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能呢, 三娘她少个物件啊!

蒋蘅回到老宅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明显到蒋鸿宇都看出来了。

“阿爹, 你怎么了?我来照顾你吧?”蒋鸿宇没心思读书了, 跑过去抱着蒋蘅问。

是的,蒋云若拿来勾搭孩子出来浪的理由,并不全程有效, 想玩可以,功课还是要完成的。

蒋蘅抹了把脸, 推蒋鸿宇进屋, “你继续写大字, 昨天没写完的三张,今天翻倍,不然我跟你阿姐说,不让她带你出去顽。”

蒋鸿宇震惊,“阿爹!我在关心你啊!”

蒋蘅转身往后宅去, 声音飘得让人莫不着头脑, “宇哥儿,阿爹也在关心你啊!”

蒋鸿宇:“……”

父子俩这一打岔, 蒋蘅好歹是心态稳住了些,到了蒋云若屋里,他已经能勉强保持温和……个屁啊!

“三娘,阿爹对不起你!”蒋蘅都顾不上摆忧伤姿势,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 “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 才会让你被人欺负呜……”

蒋云若咂摸了下味儿, 反应过来,“阿爹见过她了?其实我和徐孟戈的事儿也不全怪她,虽然她派人追杀我好歹没咬了我的命,她让人将我和徐孟戈关在一处,还给了干粮呢。”

她实话实话,不算上眼药吧?

蒋蘅:“!!!”

即便没听出上眼药,也确实被羌鸢气得要命,可拿软饭作为抱负的蒋二爷他,他除了气得继续哭,也没别的法子了。

“呜呜呜那三娘你打算怎么办?要不咱们以后不回京了吧?咱们就隐姓埋名,你就当是寡居,阿爹回头就叫人将京城的产业都处理了,帮你攒着你赚的银子,定给你找个最好的郎君。”

蒋云若:“……”好家伙,都这样了,还不忘惦记她的钱,真亲爹!

蒋云若偷偷翻个白眼调侃父亲,“比徐孟戈还好?”

蒋蘅哽了下,抽噎着委婉道:“咱们其实也不必拿宣京那边的人来比,只要这郎君长得好看,又温柔体贴,还擅长哄娘子开心,定然就是最好的了,你说是不是?”

蒋云若沉默了,好家伙,他这是以自己为模板替她找丈夫,至于赚钱的事儿,还是她自己来就行。

很好,很蒋蘅。

不过不论是母亲还是父亲,两个人对女儿婚前性行为的接受度都挺高啊,当娘的甚至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就梁庆伯府那种规矩,她不觉得蒋蘅早就能接受,大概是被羌鸢给教的吧。

这让蒋云若不由得好奇,她娘羌鸢所在的虞国,这般开放吗?

还有当年俩人到底都发生过什么呀?

这就跟十八禁小说看了个开头似的,怪让人心痒痒的。

压下心里的好奇,蒋云若先安抚哭得稀里哗啦的蒋蘅,“找郎君的事儿不用着急,我还守孝呢,再者我也没那么想嫁人。”

蒋蘅担忧地看着她,“那你万一有了身孕……”

“阿爹忘了,有种东西叫做避子汤。”蒋云若很坦然跟父亲说着这个时代女子绝不会跟父亲说的话。

“再说,即便有了子嗣,那也是我的子嗣,也不一定连孩子阿爹一起要啊。”

蒋蘅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他以为最出格的事儿也就是成亲前发生了什么,比如他和鸢娘,但他们情难自禁后,也很快就成亲了。

三娘这简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她直接就不想成亲了。

蒋云若不想继续刺激老父亲,轻笑着换了话题,“她叫你过去,不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与徐世子的事儿吧?想必还说了让我们不要归京?”

蒋蘅点头,“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了?”

蒋云若垂眸,眸底带着些淡漠,“没什么,不过就是虞国侵占我大宣国土,私挖我大宣矿山,预备发兵打我大宣将士而已。”

有莹纤和贾八在,当天他们就查到了不少事情,即便是被逮住,他们反倒顺势而为,带着徐府的暗卫一起,确认了虞国所为。

宣国淮南道和江南道的矿产丰富,向来是大宣采矿的重要产地。

曦国和虞国像是两只不要脸的鬣狗,一个偷偷在江南道走私,一个以扬州府为中心,用大宣的矿产铸造兵器。

而后虞国以嫡出二王爷掌的虞鹰军,通过各地细作给的消息,从河东道偷偷潜入边境线,意欲打宣国个措手不及。

这才是徐孟戈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启程回京,都顾不得自己……或者蒋云若清白不清白的问题。

什么都没有国泰民安更重要。

所以说不准什么时候在河东道乃至陇右道一带就会发生冲突,蒋蘅一家子要从淮南道回京,不管怎么样都要路过其中一侧,到时候太不安全了。

蒋蘅猛地站起身来,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脸色苍白如纸,“是,是你……是因为她吗?”

再次见到羌鸢,哪怕听说女儿已经失了清白,蒋蘅都能缓缓接受,因为在他心里他们一直还是一家子,只不过不能再一起生活了而已。

可任何一个心有家国的儿郎,得知故土可能要被侵犯,还可能是自己的妻子这么多年借他身份掩护所为。

一想到将来可能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有无数将士战死沙场,蒋蘅眼前就一阵阵发黑。

蒋云若赶紧起身去扶蒋蘅,莹纤也在一旁撑着他,扶他坐下。

“阿爹别急,我猜不是她,不然她不会现在还在这里。”蒋云若看蒋蘅脸色太难看,怕他一下子受太多打击,心情起伏太大要伤身。

犹豫了下,她叹口气,“若父亲想要知道,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其实她不那么愿意帮羌鸢说话,可谁叫她也是打击之一呢。

其实在离欢几次三番放狠话却没有下狠手时,她就有所猜测,尤其是在这里看到雪涧,明显像是一种算计。

不是算计她和徐孟戈发生什么,而是算计着想让他们查清楚虞国的计划。

至于为什么也很好理解,虞国只有一位长公主常年被幽禁宫中十几年没消息,封号长鸢公主,听说当初是因为夺权才会被幽禁。

而虞国现在占了上风的是嫡出的二王爷,可太后支持的大王爷如今羽翼已丰,在朝中支持者众多,而且还有太后占着孝道,二王爷急着用军功得太子位。

可那位二王爷就是个酒囊饭袋,比起礼贤下士注重名声的大王爷来说,二王爷之嚣张跋扈,比他们宣国的大千岁还要翻好几辈。

若虞国落在他手里,那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奇宝阁探听回这些消息后,蒋云若很容易就知道了羌鸢的目的,她不想让亲兄弟继位,她要自己来。

所以两国必会交战,虞国也必败。

至于要让蒋蘅他们呆在莲花镇,羌鸢除了怕他们不安全外,大概也是警惕蒋云若,怕这个金狐狸在其中搅合,坏了她的计谋。

大致跟蒋蘅说完后,蒋云若试探着问,“父亲可想在老宅这边呆着?”

“你去哪儿,我和宇哥儿就随你去哪儿。”蒋蘅一天内接受了太多消息,这会儿眼睛肿着,人也有几分恍惚,可说话还是斩钉截铁。

“我与她……不会再见面了。”

无论如何,鸢娘都是准备拿鲜血去换只有很小可能的和平,可蒋蘅是个男人,他再软弱也明白,鸢娘并没有那么伟大,她也许会为虞国百姓着想,更多还是为了虞国的皇权。

无论是为哪桩,他们都不可能了,此生还是不见的好。

蒋云若轻扯了下唇角,阿爹还是有点太天真了,若是羌鸢不想放手,就凭他这傻白甜的模样,还真蹦跶不出羌鸢的手掌心。

所以蒋云若才想离羌鸢远一些,起码等时间能够冲淡蒋蘅心中刻骨铭心的那部分,剩下的顺其自然吧。

她想了想,“我准备去黔南道,听说那边离苗疆很近,并且黔州府风光不错。”

蒋蘅立刻起身,“那我这就去叫人收拾东西,再跟宇哥儿说,咱们明日便出发。”

蒋云若知道父亲心里估计是很乱,也不反对,“听阿爹的。”

翌日晌午过后。

“主子,他们走了,三娘子擅长追踪,咱们的人不敢靠太近。”雪涧对拿著书信发呆的羌鸢轻声道。

羌鸢低头看着蒋蘅曾写与她的情诗,心里想走了也好,有云若在,蘅郎他们安全肯定没问题。

至于其他的……她有她的责任,没权利多想。

她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水光,但很快又恢复了强大的模样,甩着宫袖起身,“耽搁这么久,咱们也该走了。”

宣和六年春——

刚开始暖和起来的宣京,与往年一样,大早上还有点凉,但也有了热闹模样,烟雾缭绕中,食物香气催人脚步匆忙,还有笑闹打骂声组成了最平常不过的烟火人间。

已经为宣京百姓们熟悉的报童们,又兜着好大一兜子报纸开始奔跑着叫嚷——

【号外!号外!宣国大胜虞国,定北将军斩断虞国英武将军一条臂膀!】

【尘埃落定啦!虞英军被打退宣国国土三百里,举白旗求和!】

【定北军不日班师回朝,圣人亲口承诺犒劳大军!】

……

听到的人都不免精神一震。

“打赢了?太好了!早就该将虞人打个屁滚尿流了!”

“哎呀呀,定北军要回来了?我们家三郎也在定北军,终于要回来了!”

“这下子虞国不敢再嚣张了吧?哈哈哈,曦国估计也要怂咯!”

……

在熙熙攘攘中,一辆低调而华贵的马车从宣阳路过去,直直进了宫城。

待得到了宫门口,马车帘子掀开,身着大氅的徐孟戈从里面下来,他那张俊脸如今黑了许多,接近古铜色,鬓角还有道伤疤。

下车后走路的姿势也略有些瘸,但他又不用拐杖,看得徐为担忧不已。

好在赵修就在宫门口等着,“徐世子回来啦?陛下得知您抓住了几个隐在军中的虞国细作,心下大喜,就盼着您回来论功行赏呢,知道您腿脚受了伤,陛下特让奴在此候着您,翠幄青绸车已经准备好了,您快请。”

徐孟戈声音有些暗哑,“多谢赵大伴。”

“世子万别客气。”赵修笑眯眯欲扶徐孟戈上车,但徐孟戈倒是也没弱成这样,稍稍运起轻功就进了车里。

可能是因为牵动到了旧伤,掀开青绸进去后,他低低咳嗽了几声。

赵修将徐孟戈送进宣御殿后,立刻就吩咐人端了银耳雪梨汤上来,这才带着人都退出去。

“谨同见过陛下。”徐孟戈一脸正色给宣和帝行礼。

宣和帝赶忙过来扶,“伤成这样了你还跟朕讲什么规矩,赶紧坐。”

徐孟戈也不客气,顺着圣人力道坐在旁边软榻上,路上遭人袭击,为了保护定北将军的家眷,他被人踹到了后腰上。

一直板着的腰实在是疼得厉害,徐孟戈稍稍往软垫上靠了下。

宣和帝看得心疼,随后进门的徐珉昱虎目也有些发红。

徐珉昱压制不住,忍不住问了句,“回过府里了吗?”

“没,我怕阿娘担心,父亲别跟阿娘说。”徐孟戈在战场上见多了生死,原先心里因父亲产生的郁气没了大半,很平静道。

徐珉昱眼圈红得更厉害,侧身抹把脸,应了声好,“是被虞国人伤的?”

徐孟戈神色郑重,“不论是从身上的图案,还是联络的手法,亦或是翻出来的证据,都指向虞国,可我总觉得不太对。”

徐孟戈早在三年前便与宣和帝禀报过虞国那边的情形,也知道虞国皇室内斗的厉害,那位大王爷在宣国频频打胜仗后,已经占了上风,不会做这种事情来跟宣国交恶。

至于那个二王爷,说实话他没那个脑子,打了三年仗,两国有脑子的都看出来了,反正那二王爷是真没脑子,幕僚也很废。

唯一让徐孟戈怀疑的,便是那位重新在虞京露面,并且得了皇后母家支持的长公主。

“我猜测,若此举非长鸢公主栽赃陷害虞国大王爷,那便是曦国的诡计,他们恨不能宣虞多打几年,耗尽了辎重和将士,好能坐收渔翁之利。”

宣和帝沉吟片刻,“应该不是那位长鸢公主的手笔,你可能不知道……”

宣和帝说到这儿顿了下,语气略有些微妙,“奇宝阁送来消息,虞国细作其实一直都在长鸢公主手中,哪怕明面上是大王爷的人,暗中都只听从长鸢公主一人的。”

长鸢公主露面后,这事儿便不再是无人知道的秘密了,她没必要用自己的人来做这种蠢事。

徐孟戈僵了下,忍着去摸锁骨的冲动,垂下眸子淡淡哦了声,“不过短短三年,奇宝阁的势力已经扩张到虞国去了?那陛下不妨问问看,这些人是否是曦国挑拨。”

宣和帝和徐珉昱对视一眼,前几年就觉得不对劲,可是战事紧张,徐孟戈又自请在军中坐镇,抓捕军中细作,他们也不好大张旗鼓的问。

这会儿连徐珉昱都听出来徐孟戈语气中的波动。

“三年前,你不是在淮南道碰上了金狐狸?”宣和帝试探着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徐孟戈已经收敛好心神,抬起头平静问道,“不过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罢了,陛下为何这样问?”

宣和帝看徐珉昱:该你这个当爹的上了。

徐珉昱轻咳几声,“也没外人,你跟我们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金阁主行逾矩之事了?金狐狸自打南下后,已经三年时间不见人影,至今都未曾归京。”

逾矩?

徐孟戈想起那一夜的事情,心里冷笑,套用金狐狸的话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想到她给自己留下的新礼物,徐孟戈微笑:“想必她很快就会回京的。”

有些账也该算一算了!

作者有话说:

又单机了,卑微求个评论咦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