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意理了理张灵的嫁妆单子, 又拿了张灵之前的嫁妆单子来对比,看得出来要比之前的好很多,可能是太尉大人也深知自己对不起这个女儿吧, 掏了不少的好东西出来, 列在了嫁妆单子上,到时候可以让张灵一并带过去。

黄金二百两、白银五千两、绸缎两百匹、金银玉器装了好几十个箱子,能把张灵的屋子都给摆满了轮换,一个月换一次都能换几年, 还有宅子铺子以及良田八百亩, 太尉大人也是真的用了心的, 别的东西还不用论, 光是这些, 就已经很有牌面了。

“嫁妆单子倒是不差, 剩下的我们给灵儿妹妹添妆时添一些就好了。”苏清意把嫁妆单子放下, “姑娘家还是要多些衣服首饰的, 特别是成亲后要跟着婆家人一起生活,婆家做什么也少不了她出力,该有的体面不能少。”

张氏想了想, 便叫人去整理她的库房,看看有哪些东西适合拿出来用作添妆的, 到时候她好给张灵添上。

姑娘添妆也是有特定的日子的, 会在成婚之前, 姑娘家里的亲戚朋友, 还有已婚的姐妹好友,都可以给即将要出嫁的姑娘添妆。

之前张田氏急着将张灵给嫁出去, 好弄到张灵的嫁妆, 连流程都没有走完, 当时张氏又卧病在床,管不了太多,张灵上一次成亲,简直是成了个寂寞。

这一次张氏亲自看着,自然不会再容许出半点岔子,有她看着,张灵会风风光光地出嫁,和郑余阳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拜堂。

“安荣郡主那边不是请了人看日期?可有说什么时候?”从纳采到亲迎最少也得半年,这会才八月,而张氏又急着把张灵给嫁出去,可能日子定得比较早。

可不得早点定吗?要是正好赶上了老皇帝驾崩,还得守一个月的国丧,耽误两个人的婚期,多晦气。

“瞧了,安荣郡主说,明年的二月初二,正正的好日子,我也找人看了看,这日子的确好。”张氏说。

二月初二,龙抬头,确实是个好日子。

“那还有好些时日,能慢慢地准备,不必心急。”苏清意看着张氏又把自己的库房册子给拿出来翻,便劝道,“姐姐太过着急了,说不定反而准备得不充分,干脆慢慢来。”

张氏手上翻动册子的速度变慢,被苏清意这么劝着,她也看不下去了:“那我先叫人把樱桃煎做了送上来,我们尝尝。”

苏清意悄悄地咽了咽口水:“这我同意。”张氏从太尉府带过来的一个人,做点心的手艺一绝,特别是做在夏日里食用的点心,那手艺不比几回闻的大厨差。

在张氏那里吃到了两份樱桃煎,又和张氏好生地理了理张灵的嫁妆单子,一直到用过晚膳苏清意才回了自己的清疏院去。

小晚晚一天到晚的睡,又睡了一下午,已经醒了,乳母正带着小晚晚在玩。

现在的小晚晚还是一个努力翻身的娃,爬不动也做不起来,只能由人拿着玩具逗她玩,奶娃娃好哄,拿着拨浪鼓给她摇就能兴奋得咧开还没有长牙齿的嘴笑。

“晚晚,娘亲回来了,有没有想娘亲呀?”苏清意坐到了旁边,从乳母的手里拿过了拨浪鼓摇了起来。

小晚晚:“啊啊……”

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孩子,高兴也只会哇哇地叫,不过小晚晚的眼睛很大,又黑又亮,怎么看都是个美人胚子。

“侧妃,小郡主下午喝过两道奶,喝完了就睡,睡醒后奴婢们带着小郡主在外边阴着的地方走了走,刚带回来。”照顾小晚晚的乳母向苏清意禀报了苏清意不在时都做了什么。

“看来我们晚晚今天也过得很开心。”苏清意摇着拨浪鼓,眼里全是自己女儿的笑容。

“侧妃,宫里来了消息,说是今年要举办中秋宴会,请您和王妃都按时出席,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还说了,将小郡主也带上。”碧灵端着参茶进了屋,双手护着立在一旁。

苏清意手上的动作只停了一瞬,接着又摇晃了起来,把小晚晚给逗得伸手蹬腿,要不是现在还小,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定然会激动地手舞足蹈。

把小晚晚交给乳母,苏清意起身,给了碧灵一个眼神示意。

碧灵微微垂首,跟着苏清意换了地儿。

苏清意捧着参茶浅浅地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碗盖:“是陛下要办中秋宫宴?”

碧灵应道:“正是陛下的意思。”

苏清意砸吧了一下,没能品出老皇帝的意思来,他怎么还有力气折腾中秋宫宴的?萧恪成天在外边搅弄风云,以图皇位,老皇帝竟然半点儿没察觉吗?醇国公之前没给老皇帝上眼药?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我们自然会进宫赴宴。”苏清意对于进宫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到她进宫又要给老皇帝送礼物,又要花她的银子,她就觉得自己亏了。

她的银子给老皇帝花半两都是浪费,银子,就该用到刀刃上,老皇帝,连个刀把都算不上。

不过正好趁这次中秋宴会将小晚晚带进宫去,她于六月生产,正是炎热的时节,淑妃不想让小晚晚大热的天还出来晒到太阳,便一直没有叫她带着孩子进宫,淑妃自小晚晚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小晚晚。

淑妃作为小晚晚的亲祖母,该带去见上一见。

张氏今年的精神也还不错,中秋还有几天,京城的气温也不会忽的就降下去,进宫一趟也不成问题。

只是,弄不明白老皇帝何故整这么一出,苏清意心里始终还是不放心。

晚上萧恪乘月而归,带着一身疲惫回来,苏清意让下人去打热水来给萧恪沐浴,在给萧恪拿今晚要穿的寝衣时便与萧恪说了宫中要办中秋宫宴的事儿。

萧恪闻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下眉,虽然萧恪将担忧藏得深,可是没能瞒得过苏清意。

因为以萧恪的性子,就算是再累,也会想方设法地调戏自己几句,今晚萧恪却有点沉默,而萧恪沉默时,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殿下,可是出什么事了?”苏清意双手按在萧恪的肩膀上,“殿下绷得很紧,放松。”

约莫是苏清意的手掌太过柔软,又或许是在热气蒸腾中苏清意的手掌显得没那么滚烫,萧恪当真在苏清意的手下渐渐放松。

“中秋宫宴,名为中秋宴,实为送行宴。”萧恪的右手顺势抓住了苏清意的左手,握入自己宽厚的手掌之中。闭了闭眼。

“送行宴?”苏清意微愣,“送谁?”

一问完,苏清意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还能送谁?自然是萧恪。

“陛下要将殿下派去哪里?”苏清意不禁忧心,她开始怀疑萧恪离京是醇国公的奸计。

不会是塞北和燕北,也不会是萧恪的大本营西南,难道要让萧恪去东边?

“大渝东边沿海,近些时日海上的贼匪不少,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沿海的安全,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父皇会把我给派到东边去剿匪。”萧恪说。

苏清意手上的动作重了点,萧恪感受得分明,就捏在了他的肩膀上。

“陛下太过分了。”小晚晚才出生几天?老皇帝就要把萧恪给赶去东部剿匪,这偌大的大渝又不是没有武将可用了,剿个匪还要萧恪亲自前去,那其他的武将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苏清意越发怀疑一定是醇国公这个老匹夫在背后捣鬼。

“民间起了些不利于父皇他老人家的流言,他应是担心将军队交给别的武将会遭背叛,不信任他人,才要派我前去。”萧恪很是想嘲笑一通,作为一个皇帝,怕这怕那的,既然怕那就不要做,做了亏心事又怕半夜鬼敲门,没得让人瞧不起。

苏清意已经可以想象,萧恪离京之后醇国公的猖狂,流言多半就是醇国公找人传的,贼匪是否也有醇国公的手笔也未可知,总之他清白不到哪里去。

“清意放心,我离京前会将各方都安排好,不会让你和晚晚受到委屈的。”萧恪拍了拍苏清意的手背,轻轻的,“你信我。”

苏清意吐了口气:“妾身不是不信任殿下,就是此番行径着实令人恶心。”

醇国公是他们必定会铲除的人,不仅是醇国公,还有醇国公所牵扯的一串人,若要萧恪登基之后大渝能安定下来,这些在背地里搞鬼的人就必须要一一的扒出来处理干净,而醇国公先前已经跟成王府撕破了脸皮,萧恪就差把人给拽去大街上当着京城百姓的面给揍一顿了,醇国公恨死了萧恪,要是能有整死萧恪的机会,他断然不会放过。

苏清意其实很难理解醇国公的行为,他们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是,放到她自己的身上,试想她的女儿很有可能会失去父亲,她就怒不可遏。

她的晚晚不能失去父亲。

大渝也不能失去萧恪,大渝的百姓还等着一个明君坐皇位,河间侯府几百人也要等萧恪当上皇帝之后洗刷冤屈。

醇国公这是在挡苏清意的路。

如果不是醇国公牵扯太广,不能像中书侍郎一样一杀了之,苏清意又怎么会一直忍着?若非为大局考虑,苏清意早就给醇国公一刀了,直接杀了算完。

现在……苏清意更想杀了醇国公了。

“等找到机会,将醇国公料理了就是,不会让他恶心你太久的。”萧恪捏了捏苏清意的小脸,“困不困?要不要先躺下睡?我沐浴完就来。”

苏清意摇了摇头:“妾身等着殿下。”

她对萧恪谈不上情深意切恩恩爱爱,可萧恪怎么说也是她孩子的父亲。

又怎么能完全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