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柏年扭开门把进门,迎接他的是满屋急剧汇聚于眼中的光线。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进到屋里,就见白亭絮在厨房中忙活的身影。

油烟机的声响有些大,白亭絮还没察觉他回家了。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他身后将他拥入怀。

白亭絮登时一愣,后又伸出空闲的手往后揉了揉他的头发,偏头看了他一眼,说到:“去洗手吧,差不多好了。”

岁柏年享受般地闭了闭眼,亲了他的耳侧,说到:“好的,白老师。”

白亭絮不由得捏了捏耳朵。

岁柏年帮着摆好碗筷,给彼此盛了饭。

“好吃吗?”白亭絮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期待地问道。

“好吃,白老师做的都好吃。”岁柏年夸了一句。

白亭絮停下筷子,拄着下巴看他,喊了他一声:“岁柏年。”

“怎么了?”

白亭絮拿笑眼看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岁柏年给他夹了块清蒸鱼,“白老师,我说的可是实话,不带半分虚假,不信你可以试试?”

“怎么试?”

“你可以亲我一下,试试这张嘴有没有骗你。”

白亭絮当作没听着,催促道:“快吃。”

“遵命。”

吃过晚饭,两人难得清闲,借此机会坐在沙发上,挑了一部电影来看。

一晚上岁柏年时不时地欲言又止,白亭絮看在眼底,忍不住在他朝自己靠过来时提了一句:“怎么了这是?说说看吧。”

岁柏年偏头看了他一眼,正巧对上他的眼睛,他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而是将白亭絮搂在了怀里。

白亭絮趴在他的胸口,手抚上了他脸,不自觉地蹭了蹭他刮得光洁的下巴,说道:“嗯?没事,你说吧。”

岁柏年静默了会,这才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跟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

白亭絮静静地听着,岁柏年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表达自己的见解,就只是将整个过程梳理得清晰明了地摊在他面前,让他自己作抉择。

但他能听出他隐隐地藏着一丝情绪。

白亭絮从他身上起来,转过身来利索地重新爬上他的双腿,跨坐在他身上,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

岁柏年将他抱紧,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他的后颈,以示安抚。

白亭絮刚想说什么,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两声。

岁柏年的手还抵着他的腰际,另一只手伸过去帮他捞了过来。

垂眼一看,上面俨然别无他人,躺着冷冰冰的“妈”字。

岁柏年将手机给他:“白老师,电话。”

白亭絮松开了他,也不避讳他,索性开了免提,就着姿势接起了电话。

“喂,妈。”他淡淡地喊了声。

“诶,小白啊,吃饭了没啊。”那头传来忻梦娆有些低哑的声音,像是已然哭了很久。

他不禁皱了皱眉。

“嗯,吃了。”

“小白啊,妈妈今天中午去找你了,你不在。我就跟你朋友聊了几句,你朋友有没有把话捎给你啊。”忻梦娆这会倒是亲切。

“嗯,我知道了。”白亭絮顿了一下,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说话间,就感觉到岁柏年搂在他腰际的手紧了几分,他摸了摸他的头,表示自己没事。

“啊?哦!你是说刘豫吗?”

又有刘豫什么事?

“他是谁?”白亭絮不答反问。

忻梦娆这才说:“妈妈上次去你工作室,你不在。本来想回去的,又碰上一个男人,他说是你大学同学,还说知道你家住哪。这不,我就照着他给的地址找来了。”语气见还夹杂着一丝惭愧。

岁柏年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在那边落了个吻。

白亭絮稍紧的眉头这才松了几分。

忻梦娆见他不说话,又将话题转了回来:“小白啊,那你考虑得怎么样啊。妈妈这也是没办法,怕你朋友不跟你说,这才忙不迭地又给你打了个电话。”

“不跟你说”和“忘记跟你说”显然有很大差别,既然说到这点,白亭絮不免回了她一句:“他跟你不一样。”

那头的忻梦娆显然愣怔了一秒,她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白亭絮就直接说:“我再想想,晚点给你答复,挂了。”

白亭絮说完,径直地把电话掐断,到底是没能狠下心来。

刚点播的轻松爱情片此时已然成为背景,没人有心思去为里面的男主出了车祸而抓心挠肺,也没人有功夫关心女主跟男主到底解除了鸡毛蒜皮的误会没有。

除了“背景音乐”,整间客厅此时就只剩下白亭絮将头蒙在岁柏年怀中浅浅的呼吸,还有岁柏年有一下没一下地像哄小孩一般拍在他背上的声响。

“岁柏年,我没事。都习惯了。”

良久,白亭絮才缓缓吐出这句话。

岁柏年抚上他的脖颈,顺着脖颈一路抚到他的下巴,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说道:“可是我有事——”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落了下来,他习惯性地闭上眼睛,感受到一道炙热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脸颊上。

他勾紧岁柏年的脖颈,头被迫抬得有点高,回吻过去。

不同以往,岁柏年吻得很深,却很温柔。就像雪夜中的火堆,细微火苗窜起的火光打在身上,卷走了寒风刺进骨髓的寒意,带来的却是无边无际的绵延暖意。

岁柏年细细扫**他口腔中的每一处角落,带着无声无息的疼惜,亲得白亭絮觉着坐着腿都有些发软,他不由得双腿夹紧他的腰侧。

直到白亭絮喘不过气,岁柏年才停下来,稍稍跟他拉开一点距离,松开他的下巴,蹭掉了他唇上的水渍。

白亭絮缓了一会,重新攀上他的脖颈,就着这个姿势跟他贴的很紧。

虽然岁柏年没说,但他感受到了,他知道他在心疼他。

他揉了他的头发,说:“岁柏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岁妈妈人很好,从我记事起,就不知道妈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看到岁妈妈才知道,真的很温暖。”

岁柏年搂紧他,亲了亲他的脖颈:“岁妈妈也是你妈妈,她很喜欢你。”

白亭絮手指抵着他的头发,挑起一丝发丝在手中打圈,说道:“嗯,我们以后一起照顾她。”

“好。”

白亭絮接着道:“其实我想过很多。”

小时候会想忻梦娆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同样是她亲生的,他却丝毫比不上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后来想的是为什么她可以这般皇而堂之、心安理得地每次找他都是为了钱,其他的一律从未过问过。

很可笑,就连他的住处,她都要从别人口中得知。

后来想明白,忻梦娆厌恶他,很大部分原因该是和白端锐有关。她恨透了他,连带着他这个儿子都不配得到她的一丁点关心。

找他拿钱,之前可能是因为养了他几年,到时候该讨点回报,最近几次应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白亭絮对他那个继父没有半分好感。算起来,他比起白端锐有过之而无不及,刚开始还好,后来跟忻梦娆发生口角时,变本加厉地朝她动过手。

液晶屏幕上的电影已经放了一半,男女主互诉情愫,却受到家人的百般阻挠,女主哭得撕心裂肺。岁柏年顺势拿起一旁的遥控器,将电视关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无所谓。记忆固然会留下疤痕,但人总要向前看,时间也没有辜负我。这不,我有你了。”说着,白亭絮将手插进他的头发,收紧,又松开,轻轻蹭了蹭他的头皮。

“嗯,我也很幸运。小白,谢谢你喜欢我。”

岁柏年从他的脖颈一路向上,亲了亲他的耳侧,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是眉毛、眼睛、鼻梁,一路刻画,描摹着他的五官,最后贴上了那片薄唇。

每一下都虔诚无比,直敲他的心脏。

“岁柏年,我想再帮她一次,就当最后还她了。”

白亭絮轻轻喘着气,看着他的眼睛道。

“好,钱够吗?不够从我卡里拿。”岁柏年又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白亭絮抬手摸了摸他的眉毛,说:“够,我这几年攒了不少。还可以给你买枚戒指,只送你的那种。”

岁柏年心底一动,没忍住又贴了上去,不轻不重地舔咬他的下唇。

其实很舒服,但是白亭絮禁不住挑逗,欲盖弥彰地“嘶”了声,“你咬我。”

岁柏年低低笑了两声,在他耳侧说:“嗯,你可以咬回来。”

他又说;“白老师,戒指也是该我先送你,别跟我抢。”

白亭絮捧着他的脸又贴了上去,岁柏年吻得很凶,有心动,有怜惜,还有占有。

热意直捣脑门,脖颈和耳尖的那层粉已经成了绯红,一股热流在身体里游走。

感受到彼此身体的变化,白亭絮在迷离中抽出气息,认真地说:“岁柏年,我想和你做。”

“没东西,会伤着你。”岁柏年又追上去黏糊糊地亲他。

白亭絮就在这样一下一下地轻啄中说:“你今天不在的时候,我叫了送货上门服务,有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