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家。

听着, 就不是能让人眉目舒展的词。

宋晚清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保持着羞怯姿势,稍稍偏头, 低声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你不会不懂。”

四下无人,轻微动下,声音都会被无限扩大。

裴斯延低头凝视她分明的锁骨,表情藏在黑暗里, 只留手上动作用指尖撩开衣摆, 碰她镶进肉.体的蝴蝶坠子, 再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轻轻一扯,看她倏然皱眉的样子问她一句:“痛吗?”

看眼底澄澈变为混沌, 是一大乐趣。

她用动作回应他, 双手攀上他的脖颈,故意用力按了下后面的血痕,“没你这痛。”

他闷声笑了, 使肩膀小幅度颤抖。

裴斯延的背弯得越来越厉害,直至埋进她的脖颈深处才肯停下, 坠子还在因他晃着,“什么时候弄进去的?”

“哪个?”宋晚清明知故问,下巴抵在他宽阔的肩, 微侧着头, 低眸顺着他脖后的碎发看向显露脊骨上的残破。

她又问:“下面, 还是上面?坠子, 还是你的?又或者说, 其他人的——”

牙齿很利, 脖颈很痛, 像是要咬走她不听话的声带,像是脉搏随时会被咬断。

他一直不说话了,就这么咬着她。

她开始也有些烦躁了,蓄在体内的苦酒也顺着毛孔流了一地,用力想挣脱他,“裴斯延,你放开。”

“你不会想我放开的。”

裴斯延暂且放过蝴蝶,去寻那朵桔梗花的刺青,指尖轻拂花蕊,感受花蕊的颤。

看,她又在撒谎,颤成这样,明明不想他放。

宋晚清从暗暗咬唇,到狠狠咬他的肩膀,咬到牙齿泛酸才肯松开,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腔调就稍稍带着点委屈,“裴斯延,你是不是有病?!没事就把我困在哪个地方里一顿欺,我招你惹你了吗?”

他这才抬起头,泛红的一圈咬痕暴露在眼下,使他满意。

但她的话使他不满。

他单手触碰着她的脖颈,没有用力,虚虚地碰着,像在警告她别这么说。

“楼历碰过你吗?”他声音很淡,眼神很戾,“宋晚清,下家不是这么找的,得挑,明白吗?”

“是吗?怎么挑?你教教我?”宋晚清也同样抓他衣领往下扯,扬起唇畔,“可我觉得你下一个挑的很烂啊,竟然连温婧都看得上。”

“楼历就不烂了吗?”

这是变相承认他和温婧有关系了对吗?

宋晚清垂眼,长睫盖住眸中情绪,虚笑着说得缓慢:“不烂啊,一点都不烂,没人比他更好了。”

她直视他的眼睛,不顾他表情变化又往上递刀,“他会给我发很多很多的消息,一下不回,他就会着急。他不会像你这样,不回消息,心情不好就把我困在某个地方里欺——”

“不对。”她说着看向别处,笑得很轻,“我们只是炮.友关系,你回不回消息或者不发好像确实也不重要,你只有在想做的时候才想起我,这好像也很正常,所以你可以当我没说过刚刚那些话——”

手用了力,开始往上掐她脖颈。

裴斯延神色凌厉又冷冽,像是蓄势待发想将她弄碎在手心里,绷着下颚重复那刺耳的两个字,“炮.友?”

“不是吗?”她直白看着他,“裴斯延,出去,我可不想和你在这被人发现。”

正说着,门外就响起高跟鞋的声音,这声音听着有些乱,像是喝醉走不稳。

也就是在此刻,她愣怔间,裙摆和她的表情都惊慌失措。

她紧抓他的衣服示意他不准乱动,眼神警告他不准发出任何声响。

可他只当没看见她的眼神,没听见外面的动静,甚至在那人进了旁边将门关上的时候紧控制她。

他贴近她的耳边,舔抵她的耳尖,掐住她脖颈。

听她忍住,这使他很快意。

在隔壁突然传出衣物脱落的声音里,他也陷进了一汪清水里,嗓音很涩,带着低沉想要看她坠于自己这摊沼泽的笑意,“宋晚清,这次依不了你。”

“裴斯延你停……”宋晚清紧皱着眉眼仰头,想长吁却不敢,只敢用手紧抓他的胳膊,虚声示意他停下,“你别……”

别?他在内心发笑,这怎么可能呢。

两个狭窄的空间里。

高跟鞋不稳,她的也不稳;衣服剥落声不停,她的也不停;旁边渴望的声音终没忍住开始断断续续,他也在这一瞬息让她成为了开在悬崖峭壁上的彼岸花。

四面墙里,换了位置,衣物挂在壁上钩。

裴斯延整理她后背凌乱的发丝,用指腹替她抹去那抹汗珠,带着虔诚吻她后脖肌肤,在她耳边暧昧轻呼,“宋晚清,你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像她这样躲起来自.渎吗?”

他的声音软化她体内每一个血管细胞。

又听他道:“她的,没你好听,我想听你的。”

“变态!”宋晚清猛地转过头看他,声音极小还带着颤音,“想听你过去旁边听!”

“我说了,她的没你的好听。”裴斯延收起笑意,虎口控制她的下巴,不让她回过头,就想看她这副濒临破碎的模样,“乖,别忍。”

他的嗓音好似有阵魔力,钻入耳膜能轻易唤醒体内的五脏六腑。

每个器官都如同他手下的兵,甘愿臣服听他发号施令,甚至甘愿成为他的掌中物。

她再也无法克制。

门外同时也再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开关了隔壁的门。

裴斯延皱了眉,听着旁边惹他恶心的对话,又听宋晚清因自己而发的声音,快速紧捂她的嘴,告诫她不准再发出声响。

因为他不喜欢让别人听见她这般诱人的嗓音。

可这下轮到了她不听。

她先是故意蹭他的掌心,眉眼带着笑意,然后看他神色有越来越明显的怒意,再扭动腰肢故意放声长长吁气。

她知道,这惹怒了他。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撕裂感,直到旁边的人离去,她才得到了喘息,继而又娇媚地在他耳边低吟。

得到的后果就是:开盖有奖,再来一瓶。

*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甚至还听到了拉拉队那几个女生边洗手边聊着化妆品的声音,谁也猜不到门内正有两人抱在一起。

不知哪扇门又关上了。

宋晚清已经无力地圈着裴斯延的脖颈,靠在他的肩膀上,用膝盖顶了下他的腰,“裴斯延,我发誓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不要和你见面了。”

“为什么?”裴斯延挪了下她的身子紧搂了些,一手穿过她的发,虚虚地握她的后脖颈,一手环着细腰。

只听她笑着在耳边轻声说:“因为我怕你年少太过放纵,老来只能流泪。”

握脖颈的手突然用力往下按。

宋晚清皱眉抓他的发,“王八蛋!”

确实,裴斯延内心不否认这三个字,不然也不会在洗手间干这事。

后来他也有些累的没再动,后背想靠着点什么,但又不想靠身后那个马桶水箱,只能把宋晚清抱得再紧些,下巴搭在她的香肩。

这一系列动作结束后,中间有段较长的沉默。

两人就这么抱着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只听外面的人说。

“这温婧真是作的我看不下去,我已经不想回包厢了。”

“谁不是呢,在我们女生这坐了会就一个劲往男生那一堆凑,人裴斯延看不上她是有道理的。”

“看不上?那他俩刚怎么一起来?”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裴斯延,要猜的话估计也是她死乞白赖跟着人来的吧。”

“我也觉得是这样,走吧走吧,再回包厢待一会我就去找我男朋友了。”

“唉,真好啊,我也想找个男朋友,像楼历和宋晚清那样的,真是羡慕死我。”

……

声音越来越小,洗手间内又回到无人安静的状态,这时候收拾好出去其实是最好的。

可宋晚清刚想起来,发现自己又被紧扣着动弹不得,索性也不再动了,就这么静静低头看着他短袖后背靠左那一串很小的白色字母。

这些字母她在内心默念到一半的时候,靠在她肩上的人开了口。

“就是她们说得那样。”

她有些懵,“什么?”

“我没和她一起来,也没和她在一起,是她一直跟着我,甩不开。”

他在解释,靠着她,声音放得很平缓地在解释。

平缓到宋晚清的心突然之间在黑夜里摔了一跤。

她没想过他会解释,当下听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用揉他的发来作为回应。

他闭着眼,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里身心都很疲惫地皱眉,抱着她的其中一只手还在轻轻抚摩左胸下的桔梗花,“我看到你发给我的消息了,没回是因为我去找了裴宗舜。”

又是这个名字。

宋晚清问道:“你爸吗?”

“我没有爸。”

她佂住了,揉他发的手也一并顿住了,“对不起……”

他无所谓地轻声笑,笑里藏着一片无人又渴望有人进的空寂之地,“他是我的养父,在公园草丛里捡到的我。”

一言半字,令听的人心跳停滞数秒。

宋晚清张口却无话,声带变哑,突然后悔刚刚会那样问他。

可讲话的人好像只是在简短概括别人的故事。

他抬起头,一脸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还在那笑着捏她的脸,“所以我不是不回你消息,而是有事在忙,那你呢?”

“我?”宋晚清被问得突然,“我什么?”

“真和楼历在一起了?”

“当然——”没有。

后面两字宋晚清没说,她故意拐了个弯,学着他弄她的动作去捏他下巴,“欸,我如果和楼历在一起了,你现在的行为是非常龌龊的你知道吗?”

“我明白了,那就是没在一起。”

“我没说我和他没在一起啊。”

“那你们在一起了?”

“在了啊。”

“行。”裴斯延骤然抱着她站起身,让她的背部贴着墙。

宋晚清是真有点怕再来一次了,双手双脚紧紧扣着他,不给他一点能钻空得逞的机会。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抱得太紧,裴斯延松开手,她就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

惹得他无奈失笑,“宋晚清,你这样我干不了龌龊的事情。”

“你有病吧?!”宋晚清捏他的鼻子不让他呼吸,“你就这么喜欢别人家的女朋友?你就这么饥渴?”

“是。”

裴斯延弄开她的手控制在她身后,吻了吻在她脖颈上留下的咬痕,“所以你要做好天天享受龌龊的准备。”

“如果我不呢?”

“强制。”

“如果我跑了呢?”

“有绳子。”

“如果绑了之后我也跑了呢?”

“我有意,你就跑不了。”

她不说话了,静下来。

在有人进来后,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凝视他那双眼睛,第一次用认真地口吻问他,“裴斯延,你是不是喜欢我?”

片时,轮到他静默。

待外人离去,有了答案。

宋晚清从他身上下来,背对他取下衣物准备给自己穿。

可刚翻好衣面,就被他夺了过去。

他帮她穿好,整理凌乱的发,最后他低声说:“你不是说过让我千万不要喜欢你吗?”

所以就算喜欢,也不会告诉你。

你肯定有你不让我喜欢你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你不说我就不会主动去过问。

“我先出去,你在里面待几分钟再出。”

裴斯延揉了下她的头发,最后就拉开门出去了。

门关上,好像关上了两个世界。

宋晚清突然觉得空,浑身上下哪都空。

周围也没有烟,只有冷冰冰的手机躺在水箱上面。

她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才拿过给温惠蓁发了条信息。

【我不想离开云平。】

【温惠蓁:不可能,念完大学就走,我已经和你赵叔叔说好了。】

【那我爸呢?】

【温惠蓁:以后赵叔叔就是你爸。】

墙里的人越来越模糊。

空气渐渐在势利的世界里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