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巡已经到了,在后台的休息室休息。

他认识江放,见他过来,主动起身打招呼。

钟吟就在江放身后半步的距离。

第一次离偶像那么近,她呼吸都停了几秒,脚步也放慢了,反而不敢像预想的那样冲上去,只会怂怂地躲着。

张青巡曾照亮一代人的青春,是当年现象级的偶像。

不过他出道时间早,现在年纪还没到四十,加上保养得当、一身潮酷打扮,面相更显年轻。

张青巡伸出手跟江放握了握:“江少。”

江放点头,把身后的人拎到跟前,对他抬了抬下巴:“你粉丝。”

“我……”

“您好……”

蓦地被拎出来,钟吟忽然就不会说话了,也不敢再看面前的人,蚊子叫似的地说:“张老师,我很喜欢您。”

张青巡笑了两声,问江放:“这是你妹妹?”

他本身就没什么架子,此时又有江放的面子在,对面前的小粉丝更加照顾。

他上前抱了抱钟吟:“你好。”

钟吟受宠若惊地愣在原地,心跳砰砰响:“谢谢!”

顺便鞠了一躬。

“不用这么怕我吧,我又不是你的老师,”张青巡忍不住笑起来,“要签名吗?”

钟吟赶紧从包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笔和本子:“麻烦您了!”

“不麻烦,”签完名,张青巡又问,“要不要合照?”

钟吟点头如捣蒜,调出手机相机、递给江放。

江放替两人拍了一张。

女士略显僵硬地站在右侧,脸颊红扑扑的,比了个俗套的剪刀手,男人站在左侧,右手礼貌地搭在女士肩膀上。

标准的见偶像合照。

钟吟觉得自己内心的小花朵竞相绽放,哄闹的声音吵得脑子不清醒。

她深呼吸了几次,说:“谢谢张老师!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祝您今晚演出顺利!”

张青巡笑道:“借你吉言。”

钟吟又对他挥了挥手,依依不舍地走了。

江放带钟吟离开。

见她走路都蹦蹦跳跳的,他觉得好笑。

“有这么开心么?”

“当然,”钟吟说,“你没有偶像吗?没体会过被偶像翻牌子的感觉吗?”

“没有。”

钟吟抱着手机看照片,边看边笑,边笑边说:“那你好可怜哦。”

“……”

屏幕里的照片被放到最大,连张青巡眼角的那一丝岁月痕迹都能清楚看见。

钟吟满心欢喜地盯着看了好久,才发现两人站在原地,没有走动,不知道停了多久。

她抬起头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江放看了眼不远处的舞池。

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那儿了,熙熙攘攘。

男男女女们前胸贴着后背,肩膀挨着肩膀,还有的高举着双手欢呼。

“带你去蹦迪?”江放指着舞台右侧的DJ台,“一会儿张青巡就会在那里打碟。”

钟吟应道:“好。”

Stay的名气很大,做活动时,甚至会有外地人慕名而来。

不过,为了营造人潮汹涌的氛围感,舞池建造得小而精致,只能容纳几百人。

这里不□□份贵贱,放纵的舞者们不会因为他是江少就让出一条道来。

江放早已对此处熟悉。

他把钟吟半搂在怀里,带她挤进第一排。

十一点整,夜场正式开启。

耳边的哄闹声渐响,混杂着电音躁动的鼓点,脚下的弹簧板随之震动,有股厚重感。

钟吟的体重轻,即便脚下不用力,也会被其他人掉落的动作弹起来,整个人都一颠一颠的,看起来像一只努力长高的小萝卜。

“江放!”

这感受和蹦床不太一样,陌生又新奇,钟吟顾不得耳边超高的分贝,慌乱地保持平衡。

她吃力地喊:“我站不稳!”

江放抽出被她紧紧捏住的手机,放进西裤口袋里,又扶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那跳起来试试。”

话音刚落,音乐声进入高.潮。

有几人大声尖叫、重重跳起,弹簧踏板的震动明显强烈起来,同时,连射灯闪动的频率也骤然加快,照得人眼花缭乱。

钟吟被蓦向上一抛。

双脚离地的时候,她的头顶撞到了江放的鼻子,落下的时候,又被旁边的人踩了一下脚背。

江放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点:“碰疼了?”

钟吟摇头。

双手撑在墙面上,江放将她围在怀里,确保不会和旁边的人碰到。

“那再试试?”

漆黑的环境让听觉变得更明显,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钻进耳朵,钟吟痒得瑟缩了一下。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但江放没动。

“试试,很解压的。”

“哦。”钟吟很配合地蹦了两下。

耳边灌入强节奏感的音乐,周围的人很快就嗨了起来。

钟吟时而会感受到江放和自己贴得近了些,没一会儿又回到安全距离。

像是在做找规律的数学题,她研究了一会儿,渐渐放开自我,随着大家一起蹦。

舞池里很拥挤,但江放圈出来的这一小片地方里,却只有钟吟一个。

他从头到尾都很绅士,似乎真的只是带她来做一次新体验,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跟随着他时不时冒出来的指示,钟吟慢慢找到乐趣。

虽然还不敢像别人一样放声尖叫,但她已经学会了主动小幅度地摆动上身和脑袋,沉浸在音乐里。

“张青巡什么时候来呀?”钟吟边跳边转头问。

“十二点。”

“现在几点了?”

“没到十一点半,”江放看了眼表,“累了就回去休息。”

钟吟确实累了。

但也体会到了江放说的解压。

场地里的灯光迷离,仿佛罩着一层雾气,视野不甚清晰,只能看到一道道身影扭动,大脑空**一片。

所有的思考空间全部被挤占,只剩下最原始、最自然的欲.望,支配着四肢,令人沉溺。

钟吟气喘吁吁地点头。

明明累到呼吸都不顺畅了,她的眼神却是还亮晶晶的:“我们回去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再来。”

一会儿再来。

她还挺上头。

江放垂眼看她。

小女人满头细汗,白皙的脸上浮了层因为剧烈运动而产生的红晕。她莹润的双唇微微张开,胸脯上下起伏,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秀色可餐。

江放眸光一闪,带着她离开。

过道上的音乐声更轻一些。

江放虚揽着钟吟的肩,低头问:“好玩儿么?”

钟吟点头。

江放不放心地叮嘱:“好玩儿以后也不能一个人过来,知道么?”

钟吟又“嗯”了一声。

等两人回到卡座,已经有好多人在休息。

钟吟坐到刚才的地方,接过江放递过来的不加冰的柠檬水,拿纸巾擦了擦汗。

没过多久,齐霄张罗着大家玩儿游戏。

刚蹦完迪回来的人,精神处于兴奋状态,虽然身体疲惫,但大脑还想寻找刺激。

有人提议玩儿撕纸巾。

撕纸巾算是酒桌游戏中比较刺激的一种。

一男一女间隔着坐,第一人嘴里叼着纸巾,第二人用嘴将纸巾撕掉一块后,传给第三个人,以此类推,直到下一个人没办法或不好意思再撕下一块为止。

在场多得是行迹暧昧的伴侣,用这个游戏作为开场,非常能调动氛围,大家立刻应好。

刚才江放替钟吟点牛奶的行为,意味着钟吟不能喝酒。

不过,大家默认江放会替她喝,所以不知道游戏规则的钟吟也被算作游戏的一员。

一瓶瓶酒被拎到桌面上,摆放成整齐的一排,作为惩罚。

游戏正式开始。

钟吟坐在最角落里,是最后一个轮到的,可以观察前面人的玩法。

最外侧那个染着红发的男人将一张纸巾摊开,叼一个角在嘴里,笑着望向他的女伴,四下起哄声一片。

女伴也不扭捏,双手撑在他胸膛,扭腰凑上去。

她嘴对嘴地缓慢将纸撕了一块下来,再转头传给下一个人。

两人的身体的时候,红发男人的唇边都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口红印,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色.气。

钟吟被这大胆的场面惊呆在原地。

虽然早就知道这群人玩儿得野,但亲眼见到的时候,感受又不大一样。

而且,纸巾是越撕越小的。

前面的人倒还好,可她在队伍最末尾,那岂不是……

此时,钟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她身边一面是墙,一面是人墙,想溜都不行。

钟吟扯了扯江放的衣服袖子,抿唇道:“江放,我不想玩儿这个。”

但没人听见她说话。

在座的人纷纷吵闹起来,要求输掉游戏的齐霄女伴罚酒。

女人的酒量很好,性格也爽利,二话不说就仰头喝空了三个杯子,再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新的纸巾来。

游戏重新开始。

钟吟越看越觉得怕。

前面的一位传一位,很快就轮到江放。

他嘴里叼着半张纸巾,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模样看起来很痞。

就连旁观的时候,钟吟都觉得燥热,现在轮到自己了,她直接“腾”的红了脸。

即便光线晦暗,小女人双颊上的那抹羞红也依旧显眼,浮在白净细嫩的皮肤上。

江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里带了点儿调侃的意味,像是想知道她究竟敢不敢。

纯情的小姑娘是大家最喜欢起哄的对象。

王铭风带着了个头吹口哨,一群人又闹起来。

“嫂子别害羞!”

“嫂子,纸巾还很大呢,碰不到的!”

钟吟只觉得呼吸加速,脑袋嗡嗡响。

她以前并不是没有参与过酒桌游戏,但确实很少会遇到这么难办的情况。

不想去撕那片纸巾是肯定的。

但如果直接罚酒,她恐怕会醉到不省人事,影响明天工作。

钟吟不停地深呼吸,心却越来越乱。

落在身上的那一道道目光都像火焰一般,令人芒刺在背。

钟吟低头注视着江放的衬衫下摆,默默在心里盘算零接触撕下纸巾的成功率。

半晌,她终于有所动作,慢吞吞地向江放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裙摆和皮质的坐垫摩擦出轻微的响。

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拳之隔的时候,江放忽然把嘴里的纸巾丢掉了。

他鸦羽般的睫毛垂下,笑道:“还真想跟我亲啊。”

作者有话说:

茵茵:退!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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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出去毕业旅游一周,存稿箱余量充足,小天使们请放心~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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