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为害怕里面两位祖宗受了伤, 又打架……又,又打架,耽搁久了, 怕是要出事, 紧急让扬州府那边的暗卫过来, 一起搜山。

到了夜里,听到里面久久没有声音心里慌张到极点的徐为,终于听到了好消息。

“头儿, 找到机关了,开了!”

徐为大跨步上前, 直接顺着绳子往下爬, “快!快先将郎中送——”

他话没说完, 看到底下的情形,瞳孔缩了一下,心灵产生了巨大的震颤。

在昏暗的密室中,到处都是暖烘烘的血腥气,就在衣衫凌乱中, 自家世子半趴着毫无动静——裸·着的。

徐为一瞬间嗓子眼像是被人拿土坷垃给堵住了似的, 说不出话,还被噎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暗卫有些奇怪, “头——”

“不用送郎中下来了!把,把金疮药给我就行!”徐为觉得自己很冷静道。

但暗卫听得出徐为的声音哆嗦的厉害,心里一个咯噔,半句话不敢多说,赶忙将金疮药递给徐为。

“都离远些, 将衣裳给送进来!”徐为又道。

暗卫想着让取来的男女衣裳都有, 心下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心里抓心挠肺的好奇。

怎么着,自家世子这是被人算计着……给强了?

娘咧,难不成是金狐狸?

那这次回去京城,奇宝阁还开得起来吗?

但出乎暗卫意料的是,在徐孟戈被徐为给背出来后,养了三日时间,徐孟戈一次脾气都没发。

暗卫偷偷跟徐为嘀咕,“头儿,主子这是气狠了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沉默中变态,就要在沉默中爆发啊。

贴身护卫的几个暗卫都有些风雨欲来的忐忑不安。

徐为也被徐孟戈这几日面无表情的沉默样子吓得不轻,尤其是在露出回忆又烦躁的深情后,那森森的杀意叫徐为反反复复出了好几身冷汗。

但徐为一直到要回京,也没发作出来。

他只吩咐,“让人带着那清信娘到京畿,将那清信娘的卖身契给她,再给她百两纹银打发了。”

徐为小心翼翼试探,“那主子您的毒……”

“等你笑起来,我早绝后了!”徐孟戈冷冷看他一眼,策马走在前头。

徐为深吸了口气,继续小心腹诽,那天到底是不是金狐狸啊,难不成金狐狸用自己给主子当了解药,还是准备了其他解药,又选了个人霸王硬那个啥?

“徐为!回京后我要进宫,你去联系奇宝阁,说我要见他们阁主,让金狐狸选地方。”徐孟戈的声音从前头淡淡传过来。

徐为赶紧诺了一声,确定了,是金狐狸给自家主子做了解药。

嘶……这小娘子真的,真的猛到他一个大男人无话可说。

这到底算谁占了谁便宜啊?

更让徐为在意的一点是,自家世子不会因为此事要对金狐狸怎么样吧?

要是纳进门还好说,要是娶……只怕要在权贵圈子里闹出轩然大波来。

要是蒋云若知道徐为这想法,指定会呸他一脸。

我怎么就那么稀罕呢,当你家主子是金坷垃不成?

铁杵子似的,毫无技巧可言,几乎要了人的命,若非莹纤来得快,说不准第二年的这一天就是她的忌日。

就算莹纤来得快,她离死也就差半口气儿了,足足养了大半个月才恢复正常。

这都快一个月了,莹纤还把她当瓷器一样,就怕她磕着碰着。

贾八那里也是,补品不要命的往这儿送,蒋云若都快喝吐了,还吓了莹纤一跳,以为她怀崽儿了呢。

她也怕好吗?所以回来还没喝郎中开的药,她就先喝了避子汤。

‘孝期’要是生个孩子出来,蒋家祖宗的棺材板真是盖不住了。

“主子,您没事儿了吧?”莹纤端着红枣雪梨汤进门,见蒋云若懒洋洋靠在老宅卧房的软榻上翻书,小心翼翼问道。

蒋云若闻见甜味儿腻得慌,淡淡嗯了声,“我能有什么事儿?”

莹纤撇了撇嘴,这就不是那天整个人血淋淋的站都站不起来的时候了。

可以说莹纤原先对男女之事有多感兴趣,自打这回过后,就对这敦伦之事有多惊恐。

她甚至连徐孟戈的果·体都没看,背着蒋云若跟被狗追一样,一路跑一路哭,若非蒋云若还记得给自己披个衣裳,过来接应的贾八估计要吓死。

吓不死也得自戳双目。

“可郎中说您还得补血呢。”虽然害怕,莹纤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声道,“主子,这洞房……啊不,是男女之事,都是如此恐怖吗?”

嗯?蒋云若抬起头去看莹纤。

见小丫头眼神闪烁,两颊苍白,哑然失笑,好家伙,那天她和徐孟戈打的太过激烈,把狼女这种见惯了血腥的都给吓着了。

好歹是莹纤一路背着她回来,还扫清了所有痕迹让人无法追踪,不管是满意这小丫头的忠心,还是不想给莹纤造成心理阴影,蒋云若都觉得自己有义务给她点X启蒙。

她放下书,冲莹纤招手,“过来坐。”

等莹纤坐下,蒋云若组织了下语言才问,“我问你,你面前有两个郎君,一个是毫无经验但是只有你一个,以后只会也只能有你一个,慢慢才能让你很舒服,一个是风雨无边里出来的,一开始就让你舒坦得要命,但是你这辈子都得处理他的风流韵事,还要拈酸吃醋,你选哪个?”

莹纤少见的犹豫了,“那……有多舒服呢?”

蒋云若:“……”好家伙,要不是知道你真不懂,真的会让人以为你在开车。

她看了眼旁边的点心碟子,“那这么说,一个开始只能让你吃窝窝头,但是慢慢才能让你吃上白玉芙蓉糕,但所有糕都是你的,一个一开始就能让你吃上金丝蜜枣,可是一盘子枣你要跟很多人分,甚至可能分不着。”

莹纤懂了,她立刻回答,“那我肯定要前者。”

蒋云若心想,女子好像大都这样选择?倒是意料之中了。

莹纤又理所当然道,“反正我自己就能吃上金丝蜜枣,我还能吃一盘扔一盘,可我的就是我的,只要这人跟我对主子你一样忠心耿耿还关键时候靠谱能救命,大不了我提供好吃的呗,要是他敢分我东西,这样不忠不义吃里扒外的东西,剁了喂狗我都怕委屈了狗。”

蒋云若:“……”好家伙,你这表达观点还不忘在主子面前夸自己讨奖金的模样……真是太合蒋云若的心意了!

这才是她当初失忆也笃定自己会为之冲动的狼女!

蒋云若笑眯眯拍拍莹纤的脑袋,“棒棒哒!回头你去纤湘那里领一百两。”

莹纤瞳孔地震,“主子你的命才值一百两?”

蒋云若继续微笑,“不,你主子我的命无价,无价是最贵的那种无价,但考虑到你以后还会像现在一样,说出让主子我恨不能扣光你银子的话,所以先给你一百两,往后看你表现!”

莹纤哼哼了两声,但黑心主子她也习惯了,她立刻又问,“那徐小侯就是那窝窝头?您打算什么时候回京把他收了啊?”

蒋云若:“……谁说我要把他收了?”她就不爱窝窝头,就是这么嫌贫爱富!

“可……”

“听我说。”蒋云若打断她的话,继续上课,“徐孟戈不是不近女色?而且他还总被人传有断袖之癖,这足以证明他是个童子鸡。”行动上也能证明。

“所以他啥也不会,才会表现这么差劲,你不用害怕这个,但凡是个正常男人就比他表现好。”蒋云若言之凿凿道,“而且那天你看到那么多血,一部分是我伤口,一部分是我给他添了伤口,我们是打架上了头,不小心才会滚到一起去的,这是非正常现象,算绝版,你以后肯定不会再见到这样的情形了。”

莹纤心里的恐惧少了些,忍不住感叹,“主子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你说的那什么插旗子哦。”

蒋云若:“……”汰!

不那么害怕后,莹纤八卦的劲儿又上来了,“那,那是你强迫了徐小侯吗?还是他……咳咳,胆儿肥到上天了?”

蒋云若幽幽笑着,没吭声。

情况太复杂,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难道她能说她想要算计徐孟戈好逃走,结果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还是能说,出现幻觉后,她再去跟徐孟戈打架,因为看不准地方结果成了撩拨?

或者是说,徐孟戈本来就强忍着血引的冲动,又中了蘑菇的毒,又被撩拨,这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真说不好是谁主动,也没有谁强迫谁一说吧。

反正徐孟戈当时即便受伤又中毒,在确定要做什么的时候,是清醒的。

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你特娘的最好别后悔!

蒋云若刚开始想嗤笑,人做什么事情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代价,她金狐狸什么承担不起?她词典里就没有后悔这个词儿!

结果下一刻她就打脸了。

从坦诚相见的第一刻,尖锐的疼痛和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差点让她晕过去,她立刻就后悔了。

尼玛,不都说这事儿男人无师自通吗?他这是要把她给当炉子通了吧?

蒋云若叹了口气,不想再回忆当时的凄惨过程,想起来她幻肢都疼。

“主子已经与徐小侯有了夫妻之实,真不打算嫁与他呀?”莹纤咂巴着嘴儿问,“那你以后还怎么嫁人?这不就跟乐康坊的花娘那般无情了吗?”

蒋云若面无表情敲她,“哪儿来的小古板,人家花娘招你惹你了?谁说不是处子就不能嫁人了?”

她捏着莹纤的脸颊继续给她上课,“你给我记住了,将来若是有一日你想嫁人,那必定是因为你想要嫁,而且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那人都能接受,若是让我知道你因为那些世俗礼教的束缚,成了傻子,我就替你杀了那个男人,再把你打个半死扔边塞去给你清清脑子里的水。”

莹纤:“……”

她捂着脸颊赶紧道,“知道了知道了。”

虽然蒋云若总是嬉笑不正经,但莹纤身为狼女的敏锐,让她能分辨得出蒋云若何时是认真的,这话主子说的半点水分都没有,莹纤心里都抖了一下。

不是害怕,是奇怪的恍然大悟感,和更想不明白的安心。

不过想不明白就算了,反正她可以给主子当一辈子婢子,她卖的可是死契呢,聪明死她了不是?

与此同时,外院里的蒋蘅收到了一封信,甚至没人知道信是何时被送过来的,发现时就已经在他手边了。

他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手哆嗦了许久都没下定决心去打开那封信。

外头隐在房顶上的雪涧等不住了,偷偷扔了个纸团进去。

蒋蘅被吓了一跳,皱着眉打开纸团,刚看清什么就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脸色苍白得几乎要晕倒,还是扶着椅子才摇摇晃晃站稳。

下一刻他就猛地往外跑,刚过了二门,就被人捂着嘴拉近了一间不起眼的倒座房,而后被蒙着眼七拐八拐送进了一间有熟悉香味的房间。

“鸢娘是你吗?鸢娘你怎么了?你不要死!”

蒋蘅虽然没看信,可纸团上写着他应该已经死了的爱妻快要死了。

羌氏看着手忙脚轮的夫君,叹了口气,让雪涧给他解开眼上的黑纱。

蒋蘅偏了偏头适应光线,立马去找羌鸢,等看到她好好坐在上首,脸上又红又白,最后化为铁青。

他扭身就要走。

“蘅郎,我是真的快愁死了。”羌氏赶紧拦住蒋蘅。

蒋蘅藏住还在哆嗦的手,硬气不足略显傲娇,“你快愁死关我什么事儿?我的妻子已经入土了。”

羌氏哭笑不得,也知道蒋蘅心里难受,并不招他,要不是头疼太过,她也不想这会儿就跟蒋蘅见面,让他难受。

她幽幽问道:“若是我为三娘而愁呢?你可知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蒋蘅听她提起蒋云若,心是真冷下来了,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羌鸢,“那不都是跟你学的,被你逼的?为人母,你和我都没有资格嫌她太能折腾。”

羌鸢被噎了一下,无话可说。

是,要不是她想给女儿找个好夫君,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甚至就算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即便不能成亲,羌鸢也并不太在乎,她的女儿就是养面首又何妨?

可羌鸢万万没想到,两个人春风一度几乎是要命的度法,现场的血迹连雪涧都吓得够呛。

那哪儿是春风一度,那分明就是用敦伦的方式结仇。

她无奈看着蒋蘅,“我不嫌她能折腾,只是想让你帮我劝劝她,她既把谨威候府世子给睡了,这几年不如先不要回京,等过去这阵风头再说。”

蒋蘅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眼了,什么叫,三娘把徐孟戈给睡了?

那怎么可能呢,三娘她少个物件啊!

作者有话说:

蒋蘅:这不科学!

蒋云若:这不科学!

羌鸢:我总感觉你爷俩说的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