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之前恣意的碾压给了这些守卒信心,吕布犹如魔神一样在普通士卒中肆虐的身形并沒有给他们带來恐慌,非但如此,不少人甚至开始跃跃欲试起來,屠杀强者,更能令他们那已经有些扭曲的心感到满足。

去死吧嘶吼声中,十余个全身甲胄的士卒大步走了过來,临到近前的时候,不由分说的对着吕布直撞了过去,就像之前那样,眼神中的疯狂之意剧烈闪烁着,狰狞的嘴角倏然挂起了笑意。

将军小心。惊叫声响起,后方怔了片刻才反应过來跟在吕布身后冲了出來的士卒见了立时高呼,声音之中满是担忧,不过他们都能分心察觉,吕布更是早已就觉察到了这些人的动作,甚至不用他们冲过來,吕布也会找上门去,无论怎样,吕布都绝不会放过这些在他的大军之中肆虐的人。

去死吧。同样的一声低吼,吕布瞬间放过了那些普通士卒,画戟一转,大步上前的功夫,已然迎着冲來的敌人直刺而去。

当。一声轰响,戟与甲顿时撞在一起,士卒嘴角的狞笑还未完全绽放之间,就觉得一股大力自胸口处轰然传來,身子只是一顿,随即就犹如一块礌石一样轰然倒飞出去,咔嚓的声响之下,士卒尚还在半空中的身子当即一口鲜血喷了出來,本是精铁锻造的甲胄之上,即便是多加了一块护心镜在身,此时已然裂成了无数个小块,惊恐之心还未來得及完全填满心头的时候,士卒就被随之而來的黑暗完全的淹沒。

死,死,死。狂吼之中,吕布瞬间自对面呆愣的士卒身边越过,及至赶到十余个人中间的时候,吕布顿时癫狂了起來,手中的画戟或劈或斩,但凡被他触及的人,无不纷纷倒地毙命,那全身的甲胄将人护的再是严实,也挡不住吕布手中的画戟之利,不过片刻的功夫,十余个人就犹如杀鸡一样被吕布给杀了干净。

哈哈哈,再來。身着甲胄的守卒傻眼了,身后跟來担忧惊呼的士卒也傻眼了,吕布却觉得沒有杀了痛快,仰天大笑声中,双腿一用力,对着大队的守卒冲了过去。

将军武威,将军武威。顷刻之间,反应过來的薛兰他们立即放声大叫起來,欢呼之中,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涨起來,只可惜眼前的场景,高雅却是无福得见了,此时的他,接连的呕血之下,已经完全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身后的呼喊,并沒有让吕布感到怎样的得意,多年的沉寂,早已让他褪去了昔年那种浮躁,如今的他,即便是再面对黄忠,只要他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也不是沒有可能将其斩杀,不过很可惜,如今的两人之间已经沒有了要拼命的可能。

区区一套甲胄,真以为自己能够天下无敌呢,不自量力。不屑的呸了出声,吕布手中的画戟根本沒有片刻的停歇,锋利的戟尖呼啸着划动,尖锐的破空之声道道响起,犹如要将空间都划开一道缝隙一样的气势,肆虐疯狂收割着人命。

战场之上的变化,很快就被一直关注着的阴影处的两个人觉察,几声低语倏然而出后,一道身影立即闪身而出。

佐治,是不是有些不妙了。沉默片刻,两人之中的一人忍不住开口问了出声,他这一开口,顿时将两人的身份暴露了出來,原來躲在这里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曾去往荀谌家中意图要劝说其的辛毗,而与他身在一起的,却是他的之交好友审荣,那跟随在袁绍身边,对袁氏忠心耿耿的审配之侄。

是有些不妙了,不过吕布虽勇,想要退他也并非是难事,只是董卓手下有这样的大将在,即便是我们这次将城守住了,邺县迟早还是会陷落的,我现在只是不知道咱们这样做到底该是不该。头颅低垂着,辛毗的脑袋里却是完全被吕布那绝世之姿所填满,怔怔良久回过神來后他才叹息一声道。

佐治是担心只是吐出几个字后,声音就戛然而止,审荣的话沒有说完,不过他脸上却满是了然的神色,他也是个聪明的人,不然又怎么会跟辛毗成了莫逆,要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可是几乎能算是差了一辈儿的。

辛毗的哥哥与审荣的叔叔两人年纪相差无几不说,两人又同事在袁绍左右,被倚为左膀右臂,不过虽然同为一族,辛毗与其哥哥辛评的观念却是多有不同,而审荣与审配之间也是有着不同的看法与认知,虽不能说是仇人,之间的关系也亲密不到哪里去,反而辛毗与审荣两人相交甚深,也算是袁绍手下一道奇葩的风景了。

不错,如今邺县陷落只是时间的问題了,主公远在幽州,想要赶回绝非易事,若我是董卓,便会在主公南下的道路上沿路阻挡,不需要能够将主公挡住,只需要拖住主公大军行进的脚步即可,而一旦主公沒有能够及时赶回,邺县陷落,主公麾下将士的家眷则就会全部落在董卓手中了,这后果同审荣一样,辛毗的话也是说了一半,正所谓隔墙有耳,更何况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明显不是能说话的地方,有些话一旦被传递出去后,谁知道传到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子,到了那个时候,作为源头的他们又怎么会好过的了。

微微一顿后,辛毗顿时再又出声:若真是这样也还算好,我是担心,一旦我们下手太狠将董卓打疼了,邺县陷落之时,要是董卓忽然发疯,那结果这样说着,辛毗的脑袋顿时就仿佛看到了董卓猖狂大笑手舞屠刀的样子,血腥之下的邺县,又有几人能够躲开那种杀戮,想到这里,辛毗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一时间心中立时就开始犹豫起來。

佐治,你说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要是眉头一挑,审荣当即对着辛毗去了一个你懂的眼神,后面的声音立时就断了。

是友若他们吧,事已到了如今,也沒什么好忌讳的了,不过这种背主之事,我虽不会因为此而轻视与他,却也不会与他苟同。话虽是这样说,辛毗的嘴角处还是微不可查的挂起了一抹讥诮与不屑,正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与荀谌的关系虽然也还是可以,可是当荀谌背主的那一刻开始,辛毗就已在心里跟他划开了距离。

要我说,似友若这样的到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良禽择木而栖,董卓是不是个好的主公暂且不说,起码如今是他势大,友若又不似你我叔叔兄长都跟随在主公身边,为了家族存亡,这种事情做了也就做了。审荣倒是看得很开,也难怪历史上他沒有因辛毗被曹操留在帐下而心生他念,反而在他叔叔审配将辛评一家杀了干净后对其叔叔的手段心生不满了。

士卒不如董卓精锐,士气不容董卓高昂,将领不如董卓勇悍,甚至是就连士卒数量,也跟董卓相差甚远,不过我们占据着地利,与董卓倒不是沒有一战之力,可惜偏偏城中的守将是高干这个蠢货,这种情形之下,要是邺县还能支撑到主公回返,那才是活见鬼了。辛毗不愿在这种事情上与审荣多做争辩,呵呵一笑后转而将话題岔了开。

高干是蠢,不过谁让人家是主公的外甥呢,若非是他,只怕我们早就撤的远远的了,哪里还用费尽心思在这儿跟董卓拼命。听到辛毗提及高干,审荣脸上顿时也变得不屑了起來,当即就接口讥讽道。

是啊,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初真该将兄长一家送出城外的,可惜,可惜辛毗忽然沉默了下來,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浓浓的后悔之色,片刻后叹息出声。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退了眼前的吕布再说吧。看着辛毗神色的变化,审荣顿时也沉默了下來,相较于城中的那些其他人,在他心中自然还是审氏一族的人要更加亲密一些,辛毗的话顿时也敲击在了他心里,良久后才强笑了出声。

相视一眼,两人顿时收拾心神放回到战场之上,不过入目的情景,却是让两人心头大震,随即一抹寒气自两人脚底倏然窜到头顶:怎么可能

惊呼声中,两人的目光中露出了浓浓的不可置信之色,是人都知道,人力终有穷尽之时,是以之前吕布虽猛,辛毗并沒有将其放在心中,就好像武将看不起文人一样,文人的心中一样看不起武将,一人之勇或可敌十敌百,但是想要敌千就难如登天了,再是勇猛的人,面对着大军的时候也只能狼狈逃窜,可是这种常识,在眼下吕布的身上却是失效了。

來人,速速传令让重弩动手,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吕布挡在那里。 心头大恐,辛毗已经不去想借助弓箭的作用了,开口之间就呼喝出了他原本作为隐藏手段的重弩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