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毫无预兆分开了。

就像陈既清毫无预兆进入了叶缇的心。

叶缇每每在梦中惊醒, 梦中的最后一幕是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

那晚,陈既清把叶缇送回家后就走了,没有拥抱, 没有亲吻,没有道别, 什么都没说。

她没有哭, 没有闹, 没有挽留, 很平静地看着陈既清离开,消失在不远处的夜色里。

一周没见了, 仿佛一切又回到两人还未相遇的时候, 她的世界里似乎从未出现过一个叫陈既清的人。

白天, 她笑着和人交谈, 她以为自己很快适应没有陈既清的日子,只是到了夜深人静, 又是谁的枕头悄悄湿了。

叶缇看着这个熟悉的房子,却哪哪都有陈既清的身影, 他悄无声息出现,悄无声息离开。

就连看着奶油吃饭的样子, 她都会想到他说要给她买猫。

习惯太可怕了, 习惯一个人的好,一个人的温度, 一个人的气息, 戒掉的时候总是那么难受。

她难过, 但不痛苦。

因为她知道, 他们是不会结束的, 也不可能结束。

他们的故事还没有到终章。

每一次改变都是为了更好。

叶缇把房子打扫了一遍, 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她一个人觉得无聊,给罗年年打了个电话,“你在忙吗?”

“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罗年年似乎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我等会就忙完了,怎么了?”

“有点无聊,你来公寓找我吧。”

“你家陈既清今天没粘着你?”罗年年算是领教到了叶缇有异性没同性的本事,这几天约她出来都是拿同一个理由拒绝她——陈既清。

“……他去国外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陈既清之间的事,胡诌了句。

“得,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想到我。”罗年年看了看时间,“那我中午过来吧。”

“嗯,等你。”

电话挂断后,屋子又变得安静。

叶缇叹了口气,把奶油抱起来,下巴往它脑袋上蹭了蹭,“等会见见你干妈。”

相比第一次见到奶油,它胖了不少,黯淡的毛发也变得富有光泽,以前它是很纯粹的乖,现在乖中带了几分傲和娇,离蹬鼻子上脸不远了。

罗年年过来时带了两杯奶茶,她一进门,见地板这么干净就知道叶缇打扫卫生了。

“你今天这么无聊,还大扫除。”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和罗年年去超市买东西,想到的是陈既清把她抱进推车。

在厨房做饭,想到的是陈既清给她系围裙

看到白花花的包子,想到的是那日阳台。

她从没这么苦恼过,苦恼一个人老是在她脑子里走来走去,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泄愤似的用力搓自己的脸。

“怎么了你,脸这么红。”罗年年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出来。

“洗脸了。”

“你这是洗脸?搓澡还差不多。”

“……”

“晚上喝酒去不?”罗年年问。

叶缇摇头,“不喝。”

“你怕他查岗啊?”罗年年拍了拍胸脯继续说:“上次是我失误了,但在国内还从没失误过,这次你放心,只要你不想,他就绝对找不到你。”

她还想让他找她呢,叶缇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叶缇梦见了陈既清,和之前的梦不一样。

梦里陈既清来找她了。

-

“你说什么?你又要回去?!”李简舒想骂人,很努力把脏话憋回去。

“嗯。”

“哎哟我的妈呀,那你上次在干嘛?”李简舒的淑女形象伪装不下去了,气得中式强调都出来了,“陈病人,您能考虑一下您的身体吗?”

陈既清自知理亏,抿唇没说话。

李简舒气得跺脚,但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陈既清来找她说那就肯定已经决定好了。

她沉默了会,还是没忍住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意思回去吗?”

陈既清的头发全部剃了,右手手臂上还有一个很大的造篓,脸色苍白得厉害,“我不见她。”

李简舒:“……?!!”

她猛地瞪大眼睛,好像在听全天下最好玩的笑话,“你不见她,那你回去个屁啊!”

“我偷偷见她。”

李简舒:“……”

她不知道她现在是该继续气还是该笑。

她就是那个大冤种!

“随便你吧,你要去就去。”李简舒无所谓摆了摆手,“再有一次我就不干了。”

“不会。”走之前,陈既清很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机场里,所有人都是短袖,只有陈既清一人穿着长袖,还戴着一顶帽子,他这异类的打扮引来众多人的侧目。

不过他没放心上。

不久,陈既清演唱会延迟的消息放出。

工作室的微博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句话——因陈先生工作关系,将去国外进修,回归时间待定,演唱会时间待定。

很多粉丝都很失落,毕竟这场演唱会真的期待了很多,但更多的是理解。

【永远支持哥哥!希望哥哥越来越好!】

【我们会永远等哥哥的!】

【期待哥哥回归的那天!】

【哥哥越来越好,我们也会越来越好的!永远爱哥哥!】

【……】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哪怕叶缇不关注陈既清的消息,她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看见微博的那刻她一愣,一开始她只是猜测,现在她可以确定陈既清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她想打电话给他,但分手两个字像一道魔咒在脑子里徘徊,让她犹豫不定。

最终还是关心和担忧占了上风。

只是陈既清这时候在飞机上。

两人错过了。

叶缇试着打了三个,没人接,放弃了。

这两三天,叶缇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她,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她不知道是谁,只好呆在公寓里不出去,就连拿外卖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有想过叫罗年年来陪她,但她一想到那些入室奸杀的新闻,就打消了叫罗年年过来的念头,她不知对方是好是坏,在未确定前她不想把罗年年拖下水。

叶缇仔细想了一遍,有两种可能性比较大,一是秦森与,毕竟他怀恨在心已久,二是黄立国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想找她做什么。

总之小心一点是好的。

时间长了,她突然就想找出这个人是谁,她故意早出门晚归家,那道视线始终没离开过。

她会打量四周的人群,会猛地回头,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叶缇大概能确定那道视线对她没什么恶意,她之前直接主观认定视线的主人是坏人,一直没去细细琢磨。

她再次出门,这次努力去感受那道视线的存在。

很熟悉。

谁这么看过她?

是陈既清吗?

这个想法一出,她的心猛地一跳。

如果是他的话,他肯定不会让她发现他,只有一种办法,主动让他现身。

拿定主意后,叶缇选了个日子很晚出去,回来时她走的是那条幽暗的巷子,巷子里很多不三不四的人,只要她进去,肯定会被骚扰。

她不是没有防备,她带了电棍和辣椒水,旁边就是公安局,如果那人不是陈既清她也能脱身,顶多就是受点皮外伤。

越往里面走越黑,到处弥漫着酸臭的垃圾味和酒味,脚底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出她所料,进去没几分钟就有人注意到她了,一个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慢慢围上来。

当男人的手快碰上她时,那个人还没有出现,她的想法开始动摇,真的不是陈既清吗?

可是心底又有一道模糊的声音告诉她,就是陈既清。

看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忍不住捏紧包里的电棍,悄悄按下开关。

下一秒,一只手把她从缝隙里拉了出去。

这种熟悉感觉,就像把她拉出私生饭人群一样,叶缇笑了一下。

以陈既清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和他们搏不了,他事先有准备,拉她时往旁边撒了一打钱。

他的想法是对的,小混混们直接被钱吸引过去,一个两个都在那争抢。

这些人都是社会上的混混,经常为非作歹,大部分是怕警察的,不想进去蹲局子,但也有胆大的。

最后面的人看见钱没动,似乎是这些人的老大,他直接亮出小刀砍过去。

陈既清注意到,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力揽过叶缇,这一刀直接落在他手臂上。

他把痛忍了回去,继续拉着叶缇跑。

男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似乎不想让他们出去。

叶缇察觉到不对劲,快速拿出包里的电棍挥向男人,电棍戳中了他的手臂,立刻发麻,刀子从他手中掉落。

男人不再追,他们跑出小巷。

跑出去的一瞬间,陈既清松开叶缇的手,两人谁都没先说话。

陈既清的脸隐匿在树影下,他戴着帽子,叶缇看不清他的脸。

莫名的,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明明陈既清就在她眼前,她却觉得她好像要失去他了。

这种心慌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抓住陈既清的手,摸到的不是微凉的手,而是一片黏渍。

想到刚才那幕,她隐隐约约猜到这是什么,她突然不敢看。

她无法做到自欺欺人,因为她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对血腥味很敏感,叶父执行任务时不时会受伤,她经常能闻到。

因为她他受伤了,愧疚、心疼、自责在刹那间淹没她。

她想低头好好看看,却被男人用力甩开。

下一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彻底爆开。

“叶缇,能不能好好保护自己!”陈既清大声吼出来,“为什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如果不是我呢?如果我没有出现呢?”

“你想过没有!”

陈既清死死扣住叶缇的肩膀,手腕到骨节再到指尖都在用力。

叶缇被抓得生疼,但她没躲也没喊疼。

这是他第一次吼她。

叶缇目光闪了闪,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说:“对不起。”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仅几秒,他又变成了那个冷静自持的陈既清,转身准备走。

叶缇骤然回神,她来不及说话,先拉住他,他垂下眸,冷冷看着。

她手一僵,颤着手指慢慢松开,她沙着声,“想走可以,让我帮你包扎完。”

陈既清又一次甩开手,头也不回走了。

叶缇冲男人的背影大喊:“陈既清,这是你第二次甩开我的手了!”

男人的脚步未停。

又是她看着他离开。

她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明明都爱着彼此,不是吗?

叶缇忽然想到很多例子。

相爱的人本该携手一生,却因为残酷的现实被迫分开,从此天涯海角,你婚我嫁。

她不想这样,她只想嫁给陈既清,只想成为陈既清的新娘。

她不知道陈既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他退缩了,既然这样,那就她来前进。

以前是陈既清追她,现在轮到她去追陈既清了。

他在跑,她去追,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不会拉远。

爱情里只允许存在一个胆小鬼。

陈胆小,叶胆大来找你了。

-

一个晚上,叶缇就想清楚了。

他们的身份好像对调了一下,她变成了那个偷窥者。

她知道不能做得明显,因为陈既清很聪明很细心,所以她不去偷偷看他,而是用自己的办法追他。

陈既清这段时间一直国内外来回赶,国外一定有重要的东西,所以她猜他可能还会去,在这里她找不到他,那她就去机场堵他。

机场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有一种毫无理由的感觉,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她和陈既清会彻底分开。

郭川都不知道,那就肯定不是工作,大概是私事。

演唱会延迟了,说明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

她想到过年后陈既清去了英国还有她第一次去英国,那个雨雾街头,她并没有告诉谁她的行踪,但他也在。

她搜了一下特拉法加广场,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陈既清在英国的朋友,切尔,李简舒。

叶缇抱着试试的心态搜了这两个人,真被她搜到了些什么。

切尔是某科技公司的高层,李简舒是知名血液病医生,直觉告诉她,李简舒是突破口。

女人一旦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就是福尔摩斯,什么蛛丝马迹都给你找出来。

她不知道周钰白和陈京姝知不知道这个人,既然有苗头了就去问问。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问谁都一样,但又有细微的不同,周钰白是陈既清的好兄弟,如果她去问他的话,难保他不会去告诉陈既清。

而陈京姝就不一样了,她们都是女人,只要叶缇说她和陈既清的感情产生问题了,她一定会守口如瓶。

决定好后,叶缇立马给陈京姝发消息,直奔主题。

-小姝,你知道李简舒这个人吗?

陈京姝回得很快。

-怎么了?

叶缇想了想,还是没说感情出问题,她怕陈京姝会以为是李简舒破坏的,她不想给别人泼脏水。

-没事,我就是问一下,我听你哥说他们是朋友,我又不好意思问他,就来问你了

陈京姝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想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来了,周钰白和陈既清的聊天记录里!

很长一段记录都是围绕这个女人,还在讨论什么病。

-我知道了叶缇姐,你等一下

陈京姝把周钰白喊过来,一副捉奸的样子。

周钰白心知这祖宗又开始搞幺蛾子了,“怎么了?”

“李简舒是谁?”

周钰白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哥和你的聊天记录里。”

“你又翻我手机?”

陈京姝瞪他,“什么叫又?上次不是你主动让我翻的?”

周钰白知道不能和她争论,连忙回到刚才的问题,含糊其辞,“李简舒是个医生。”

“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就朋友关系啊。”在陈京姝的注视下,周钰白的语气慢慢变弱。

陈京姝见套不出话来,眼神突然一变,变得妖娆勾人,她伸出手往周钰白下巴处勾了勾,“周小白,和姐姐说实话,姐姐今晚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

“那套黑色网状情趣内衣。”

周钰白咽了咽口水,这个奖励太有**力了,他在心里说了句兄弟,我对不起你。

“我只能告诉你陈既清过几天会去找她,再多的我不能告诉你。”

“去哪?”

“英国。”

得到答案,陈京姝的手快速收回,离开周钰白的下巴。

周钰白凑过去,“宝宝,今晚……”

“今晚你继续睡沙发。”陈京姝看着手机,头也不抬说。

周钰白的脸立刻垂拉下来,“为什么嘛?”

“前天你做太狠了,我腰还酸着呢。”

“……就一次。”

“再bb沙发也没得睡。”

“……”还有没有王法了?

知道后,叶缇又让陈京姝帮了个忙,留意一下陈既清去英国的航班。

-叶缇姐,你实话告诉我,你和我哥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

大家都是女人,对这方面很敏感的。

-没有,是你哥不让我去,我偷偷跟过去

-好吧,那你问李简舒这个人干嘛?

-就有点好奇

陈京姝努了努嘴,是不是真话她还看不出来么,既然叶缇不想说她就不问了。

-那你无聊的时候就找我玩

-好

聊完后,叶缇关掉手机,她开始期待去机场的那天。

-

当天,叶缇很早就去机场了,因为怕错过,她走到第二层,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同时能把一层的入口一览无余。

她不敢眨眼睛,酸涩到不行的时候她才快速眨一下,她怕眨动的那瞬间陈既清的影子就不见了。

叶缇守了很久也看了很久,终于在登机前半个小时,他出现了。

她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想哭又想笑,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看,她等到他了。

她坐扶梯从二层下来,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不曾移开。

陈既清朝安检口走,快走到时,一个人喊住他——

“陈既清。”

他脚步顿住,但没回头,“你来做什么?”

叶缇已经想通了,不会被他的态度和语气激到,她换上以往和他说话的口气。

“允许你偷偷看我,不允许我光明正大找你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完,陈既清继续朝安检口走,此时安检口只剩两个人,她一定要让他停下。

她想跑过去拦住他,但怕弄巧成拙,考虑再三,她冲他背影喊:“陈既清,我没同意分手!”

“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以吵架,但不要敷衍,不要搪塞,不要冷战。”

“如果你有困难,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我害怕。”

陈既清的脚步还是没停。

叶缇心一横,咬了咬牙,“你想分手是吧,好,我同意了。”

男人搭在行李箱上的手蜷缩了一下。

“以后我会和别的男人拥抱,接吻,做更亲密的事。”

“我会爱上别的男人,我会为他生孩子,生一男一女。”

“你是不是很想看见这个?”

“我会爱上别人,我会忘记你!”说到最后,叶缇的声线染上哭泣。

忘记这个词让陈既清的心颤了颤,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在叶缇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从角落里不为人知的少年到她身边唯一的男人,他甘心让叶缇忘记他吗?他不甘心。

他的步子渐渐慢下来。

“陈既清,你舍得吗?”

叶缇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轻到在人声嘈杂的机场根本捕捉不到,但是陈既清听见了。

看着陈既清离安检口越来越近,她不说话了,她再赌最后一次,赌他舍不得,赌他还爱她,赌他会回头。

当她看见他停下,脚尖开始偏移。

她知道她赌对了。

在他们的爱情里,叶缇从来没赌输过,因为陈既清舍不得她。

看见陈既清回头,她露出一个笑容,有开心有得意,“看,你还是回头了。”

陈既清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朝叶缇走过去,先是走,逐渐开始跑,最后一秒叶缇是撞进他怀里的。

“你就仗着我爱你。”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在叶缇耳边响起。

男人拥抱的力道很大,这个拥抱充斥着几天来所有的思念,仿佛要把眼前的女人融进他的骨髓。

叶缇的眼睫颤得厉害,多久了,她终于重新抱到他,半晌她才伸出手回抱过去。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想说你就不说,但——”

“这次换我来追你,我来等你好不好?”

陈既清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用力嗅了一下她的气息,“好。”

两人在人群拥挤的机场若无旁人相拥,相拥了很久很久。

过了一会,叶缇想看陈既清的伤口,她从男人怀里退出来,一下撂起男人的袖子,她的速度很快,快到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叶缇以为会看到一条被包扎好的手臂,可是他手臂中央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很大的洞,洞上贴着医用胶带,里面还有一根针,是和留置针差不多的东西,但比留置针更大更粗。

她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造篓。

她想再看清楚一点,陈既清已经把手臂抽回去了,并把袖子拉了下来。

“陈既清,你是不是生病了?”她问。

看见造篓的那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心脏骤停了两秒,狠狠**着。

男人抿唇没说话。

“我想看看。”叶缇说。

陈既清摇了摇头。

她这才注意到男人的穿着很不正常,现在快进入夏天,但他穿着长袖戴着帽子。

她视线抬高,耳鬓处没有头发,她知道帽子用来干什么了。

那晚太黑,她的注意又放在刀伤上,又以为他戴帽子只是为了不想让她看见他,竟没发现不对劲。

叶缇的喉口有一瞬发干发涩。

“让我看看。”她摸上他的帽沿,想摘下来。

陈既清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摘。

“我心疼。”

三个字让陈既清溃不成军,他慢慢把手放下来,默认叶缇的动作。

帽子摘下的一刻,叶缇的眼角更红了。

见她久久没说话,陈既清开口,“丑吗?”

“不丑。”叶缇摇头,“我的男朋友全世界第一帅。”

“你低头。”说这句的同时她踮起脚,在陈既清的头顶落下一吻,她在用行动说话。

陈既清的瞳孔缩了一下,再次抱住她。

“你的病多久才好?”

陈既清没说话,这是个未知数。

“会治好的,对吧?”

会和不会,两个选择摆在陈既清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看见叶缇的那刻,他突然后悔了,后悔他之前做的决定,他舍不得分手,他就是想让叶缇记住他,牵挂他,等待他。

或许他骨子里就是自私的。

爱是放手?狗屁不是,他做不到。

“会。”虽然回答了这个,但他不忍心让叶缇等太久,“如果两年……我还没有回来……”

话没说完,叶缇快速打断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陈既清是叶缇的男人,叶缇是陈既清的女人,并且……”

“是唯一。”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很久。

叶缇向上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语气故作轻快,“陈既清,你的飞机要飞走了。”

陈既清亲了亲她微湿的眼角,把最后一滴泪吻掉。

“眼泪是什么味道?”叶缇问。

“甜的。”

她边哭边笑,“你骗人,明明是咸的。”

男人的唇忽然向下移,然后吻住她的唇,很用力很用力,两人的嘴角都渗出血。

这个吻是激烈的,是疯狂的,又是充斥着爱意的。

“陈既清,你爱我吗?”

“I love you,like crazy.”

叶缇憋回去的泪立刻涌了出来,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了一个为爱疯狂的陈既清。

陈既清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然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仿佛要把他的所有柔软和温情都倾注给眼前的女人。

“别找我。”

“等我回来娶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