不再看,反而专心给沈夏剥起了坚果。

秦戈:“你们先坐着,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沈夏现在心情也平复了不少,不像一开始那么激动了,她感恩地看了秦戈一眼,“麻烦你了。”

“应该的。”

这过程,靳朝安低头剥着坚果,连头也没抬。

秦戈其实心里有些发怵,老三这样,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他这明显就是有怒,而且还是巨怒那种。

他怀疑,老三这是把帐,直接算到了他头上。

可他真是冤枉啊!他要是提前知道,能不跟他知会一声吗?不不不,他要是提前知道,能用这位吗?敢用吗?

秦戈走到门口,心里还是别扭,终于忍不住喊了靳朝安一声,“老三?”

靳朝安这才回头瞥了他一眼,不过也就是一眼,什么也没说。

但这一眼秦戈也明白了。

靳朝安这一眼的意思,明显在说,“稍后,我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戈一个头两个大。

再看那边,谢少爷的眼都痴了。

秦戈也不想管他,让他去作死,他自己还自顾不暇。

楼下演出推上**。

就在这时,大屏幕上忽然亮起一个数字,随后屏幕上方的一盏灯便亮了起来。

同时场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哄声。

沈夏看到数字下的脸居然是庄灿。

她惊呆了,刚要回头问靳朝安,这是什么意思?

谢达便悠悠开口,“这灯是我点的。”

这就是他之前提到的特殊环节。

云歌里的节目打赏分为大打赏和小打赏,大打赏是直接给舞团的,小打赏才是给个人的。

这点灯,就是小打赏的意思。看上了谁,就为谁点灯,屏幕上就会亮起谁的号码,赏钱按比例抽成,直接给到个人。

但是小打赏不是赏完就完,赏完以后,等演出结束,还要被送去小包厢专门为客人单独表演节目,是以,一般小打赏的金额,比大打赏高出许多倍。

小打赏一次二百万。

这是今天亮出的第一盏灯。

靳朝安给沈夏解释了两句,沈夏若有所思的,谢达还在一边说,“小爷的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给谁亮的。”

像是想到了之前的什么事儿,他哼了一声,“反正今天说什么我都要拿下。”一脸的势在必得。

靳朝安笑笑,也没看他,而是将目光再次放向舞台,随手剥了颗糖,放在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边,庄灿知道有人为她点灯的时候,就看到楼上包厢的靳朝安。

主要是,他们那个包厢,位置实在太正了。

所以连带着在他怀里的沈夏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庄灿当场气得要死。

就在这时,人群轰响,又有大佬为她点了一盏灯!

这一盏,是在第一盏之后,所以是加倍的,直接翻到400w。

庄灿不知道第一盏是谁点的,但是这一盏,她知道。

这位大老板就坐在舞台前,正对着舞台的位置,庄灿一晚上给他抛了好几个媚眼。

这人姓杜。

第一盏灯还在亮,赏金到了600w。

杜老板轻轻松松,800w。

庄灿露出吃惊的表情,很假很做作。

今天好像她成了主角。

谢达点到1000w。

杜老板犹豫了。

这个价钱,再上,他就觉得不值了。

而且js的规矩是卖艺不卖身,如果人家真的不愿意,他还不能勉强。

庄灿看出杜老板想撤,这哪行呢?

她还不知道第一盏灯是谁亮的,不过看这执着劲,她不觉得有谁这么钱多人傻,所以心里隐约有了个答案,这会想利用杜老板乍一乍他。

反正演出也到尾声,庄灿眼珠一转,直接跳下舞台,直直倒在杜老板怀里,杜老板一个美人抱,又叫了200w。

1200w。

楼上,谢达的小弟打听了一圈,回去报告,“是矿远集团的杜老板。”

谢达挥挥手,一脸心烦,靳朝安手里握着颗核桃,有些风凉地笑道,“才一千万就放弃了?”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声浪,他微一垂眸,就见杜老板怀里此时此刻多了个女人,女人斜坐在他的大腿上,一手搂着男人的脖子,纤细的腰肢握在男人手里,此刻正扬起酒杯,笑得花枝乱颤。

靳朝安猛咳一声,喉咙顿时涌上一股咸腥。

手里的核桃不知何时被捏成了几瓣。

沈夏急坏了,她私心是想留给谢达,她正好去私人包厢找灿灿谈话。

可是,不等她开口,谢达便猛地站了起来,一手撑在栏杆上,咬牙切齿道,“死也不放!”

庄灿眨眨眼,听到第一盏灯加到1400万的时候,杜老板的下属正好过来,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杜老板便对怀里的美人露出一副抱歉的神情。

“是谁?”

“谢小少爷。”

“杜老板比不过他?”

“不好得罪。”

庄灿耸耸肩,从杜老板腿上跳下来,她倒是有点意外,这个谢少爷是谁?

反正不是靳朝安就对了。

庄灿没有抬头看。

靳朝安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眸色越来越深,几乎深不见底,随后,他拿起手机。

沈夏终于松了口气,她刚要和谢达说什么,突然,舞台正中的大屏幕再次亮起。

这次不是加价,而是——爆灯!

爆灯顾名思义,在场无论任何人出价,爆灯?????者都会直接翻倍。

而且是无限次翻倍!

js舞团成立至今,虽然一直有爆灯这个规则,但是至今还没有人真的爆过。

也是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步。

现在的赏金已经翻到了2800w。

谢达不信这个邪,又亮了一次,2800加上200,赏金达到3000w。

爆灯的人翻到6000。

这个数字,已经很吓人了。

靳朝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太舒服,沈夏看出他脸色不对,也顾不上别的,就一直给他喂热水。

喝了几口,他还是咳,恹恹靠在沙发边,轻轻揉着胸口。

谢达气得要发疯,不过再往上,他确实也没底了,手下打探一圈,回来摇了摇头,表示都没查到这个爆灯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秦戈回来了,见着靳朝安的脸色吓了一跳,直要把他往医院送。

靳朝安冷冷瞥了他一眼,说不用。

秦戈讪讪,又被谢达堵在包厢门口非要问个究竟。

“不知道。”

“你是老板你不知道?”谢达点上一根烟,狠狠叼在嘴里,“小爷我今天就要看看,在这北城,谁他妈敢跟我杠!躲开!”

说完就气冲冲地出去了。

秦戈捏了捏眉心,偷偷瞥了沙发上的某人一眼。

某人正起来。

沈夏扶着他,还是有些担忧,“我还是想去看看灿灿。”

“她被送进包厢了。”秦戈过来说,“你去了,也见不到,有人花天价要她,一般人阻止不了。”

沈夏急得掉了眼泪,“那怎么办。”

她向靳朝安求救,那眼神好像在说,“连你的面子,也不行吗?”

靳朝安没正面回复,却只简单安慰了她两句,“明天再说。”

“可是今晚怎么办?”

秦戈保证:“你放心,我可以保证她任何方面的安全,只要她不想,没人可以强迫她。”

沈夏叹了口气,没人听到靳朝安的那一声冷哼。

就怕她想。

沈夏只好先回家,靳朝安执着送她,沈夏也没有拒绝。

靳朝安亲自送沈夏到门口。

沈夏转身的时候,是恳求的语气,“明天,你可以带我去吗?”

“好。”

“谢谢。”

“不用。”

沈夏眼睛通红:“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好。”

“那,晚安。”

“晚安。”

沈夏还想抱抱,可靳朝安片刻没停,转身就上车了。

等靳朝安的车子开走后,她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抬脚走进了家门。

作者有话说:

灿灿:下一章看老娘不打死你

三哥:很好,想一块了。

灿灿:呵,来啊!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