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梅树倒是好买,两人一起挑了棵好的买下,又往回走,途中恰好遇到医馆,两人下车,想去看看陆怀琤的腿。

医馆里的大夫只是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气,给秋辞教了一套按摩的手法,还说日后可以经常给陆怀琤针灸,让他秋冬之际不会再那么难熬。

原来陆怀琤的腿一直是不舒服的吗?

秋辞平日里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她看着摇晃的马车厢,心中有些难过,陆怀琤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苦都自己捱着,从来不会说出口。

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陆怀琤知道自己目的不纯时,会有多难过。

她突然有点后悔了,她不该来招惹他的,可是如果不来招惹,她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况且她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来招惹他。她心中越来越愧疚,越来越自责,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补偿他。

直到两人一起将梅花树栽上,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陆怀琤擦净她手中的泥,见她还没有回过神来,问道:“在想什么?”

“我...”秋辞看着他,“以后我想出门去看看。”

“去哪儿?”他问。

“京城。”

陆怀琤想了想,道:“京城风土人情与庐州相去甚远,去看看也好,只是如今天还冷着,等过段日子暖和了再去也不迟。到时我们可以走水路,水路便捷,应当不出半月便能抵达。”

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陆怀琤就想了这么多,她的心越来越慌,她该怎么办,按照之前的经验,恐怕只有明净才能带她解锁下一个地图,她肯定是要跟着明净走的,难道要将陆怀琤扔在庐州吗?

可她又要用什么样的借口呢?

她实在想不出,转移了话题:“先吃晚饭吧。”

“好。”陆怀琤看出她兴致不高,仔细思索一番,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直到吃罢晚饭,两人洗漱完坐在**时,他才又问,“秋辞,我是不是哪里说错话,惹你不开心了?”

秋辞一怔,紧紧抱住他,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杂事,心中有些烦闷。”

他抿了抿唇,道:“秋辞,对不起,是我没办法替你分担。”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秋辞轻轻拍了拍他,只能撒谎,“我只是在想你腿的事,大夫说,冬天的时候,你的腿会很难受,你怎么从来没有与我说过?”

陆怀琤松了口气,莞尔道:“只是天冷时会有些刺痛的感觉,这么多年过来,倒是已经习惯了,不必担忧的。”

秋辞一边卷起他的裤腿,一边劝道:“以后哪里不舒服,要早点儿说,早点儿去看大夫。”

“好。”陆怀琤点头,双手撑在身后,微微往后仰了仰。

那双柔软的玉手已经在始他的残肢上轻轻揉捏,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浑身有些僵硬,呼吸也停了下来,额头上泌出一些冷汗。

他有点儿想拒绝,可先前的确是自己答应下来的,此时倒是不好开口了。

秋辞抬头看了他一眼,温声道:“怀琤,放松。”

他撑在褥子上的手微微握成拳,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残肢上不多的肌肉放松,任由秋辞按压,她的手很软很热,但又莫名的有力量,准确无误地按压在他的穴位上,他一个没留神,闷哼出声,整张脸都红了。

秋辞宽慰道:“大夫说了,就要按着感觉到微微的疼,才算是有效,你先忍忍。”

陆怀琤没说话,垂下颤抖的眼睫,盯着她的手看。

她怕他疼,一边与他说着闲话:“怀琤,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总觉得,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日子了,并没有什么其余的愿望。”若还有,便是希望自己能多活几年,和秋辞能在一起久一些。

秋辞想了想,道:“我想送你些什么,可觉得你好像也不缺什么。”

她说着,手慢慢往上移动,开始按压上面的穴位。

陆怀琤现下已经适应过来,放松了许多,握起的手也缓缓松开,眼睛看着床边的烛台,微微扬起唇:“有秋辞便够了。”

秋辞没说话,只是淡淡笑笑,手中继续按摩,已经按到了腿深处,感觉到那腿有些紧绷起来,她刚要说话,忽然看见了裤边露出来的几根黑色杂草。

她手一顿,一股热气直冲脑门。

“怎么...”陆怀琤刚要问,一低头看了个清清楚楚,他连忙坐直身子,放下裤腿,结结巴巴,“要不今日便到此为止。”

秋辞脸还是红的,心也还是乱的,却直截了当拒绝:“不行,另一只腿还没有按。”

陆怀琤没有再拒绝,秋辞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很默契的闭了嘴,各自披落而下的长发将面容遮去,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神色,要不是秋辞手旁的东西越来越明显,她打算一直不说话的。

“我...”

“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接着视线撞在一起,各自**了回去。

秋辞的眼神不知该往哪里放,最后只能别开脸,看向床头摆放的两个枕头,她深吸了两口气,问:“怀琤,你想不想?”

“我...”陆怀琤咬了咬牙,“我自己待一会儿便好了,不必理会我的。”

秋辞听见身旁悉悉索索的声音,看见他默默躺在了被子边边,面对着墙壁,一头长发散乱在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顿了顿,忽然扑了过去,压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他,在他耳旁低声道:“怀琤,来吧。”

陆怀琤紧紧压抑住,浑身都颤粟起来,他要被折磨疯了,几乎是从口中挤出一句:“秋辞,让开。”

秋辞闷声道:“我不让。”

她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诉陆怀琤,自己是喜欢他的,如果真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以陆怀琤的性子,也会想着对她负责,不会扔下她,至少她还有可以解释的余地。

她知道,自己在欺负他。

“怀琤...”

话音未落,她被一片阴影笼罩,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依旧能感觉到他的隐忍与压抑。她的手腕被按在了头顶上,有些疼,但她没有喊也没有挣扎,反而是仰着脖子想去回应他。

她已经准备好了,可陆怀琤忽然松开了她,翻身要往床下去。

“你去哪儿?”秋辞拉住他的手。

“我,我...”陆怀琤的脸被凌乱的发遮住一半,眼中欲色难挡,磕磕绊绊解释,“我忍不住了,我去自己解决一下。”

“怎么解决?”秋辞追问,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我帮你解决好不好?”

他握紧了拳,神情有些颓丧:“我...”他的脑中已经能勾勒出一些画面,围绕着他,让他本就稀薄的意志力更加脆弱不堪。

“你!”

那双手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伸了过来,他闭了闭眼,认命一般仰起脖子,喉头滚动两下,僵硬的大掌包裹住那双手。

他的心跳得好快,呼吸是紊乱的,身上也越来越滚烫,像是一个大火炉。

秋辞看不见他的神色,却格外紧张,连呼吸声都慢了,只闭着眼睛,任由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被松开了,她缓缓睁开眼,屋里熟悉的景象还有些模糊,听见陆怀琤小声道:“我去换个衣裳。”

人上了轮椅,朝屏风后去了,只剩下她一人,盯着发红的掌心迟迟回不过神来。

咚,咚。

她的心好像一下、一下砸在大鼓上,震得她有些头晕眼花,直到不知何时回来的陆怀琤,牵过她的手放在水里,她才醒过神来。

“怀琤...”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也这样沙哑。

陆怀琤也不知道,他只是顿了一下,没敢抬眸看她,擦净她手上的水珠,缓缓道:“早些休息。”

她点点头,躺进被子里,愣愣看着床帐,等陆怀琤过来,可等了许久,也没见人来,她坐起身来要去寻,看见了屏风后面的那个身影。

“怀琤。”她唤了一声,身影闪了一下,坐着轮椅出来了,垂着头,脸色看着不是很好,她问,“怎么了?怀琤。”

陆怀琤缓缓滚动轮椅,靠近床边,撑着身子爬上床,紧紧抱住了她:“秋辞,我们快些将亲事定下吧。”

秋辞眸中闪过一丝担忧,道:“可是没有户籍,我们也成不了亲。”

陆怀琤却说:“过两日便是除夕,我跟你一同回去,我去与母亲商议,所有你担忧的都是我担忧的,我会与母亲说清楚,你不必担心。我们不能再这般下去了,有些事总要是名正言顺才好,等我们成了亲,秋辞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事儿如果要让陆府的人掺和进来,那可就麻烦了,尤其是陆怀琤他妈,虽然只是个npc,但太令人窒息了,要她知道他们在一起,还不得天天把他们关房间里造孩子?

可陆怀琤都这样说了,她真是不好再拒绝,只能到时再随即应变,只盼不要被困在陆府才好。

除夕当天一早,陆怀琤带着虞秋辞一起回到陆府,开门的小厮见来人是他俩,恭敬将人领了进去,真奔陆夫人的院子里去。

两人到时,陆夫人已经在主持过节事宜了,她一出门,刚要开口骂人,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又将不好听的话给咽了回去,满脸笑意看着秋辞,道:“我就知道你和你表哥在一块儿,因而这些天才没派人去寻你们。”

秋辞不知道该说什么,乖巧唤了声舅母。

陆夫人也不在意,扫了一眼陆怀琤,领着人进了室内,叫来侍女奉茶。热茶到位,浅呷两口,她才缓缓道:“你来寻我,总不是为了给我拜年的,说罢,有何事找我?”

陆怀琤错过陆夫人的视线,看着前处,不紧不慢道:“我与秋辞两情相悦,只是秋辞父母皆已不在世,她的婚事自是由母亲做主,我今日便是来请母亲做主,将秋辞许配给我。”

“都是一家人,你们在一块儿也好,倒是了了我一桩心事。”陆夫人语气虽是平静,但嘴角的笑意已经要压制不住。

“还有一事。”陆怀琤顿了顿,“我想早些分家,还请母亲成全。”

陆夫人一怔,挺直了身子,火气大冒:“你说什么?!父母健在如何有分家的道理?大过年的,你是想气死我吗?!”

情形不妙,秋辞怕两人又吵起来,她连忙捏了捏陆怀琤的手。

陆怀琤倒是淡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转过头,云淡风轻道:“母亲应当知晓我说这话的缘故,若是母亲不在子嗣一事上多加逼迫,我自是也不愿分家的。”

“哼。”陆夫人瞪了他一眼,“你小姑姑就秋辞这么一个女儿,你若是与秋辞成亲,陆府必定是要礼数周全的,采纳定亲择婚期都是要按照规矩来的,我也不是那般糊涂的人。”

陆怀琤心中松了口气,没有说话。

陆夫人见状,又看向秋辞,笑呵呵道:“秋辞,你放心,平日里那是你表哥总气我,说些不肯成家的话,我才做出一些有失礼数的事来。如今你们既然决定要在一块儿,我自是不会再着急,婚期那定是要请人来看的,子嗣也不急于一时。”

“母亲日后能记得住自己的承诺便好。”

“有你这样跟自己母亲说话的吗?”陆夫人瞅他一眼,微怒道,“既然已经说好了,你们便都回来府上住,整日在外头厮混像什么样子?你表妹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陆怀琤于心有愧,没有再说话。

“另外,这婚期也得早日定下。”陆夫人说罢,迫不及待起身,寻了一本黄历出来,细细翻阅,“你们俩的生辰我都记得,我看看...一月,二月,三月...四月倒是有个好日子,到时天气暖和起来,也够时间准备,我看着倒是不错,你们觉着呢?”

“我觉得甚好,秋辞呢?”陆怀琤转头看向秋辞。

四月,她用了两年才搞定陆怀琤,仅仅三个月,她能攻略下明净吗?甚至不说攻略,她能见到明净吗?

她有些犹豫:“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早吗?”陆夫人看了她一眼,继续翻阅日历,“若是四月不行,那就得...明年了。”

陆怀琤心中微动,看向秋辞,微微垂头,悄声道:“明年太晚了一些,今年四月倒是挺好的,你不必担心母亲逼迫,我会想办法的。”

秋辞看着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下来,直到走出门好远,她还回不过神来。

完了完了,她真要和陆怀琤结婚了,她该怎么回去,怎么办?

陆怀琤见她愣神,忍不住皱起眉头:“秋辞,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没。”秋辞连忙否认,“我就是就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现在还反应不过来。”

“那,要不要亲一下。”陆怀琤低声道。

秋辞愣了一下,呆呆看着他,没想到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脸已经有些微红了,眼睫也有些微颤抖,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秋辞弯下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微微扬起唇,满眼笑意,牵着她继续朝前去:“秋辞,你放心,我不是没有打算的。过了年,我们去一趟城外的重光寺,你便知晓了。”

“重光寺?”秋辞有些惊喜,应该就是明净所在的寺庙吧?

“嗯,我先前与你说过的,那串佛珠便是重光寺里的一个...”陆怀琤顿住了,他忽然想起那天的幻听,秋辞曾提到过明净。

他淡然扫了一眼秋辞脸上的神情,未见异色,接着道,“是我在重光寺里的一个好友送的,我去重光寺,便是要去寻他。”

秋辞按捺住心中的喜悦,淡淡道:“那我要和你一起去吗?”

陆怀琤微微点头:“你先前不是说想去寺庙里看看吗?刚好与我同去,还可以去上两炷香,便当是为我们的婚事祈福了。”

“好,那便一起去,那等你给我刺青完后再去吧,你这两日不是研究了刺青?”

“是有些心得了,后日里客人应当没有那么多,便可以开始准备了。”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了陆怀琤的院子里,或许是知道人早晚有一天会回来,小院里很干净,花花草草也都还活得好好的,像是一直有人住一般。进了室内,炭火也已经烧好,暖烘烘的,不用戴披风也行。

秋辞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挂好后,又将陆怀琤的披风挂好,搬了个小凳去他身边坐着,趴在他腿上:“怀琤,我想弄一个怀琤的琤字。”

陆怀琤有些担心:“这个字有些复杂,到时或许会有些痛,要不还是刻一个别的?”

“可是别的都不能代表你,我不怕疼的。”

话是这么说的,可真躺在榻上,看着银针的那一刻,秋辞还是忍不住咽了唾液,吓得眯起了眼睛。

陆怀琤失笑:“或者还是不弄了?”

秋辞摇头:“刺刺刺,你来刺嘛,我抹了那么多天的硝石松汁,也不能白白浪费,你刺吧,我不喊疼。”

陆怀琤缓缓靠近,看着她白皙纤细的腰肢,忍不住俯身在她胯骨处落下一吻。

他那日看着她绵软的兔团,实在不忍心在上面刻上东西,好说歹说才劝得她刺在胯骨朝上的位置。

他对这窄腰实在没有抵抗力,亲了又亲,头已经有些昏昏呼呼。

“怀琤别,别亲这里,感觉好奇怪。”秋辞红着脸,娇声求饶。

她不知道这一声更是要命,陆怀琤坐在原处,换了好几口气才按捺下来,声音喑哑:“我不碰你了,现在要刺青了,你忍着些。”

“好。”秋辞盯着针尖慢慢朝自己腰间去,然后,叫出了声,“啊啊啊啊!”

陆怀琤手下险些一抖,他稳住手腕,饶是再想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此时他也下不去手了:“秋辞,不刺了。”

“不不。”秋辞挣扎着要起身拦他,“怀琤,你继续刺,我能忍得了的,你刺吧。”

他紧皱着眉,没有说话,默默又将针尖挪了回去,硬生生控制着手腕的力,每一次都极轻,可秋辞的身子还是疼得颤抖。

一滴滴鲜血流出,聚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顺着雪白的皮肤往下滑落,看得陆怀琤眉头越皱越紧,汗珠从脸侧滑落,他听到了秋辞的呜咽声,心像是被银针穿了无数个孔,疼得厉害。

直到整个图案处理好,他才松了口气,轻轻将血水擦净,用上事先准备好的药膏,仔细包扎。

“弄好了。”他轻轻抱起躺在榻上的人,小声哄,“秋辞已经弄好了,还疼不疼?疼便咬我。”

“还是有点儿疼。”秋辞瘪了瘪嘴,一泡眼泪又滚落下来,紧紧抱住他的腰,抽噎道,“但是我一点儿也不后悔,我现在虽然在哭,但我其实可开心了。”

陆怀琤被逗笑了,他有些无奈,极尽温柔地摸着她的头:“你呀,还是个小姑娘呢。”

“哼,我本来就是小姑娘,我才十八岁呢…”秋辞吸了吸鼻子,“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宝宝?”

“是是是,你是我的宝宝。”陆怀琤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哄小孩儿那样慢慢摇晃,语调缱绻,“秋辞是我的宝宝,我一个人的宝宝,我最爱的宝宝。”

“嗯嗯嗯…我是你的宝宝,亲亲宝宝。”

她眼角还挂着泪,哭得整张脸都有些泛红,尤其是鼻尖和嘴唇,红彤彤的,但嘴角还是耷拉着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陆怀琤忍不住俯身在她肉肉的脸上啄了一下又一下,舍不得停。

她推开他的脸,吸了吸鼻子,仰着头,四处找帕子:“我,我要擤鼻涕。”

真是讨厌,一哭就容易流鼻涕。

“我来。”陆怀琤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帕子,单手叠好,放在她小巧的鼻子下面,“擤吧。”

秋辞眼睛瞪得圆圆的,尴尬地看着他:“我我…”

“擤吧,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