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别...”

“你...”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同时落下,秋辞愣愣地站在浴桶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浴桶里的人,脸上酡红一片。

清澈的水面之中,陆怀琤眼睫飞颤,伸手去挡,却怎么也挡不住,他心下怆然,张口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声音颤抖得厉害:“秋辞,我...”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秋辞连忙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解释,一脚绊在凳子上,险些摔倒,清醒了许多,“你快点儿洗,水要凉了。”

陆怀琤抿了抿唇,怅然从浴桶里爬了出来,冷风一吹,那点心思全都没了,只剩惴惴不安。

他默默穿好衣裳,坐上轮椅,朝秋辞靠近,停留在床铺十步之外,垂着头,一言不发。

见他来,秋辞翻坐起身,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穿戴整齐了?不用睡觉吗?”

陆怀琤的手紧紧扣着膝盖,缓缓道:“秋辞,对不起,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样□□熏心,只是想着与秋辞共用了一个浴桶,心中便开始躁动不安,怎么也消退不了。

他想着要悄悄解决,若是不解决,恐怕待会儿一个不留神,他又会露馅。

于是,他就那么在浴桶中...可怎么也出不来,即使隔得那么远,他似乎也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独特的气息。

秋辞叫他的那会儿,他正在兴头上,满脑子都是她说的那句“秋辞迟早是你的”,情动不能自拔,等回过神来时,人已到了浴桶边上。

相处一室之中,仅是一道屏风之隔,他做出这样下流的事,不知道秋辞会不会害怕。

他心中懊悔不已:“对不起,秋辞,我不该这样...”

秋辞的确是没见过,也确实是惊着了,但想了想,也觉得正常,她也不是不懂生理知识的傻子,陆怀琤都二十九了,一直单身,肯定是会有冲动的。

她下床,踩着鞋子朝他走去,牵起他的手,轻轻摇晃:“这不是很正常吗?表哥也是正常人,也会有七情六欲。”

陆怀琤抬眼看着他,眼中不安:“秋辞,你是不是被吓着了?”

不待秋辞回答,他又急急解释:“你别害怕,我、我只是一时冲动,你若是不允许,我不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的。再者、再者,你若真是害怕,我今晚去小厨房里睡。”

说完,他转身就要朝外去,秋辞连忙拉住他:“怀琤,怀琤,我不害怕,我是有点儿惊讶,但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更没有想过你会强迫我。”

他停下,坐在原地不说话。

“怀琤。”秋辞走到他跟前,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况且是我自己说的,你想要也可以的,所以今天晚上的事不全怪你。”

他面露难色,轻轻抚开她的手:“秋辞,以后不要与我说这种话了,我不如你想像中的那样清风朗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会有欲望,甚至,甚至...”

陆怀琤闭了闭眼,狠心说了出来:“甚至只是想过和你用了一个浴桶,我便无法控制自己。我们不能在这般肆无忌惮了,我总有一天是会忍不住的。”

秋辞默了默,抱住他的腰,趴在他怀里:“你不用忍的,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们只是会晚一点儿成亲,又不是不成亲了。而且,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懂事,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颤抖的身子停了下来,秋辞牵着他去床边,亲手解开他衣裳的盘扣:“怀琤,人这一世原本就很短,你要是总顾忌这顾忌那,会浪费很多时间。”

外衫被脱下,只剩一件中衣,两人沉默对坐,秋辞先沉不住气,上前亲亲他的脸:“表哥,你真的不理我了吗?”

陆怀琤轻轻抱住她:“秋辞,我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与自己在一起,本就委屈了她,若是再这样无媒苟合,他心中更是过意不去。

“那我们先不说这件事了好不好?你先上床来陪我说说话。”秋辞知道这人会拒绝,只能撒娇,“表哥,表哥,就当我求你的,你上来陪陪我好不好?”

陆怀琤左右为难,最终是渴望战胜了理智,不知道怎么就坐去了她身旁,与她进了一个被窝,还将人抱在了怀里。

“抹药了没。”

“抹了。”陆怀琤脸不红心不跳,他方才着急,早就忘了这事。

秋辞倒是没有怀疑,躺在他的腿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刚刚看了你的书,你平时都会看这些吗?”

他心情好了一些,垂眸看着她:“嗯,平日无聊,便会翻翻,你若想看,我那里还有一些,明日找出来给你。”

“好。”

“还有一事,我想与你商量。”

“什么事?”

陆怀琤轻轻将她扶起来,有些严肃道:“你以后是想去陆府住,还是搬出来住。”他将先前与鸿雁说的话,简练了一些,说与秋辞听。

秋辞点点头,她并没有想这么远,她不可能一直留在庐州的,等攻略下明净,她就要开启新地图了,只是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带上陆怀琤一起。怎样避开陆怀琤,与其它的npc交流,才是最大的问题。

她靠在他怀里,缓缓道:“我也还没想好,不如等过完年再说?不过无论在不在陆府住,我们都是要有自己的营生的,否则总是受制于人。”

陆怀琤也觉得有理:“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有几天就过年了,那便等过完年再说。除夕你想如何过?到时一定是要回陆府的吧?”

“去陆府吃完饭,我就来陪你。”她借住在陆府,不回去总觉得怪怪的,但她也不想劝陆怀琤回去,去年发生了什么,她可是还记得的。

“好。”陆怀琤莞尔,“我在家做好饭等你。”

秋辞转过身来,笑得灿烂:“你好像我的小媳妇儿。”

陆怀琤道:“我是丈夫,你才是我的媳妇儿。”

秋辞乐得呵呵笑,一把扑了过去,将人猝不及防扑倒在**,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对,我是你妻子,你是我丈夫。”

陆怀琤怔了一瞬,搂住她的腰,微微扬起嘴角。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都有些累了,秋辞趴在他怀里,微微喘息,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声问:“怀琤,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你的腿?”

上次她哭得不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压根没看起他的腿到底是什么样的,只觉得触感有些冰冰凉凉,她迟早是要看清楚的,不如早点看看。

陆怀琤有点儿犹豫,上一回是情急之下做出的决定,真要这样平静地露出来,他心中还是在意的,怕她看清楚后就后悔了,可转念一想,若是真要后悔,他总不能躲藏一辈子。

他道:“好。”

秋辞从他怀里爬了起来。

他也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将打上结的裤腿散开,往上慢慢卷起来,那动作极慢,不知道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虞秋辞。

慢慢地,一截腿露了出来,圆的像是一截肉骨的,这是陆怀琤的膝盖,膝盖往上一圈,或许是因为常年锻炼不到,真如陆怀琤自己说的那样,像一根老黄瓜,皱皱巴巴。但再往上就好多了,虽然瘦,但肌肉还没萎缩,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秋辞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去,感觉陆怀琤瑟缩了一下,抬起头对他笑笑:“怀琤,你的腿是不是要常按摩?”

“嗯。”陆怀琤垂下眼,大夫说过,是要常按摩,但是他不想按,他连自己的腿都不想看见。

“你教教我,以后我给你按。”

陆怀琤愣住了,他没想过让秋辞做这种事,更没有想到,她不嫌弃自己就罢了,还主动提出要给自己按摩,他自己都不想看见自己的腿,更何况是别人呢?

他下意识就像拒绝:“不必。”

“为什么?”秋辞蹙眉。

“我不想如此麻烦你。”更不想让她天天看见。

“可是我是你的妻子啊,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秋辞又去抓他的手,轻轻摇晃,“表哥,表哥,你就让我帮帮你吧。”

陆怀琤心软了:“我也不太记得按摩手法了,你若真想学,等明天请大夫来看看吧。”

秋辞一下就抓住了漏洞,戳了戳他的鼻尖:“哼,我看你平时就没有自己好好按摩,不然怎么会不记得?原来表哥也会说谎。”

陆怀琤失笑,他早说了,他不是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只是一个心有欲念的俗人,他摔断腿后,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又怎么会自己按摩,即使苟活到现在,在遇到秋辞之前,也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只是,现在有了秋辞,即便是按摩了腿也站不起来,他也会好好注意的,他保证:“我以后会配合大夫,也会听你的话。”

“真乖~”秋辞上前,赏了他一个吻。

陆怀琤微微扬起嘴角,摸了摸她的头:“天色晚了,早些休息。”

她顺势抱住他的胳膊,蹭啊蹭:“怀琤,你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我...”

“怀琤怀琤,等户籍的事解决了,我们就成亲,这不算是无媒苟合的,这只是迫于无奈。”秋辞小声恳求。

陆怀琤还在愣神,他实在无法忽视那道绵软的感觉,整个人飘飘欲仙,有些不知所以,等那道绵软不在时,他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被子里,而身旁的人起身吹灯去了。

“秋辞!”他没来得及拦,那跳动的烛火噗得一下灭了,整个室内昏暗起来,这就罢了,身旁的人居然将**的帐子也放了下来,更加暗了。

当视觉无法作用,嗅觉与听觉就额外明显,那股淡淡的馨香往他鼻子里钻,那道清浅的呼吸往他耳朵里钻,最后,那道柔软的身躯,朝他靠近。

全身心都被占据着,他如何能睡得着?

他有些无奈:“秋辞,这样我会睡不着的。”

秋辞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小声嘟囔:“为什么?”

“因为...”陆怀琤欺身而上,动了动,“你感觉到了吗?秋辞。”

秋辞瞬间被惊醒,睁大了眼,瞪着他:“你...”

“我说了,这样我睡不着。”

“那你想不想...”秋辞顿了顿,悄声问,“要?”

陆怀琤更难受了,他只是想吓吓她,哪里知道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连忙躺回去,磕磕巴巴道:“秋辞,不要激我了。”

秋辞明显感觉到他更激动了。

他走了,她可以跟上。

她直接趴去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感觉到他浑身紧绷。可是,他越是这样紧张,秋辞就越是大胆,她手开始悄悄往下挪。

刚越过腿时,被陆怀琤抓住了,他投降:“我和你一起睡,你不要闹我了。”

秋辞快速收回手,老老实实放好,乖乖躺在他身边,牵住他的手:“好,晚安。”

陆怀琤有些无奈,他听着身侧情牵绵长的呼吸声,身下越来越肿痛,几乎要炸裂开来,他未曾受过这样的折磨,直接将被子掀了,在外面透气,心中不停念着刚摔断腿时背诵过的佛经,过了许久,才缓缓平复,又进了被子,安心睡着。

这一夜,似乎过得极长,陆怀琤从来没有睡得这般安稳过,睡着前,心中惦记的人就在身旁,醒来后,依旧在身旁。

他轻轻翻了个身,想要看看她,却不慎将人吵醒。

“表哥...”迷迷糊糊的声音,也翻了个身,躲进他怀里。

陆怀琤给她掖了掖被子,轻轻拍打她的背,哄道:“睡吧睡吧。”

秋辞却睡不着了,她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和表哥睡在了一起,整个人害羞得不行,埋在他怀里哼哼唧唧,一边羞涩,一边又忍不住唤他:“怀琤,怀琤...”

“要起来吗?还是要在躺一会儿?”

“起来起来。”秋辞转了转眼珠子,火速从**趴了起来,她要起来去洗漱,然后亲亲。她几乎是蹦着朝门口去的,朝外喊,“鸿雁你醒了吗?能不能帮我们拎点儿水进来。”

鸿雁早就醒了,小厨房里一直有热水,他麻溜提了水进来,又退了出去。

陆怀琤上前拎水倒好,两人洗脸刷牙梳头穿衣一气呵成,陆怀琤正要出去时,被秋辞拦了下来。

他有些疑惑:“怎么了?”

秋辞红着脸,贴近他,低声道:“亲亲。”

他弯着嘴角,轻轻贴了上去,而后愈演愈烈,无法自拔。

早起本就容易躁动,这一会儿又将他的欲望勾了起来,一时不察,人已被他按倒了榻上,刚穿好了衣裳又凌乱了。

不如便在这里,不如便在此刻...

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一瞬,陆怀琤起身,松开了秋辞,将她身前的衣裳整理妥当,他没有再说抱歉之类的话,只是耳根红着,有些沉默。

秋辞上前抱住他不放,在他怀里滚来滚去,若不是鸿雁在外提醒吃早饭,恐怕她能这样躺一天。

吃罢饭,一时闲下来,陆怀琤找出那套之前最好的头面,交到秋辞手上:“这是之前给你做的,等我们成亲时,你戴这个好不好?”

秋辞看着那套精美的头面,眼睛亮晶晶的,欣喜点头:“好,就用这个。”

“便当是,我送你的定情礼。”

“定情礼?”秋辞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她有些纠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无事,能和你在一块儿,就是给我最好的礼。”他笑得开怀。

秋辞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她好像真没费心为陆怀琤准备过什么礼物,从来都是去系统商城里随便拿的,她也想送陆怀琤点儿什么。

陆怀琤倒是没有介怀,反倒看见梳妆台上的眉笔,起了兴致:“秋辞,我给你描眉吧。”

“你还会描眉吗?”秋辞有点惊讶。

“没试过,但会一些工笔画,应当是相通的吧。”他说着,已经一手举起眉笔,一手微微端起秋辞的下巴,开始描画起来。

有些痒,秋辞抖了抖,没有躲开。

她手闲着,不知道该干什么,手指缠绕着他腰间的垂绦玩,与他说一些闲话:“上回说要栽棵梅树的,一直没有种。”

陆怀琤道:“那我们今日或明日去找找,买一颗回来。”

“嗯。”秋辞又忽然想到了别的,“怀琤,你很会画画吗?”

“只是学过一些,算不得精通,勉强能看。”

秋辞猜这一定是他的谦虚之词,她道:“你给我画一幅你的画像,好不好?”

忽然,她灵光一现,有些激动道:“不不不,不要画像,你能不能在我的食指上画一个戒指?我想去按照这个弄个刺青。”

陆怀琤顿住,喃喃一遍:“刺青?”

“对!刺青!”她不知道刺青能不能带回现实世界,可是如果万一呢?万一她能带回去,好歹也是个念想。

陆怀琤却不是很赞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刺青都是些有罪之人才有的,秋辞还是慎重考量得好。”

秋辞能理解他的想法,但她太想留下点儿什么了,现在攻略进度很慢,可以后未必会慢,不知道哪一天,他们就会分开。

她道:“怀琤,我想在身上留下一个关于你的刺青,要是哪一天你不在了,我也能留个念想。”

她知道她现在像极了青春疼痛文学里的非主流少女,可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证明陆怀琤真的存在过。

陆怀琤有些怔住了,他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秋辞似乎比他想象中喜欢他更多。他知道将来某一天,极大可能是自己先走,可...“我可以给你留一些别的,刺青实在是不太好。”

“但那些东西都会丢,刺青不会,它会长在我的身体里,跟随我一辈子。”

“秋辞...”陆怀琤放下眉头,紧紧抱住她,他妥协了,“你想在哪里刺青?总不要露在外面,会惹人非议。”

秋辞退开一些,拉下自己的领口,道:“那就刺在这儿。”

锁骨往下的位置,又不至于在胸脯上。

那白皙的皮肤近在咫尺,陆怀琤立即将她的衣裳拉好,疑虑道:“真要弄在此处吗?你想弄些什么图案?”

秋辞道:“我想好了,就刺在这里,不会被人看见,而且我自己也能看见,我想,纹上你的名字。”

“不可不可!”陆怀琤当即拒绝,“那是家奴的标识,不能弄这个。”

“可我想弄,怀琤,求你了。”秋辞拉住他的手,哀求他。在她心里没有什么家奴不家奴的,那些正值中二期的非主流头子经常会将对象的名字纹在身上。

她道,“不会有旁人看见的,只有你能看见,你不觉得我是就好。”

“秋辞,你莫要闹了。”陆怀琤无奈。

秋辞认真道:“我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刺青,我想得很清楚,表哥你亲自给我刺好不好?”

亲手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刺下自己的名字,只是这么想着,他就觉得全身热血沸腾,他卑劣可耻,是阴险小人,他想要秋辞成为他的私属物,这一世下一世,无论轮回多少次,都是他的。

他深吸一口气,道:“好,我给你刺。”

秋辞开心了,抱着他跳起来:“好。你给我画好眉毛了?”她说完,自顾自走到铜镜前看了看,问,“淡不淡?”

“我觉得刚刚好。”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他脑子里忽然蹦出这一句,默默跟在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我查阅一下该如何刺青。”

秋辞转过身,在他脸上啵了一口:“好,那我们去买梅树。”

这是秋辞和陆怀琤在一块儿后,第一次一起出门,去郊外买梅树的路程遥远,两人是乘马车去的。

在马车上坐着时还好,一下了马车,周围的目光全部投射过来,秋辞明显感觉身旁的人紧绷起来。

她目不斜视,伸出手,牵住了他。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纹身影响考编考公入伍,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