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宋晚清最后想了想,还是回了他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回完后,就一直躺在**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越来越觉得这一切变得很魔幻。这短短的一个月里是她人生中最疯狂的一个月,甚至可以称之为最离谱的一个月。

和裴斯延之间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也说不清。

炮.友?比朋友更深一点的朋友?还是其他的?这太乱了,肯本不是用词可以形容的。

如果是炮.友的话, 以今天裴斯延的状态来看, 该不会是真的炮出感情了吧?是的话, 那真是疯了。

宋晚清摇摇头,嘴里碎碎念着“疯了疯了”就赶紧将眼睛闭上,逼迫自己快些睡着。

她最擅长逃避现实感情了, 一遇到关于感情的问题就会马上躲得远远的, 毕竟她没把握能好好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好好的爱。所以还是选择睡觉,让大脑死一会机。

*

转眼就到校园篮球比赛这天。

虽然天气一如既往的阴沉沉,但篮球馆里的热闹气氛可以称得上是第二个太阳。

馆内在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五分钟时就已经座无虚席。

二楼观看区的护栏上, 两边都挂上了附大和华江的红色加油横幅,学生手中还拿着红蓝两种颜色的加油打气棒。

本就如火如荼的气氛, 在两校篮球队来到时更是到达了顶端。

闻淮凛一进去就被这场面震惊,这么多颗头聚在一起看他们打篮球的场景真是少见到稀奇。

脑袋一百八十度旋转看着那些人,他连连点头感叹, 极其中二:“好好好, 这些来看比赛的面孔我都会记在心里, 等哪天我成为了云平的球星, 我的比赛观看区一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跟在他旁边同一队的男生快被无语这两字淹死过去, 不忍心戳痛地拍了拍他肩膀, “哥, 你要不听听他们嘴里念的名字,再决定要不要记在心里?”

“裴斯延!!!”

“裴斯延好帅!!”

“哇,楼历什么时候染的红头发啊?骚到我心里去了。”

“骚什么骚,多帅啊那颗火龙果头。”

……

这叫不忍心?!这叫杀人诛心啊朋友!

被浇了桶冷水的闻淮凛,看着身前那个对这些喊声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人,决定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转头又看了眼那颗火龙果头,啧,帅哥都对这些喊声不感兴趣的吗?手机这么好玩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小小地哼了一声回过头,准备弯腰从地上的箱子里抽瓶水喝喝,结果刚弯下去就听到一声快要冲坡屋顶的呐喊。

“闻淮凛最帅!!”

放下水,愣怔着直回身。

闻淮凛望向观众席,在众人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朝他挥着打气棒的唐诗愉,还看到了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球衣,颜色和球衣代号都和他的一样。

黑色,十六号。

“哇哦——”

队友见此场景开始在那围着闻淮凛起哄,有的还在问那是不是他女朋友。

起哄间,裴斯延也放下手机,但他并没有一块起哄,也没有朝刚刚闻淮凛看的方向望去,而是直白地看向一楼的3号入口处。

那人将身子藏在墙后面只探出个脑袋往外看,马尾在那跟着她的脑袋一晃一晃的。

等两人突然对上了眼,她立刻笑着挥了挥手,口型像是在喊加油,喊完就将头立刻缩了回去。

手机在下一秒也震了震。

【宋晚清:裴斯延,你穿球衣很帅诶!我觉得下次可以穿这件衣服做,不过你记得洗洗,不要一身臭汗,我会很嫌弃的。】

低着头,在无人注意到的阴影里,裴斯延禁不住轻扯嘴角,回了对面很简单的一个好字。

可谁能想到在她发来这句话之前,其实他只不过是没有半点那方面想法的、单纯的告诉她自己到了球馆,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两边校队的教练和前来帮忙的老师开始在场地上做着交流工作,学生志愿者也在那给队员和老师发着水。

裴斯延接过志愿者的水,道了声谢谢便坐在位置上打开喝了口。仰头喝水时,目光不知为何放在了对面的楼历身上。

那人正低头看着手机,好似还带着笑,没多久便起身和队友不知说了什么就往3号入口处的方向小跑过去。

喉结上下接连滚动着,水瓶里的水不知不觉没了大半。

裴斯延扭着瓶盖,视线紧紧跟随他。最后在看到从墙后出现的,那个穿着拉拉队服装刚和自己发完消息的人,眼底瞬间盛满着无边的阴影。

“什么事啊这么急着找我,就不能等比赛结束吗?我还得赶着和她们汇合。”

两人为了不挡道,走到入口旁边的落地大花瓶前站定。

“没事就不能找你?”楼历打量了下她身上那套拉拉队表演服装,一脸嫌衣服会不会太短的表情,“就没有别的服装可以穿了?”

宋晚清低头看了看,搞不懂他们直男的想法,“拉拉队不都这样穿的吗?难不成裹棉袄?”

“可以啊,有棉袄吗?去买一件我帮你裹。”楼历说着,就真想领着她去买棉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往外推。

宋晚清真是无语又想笑,弄开他的手拍了下他紧实的胳膊,“神经病啊,要裹你自己裹,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汇合了,你也赶紧去热你的身。”

“就这么走了?”楼历其实真没什么事找她,就只是想在比赛前看看她。

还有,他微微张开双臂,偏着头,“不给我来个加油打气拥抱?宋晚清,做人不能这么小气。”

宋晚清听他的口吻算是明白了,“合着你找我就是要我抱你一下,给你打气?”

“不行?”

“行行行。”

宋晚清怕时间来不及,意思意思凑上去抱了抱他,两秒都不到就松开了,道了声再见便往汇合的地点去了。

楼历看着她离开没多久,也满足地离开了原地,进场地和队员开始热身。

两人都离开,躲在暗处喜欢暗戳戳搞动作的那人走了出来。

再次挑拨离间地将照片和文字发送出去。

【阿延,你就这么喜欢她?】

*

十五分钟后,哨声吹响示意全场可以将气氛推向最高.潮。

拿着话筒坐在显示屏前的男教练,在欢呼声下开始宣布着联校篮球比赛正式开始,并邀请华江大学的拉拉队为大家进行热场表演。

话毕,一支由十五人组成的校园拉拉队从3号入口处进场。在她们来到球场中间站好队形后,四周音响开始播放起青春洋溢的舞曲,观众区和球场两边的篮球队员同时发出的呐喊欢声如雷。

她们统一穿着白色短至胸下的背心和白色短裙,手中拿着金灿灿的花球。跟着旋律舞动时,扎起的高马尾和裙摆一同摇曳,脸上笑容阳光,朱颜绿发生机盎然。

无论男女,都在毫不吝啬地赞叹她们的美和自信、她们的舞姿和笑容、她们那双双笔直白皙的腿和优美曲线的身材。

听着旁人赞叹自己了如指掌的身体,裴斯延看着中间那道正做着扭胯动作的身影,总觉得这舞不应该让她站在这跳。

应该像昨晚那样,只跳给他一人看。还有,那上衣太短,他并不想那朵桔梗花不小心露出来给人看见。

可如果真只跳给他一人看了,他又觉得以后必定会遗憾,遗憾看不到她如此自信有活力的一面。

她不笑时外表看着真的很冷清,十二钗飘散出的烟雾是她将自己封锁的保护罩。

那天在教学楼楼梯间里,见到她抽烟呼出烟雾的模样,裴斯延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她很颓,猜测她大抵跟他一样,是个没什么烟火气的人。

可接触下去,他发现好像并非如此。

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冷清被驱散,满腔热情,很容易让疲惫的人身心放松进入到舒服的状态里。她那双媚眼还很有魔力,总能将他的心弄得七上八下。

就比如现在。

她扭动腰肢回眸对他一笑,还故意俏皮地朝他眨了下眼睛。

一副野猫的姿态。

这对野犬很受用。

三分钟的热场舞将场内成功推上高.潮,一曲结束掌声响起,拉拉队撤离球场中心,去到边上指定的地方坐下休息。

片时,清理完球场中心。

两校上场比赛的队员纷纷去到中间面对面站定,裁判员站在最前示意双方队员握手。

然而裴斯延要握手的对象是楼历。

两人冷着脸面对面互看着对方好一会,在大家都快结束握手时才伸出了手,且没有一人愿意稍微弯点腰、放下一丁点的姿态。

快要握完时,楼历突然使了劲,眉梢轻挑着弯唇笑道:“好久不见,没想到又对上了。”

裴斯延眼角擒着较淡笑意,没作声,把手收了回来。

这场面,坐在二楼的唐诗愉见了没来由的觉得阴飕飕的。

拉过刚刚上来在她旁边坐下的宋晚清的手,“宝贝,一米八七有腹肌对上裴斯延了,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什么什么看法?”宋晚清边拿纸巾擦着额头的汗,边看着下面那两人。

“就说你赌谁比较厉害吧?”

“裴斯延吧。”

唐诗愉正想问为什么回答的那么肯定,就听见她说:因为他力气很大。

这四个字含义很深!

唐诗愉凑过去她面前,微眯着眼试图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额头就被她用手指轻轻推开,听她道:“你的闻淮凛在看你。”

“!”

唐诗愉立马扭头看过去场地,见闻淮凛果真在看着自己,拿起放在大腿上的打气棒朝他挥了挥,并喊着:“闻淮凛加油!!”

唉,宋晚清没眼看,这还没恋爱就一股子柠檬的酸味。

骤然间,响亮哨声响起,宋晚清的心跳也随着那颗被抛起来的球停滞,再然后球被裴斯延纵身一跃夺去,她的心才重新开始跳动。

场内即刻发出冲破云霄的加油声。

这是她第一次见裴斯延打篮球。

青年身穿黑色13号球衣步履矫健,弯腰拍着手下正被他控制的篮球,顶上亮光泻下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照出他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有力又紧实,目光肃然凌厉寻找着各种能传球的机会。找到目标,抬手传球,动作一气呵成之后快速跑到三分线,球又再次回到他手中。他开始试图掌控整个球场,不带半分犹豫,双手举过头顶纵身一跃,手腕发力,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

‘砰’的一声篮球过筐落地,青年快速为华江拿下三分。

“裴斯延!”

华江学生热情高涨喊着裴斯延的名字,可裴斯延在众声里只听出了一个声音,快速侧头仰视一个方向。

四目隔着长段距离相对。

她看着他嫣然而笑地一手晃动手中的打气棒,一手放在嘴旁跟着众人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则站在球场仰头直白看她,脸上驻着的笑意随着她呐喊时的模样变得更深,更真切。

他们在嘈杂声里不顾旁人带笑对视,眼神流露出的那条隐秘线里的内容只有两人知道。

他们心照不宣,数秒后一个停止呐喊,一个收回目光继续为华江取得优异成绩。

抛开别的不说,这时的他们在这个场景里是发自肺腑的情真意切,是在许多年以后被两人各自从脑海里翻找出来,还是会沁入肺腑的境界。

因为这是裴斯延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鲜活的;也是宋晚清来到云平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鲜活的。

*

上半场比赛结束后中场休息,这期间拉拉队又被叫下去热了三分钟的场。

太久没跳舞,一下跳两次,宋晚清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

她正准备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屁股还没沾上凳子的边,手机就震了下。

【红毛:你旁边有箱水。】

【??你是想让我整箱扛过去?】

【红毛:不是,我渴了,这边的水都被他们喝光了。】

【自己来拿。】

【红毛:我累(可怜表情)。】

宋晚清一放下手机,就看到不远处那仗着自己染了炸眼发色的人,在那对着她装可怜做出要渴死的动作。

男人真是幼稚的要死,算了,她决定索性拿过去给他再回来坐下休息。

两校篮球队休息的地方是面对面的。

宋晚清将水拿过去给楼历的时候,一抬眼便能看到坐在对面的裴斯延正弯腰低头绑着鞋带。

她看了他几秒,就被楼历叫了声收回视线。

“看什么呢?”楼历站在她面前用指节敲了下她的头,顺带瞥了眼裴斯延那边。

宋晚清往后退了一步,“啧,改改你这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

紧接着心想水已经给他送来了,打算说句再见就走,没想到手腕突然被他握住,掌心里还被他塞了两颗糖。

她笑着疑惑问他:“哪来的啊?给我糖做什么?”

“朋友那抢来的,今天要想抽烟了就可以吃吃这个,也是薄荷味的。”

“那也差得太远了,不过谢谢了,我收下了,你赶紧休息吧待会还有下一场。”

“行,待会比完赛找你。”

“可别找我了。”宋晚清抓着糖果的那只手背在身后倒退着往后走,另一只手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晚点我还得跟朋友一起吃饭,咱俩就改天再约吧——”

后背突然有副滚烫的身子紧贴,那只握着糖果的手的手腕被用力紧紧握着,低沉嗓音里的不悦钻入耳膜令人心头一滞。

“约在哪?宋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