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投入地回应着郝少东的进攻, 偶尔还主动跟人纠缠,双手环在他脖颈上,整个身子也朝他那边靠。

算下来, 两人已经一年多没亲热过了,那时候去了地震震区,没多久陈叶云就检查出来怀孕了, 因为孩子不稳,两人从始至终都小心翼翼不敢行**,现在出了月子几个月,两人都有些心思。

外头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陈叶云因雨滴被风挟着打在玻璃窗户上的声音分了神。

“下雨了...唔...”她稍微往后退了退想说话, 结果后面几个字又被男人吞了进去, 小舌被人含着吮吸, 一时说不出话来。

呼吸被人夺走,她感觉喘气有些困难才推了推男人重获自由,等两人分开她喘着气大口呼吸, 还是不忘扭头去看窗户那边,风吹的窗户来回晃,打到墙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透明的雨点打在上头留下了印记。

雨下得越来越大, 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一整晚没个停歇...

天空已经泛白, 凌晨四五点,外头已经有人起了, 生火做个早饭准备早早下工去, 郝少东这才从**下来, 一阵阵汗水划过结实挺拔的身板滴到了地上。

**的陈叶云已经沉沉睡去,身上汗涔涔的也挡不住她的睡意,迷糊间感觉被人翻着神擦了擦身子,奈何实在是睁不开眼了。

再次醒来时,雨后的舒爽让人精神百倍,陈叶云伸了个懒腰躺在**揉揉眼睛,视线逐渐由模糊到清明。

郝少东已经回连队去了,陈叶云起床换了衣裳随手扎了个辫子,头发逐渐长长了,已经快到胸口,她往上绑了红色绸子头绳。

湘湘在小竹床里乱动,小姑娘和她娘差不多同时醒来,手脚无意识向外使劲,小脸皱成一团,浅浅的眉毛都快拧成川字了,张嘴就准备哭。

陈叶云走过去赶忙把孩子抱起来,让她喝奶,一喝上奶湘湘也不准备哭了,一张小脸逐渐舒展。

“让我看看乱撒尿没?”她伸手往孩子屁股上一抹,干爽得很,“这么乖啊,没撒尿是不?”

结果低头看过去,原来尿布已经换了一张,昨晚换的是一块黑色的,现在人小屁股上是块灰色,“你爹给你换过了啊,刚可白夸你了。”

喂了奶,陈叶云把孩子放回小竹床,自己往厨房去,这会儿家里没人,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厨房煤炉上温着早饭。她揭开锅盖一看,里头有一碗稀饭和一个馒头。

没拿回桌上吃,陈叶云就把稀饭和馒头拿出来搁在灶台上,吃两口馒头喝一口稀饭,顺便低头看看家里的菜。

这个月肉票吃完了,油也还剩浅浅一层,地上就搁着几个大白菜,几个黄皮小土豆和几个红薯,红薯还是看病的病人送她的,非要送她,说不值钱,扔下就跑了。

她回屋打开衣柜,拿出里头的铁皮盒找票证,挑挑拣拣选了几张出来准备拿去跟人换票。

“小云,在家不?”

屋外传来声响,她把铁皮盒放好再往外走,临出卧房的时候又看了湘湘一眼,小丫头正乖巧地吃着手自己跟自己玩呢,乐呵呵的。

门外站着赵月,她手里拿着两串番茄,一根绿色长条藤分叉成两股,上头缀着红艳艳的小颗番茄,地上放着个箩筐,筐缝里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色。

“来,拿去做菜。”

“你这是买的?看着真水灵啊。”陈叶云接过长条藤,直接揪了一颗番茄下来,上头还沾着点儿泥土,她拿去厨房过了过水,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

除了个小,没别的毛病。

“好吃好吃。”

“我和我们那儿做劳保手套的工人去山上摘的,好多条藤,我心想给你们都送点儿。”

“你一大早上山去了?”

“那可不是,起了个大早。不跟你说了,我还得给楼上的送,你自个儿拿着吃就是。”

午饭就陈叶云一人吃,她把竹床搬出来放到客厅,把湘湘放进去,自己在厨房里炒菜,时不时看她一眼。

两串小番茄被剥皮切成小块儿炒熟了,再放了点盐,就着昨天剩下的一拳米饭吃了。

下午,她打着蒲扇和湘湘一块儿躺**睡觉,一大一小倒是像了个八,九成,**铺着草席,可睡久了也不顶用,照样发热,睡个觉又能出身汗。

大军和玲玲放学回来的时候,倒还带回来了好东西,两人把前阵子捡的麦穗拿去换了两个西瓜,不止他们,院里小孩儿们都拿去换了,捡的多了还能再换个冰棍。

“姐,你咬一口。”老冰棍冻得硬邦邦的,可来回来的路上已经在化水了,大军跑得飞快就担心没到家就化没了。

陈叶云牙齿碰上冰棍觉得一阵舒爽,凉气幽幽地冒,冰着口腔。“好了,你们吃吧。”

她含着冰棍说话,让弟弟妹妹把剩下的吃了。

这天儿真是热,她把大宝贝西瓜给放进水缸里凉着,看着它仿佛已经吃上了。

等郝少东回家的时候,人在走廊就开始喊了,“快来看看我带啥回来了。”

大军和玲玲正在桌前写作业,听到姐夫的声音齐刷刷往外看,“呀,是冰块!”

郝少东手里端了个红色牡丹花瓷盆,里头躺着块大冰块,正往外散着寒气。“来腾个地儿。”

陈叶云从厨房听到动静,出来一看也惊呼出声,“你在哪儿弄的?”

“今天下午去了趟城郊啤酒厂,人送的,我们拉了好几桶回来。”郝少东把瓷盆放在桌上,冰块四周瞬间就有了些凉气。

这年头冰块也不好搞,在夏天可是珍贵的好东西。

他又往屋外走,故作神秘道,“还有好东西。”

手里还拿着锅铲,陈叶云跟着男人走出去,门口地上放着个大的编织袋子,“装的什么啊?”

“今儿在城里遇上卖竹席的,我买了三床。”说着话,郝少东把草席拿出来,崭新的竹席,席面是嫩青色的,摸上去还挺舒服。

“多少钱一床?”陈叶云把锅铲递给大军拿着,自己帮着把草席抱回屋。

“一块五。”

“这么贵?”陈叶云抱着竹席站在客厅中央没挪脚,她拧着眉看着郝少东,“竹席要这么多钱啊?一块五也太贵了吧。”

她隐约记得农场供销社的草席才五毛呢,那还是什么沪市的大牌子,说是跟外头随便谁自己编的不一样,睡着更舒服。

“这个没要票的,是贵了点儿。”郝少东一手抱着两床草席,另一只手揽着媳妇儿往里走,“这是首都产的竹席,说是比草席睡着还舒服,正好在城里遇到有人单独卖,说是特别好,比洋货还好,睡着凉悠悠的。”

陈叶云一听不要票倒缓了脸色,勉强也还行吧,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宝贝疙瘩能这么贵。

两人把三床竹席都铺上了,郝少东去水缸里舀了水,拿帕子打湿了给擦了几遍,竹席被凉水浸了浸,摸着是不一样。

大军和玲玲跟着进来,也伸手摸了摸,是觉得更舒服,“姐,这个肯定睡着香。”

陈叶云看着**的新竹席也觉得不错,贵就贵点儿吧,总能睡个好觉。

吃过饭,院里人都拿着蒲扇下楼去,三三两两坐在一块儿话家常。

大家屋里的西瓜都凉了一下午,这会儿正好是吃的时候,郝少东把家里那两个西瓜抱下来,用手掌一劈,西瓜立时从中间裂开了,他拿着掰了几下,分成了小块。

大家吃着西瓜,谁家没有的就往别家去拿,所有人都吃出声响,红色西瓜水滴到地上,留下个印子。

“夏天还是得吃西瓜才行啊,这凉了一下午吃起来就是爽。”

“下回再去瓜田里买几个。”

“姐,这是我们换的!”大军忙着邀功。

“对呀,那么热的天我们去捡麦穗,我都晒脱层皮了。”曾兆华把胳膊伸出来给大家看,那细胳膊确实红彤彤的,瞧着是晒着了。

“行,表扬你们啊。”陈叶云把西瓜皮扔进箩筐里,去旁边冲水洗手擦嘴,箩筐里已经扔了好多块西瓜皮了,

“来来来,你们几个过来。”郝少东抬手招呼院里几个男娃到跟前,“这筐西瓜皮还有些水果皮提到养猪场去,给你们许叔拿去那边喂猪”。

“养猪场好远啊...”孙新杰还啃着一瓣西瓜,一抬头嘴旁边一圈都是红的。

“你们许叔有好东西,找他拿糖去。”

“真的啊?那我们去!”

吃了西瓜还有糖吃,院里一群孩子都积极得很,在衣服上擦擦手就要准备出发,一箩筐西瓜皮出动了7个孩子过去。

曾兆华和陈叶军抬着前头的两个角,白松林和孙新杰抬着后头的两个角,旁边王义正和孟婉,陈叶玲跟在一旁,甩着手走路。

从家属院去养猪场,大人走快点得走近二十分钟,他们抬着箩筐慢悠悠走,少说也得走半个钟,得几人到养猪场门口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许叔。”

“许叔。”

管理养猪场的主任许强家就在附近,倒也好找,他也才从养猪场回家,这会儿正喝着放凉了的稀饭,大门敞着,外头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声音听着脆生,像是一群小娃。

他搁下豁了口子的瓷碗,起身走出去,“哎呦,这么一大群往哪里去玩啊?”

“许叔,我们来给你送西瓜皮喂猪。”大军抢着答话,他知道许叔跟自己姐夫关系好,以前是一个连队的。

“不得了啊,西瓜皮还挺多。”许强接过箩筐看了一眼,都是刚吃的,还带着水分,他拿着门口空的化肥袋子抖了抖,把西瓜皮倒了进去。“谢谢你们了哦,这大老远的走一趟。”

粮食珍贵,也就没有什么余粮喂猪,一般他们都到处收点麦麸,米糠来喂,不过最合算的还是果皮。

“我收起来,明儿中午给它们喂。”

“好!给他们多喂点,以后猪肉更好吃。”玲玲还想着猪肉呢,又肥又香。

“行,那你们早点回吧,太晚了路都看不见了。”许强准备回屋继续吃饭。

“许叔。”看着人要走,曾兆华忙把人叫住,“你...不给点糖啊?”

说着话时,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得挺小声,一旁的孙新杰听了替他开口,“许叔,说拿过来有糖我们才过来的!”

“嘿,你们这群小娃娃还想着这一出的,谁跟你们说我有糖的?”许强笑了笑,弯着腰问孙新杰。

“我姐夫!”大军回答地大声。

“这个郝少东,还算着我的!”许强笑着摇摇头,转身进屋拿糖,两人一起在一个连队,关系就处得好,经常打打闹闹,后来许强分去养猪场干了。上回在路上碰见他还死乞白赖拿了吃了几块他要打回家的菜,这次就被人给算着糖了。

“你们等着啊。”

许强从屋里拿出一把豆根糖,黄色的细条吃着软嚼着香,“拿去拿去,大军,跟你姐夫说,这把糖我是记在他脑壳上的哦,让他下回打二两老白干过来。”

“好。”大军嘴里嚼着糖,说话含糊不清的。

送了一筐西瓜皮,一人得了一根豆根糖,回去的路上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到处跑。

“哥,你等着我们啊。”玲玲倒是跑得快,她以前在村里也经常上山下河地跑,可孟婉要弱些,于是她拉着孟婉姐姐的手追着前面的几个男娃。

“玲玲,你们跑快点儿啊,小心后头有狼哦。”白松林停下来转身吓唬她们,直把两个女娃吓得加快了脚步。

“啊啊啊,快点跑,孟婉姐姐,不然我们要被狼叼走了。”

“好。”孟婉喘着粗气回应她。

大军看妹妹被吓着了,拍打一下白松林,“你不要吓她们!”

正吵闹着前进,突然大伙儿发现跑在一群人最前头的孙新杰挺住了脚步,他正鬼头鬼脑地往旁边的树林里走。

“你干嘛呢?有什么好看的。”其他几人也走了过去,站在他旁边。

“嘘!”孙新杰神秘兮兮地用食指挡在嘴前,示意他们安静,“里头有人。”

一听这话,大家突然安静下来,几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耳边隐约飘着几声说话声。

曾兆华是里头最大的,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快走了!人家在生娃娃呢,我们不能看。”

“啊?”

“怎么生娃娃?”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疑惑,他们更想看了,“是生湘湘那样吗?那我姐和姐夫就生了娃娃。”

玲玲瞪大双眼往小树林里看,但是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就好像能看着树叶在动。

“羞人得很,走了,不能看的,回家回家。”曾兆华招呼几个朋友回去,许是声音大了点,惊动了小树林里的人,里头一阵动静,再一看,两个人影踩着地上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从另一边跑了。

王义正指着一闪而过的人影,“他们跑了哎。”

“曾兆华,怎么生娃娃啊?你们知道吗?”孙新杰挺好奇的,他看着楼上刚出生几个月的湘湘就觉得可爱,“好生不?我也想生一个。”

“长大了才能生!”曾兆华脸有些红,他也是上回无意中听大人们聊天听到的,小孩子还不能生娃娃。

“哦哦。”几人认真点头,原来现在他们还不能生。

没多久这个话题就被抛在了脑后,几人走过知青点,这个点了里头还亮着灯,说话声儿也大。

他们看什么都好奇,四处望了望,玲玲看见知青点旁边树下有个人影,那人大夏天的穿着件厚棉袄站着。

一见到有人来,就立马回屋里去了。

“孟婉姐姐,你瞧见没?”她努努嘴,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瞧见什么?”

“那人穿个大棉袄。”玲玲穿着一件小裙子都觉得热。

“是不是看岔了?这么热还穿大棉袄得多热啊,怕不是要热病了。”

“是吗?”玲玲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自己看错没,应该是看错了,没人会夏天穿棉袄的。

回了家,陈叶云给弟弟妹妹倒了杯凉开水,又倒了热水到盆里让他们自己端回屋里擦擦身上的汗。

农场有简易澡堂,不过人多澡堂隔间就两个,尤其是夏天,经常排不上号,还不如在家自己脱了衣裳擦一擦。

“姐夫,”大军端着盆出来倒水,正好看到郝少东在客厅里,他想到前头看到的,问他,“我们今天看到有人生娃娃了。”

郝少东拿着水的手微微一顿,正好和后头走过来的陈叶云对视上。

“你们看到什么了?”陈叶云把帕子放在桌上,赶紧问他,农场里还有人犯这种事儿?

大军把回来路上在小树林见到了事都说了出来,末了还补充一句,“曾兆华说他们在生小娃娃。”

听了大军的话,郝少东冲旁边的女人小声说,“应该是有人偷摸溜出来约会,这再大胆子也不至于在外头光天化日的干那种事儿。他们不懂,见着小树林里有人就以为在干坏事。”

“华子还懂这么多呢。”陈叶云欲哭无泪,见着有人钻小树林还能想到那处去,她想了想,跟弟弟妹妹解释,“俩人见面说话呢,你们别想岔了。”

“姐,那怎么才能生娃娃?”玲玲趿着鞋走过来。

“你们还小,别管这些事儿。”她真是没想到还能被这两个小的问的哑口无言。

十月初,湘湘大了些,陈叶云出门把孩子带着给她放在卫生所,卫生所倒没有风吹日晒的,比其他婴孩条件还好些。

上回她见着有两口子上工,因为家里没人能照看,又要挣工分,只能把孩子装在草篮子里看着,更是遭罪。

卫生所里有个杂物间,她把屋子打扫出来往里放了个小床,湘湘平日在里头也是吃了睡,睡了吃,只有饿了或者拉屎撒尿了才哭。

付红和周医生都爱逗她,她也不认生,谁来都乐呵呵的,有回郝少东背着干活受伤的农工过来,走了一路满头大汗,见着闺女想去亲近亲近,结果坐在**的湘湘像是闻见了她爹身上的汗味,直往后头躲,眉毛也拧着,撅着小嘴。

一副十足嫌弃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郝连长,也就只有你闺女敢嫌弃你了。”付红在一旁看得可乐,湘湘这丫头真是有灵性,那小模样招人疼。

结果话音刚落,郝少东见闺女嫌弃自己汗也无奈笑笑,转头就看着湘湘因为刚刚往后躲没稳住身子要往旁边倒。她努力用小胖手去撑着床,结果还没够着就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身子倒了,小胖腿还翘了起来,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陈叶云给她垫了不少拿旧衣裳拆的棉布在下头,还加了厚实垫子,她也没摔着,不过许是她知道自己在众人面前摔得四仰八叉羞了脸,立时用一双小胖手把脸给挡住了。

郝少东见她要摔下去的时候就赶忙过去抱她,结果没来得及抱住就看到这滑稽的一幕。

“湘湘...”就说了两个字,那话里的笑意都藏不住。

屋里见到这一幕的人都笑了,甚至还有几个来看病的农工。

“哎哟,我的乖宝。”陈叶云掩着唇边的笑意走过去,谁能想着这丫头能这么搞笑,还用手把小脸挡住。

周医生这么冷脸的人都难得哈哈笑出了声,“湘湘这丫头咋这么鬼精鬼精的,真招人喜欢。”

郝少东走到陈叶云身边,看着她抱起闺女检查一番,没摔着,把她挡脸的手一拿开,人还咯咯咯笑出了声呢,脸颊肉嘟嘟的,咧嘴一笑能看到冒出的一点点门牙,很短一截。

“你看看你在这儿日子过得挺好啊,比你爹我强。”郝少东大手往衣裳上擦了擦,这才捏了捏闺女的脸颊肉,他这阵子一直在外头,被晒得不行。

“那是,我们湘湘小日子还不错。”陈叶云把孩子放回**,给郝少东拿了颗中药丸,“你吃了,防着点中暑。”

说完,又把自己的搪瓷盅递给他,里头有满满一杯凉白开。

郝少东几口就灌了下去,凉白开下肚确实解渴。

“我先走了。”他低声跟陈叶云说话,转身又跟周医生和付医生打了招呼。

“陈医生,你过来搭把手。”付红正给人拿药,卫生所又来了个病人。

来人是知青点的同志,陈叶云认识他,和张翠青一个小队的,叫黄建华。

黄建华病恹恹的,一进卫生所就叫着让医生给他开个病历单子,说他难受死了,这病是治不好了。

陈叶云忙叫人坐下,叫他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黄建华舌苔发白,人也没精神,说话时还带着鼻子,像是鼻塞了。

“测□□温看看。”陈叶云甩了甩温度计,看着度数到了35度再给他,“放到咯吱窝下头夹着。”

“医生,你直接给我写个病历单子嘛,我这头晕眼花鼻子也堵,真的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病了肯定给你治,不过也得先检查看看。”陈叶云穿着白大褂,把手往兜里一插,觉着这人有点不对劲。

不过她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快39度了。”陈叶云拿回温度计一看,给他拿药,“热伤风了,这时候换季是容易得风热感冒,吃点药你回去最好拿厚被子捂着,睡一觉出身汗就好了。”

黄建华听到这儿脸色变了,他蹭地站起来,刚刚虚弱的声音都大了几分,“医生,这么快就好啦?不用去大城市医院治?”

“嗯,这点病哪用去医院啊?耽误不了多久的,你放心啊。”陈叶云明白他们的心,一心为劳动,生怕多病一天影响干活,挣工分。

走出卫生所的时候黄建华面如菜色,瞧着比进去的时候还蔫儿。

外头有个知青等着他,两人在卫生所背后墙边站定,那人压着声音问,“咋样?搞得病历单子没有?”

“没有,就给我开了点儿药,说让我回去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卫生所一般不给开病例单,除非是挺难治的或者棘手的病情,而有了病例单等于是有了请假条,拿到大队去都能直接休息的。

“那咋办?不然去人民医院搞点...”

黄建华瞪他一眼,吼了一嗓子,“你在想些啥啊,人民医院那些设备一架着,我们这点小病小痛不是更没有地方装了嘛!还是得从卫生所这边想办法。”

“周医生老古板肯定是没法,就看那个陈医生和付医生了,能不能从她们俩身上下手。”

又过了几天,在卫生所里,陈叶云忙完歇了口气,和付红闲话,“最近生病的人怎么这么多啊,瞧着一茬接一茬的。”

“可能是天气问题,大家干活太使劲儿了。”付红想了想又说,“是有点奇怪,还都是病的那些知青,难不成是传染了?”

“传染?”陈叶云听到这两个字立时警觉起来,医学手册上可说了,要是是传染性强的疾病就是大问题,得引起重视。

“不行,得跟周医生说说。”

周医生还是爱拎着医药箱子去人家里看病治病,她没那么爱坐在卫生所里,觉得拘束,反倒是走在外头挨家串户好,毕竟她已经这么走了二十多年了。

周医生听了陈叶云的话,也觉得不大对劲,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让她们都注意,要坚定努力给大家治好病,保障好农场人的身体健康。

陈叶云和付红自然是应下了,这些天来卫生所的知青,一个个身上毛病都不少。

她刚准备给人输液,把针头扎进去哦,就听到外头一阵吼叫声。

“公布了!公布了!真公布了!”外头一个知青冲了进来,朝卫生所里其他知青喊。

“真的?”

“怎么说的!”正打着点滴的知青一个激动猛地站了起来,针头处立时开始回血。

“哎,同志,你别乱动!”陈叶云忙叫住他。

不过人此时压根听不见,他突然满面红光问进来的知青,“快说说。”

屋里其他人也好奇,发生什么了?

“批准了!今年就恢复高考!”

“我们能考大学了?”

“是的!我们都能考!”他说着话,朝身边人喊着话,右手握成算攥紧在空中挥舞,“你能考,我也能考!”

他右手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疑惑地看着有些发狂的人,舔了舔干燥的唇,“考啥子哦,我考不了,我字都不认识几个。”

陈叶云想起几个月前张翠青说的话,眼睛看向前方,有些出神,原来是真的,高考真要恢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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