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无反顾去爱吧。

直到我们都毁灭。

三月的某一天, 医院突然传来有合适配型的消息,与此同时,姜黎重新转到京市医院进行住院治疗。

姜佳欣中途来看过她几回, 可是时常要和阮星蘅打上照面, 她又觉得尴尬,来了几回也就不肯多来了。

就像春天来了,寒冬自然而然被驱散。经历了落底的绝望,一切又在慢慢向好的地方走。

顾川野倒是时常来,他有时说话没分寸, 捧着一把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走过来,一路上赚足了风头。

“怎么样啊, 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顾川野把玫瑰放在她床头, 笑容有点得意,“你猜今天的玫瑰花哪来的?”

姜黎挑了下眉,饶有兴致的等他下文。

“从阮星蘅那儿截胡来的, 他那办公室里堆得都是玫瑰花, 听说科室的小护士都迷死他穿白大褂的样子了。”

顾川野哼笑着, 拿起床头挂着的术前注意事项看, 看了一会儿他放了下去, 笑了医生, “这玩意你自己都看过了吧?”

“嗯……阮星蘅帮我记着呢。”

顾川野眉心一动, 随即若无其事地说, “怎么又好上了啊?不是舍不得他吗?”

“他答应我会好好的。”姜黎唇角弯了下, 目光幽远放向窗外, “怎么都舍不得, 看他跪在神佛之下, 我想我可能这辈子乃至下辈子也没办法辜负他了。”

“这么深情啊。”

顾川野坐在床头看着她, 他还是那副混不吝的语气,说话都像是开玩笑一样,“下辈子都不留给我。”

“为什么要从阮星蘅办公室拿花?”

姜黎偏过头望着他,她虚指了一下床头,语气自然,“戴安娜玫瑰,只有阮星蘅知道我喜欢这款。”

顾川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脑子被驴踢了一样把情敌的玫瑰花送到她的床头。

他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路过花店,忽然想起今天你应该更希望收到阮星蘅的花,所以就顺手给你拿过来了。”

合适的配型已经联系好,今晚她就会进入手术台。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

姜黎自己也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睁开眼的明天,只要一想到阮星蘅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黑暗里,他手上拿着的手术刀还沾着她的血。

这样的梦让姜黎深深窒息,她合上钢笔笔帽,把写好的一摞信放在床头柜,周爱媛的脸又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此时此刻姜黎终于明白她那时的惊慌不安来源于何处。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身后千千万万还爱着她的人。

顾川野酸溜溜说:“给阮星蘅写情书呢啊?”

“不是,是藏区小朋友的回信。”姜黎语气很宽容,“他们祝我身体快点好起来,也祝我手术一定会成功。”

她恢复了一贯的毒舌:“顾川野,你要是再这么阴阳怪气讲话,我手术结束第一个就蹦起来揍你。”

“你来啊,我最近看上了块地,准备盘下来给你做降落伞基地。”

顾川野扯了下唇:“旁边再搭个蹦极项目,你不是喜欢刺激吗,等你好起来就带你去玩。”

他就这么散漫的笑着,半张脸藏在窗前的阴影里,轮廓都抹的很淡。

姜黎忽然觉得他们都是同一种人,顾川野是,阮星蘅也是。

他们都很隐晦的把爱和关心藏起来,小心翼翼的,又极其忐忑。

姜黎笑了一下,眉眼舒展开,“放心等我出来吧。”

“你姐我还要给你介绍对象呢,大龄单身狗顾川野同志。”

“不好意思,请更正一下,是钻石黄金单身贵族星月公司董事长顾川野好吗?”

顾川野理了一下领结,满是骚包说,“马上也将会是拥有占地3000亩的空中飞行降落基地的人。”

姜黎一下笑出了声,顾川野总是拥有将凝重的氛围变得很轻松的能力。她的笑声从病房里传了出来,白色的纱帘轻轻晃动,走廊的转角白大褂的衣角微微露出。

阮星蘅站在门口看了很久。

值班的小护士很是眼熟他,打了声招呼笑眯眯说,“阮医生又来看女朋友呀?”

阮星蘅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病房里。

很久没有看见姜黎这样开怀大笑,两眼弯弯像是月牙,微微向后仰着头,好像把一切烦恼都抛在后面的样子。

他想起高中的很多时候,下课铃声响,他只能看着她和顾川野有说有笑的走远。

喧闹的青春是他们的,阮星蘅一刻也不曾拥有。

优异的成绩,竞赛的奖牌……他需要用这些东西去讨好他的父母。

思绪蓦然停止,病房里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小姑娘,口齿不清地喊他阮医生

阮星蘅蹲下身体,和姜黎有关的事情他总是记得格外清楚,他记得这个小女孩在福利院突然发病,被紧急送进医院,却因为病房紧缺,被临时加塞进了姜黎的单人病房里。

小女孩穿着姜黎前两天送的桔梗裙,抓着一颗草莓味的糖放在他手心。

“医生哥哥,请你吃糖。”

阮星蘅收下了那颗糖,温声道,“怎么突然给哥哥送糖了。”

“里面的那个姐姐让我给你的。”

小姑娘说话不大利索,嘴巴里又含了一颗甜糖,说了好一会儿才将刚刚的情景重现。

原来说刚刚姜黎好不容易送走了顾川野,一时又有些无聊,就找了睡在旁边折叠**的小姑娘说话。

医院里的工作很忙,阮星蘅拿着药单在走廊里来来回家住的走,清秀挺立的侧颜时不时出现在她眼前,撩的她心里痒痒。

正巧一群麻醉科的走过来,姜黎和小姑娘吹牛:“看见麻醉科的那些医生了吗?”

“最帅的那个是我男朋友。”

“来,姐姐给你吃糖,你去告诉那个帅哥,让他过来亲亲我。”

又是熟悉的无赖语气,阮星蘅无奈地笑了下,把糖纸剥好放在小女孩手心,他进去的时候轻轻带上了门。

姜黎正咬着草莓糖的塑料纸呢,见他走进来脸上立刻就是被抓包的心虚感。

她飞快动了下脑子:“哦……不是男朋友……是我的亲亲老公。”

可惜她的卖乖讨巧并没有让面前的男人软了一份心肠,手里的糖消失不见,阮星蘅一袭白大褂端端正正,他面露无奈,似乎对她毫无办法。

“术前24H禁水禁食,你乖乖听话。”

姜黎噢了一声,仰起头看他,“我乖乖听话,阮医生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突然有了一种cosplay的禁.忌感。

尤其是阮星蘅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着她,从姜黎的角度看过去,男人的五官轮廓优越,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框,镜片微微反光,他晦暗的眸被很好的藏在镜片之下,只留身上浅淡的气味。

姜黎舔了一下嘴唇,感觉嗓子里的干渴程度加深,她仰头望着他的唇,片刻的失神。

尤其是阮星蘅这时候还忽然俯下身来,他的胸牌轻轻打在她的下颌,看着很软的唇近在咫尺。

他还问:“你很渴吗?”

“砰”的一下,就像濒死的鱼儿,他就像个高明的猎人投下了丰裕的鱼食,姜黎觉得自己就像那条鱼,摇着尾巴就上去咬住了他的钩子。

她咽了下口水,看着他说了声“渴”。

“我有个好办法。”

猎人出手,掩住的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动静。

阮星蘅两手撑在她的身材,俯身的动作矜贵而优雅。

他捧起姜黎的脸,无知的少女大概不知道自己专注的目光有多迷人,他蜻蜓点水似的在上面吻了下,感觉到她在他身下吓了一下,阮星蘅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她总是不大听话,遇见该一起承担的困难就想要逃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喜欢做一些故意吸引他注意力的小把戏。

念此,阮星蘅咬了她一下。

姜黎瞬间就乖了下来,舌头发麻,她不敢再随意挑.逗他,小心翼翼地缩在自己的口腔内壁,又很快被他咬着舌尖驱逐。

呼吸杂乱,她微张着嘴几番吞咽,干裂的唇得到了水源,她咬着唇瞪着他。

“阮医生,术前禁水禁食,口水难道就不算水了吗?”

阮星蘅哩了理衣领被她抓出的褶皱,视察了一下她床边的各项仪器指标,面不改色道,“理论上来说口水属于人体□□的一种,是不会有影响的。”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语气认真,“现在离手术还有6h,如果你还觉得渴,可以尽管来找我。”

作者有话说:

姜黎:谢谢……没有这种需要。

阮医生今天不当人哈哈哈

ps:关于术前能不能接吻这件事……我在百度没有搜到答案(羞涩脸),本人也不是专业医学生,所以大家不要考究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