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比赛直到傍晚七点才结束。

雨后的晚霞, 火烧云如海浪滚滚的形状染红了天。清风徐徐吹来,人群惬怀的喧闹声从馆内渐渐被风吹落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久久未能散去。

夏季天黑的晚, 校园路灯仍是到点就准时亮起,将站在路灯下的两人各拉出道不同的淡淡的影子在地。

楼历看着篮球队的人一个接一个上着附大校车,也不再耽误时间地重新面向裴斯延,向他伸出了手。

虽然放下了一些刚开始语气里那股子不服的劲, 但话里还是硬, “这次比赛输给你们华江, 我们附大可以说是虽败犹荣,有时间的话还可以继续切磋,说不定下次就轮到我赢你。”

正值青年朝气蓬勃血气方刚, 渴望赢的同时也输得起放得下。

球场是青年之间的其中一个较量, 在这方面他们两个性子很相像,一开始就算放了狠话,结局输了也会默默认下。可如果换成感情上的较量, 未见得是这样。

裴斯延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就松开,双手插.进裤袋里, 没顺着他的话回答,而是望向附大的那辆校车,“你的教练在等你。”

“行。”楼历虚笑声, 也不在乎他这副看起来目中无人的模样, 上前单手搭放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离开之前, 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话:“我不知道你对宋晚清有没有意思, 如果有, 那我想明确的告诉你, 我在追她, 如果没有那就最好了,你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走了。”

等人离开,校车驶离;等火烧云逐渐散去留下抹淡紫色在天空;等最后一丝余晖为伫立在路灯下的人镀上金边,裴斯延才转身准备进馆内找闻淮凛他们。

可刚转身,脚步就被迫停下,看着眼前人下意识地皱起眉眼,“有事?”

温婧刚才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等待一个能和裴斯延说话的时间。

这会等到了,她迫不及待拿着手机站在他面前,一脸有话要说却紧张到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表情,抿了抿唇,“有事,阿延,你没……看手机吗?”

“没电了。”裴斯延不爱看她这副不少男生喜欢的表情,往后退了步就打算换个方向走。

但她手很快地一下拉住了他的胳膊,更是懂得在他彻底不耐烦之前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他眼前,也顾不上说得话有多刺耳难听,“阿延,你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宋晚清吗?这就是你喜欢的到处留情的人吗?不觉得她一边和你在一起一边和楼历搂搂抱抱很**吗?”

一张张划过的照片里,都是宋晚清和楼历的照片。

拉手腕的,他见过。

接下来在篮球馆拥抱的、双手搭肩的、一起进网吧的,这些,他都没见过。

画面上并不刺眼的色彩此时亮度高达百分之百,瞳孔惧亮地往里缩动。

裴斯延接过手机仔细看着那几张照片,每翻动一张脑海里都会出现宋晚清说得话。

篮球馆,她站在过道主动伸手带笑抱着楼历。

“裴斯延,你吃醋了吗?”

双手搭肩,她回眸看楼历说话时的样子像是在娇嗔。

“你不要喜欢我。”

进网吧,她低头从口袋里拿出张身份证,任由楼历弯腰靠近她耳边说话。

“千万不要。”

温婧紧紧观察着裴斯延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好继续往下说下去,可他面不改色,让人没法猜透他在想什么。

下一秒,那部手机重新回到她手里,只听他扔下一句令她不知该不该高兴的话就走了——

我没说过喜欢她,但对你,也没意思。

*

比赛结束后,拉拉队和篮球队的人已经商量好晚上一起出去庆祝。

于是清理场地的活都留给了篮球队那群男生,而女生们都回去宿舍收拾打扮了。

闻淮凛此时正拿着扫把,沿着场边扫地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彩条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见裴斯延进来了,瞟他一眼又接着扫,“待会的庆功宴你去不去啊?还是说先回趟家再过去?”

裴斯延坐在椅子上,捞过自己那部放在桌上的手机,问旁边的人借了个有快充线的充电宝,等插上电才盯着屏幕回他,“先回去一趟。”

那对他来说不叫家,最多也只能用先回去一趟。

“行。”

将彩条扫进簸箕,闻淮凛看了下四周见没人朝这边靠近,才走过去裴斯延面前放低音量问他,“解除关系的手续都办好了吗?”

裴斯延弓着背,有些累地单手扶肩转动下脖子,触及到那条血痕眉心颤了颤,“还没走程序,需要去部门登记。”

这些字组合起来像是解脱的一句话,因他的语气和眉目间的低气压显得很沉重,像是未来还有巨大的包袱在等着他背。不知怎的,突然有一种并不能让他轻易解脱的预感在心底萌发。

闻淮凛与他自幼就相识,对他的事自然知道不少。

之前对他干尽险些将自己送入牢狱的事情还百思不得其解,想劝他在这个年纪尽快迷途知返,可看他有苦难言的样子还是决定陪他一起,甚至陪他接触过充斥着污.秽和金钱交易的黑色地带、带过面具参加所谓的实体拍卖会、在暗面不见天日的地方里逃出生天。

现在知道他做这些事情的原因是因为裴宗舜,换位思考,想从裴宗舜这种知法犯法的人手中逃出来,确实没有不听从指令那么做的道理。

要怪只能怪命不好。

被抛弃,被捡起,捡起后过得日子还不如被抛弃。

闻淮凛叹了声气,“等登记完你就解脱了,我相信裴宗舜这种人没多久也会被制裁,你的生母也会找——”

“无所谓。”裴斯延笑意很淡,早就无所谓生母是谁,也不关心裴宗舜是否会被制裁。

手机屏幕已显示有了极少电量,拔掉电线,站起身,他将充电宝放进闻淮凛怀里,“走了,帮我还给阿煦,晚点我看看过不过去。”

闻淮凛转头喊了句:“待会我把地址发你。”

青年高大背影头也不回,望蓝球场外云被风彻底吹走只剩下一片暗蓝色的天。

孑然一身,他没信可托风帮忙递给远去的云,再让云交到思念的人手里。

他想:如果人有能选择要不要来到这世上的权利,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不要。

*

宋晚清在出发去参加庆功宴之前给裴斯延发了条消息,问他去不去,但等了十几分钟也没得到回复,只好自己先出发前去。

在短短两天都不到的时间里,宋晚清就已经和拉拉队不少女生玩在一起。

她们都觉得她并没有温婧说得那么不堪,并且还很好相处。什么做作、装清高、小心暗戳戳抢了你们男人等等,这些都不存在。

人和人之间啊,还是不能只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去给别人下定义,要用眼睛看,用心去感受。

只要都是真诚的人,自然能感受到别人的真诚。勾心斗角什么的,光听着都快要累死了。

这次庆功宴的地点老样子选在了大多数聚会都会选择的KTV。

大包厢里,已经来到的都开始叫酒吃果盘和点歌展现自己的歌喉。

每次来KTV必点的歌单里都会有周杰伦的歌。

这会一个男生对着自己的女朋友正唱着首《可爱女人》,听的在场的人都在那发出起哄嫌空气太酸的声音。

宋晚清不太爱往热闹上凑,和短发女生一起坐在角落里戳着水果吃,看着他们对唱,时不时还跟着节奏哼哼几句。

短发女生叫鹿楚。

哼歌间,她倏忽想起些什么,捞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包东西递给宋晚清。

是一盒银色包装并且开过封的烟。

放下透明叉子,宋晚清接过那盒烟,发现是自己前些天突然不见的那盒,“这个怎么在你这?”

鹿楚快速瞥了眼那边那堆人,朝宋晚清挨近了些,挽着她的胳膊小声说道:“我那天……在舞蹈室捡到的。”

舞蹈室。

这三个字令宋晚清脑子懵了下,听她继续说。

“那天在舞蹈室的是你和裴斯延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的,真的,我发誓!本来见那个门晃得厉害我马上就走了,但就是因为晃得太厉害了,我有点担心里面那个女生是不是被暴力对待了,就……原路返回,然后……不小心听到了裴斯延叫你的名字……”

嗯,这比叫人上来坐在旁边观看还要尴尬。

宋晚清别过头闭眼用指尖挠了挠额头。

心想:下次得让裴斯延改改做的时候喜欢叫她名字这个毛病。

她回过头尴尬笑了笑,“那个,你懂的,情难自控嘛对吧。”

“我懂我懂。”鹿楚连连点头,又有些羞怯地问她,“你们一般多久结束啊?”

“啊?”宋晚清被这问题惊到嘴长开了些,“这个,那个,我,这个怎么说啊……”

“不是,你别多想。”鹿楚叹气,“就是我觉得吧,我找的都好像不太行。”

宋晚清最乐意听这个,立刻来了劲,变了口气:“怎么个不太行,能说说吗?”

“相当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吧,唉,我还得装出一副‘哥哥真厉害’的表情,长是长得都蛮帅的,啧,没想到不行。”

“没开始就结束那确实不行,再换换?不过你得保护好自己,做好措施。”

“我懂的。对了,你和裴斯延在一起多久啦?你们俩很低调诶。”

话题转的突然。

这个问题,轮到宋晚清抿唇沉默。

她该怎么解释两人其实并没有在一起,而是因为ONS过后才发展成现在这样说不清的关系呢?

与此同时,包厢门被打开,闻淮凛和几个篮球队的人走了进来。

宋晚清和他对上了眼,两人互相点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温婧呢?她怎么没来啊。”

一道男声骤然响起,另一道女声紧紧跟上。

“温婧她估计和裴斯延一块来吧。”

“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回宿舍的时候,我听到她和别人说的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听就假啊,那会我们还在馆内打扫卫生的时候都看到阿延在那坐着看手机,哪有温婧?”

“那我就不知道咯,她是这么说的,哎呀别管她了,我们玩我们的。”

紧接着话题又被玩逛三园的声音盖了下去。

玩手机?可那条问他去不去庆功宴的信息他还没回。

宋晚清因此走了会儿神,继而拿起桌上那罐自己开过的酒,正准备仰头对口喝,就注意到另一边闻淮凛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她,让她别将刚刚的那些话往心里去。

她不懂,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

仰头喝起酒,望着那炫彩的灯带,她只知道,裴斯延就算和温婧在一起了她也管不着,更何况,她觉得那两人是不会一块来的。

然而下一秒就被一张图打了脸。

鹿楚将手机递给她看温婧刚刚发的朋友圈的照片。

他在前走,拍照的人在后,路灯下,有够浪漫。

“晚清,我觉得你俩还是别太低调了,都低调到温婧敢这样发朋友圈了。”

都没在一起过,何来的高调低调一说?

她心想:发吧,最好在一起了,她就可以快些换个人做,尝尝新的肉.体,人生这么长又不是非要那张脸和身体,对吧?

可当她实实在在的,看到那两人一起出现在包厢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其他的肉.体好像都是腐烂的。

酒变少,开始越来越难往喉咙里倒。

宋晚清抬起下巴的弧度越来越高,看着顶上那墙镜里扭曲到认不出的自己,和并肩站在门口的两人,酒也开始苦的不像话。

好奇怪,千杯不醉爱尝酒里苦味的人,竟会被今日这罐普通的酒苦到舌头、喉咙、胃、大脑,直至最后全身都被苦酒浸泡。

她慢慢半掩盖着双眸,看着还站在门口的那人。

两人对视数秒,视线就被那人先断开。

极短的时间里,她注意到他换了衣服,依旧是死气沉沉的黑色,脸色也一般。

这酒苦涩,不想喝了。

这情绪不对,不能让它再继续发酵了。

宋晚清低下头,刚想将酒扔进垃圾桶,就注意到温婧看自己的眼神和表情里无一不是在炫耀、在挑衅。

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内心嗤笑:你喜欢的人,早就被我睡过了。

身体里有块空了地方想被填满,摸回那盒烟,她和鹿楚说了句出去透口气就离开了包厢。

温婧看着她离开,只觉得她是因为看到自己和裴斯延一块来,不好意思在这发脾气,所以只能出去生闷气。内心突然觉得爽地走过去女生堆里坐下。

等包厢门关上。

闻淮凛看了眼温婧,用膝盖顶了下旁边裴斯延的膝盖,放低了音量凑过去问他,“你怎么和温婧一起来了?亏我刚不久还用眼神示意宋晚清你一定不会和温婧一块来!”

裴斯延弯着腰,单手手肘撑着大腿,另一只手慢条斯理拿起放在冰桶上的夹子,夹了块冰放进自己的酒杯里,“到附近的时候她一直跟着,甩不开。”

琥珀色的酒慢慢倒入,冰块一点点往上浮,等满到快要溢出,倒酒人才收手。

他盖上盖子,装听漏地问了一句:“你刚刚后面还问了什么?”

闻淮凛被他这问题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再继续开口。

想起那天他在篮球馆说的那句不喜欢宋晚清的话,只好当自己刚刚干了件无语的蠢事。

*

宋晚清没多久真就抽了根烟就回来了,鹿楚说还以为她要在外面因为温婧和裴斯延那事抑郁半个多小时。

她笑着说怎么可能,两人就被另外几个女生叫着一块在那打牌了。

这过程里,宋晚清还注意到温婧坐过去了男生那边。

包厢内因为人都基本到齐,气氛越来越热闹。

那几个最会活跃场子的人从进门开始就没停下来过,其中一个稍有些胖胖的男生可以说是从头唱到尾,那喉咙是真让人羡慕的好。

可唱到大家都熟悉的**部分时,这个男生突然不唱了。

有人伸出个脑袋喊了句:“怎么不唱了啊阿煦,我还等着接你的词呢。”

“等会等会。”阿煦看着手机,突然抬头朝女生那边叫了声,“宋晚清是不是在这啊?”

这声叫喊令不少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包括那人。

正在打牌的宋晚清也疑惑地望了过去,“怎么了?”

阿煦晃了晃手机,“你看看手机,楼历说发了那么多信息给你你都没回,怕你出什么事,让我叫你回他信息。”

这句话刚落地,不少人开始在那不顾声音大小地说着话。

“楼历不是今天附大来打比赛然后红头发的那个吗?”

“是啊,阿煦你咋认识的啊?”

“我俩之前高中一个班的。”阿煦说完又提醒了宋晚清一下,“你快些回他,不然我真的会被他烦死,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都快把我震死了。”

说完,就接着放下手机,握着那个麦克风开始一展歌喉。

歌曲也正好是比较甜的恋爱歌。

话多的人因此又开始冒出几句。

“我仿佛又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我也闻到了。”

旋律里,那些不着调的话里,宋晚清不知为何看向了一个方向。

暧昧光线从顶端泻下,那人懒散靠着椅背,眉目染着还算柔和的笑,无暇似玉修长的手正握着透明的酒杯,一摇一摇的,漫不经心的。

那只手还在今天下午碰过她。

杯里的酒,似她的水,都被他的那只手掌控的极好。

同时也让她想起那天在阶梯,看到他手中把玩的那串手持,突然发现好像确实很久都没见他拿出来过了。

她骤然淡淡扬起唇畔,拿不拿出来好像也不关她的事?

收回目光,宋晚清放下牌,掏出手机看了眼楼历发来的信息。

旁边爱八卦的一个女生见状,表示羡慕地双手握住摇了摇头,“我也好想有个这么关心自己的男朋友啊。”

宋晚清抬眸看她又低下,笑道:“不是男朋友,朋友而已。”

“是是是,朋友朋友。”女生在那挤眉弄眼,“快变成情侣的好朋友。”

宋晚清笑笑没再回她的话了,因为楼历正巧打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她站起身,指了下门,“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先打。”

女生们起哄。

“快去吧快去吧。”

“快去,别让未来男朋友等急了。”

“甜死我算了吧。”

……

门关上,人离去。

握着酒杯的那只手骤然用了力。

*

过道光线很暗,不管是两边的墙还是地板、天花板都是用的黑色大理石瓷砖。人走过,能从中看到自己大致的模样。

宋晚清边接听语音,边看着墙面中的自己整理下头发。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边先发出声音。

“宋晚清,你能不能改改你不回消息的毛病?”

“不能。”宋晚清抬头看了眼洗手间的指示标,“所以这位红毛哥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太闲了,而不是因为有事吧?”

“话都给你说完了我说什么?”楼历就坐在KTV对面的奶茶店里,一直看着对面KTV的灯牌,笑着装道:“你不是去庆功宴吗,那肯定要喝酒,所以发个地址给我,晚点我去接你。”

“你不是有认识的人在这吗?问那个人要地址不就好了。”

“我比较喜欢你发给我,不可以吗?”

“有病。”宋晚清拐了个弯,身后有道黑色身影也一同拐了过去,“不用接我,我自己回去。”

“放心,我一定会去接你的,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图谋不轨。”

“是,你不会,但我怕我会对你图谋不轨,所以你别接我了我自己回去,拜拜。”

“不行,宋晚清,我就在这附——”

不等对面把话说完,宋晚清在来到洗手间时就立刻挂了电话。

她呼了口气,站在洗手盆前照了照镜子才转身进入洗手间。

洗手间内的光线比过道还要昏暗,只有镜子顶上的那一束光稍微亮些,四周全都是黑色的大理石瓷砖,不免弄得宋晚清眼睛有些花,此时一心只想上完洗手间就快些出去。

随便推开一间空着的门,转身,准备关门。

可黑影笼罩的速度远比她关门的动作要快的多。

她被吓到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扶着冰冷的墙。

“裴斯延你疯了?这里是女厕所!”

门被轻轻关上,扭上锁,断了最后一丝还算亮的光。

四面黑色墙里,照出她慢慢往后退最后背脊贴上冰冷;照出他慢慢往前进,微微俯身,蜻蜓点水般吻她的唇,看着特别温柔。

然而,温柔是很难在冷冽黑暗里生存的。

最起码,现在无法生存。

“宋晚清。”

裴斯延轻声念她的名字,用那只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控制住的手,用力地捏她精巧的下巴,看着它渐渐泛红。

酒的醇香,烟的薄荷味,在下一刻紧密交.融。

他撕咬她的唇,不顾她的痛。

墙里照不出她想要挣脱的表情,却照的出她不安的腿脚在挪动,更照的出她双脚距离越来越开,慢慢被掌控。

放下手,裴斯延双手搭在细腰两侧。

眼底交织着无穷无尽的热狂欲.火与怒意,嗓音清冽没有一丝起伏。

“这么快,就好找下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