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说孩子长得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冒几个头,陈叶云天天带着湘湘倒没觉得,不过这天她晚上突然发现件大事, 连忙喊在外头倒水的郝少东。

“你快进来,湘湘笑啦!”

郝少东把暖水瓶放下盖好盖,他刚烧了水, 听着媳妇儿大惊小怪的声音发笑,“她不是天天笑吗?”

湘湘是个爱笑的宝贝,哭得大声,笑得也开心, 经常把眼睛笑成月牙弯。

说是那么说, 他还是拿着搪瓷盅抓紧时间回了屋, 屋里**有母女俩, 湘湘躺在**,小胖手左右乱挥,小胖腿弯曲着随意蹬, 似乎是想使劲往上。

陈叶云坐在一旁,低头正逗闺女呢。“嘿嘿嘿,再笑一个吧湘湘,笑给你爹听听。”

郝少东把搪瓷盅放到桌上。走过去挨着媳妇儿坐下,左手手臂撑在一旁, 右手摸摸了闺女的小脸蛋,“今晚这么高兴啊?瞧她嘴都咧开了。”

“她刚笑出声了!我听见声儿了!”陈叶云抓着他小臂摇晃, 急忙跟他说。

“真的?”除了哭的时候,他还真没听过湘湘笑出声音, 孩子小一般很少能听到她发出什么声音, 偶尔有个哼唧声都算不错了。

陈叶云真想证明给男人看, 转头就去逗闺女,让她再给她爹笑一回。“再笑一个嘛,来来来,笑一笑,嘿嘿~哎~”

她想着自己发出笑声引湘湘学她,结果人还是光咧嘴,挤出一堆脸颊肉没发出什么声音。

“算了,怎么一点儿不给面儿啊。”陈叶云逗了她好一阵没有成效也放弃了,伸手抓住她乱蹬的小胖腿捏捏。

郝少东在一旁看了会儿也看乐了,“我来看看湘湘,不笑就算了,跟你娘说,我们笑累了是不是?得歇歇。”

陈叶云也跟闺女玩累了,起身去一旁喝水,她靠在桌前咕噜噜灌着水,看着湘湘腿乱蹬着一脚蹬到男人脸上去了。

她嘴里还含着水差点给笑呛着。

“哈哈哈哈哈哈,湘湘踢得还挺准啊。”

郝少东被自己闺女踢了一脚,正踢到脸上,这要是换个别的谁干出这种事儿他指定得恼,可自己闺女只有疼的份儿,他把人小脚握着移开,佯装发怒,轻轻拍打一下,“还踢你爹了,真是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咯...嘿...”

湘湘玩高兴了突然发出两声极小的哼唧笑声,这回两人都听见了!

“笑了是不?”

“是,笑得高兴呢!”

“下回是不是能说话了啊,会叫娘~”陈叶云看天晚了,开始给她哄睡觉。

“那可得等了。”郝少东也等着听闺女喊爹呢,排在她娘后头就行。

八月下旬,天更热了,日头毒,照在身上都发烫,院里的铁皮水管子一拧开,放出来的水头一股都是热的。

陈叶云等水放了几秒再伸手过去,后面的水就是凉的,浇在手上舒服,她又泼洒了些在脸上,水滴顺着留到脖颈,终于是凉快了点。

洗了手,她过去加入周医生和付红的队伍。今天下午周医生带着付红整理上回采的中药材,有些晒干了放进中药柜里,有些准备做成药丸吃着方便。

陈叶云在家里忙完过来帮忙的时候,人正碾中药。一个小巧的石磨碾子,周医生把着上头的碾把转动,石磨沟子里放着晒干了的药材,这么一下下给磨碎成粉末,“周医生,我来,你先歇会儿去。”

她接过班,也依样画葫芦,有时候一只手碾久了发酸发痛,就换左手来,虽说没那么顺手能使劲,但总归能歇歇。

别看陈叶云和付红比周医生年轻不少,可周医生做起中药丸来那手上动作灵活得很。

“你瞧着是比之前有劲儿了。”周医生又在一旁拿着筛子筛细末,间或看她一眼。

“天天抱湘湘呢,这丫头越来越重了,也练出来了。”陈叶云现在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东西也特别稳当。

忙了没一会儿,有病人来了,周医生去里头给人看病。那人今天正下地干活,突然手就不听使唤了,像是抽筋可又痛。

屋里周医生正给人按手,病人手掌放在桌上,她给扯了扯五指,扯了扯又往手指上捏捏,然后取了一根针,往上头扎了几下,再伴着给人按了按手掌上的穴位,没多久那人就一脸轻松地离开了。

付红朝里看了会儿,接过周医生的筛子一遍遍筛着,走到石磨碾子旁和陈叶云说话,“周医生真挺能耐的,那么多人来看病,我瞧着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她给人按按,再扎两针就好多了。”

陈叶云甩甩手松松筋骨,笑着回话,“那是当然,周医生这么些年治了多少病,感觉大部分病她都见过,都对付过。”

等周医生回来,付红凑上去说话,“周医生,你看看我这,都筛好了。”

周医生往里撇了一眼,瘪瘪嘴,“这么粗的末怎么做丸子,再筛两遍。”

“哎,我这还不够细啊?”付红伸手抓了一把起来,觉得已经够细了。

“听周医生的。”陈叶云忙给她使眼色,“我们哪懂那么多,听安排就是。”

付红这才把着筛子,继续筛,不过这人闲不下来,又问,“”周医生,你这都是你自己琢磨的啊?”

周医生把前面做的药丸给攒好,放进罐里,“那时候条件更苦,一根针一把草药走天下,自己不学可没人教。不过现在不同了,还要打针输液做手术,我这个老太婆都要被淘汰了。”

“周医生,你说什么丧气话呢,淘汰我们也不能淘汰你啊!”

陈叶云知道她愁什么,周医生年纪上来了,学习能力自然比不上年轻人,脑子没那么活泛,记性也不好,现在就靠着以前的经验在撑,因此她总是担心被高速发展的医疗技术给抛弃了。要是以后来卫生所看病的人,来十个她有八个都治不好,她可能得难受死。

“就你嘴甜,知道说些宽心的话。”周医生抱着大簸箕往外走,继续摆弄她的药材去。

“你们也得注意,上回发的赤脚医生医药手册多看看,这回我上人民医院看着人家那器材那设备,多先进啊。我们卫生所的打针青霉素都得申请份额,输液管子也用久了,哎,不行,我得再去申请申请。”

“你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学好好干!”陈叶云和付红异口同声道。

等忙完,陈叶云回了家属院,最近他们一直在农场宣传预防疟疾,这几天还去上工的田里发药丸,预防疟疾的药。

那是前几天运来的一铁皮车的药,看着大伙儿吞进肚子里了才放心。

“小云哪,快来看看我们采了很多艾草。”黄丽珍站在院里,她脚边是一堆艾草叶,绿油油的,重叠放着,得有半人高。

“那感情好,一会儿吃了饭点了吧,到处熏一熏。”

最近农场及四周的艾草是“遭了殃”,被拔得七七八八,大伙儿都点燃了拿去驱蚊虫。

饭后,大家准备行动,赵雪梅手里拿着火柴,划了一根往赵月手里的一把艾草上点。

“娘,给我嘛!我去熏。”

“我也想去!”

对大人来说,这本是苦差事,可对孩子来说那就是玩儿。

“别着急,哎呀,拿去拿去。不要把手熏了哈!”

院里一群孩子一人手里一把艾草,排着队等赵雪梅给点了,艾草烧了起来,火也不大发出一阵白烟。

曾兆华拿着艾草到处挥,像是在空中画画似的。

“咳咳。”黄丽珍上前拍儿子背一下,“让你驱蚊虫的,你倒好,来驱你老娘是吧!”

“我错了,我去那边!”

他们四处走四处挥,嘴里嚷着“驱蚊虫咯,驱蚊虫咯。”走出了一条长排,手上冒出浓烟。

“还有那后头,也去熏哈!”

“犄角旮旯都别放过,那些蚊子虫子真的是鬼精鬼精的。”

“好!”

陈叶云看了会儿又去别处监督检查,有的人确实也是嫌麻烦懒得动,不愿意参与进来,她们便到处去做游说工作,领着人熏艾草驱蚊虫。

今晚她去了养鸡场那边,没成想回去的路上还碰见了熟人。

张翠青正好准备回知青点路过此处,远远就瞧着了陈叶云,“小云,你还忙防疟疾工作呢。”

“翠青,咱们这还碰见了!”陈叶云忙得满头大汗,见到熟人很是开心。

“快喝点儿水。”张翠青腰间别着个军用水壶,她取下来拧开盖子递给她,“还有几口润润嗓,瞧你热得。”

“好,你可真是及时雨!”陈叶云自己带了一水壶,没多久就喝光了,这会正口干。

两人站在路边大榕树下说话,陈叶云想起上回碰见吴广茂的事情,笑呵呵跟她说了,“吴广茂可跟我们告状呢,说你最近不爱搭理他,你们怎么回事儿啊?”

听到吴广茂的名字,张翠青本来欢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为难的神色,她轻声叹了口气,“你知道现在外头有什么大消息不?”

没提吴广茂,她倒神秘兮兮地说着其他事。

陈叶云摇摇头,疑心最近有什么消息?没听说什么大事儿呢。

张翠青四处望了望,附到她耳朵边说话,“这个月月初,上头开会呢,据说可能要恢复高考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用力地抓着陈叶云,十分激动。

“真的?”陈叶云乍一听这消息也是惊讶,高考都取消那么多年了,现在能恢复了?

“真的!”张翠青眉飞色舞地开口,唾沫星子差点飞出来,手捏成拳头紧紧攥着,“我家里人想法儿给我寄了信,说是八,九不离十。高考真能恢复了,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她望着远方,那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天色已晚,不过总有月亮的余晖。“这么多年了,总算是看到希望了!”

“那是好事儿,你能回家了你爹娘肯定也很想你,一家团聚真是好。”

“嗯。”张翠青嘴咧着简直是合不拢,“我们知青点这阵子不少人得了些消息,都躁动着呢,最近下工都没心思了,你可别跟旁人说了,这事儿也没谱。”

陈叶云点头,连连保证,“你放心。不过,你就是为这事儿和吴广茂远了吗?”

说到吴广茂,张翠青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你说现在怎么办?要是今年真能恢复高考,我想想办法回城,到时候我们...哎,我还没想好呢。”

想想也是,张翠青想返城,吴广茂在这块儿当兵,要是高考恢复了,知青能返城了,这两人可怎么办?

“那你好好想想,如果真不成了,就跟他说清楚。”陈叶云明白她心里的难处,横竖都不舍,“你自个儿是有主意的人,别选后悔就是了。”

“我会的。哎,不说我了,你闺女怎么样?现在带着孩子肯定更忙了吧...”

两人又说了一阵,等天都黑尽了才分了手。

陈叶云大步流星赶回院里,先回家看了看湘湘,小姑娘正在他爹怀里扑腾,手脚都使劲绷着,也不知道她在动个什么劲儿。

“怎么这么好动,我小时候可不这样。”

郝少东听明白媳妇儿话里的意思了,“嗯,是像我!”

喂了回奶,让郝少东在屋里看着孩子,她又往楼下去了。

夜里九点多,许多人都还没睡,刚燃过的艾草味还浓,董桂花手拿着蒲扇看着儿子熏蚊虫去了,倒是乐得清闲,“小云,你们这个工作还要做多久啊?”

“这阵子脚趾都要抓紧,李队长说了,可不能扩大疟疾范围。”

“那还是好,得了病才难受嘞。”她又给陈叶云打了两扇,送去一阵风,“哎,思思回来啦?”

院门口,李思思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大袋子。李怀安不懂结婚的事,就拜托院里几个嫂子帮衬着,给人备了谢礼。

今天辛倩和郭梦莲就去帮着买东西了,在供销社花了一叠钱和票证。

这会儿是满载而归了。

“来,坐这儿!给我们看看买了啥好东西!”董桂花拿蒲扇在旁边的石台子上舞了几下,掸了掸灰让她们坐。

“郭姐,你们买完没?”陈叶云给人递了几个果子过去,果子是郝少东摘的,满满一箩筐,吃起来酸酸甜甜的。

“差不多,床单被褥,暖水瓶,瓷盆,搪瓷盅,两套衣服,还有糖那些...你们帮忙想想,还有没有没买到的?”郭梦莲羞涩一笑,“我都结婚好多年了,快要想起不来那时候的规矩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话说的,我们还不都是啊。”

“不,这有个才结婚没多久的,让小云看看去。”

陈叶云突然被点名,看着李思思含羞带怯的模样倒是想起了自己。院里众人说着话,帮他们布置后天结婚迎亲的屋子,热闹得不行。

等到了李思思结婚那天,红旗院一群人五点就起了,这天本就休息,大伙儿起床灌口水就往李家去了。

因为是院里第一回 嫁人,大家都很积极,跑得一溜烟。

“姐,快点儿!”

大军着急啊,去看人结婚最好玩了,新郎新娘站一块儿大家一起起哄,主人家还要散糖,以前村里结婚他们就去拿糖,多说两句祝福的话,哄得人高兴了兴许能多得一两颗。

湘湘还没醒,大家一致商量让郝少东在家看着,毕竟这人对旁人结婚也没多大兴趣,要是孩子醒了再来叫陈叶云。

“来了。”陈叶云嘴里塞了半块馒头垫吧,不然一会儿准得饿着。

这回去看人结婚倒近,拐弯儿上个楼就到了。

李思思和李怀安住的三楼,301,原本光洁的黄色木门上贴着个喜字。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了,红旗院的几个嫂子挤在里面,旁边是一群小娃,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向李怀安道喜。

“谢谢,谢谢大家来捧场!”他手里拎着个袋子,抓出糖和花生往外散。

结婚的喜糖谁不想要,比寻常的糖可多了几分喜气。

新娘子今天是稍微打扮了一下的,一身亮红的衣裳,头发梳了发髻挽上去了,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细皮嫩肉,再擦了点粉瞧着更是白净。

她端坐在椅子上,还有些羞怯,听着耳边众人的打趣声只微微一笑。

院里不少李怀安连队的士兵来了,来捧个人场,等看到新郎骑着自行车到了院门口,楼下的大嗓门忙给楼上递话,那洪亮的声音直接传到三楼,还听得清清楚楚的。

"来了来了,新郎官儿来了。"

一听到新郎来了,屋里众人立马来了精神,忙把门关上。“一会儿得让他多说几句中听的话才能放进来。”

宋光明穿着件深蓝色中山装,瞧着一表人才,他沿路听了一耳朵的道喜声,也笑脸相迎说着谢谢,再给人散几颗瓜子花生或是糖。

他身后是知青点的几个同志,张翠青也在里头,看着人结婚自然也是乐得很。

“宋光明,快上来哦,跑快点儿,要是慢了你媳妇儿就把门关上了。”黄丽珍几人在三楼走廊朝楼下喊话,陈叶云也跟着凑热闹,想着当时自己也是这样,心里打鼓地在屋里等着男人来接。

宋光明也着急,立时就踩着大头皮鞋往楼上跑,要是跑慢了显得没诚意。

“几位嫂子,吃糖吃糖。”他是明白事儿的,一到门口就抓了一把糖过去,嘴上也甜,“这一大早的辛苦你们了。”

“哎呦,这就给糖了,我们吃了人的糖,嘴可就软了啊。”

“你可得好好待我们思思啊,要是敢欺负人,我们院里人都不答应。”

他连连点头做保证,跟几人说了一番话才进了屋。

陈叶云被人群挤到后头去了,踮起脚尖往里看,听到一阵阵的起哄声,她也来了兴致,跟着喊,“新郎和新娘子站近儿点。”

“你们两个中间那是隔着条河啊?”

“莫害羞啊,宋光明你喊媳妇儿的声音再大点儿呢!我们都没听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得这么乐呢,还知道跟着起哄了?”郝少东抱着湘湘出现在门口,陈叶云听到声音回头。

她走出屋子,两人远离那处热闹走到走廊中间。

“醒了呀,我的乖宝。”她摸摸闺女脸蛋,这才回男人的话,“看人结婚可真有意思,你是没看到这两人多拘束,正眼都不敢互相看一眼。”

“你现在还能耐了,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正眼看我没?”郝少东抱着孩子,看着自己媳妇儿发笑,这人怕是忘了结婚那天自己的模样。

陈叶云被人揭了短也不恼,她抿嘴一笑,眼睛里有星星在发亮,“我悄悄看了的,你没发现罢了,我瞧着这人模样还挺俊的。”

“你还知道偷偷瞧呢?出息了你。”郝少东和陈叶云说了话便一同回屋给孩子喂奶去了。

过了礼,结婚的喜气传遍了红旗院的每个角落,大伙儿好好热闹了一番,送李思思出嫁了。

今天的美娇娘站在新郎的自行车旁,一对新人和家中唯一的长辈李怀安说了会儿话,接着便准备出发了。

李思思一屁股坐上棕色的皮坐垫,双手扯着宋光明的中山装衣角。

她回头又看了哥哥李怀安一眼,冲他挥了挥手。

李怀安也摆摆手,目送妹妹被妹夫载着离开,喜气散去,留给新娘子家人的只剩下些失落和怅然,总是舍不得嘛。

等自行车越蹬越远没了踪影,院里人才转身离开,郝少东拍拍李怀安的肩膀,“是好事儿呢,该高兴。”

“是,大喜事!”李怀安看着宝贝妹妹出嫁了,是既高兴又不舍,心里百般滋味翻涌。

热闹完,大军和玲玲把收到的三颗喜糖揣在衣兜里拿回家,一进屋就往铁皮罐子里放,那罐子是上回的糖水罐头,里头的糖水吃完了,他们把罐子洗干净用来装糖。

现在里面已经攒了九颗糖了,大军拧开盖子把今天的三颗扔下去,硬的水果糖一落入瓶子就发出几声脆响。

“装这里面干什么?拿着糖还不吃啊?这可不像你们俩。”陈叶云看着弟弟妹妹动作有些不解。

“我们给湘湘攒着呢。”玲玲凑过去说话,赶忙把盖子盖好,“等她长大了就能吃了。”

小时候陈叶云三人没多少机会吃糖,偶尔得了一颗糖能高兴得不行,他们拿着糖也不急着吃,多放几天心里就总记着自己有糖,能多高兴一阵子,糖就是大军和玲玲觉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他们要给小外甥女攒着。

陈叶云一听这话,眼眶瞬间有些湿了,“傻孩子,湘湘的糖以后再给她买,你们现在想吃就吃,别忍着。”

她看玲玲刚刚还偷偷咽了口水。

“吃什么?大白兔奶糖还是水果糖?”她过去又拧开了盖子,往里掏,正好拿了颗奶糖出来。

“姐,我们不吃。”大军义正言辞发话,脸上表情严肃得像是明天就要上战场。

“行,不吃糖,咱喝糖啊。”陈叶云想起上回贺秀英说的大白兔奶糖的另一种吃法,倒想试试。

她把糖纸剥了,将白白胖胖的奶糖放进搪瓷缸子里,再拎起暖水壶往里冲上热水,滚烫的开水瞬间淹没了奶糖,把自己的颜色染成了奶白色。

奶糖遇到热水慢慢化了,最后化到无形和水融为一体。

“哇。”玲玲把脑袋支过去,看着里头奶白的糖水眼睛发亮,“好香。”

“上回你们英婶儿说的,有人就这么喝,说是比麦乳精还好喝呢。你们尝尝去。”陈叶云拿了把小勺在里头搅,想散散热气。

两个小的一人喝了半盅,嘴巴沾了一圈白色的泡,都说好喝。

晚上回到屋里,想起早上李思思结婚的场景,陈叶云不禁感慨,“今天看着思思结婚总觉得我们结婚也没多久呢。”

“那可不是,就过了一年半。”

“不过那回过了礼立马就上火车了,后头的事儿也没办。”陈叶云想着少了结婚三天后的回门,自己一直没机会回去看看。

可郝少东想岔了,他点点头,暗忖两人结婚那天确实少了些步骤,当天就坐上火车来农场了,新婚夜是一点没过上。

算算日子,郝少东从背后把人拥在怀里,沉声问她,“那咱们也补一个新婚夜?”

郝少东坐在床头,把陈叶云抱到自己腿上,他盯着人看了会儿,女人许是热了发了汗,小脸皱着,眉眼有些不耐,他笑了笑直接亲了上去,吧唧一口,亲得还挺响,倒惹得她不快。

陈叶云飞他个眼刀,拍他一下。

这下人倒老实了,轻轻地吻上来,比前面力道轻了不少,含住她的下唇吮了吮,不急不缓。

陈叶云嘤咛出声,自觉张开了小嘴,接纳他进来。可男人倒是不着急似的,就亲着她红唇,把人勾得掐了他一把才作罢,探进去勾住她的香舌。

女人吐气如兰,哪儿哪儿都是香的,两人唇舌纠缠在一起,交换彼此的津液,郝少东双手在她背上抚摸着,来来回回,撩得陈叶云意动。

作者有话说:

分开发吧,改麻了,剩下的明天删改完再一起更,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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