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二豆花馆里,马大脚板有些不服气,悄悄和扁脸大汉议论:“你看梅老二俩口子,长得像个啥子嘛,要身材没身材,五官都没长正,还没老子看起顺眼,龟儿不晓得烧了啥子高香,生个女那么漂亮。”

打工仔徐二蛮撂过来一句话:“歪竹子生正笋子噻,嘿嘿……”

这时走进来几个头发梳得溜光,皮鞋擦得贼亮,穿得花花哨哨的少男,大叫着来碗豆花。

背街千步梯的食客大都明白,这些半大崽崽不是来吃豆花,是来看美女梅朵的。

其实来梅老二豆花馆的食客大都有这种看美女的倾向。尤其是晚餐这一顿,梅朵放学回家了,放下书包便在小馆里帮爸妈收碗端菜,对人热情礼貌,老的她叫婆婆,爷爷,小的,她叫弟弟,妹妹,年轻的,她喊叔叔,姐姐,哥哥……一个花一样好看的女孩为你服务,这样叫着你,饭也吃了,心也爽了,眼福也饱了。所以有的人根本就没饿,也走进来叫着来一碗豆花,还装模作样对梅老二说:“梅老板,你的油碟作料放了鸦.片烟売壳的吗,吃了有瘾。”被梅二嫂听见:“兄弟莫乱说唷,我们不赚哪些昧良心的钱,薄利多销,方便码头的过路人。人生就图个开心快乐,有你们来吃豆花夸我女儿,我们就嘻嘻哈哈满足了噻。哪像以前在背街菜市场杀黄鳝,成天血淋淋的没笑过,这是朵朵带给我们的福气……”  

一个头发染得红一团,黑一团,黄一团,穿紧身衣,吊档裤的酷发哥手提一瓶啤酒,喝着,对梅二嫂说:“阿姨,这阵A市电视台在搞选美大赛,叫你们朵朵去参赛噻。”

酷发哥这一说,立即引来了纷纷议论:

“对头,妈老汉给她生一副漂亮脸蛋,不参赛太可惜了噻。”

“选上了就可以当演员,哈哈,朵妹妹一上台,还不把那些靠涂脂抹粉强制漂亮的明星给震了。”

刘皮匠大声呼吁:“梅老二,这个酷发哥小兄弟说得对唷,朵妹妹不参赛可惜了,我们背街梅家坡的美女。”

张藤藤菜说:“岂止背街梅家坡,在A市都是最漂亮的。”

马大脚板说:“岂止A市,在全国都是最漂亮的。”

段老幺说:“岂止全国,在全世界都是最漂亮的。”

扁脸大汉说:“对头,参赛参赛,这棚户区好不容易出了个美女,梅家坡码头,背街的人没哪一个不愿意给朵

妹妹投票。”

徐二蛮说:“酷发哥,到时候吱一声,我把亲戚朋友都喊起来支持朵妹妹。”

“要的要的,朵妹妹雄起……

满满一屋子的食客都鼓起掌来。

突然一声惊叫,是梅二嫂发出来的:

“糟了糟了糟了……”

斜切小路上,穿越那片梦一样的密林时,小刀王发现背画板的女孩跟丢了。他着急地四处观望,直到他攒出密林时,才看见前方约100米处,那潭亮汪汪的碧水边,背画板的女孩正在走着。但是他又惊愕地发现,近在咫尺的桉树下,也有一个背画板的女孩正在走着。小刀王急忙揉了揉眼窝定睛看,又爬上一处高一点的山包上仔细看。

这时,远处碧潭边的女孩突地消失了。他纳闷了一会,认为是精神紧张产生的幻觉。于是收回视线,仔细观察近处走着的女孩,蓄披肩发,穿白色连衣裙,背着画板。他确认没有错后才放下了心,紧跟上去。

此时,小刀王的背后,闪出那条高支支,瘦筋筋,过足了毒瘾的人影。他时而猫腰蹲下身观望,时而狗一样轻飘飘往前疾跑,悄没声息地跟踪在小刀王的身后。

梅朵背着画板,心旷神怡走着,她时而蹦蹦跳跳,时而高举着双手叫喊,江风扬着她的黑发。她天生就好奇,她想从另一个角度看一看黑旗岩的壮美。此刻,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向高老师的叮嘱。不过,夕阳余辉下的斜切小路的确值得一走,从这里看过去,长江更有一种动感的韵味和温热的美,江水滔滔,滚滚东去,突然隆起在江边的黑旗岩上,隐约可见镌刻进去的“浮尸堆积处” ,几个模糊的古体大字。

小刀王此时想着,要杀死这个手无寸铁的赢弱女孩,简直是太容易了,但是,他不愿意面对面看见这位美少女在瑞士军刀之下,血水四溅的场面。所以,他决定从背后下手,一刀刺过去后立即逃走。

就在梅朵快要走至黑旗岩江边时,小刀王抓住时机,陡然立起身,弹开蜈蚣虫匕首,快步走至离梅朵五六步远的地方时,如饿虎抢食一般猛扑上去,瑞士军刀瞬间被他高高举起,刀尖在夜色中画了道诡异的死光,对着梅朵的背心猛刺过去……

 

 三

梅老二豆花馆里,张藤藤菜急问:“二嫂,啥子糟了?”

梅二嫂着急地说:“天都黑尽了,我们朵朵还没有回来呢?”

顿时,豆花馆里的食客,都被她这一声惊叫弄得紧张起来。

梅老二声音已开始颤抖:“朵朵平时……都是到了时间就……回来的……”

马大脚板安慰着梅家夫妇:“莫担心,可能是堵车。”

刘皮匠说:“白日天光的,怕不会有事哟,梅老二你又没的仇家,朵妹妹心善,会有神灵保佑的。”

刘皮匠这一说,似乎真有什么似的。

梅老二一下子就软了。

梅二嫂一下子就吓哭了,一个劲说:“怎么办……怎么办……”

张藤藤菜也心疼得不得了,说着:“那么乖个女,要是有个啥子……”

刘皮匠紧张地给张藤藤菜耳语:“我在背街菜市场补皮鞋那阵,看见他两口子一天要杀几大箩筐黄鳝,说是杀生太多了不生人,两口子哭哭啼啼,到处拜菩萨求送子娘娘,梅二嫂快四十岁了才生的这个宝贝女,要是真有个啥子,两口子都不得活了。”

马大脚板说:“报110。”

酷发哥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不要吓别个了,你们这些下力汉尽往坏处想,在A市堵个车回来晚一点很正常嘛,你们把A市治安看得那么黑暗唢。”

马大脚板轮睛豉眼吼:“下力汉怎么了,看不起唢,老子还看不起你洋不洋土不土,男不男女不女的假洋鬼子呢。”

当小刀王高举的瑞士军刀朝着梅朵的背心,猛刺过去的时候。就在这时,背画板的少女蓦然转回身,一动不动站立着。

小刀王暴出一声惊天的惨叫,犹如一具僵尸凝固在那里。他看见近在咫尺的美少女,脸上是平展展的,冷冰冰的,上面没有五官,如一块古墓的墓碑。突然嚓一声响,那墓碑像被击破的玻璃,现出无数道裂纹,流出来纵横交错的血液。

小刀王一声没面鬼还没有喊出,那鬼的膝盖已经抬起,顿时,小刀王觉得下身的睾.丸砰一声碎裂,一下子就软瘫在了没面鬼的身上。

这时,没面鬼伸出了两只尖细的魔爪,合拢在小刀王脖子上。瞬间,小刀王眼珠鼓露,血水从鼻腔喷出,接着,嘴巴里就伸出根长长的舌头。半晌,卟地一声响,小刀王的脑袋发着啸声,从脖子上飞了出去,咚一声砸在什么地方……

(待叙 第六章 深夜里的叹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