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算身后跟著十幾個人，莫默跑起來也是游刃有余的，哪知后來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對他下手也越來越重，他漸漸吃力，竟被逼到了一個死角。
“你們是他派來的？”看著那些熟悉的隱隱帶著殺氣的面孔，莫默抹了一把手上的血，他本來是想把莫二引出來，再決一勝負，是死是活，都給老四一個交代。
只是沒想到來了這么些人，他有些力不從心。
“我們只要將人帶回去，自有侯爺處置，你們下手太重了！”這其中就有莫五派來的人，對高城手下的狠毒很不滿。
“這等歹徒，竟然敢公然到侯府搗亂，破壞皇上指婚，算不得良民，還不如就地誅殺，也算維持了一方安定。”
“他該怎樣，自有侯爺來判斷，你們莫要越俎代庖。”
“到時我們會向侯爺解釋的。”高城的屬下幽幽說了一句，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突然發動攻擊。
沖著莫默，也沖著莫五的人。
莫五的人被絆住，莫默也受了傷，雙拳難敵四手，莫默用刀擋住來人的進攻，雖然腳下被連連逼退，刀鋒卻沒有被逼回過一寸。
凌厲的目光，在空氣中交鋒，帶著彼此的殺氣。
“呵呵。”突然，那個人笑了，有些詭異莫辯。
“你知道，莫四到底是誰殺的嗎？”
莫默渾身一顫，手一抖，刀在他的手中被強勁的力道劈開。
而那人眼里帶著血色兇光，提著刀向他砍來，刀折射的白光，晃花了他的眼。
他已經聽不見旁邊的聲音，看不見其他人的表情，只有那把大刀正向他而來，緩緩的，放慢了每一個動作，卻讓他避不開。
這就是結局？莫說別人，連他自己此時都不敢相信。
他本以為，他能死在莫二的手上。
那人送自己一程。
原來是自己多想了。
莫默帶著自嘲的笑意，閉上了眼睛。
當莫二趕到時，他看到的就是從懸崖上飄落的人影，重重跌落水面，激起高高的浪花。
瞬間不見了蹤影，水面也染上了紅色。
“不！”莫二如受傷的野獸般低吼。
莫默不會水，他根本不會游泳！
莫二也一下跳了下去，只見他在水里上上下下沉浮，一次次往水里扎的更深，卻一無所獲。
懸崖上相互打斗的雙方聽見莫二的聲音，都停了下來，莫五的人也趕緊跳了下去。
“二哥……”莫五他們終于也趕到了，在手下的匯報中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此時已經過了一兩刻鐘，什么都已經注定，他們命人把莫二從水里給拖出來。
莫二頹然坐在江邊。
“什么都沒有了。”
他喃喃著，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流了出來，在忐忑的目光中凄涼的笑了。
“我這到底，為的都是什么？”
他謀劃了這么久，為的都是什么？
“二哥，你……”
莫五他們想勸，卻不知從而勸起，只能紅著眼眶，偏過頭。
“啊，二哥！”
莫五他們忽然大驚失色，傾身向前，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莫二重新扎進了水里，手里只留下了莫二衣服上的一片碎屑。
“快派人下去啊，快去啊。”莫五沖著呆站在岸邊的人直吼。
“你這個混賬東西，明明知道今天這么重要，你還敢……哎呦…..”
“要不是你勾人，我怎么會忍不住。”
“勾你個鬼，老子換一身衣服，你他媽就知道發情！要是耽誤了時辰，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怎么會耽誤時辰，不就是請我們去砸場子么，多大的事情？就我一個人，能攪黃他七八個婚禮！不過你這個二哥也真是的，不想娶郡主就直說，我幻門里面的門眾多的是，從半路幫他劫走就是了。用得著你親自上陣嗎？刀劍不長眼，要是傷到了哪怎么辦？”
“放屁，老子武功不如你嗎？我也能攪黃他九、十個！”
莫六憤憤地揉著腰，面色開始慢慢凝重，“除了幾個兄弟，二哥能信任的沒幾個了。二哥有苦難言，莫默這幾年都恨著他，他也不好過。不過過了今天就好了。二哥就能把莫默給接回來了。”
“怎么？過了今天，莫四就能活過來？”無涯可是知道些內情，雖然這些年莫六沒說，他也沒問過。
莫六輕嘆了口氣，看著無涯，道，“我也瞞了你幾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不過，現在也沒必要瞞著你了。”
“什么？你瞞了我什么？”無涯頓時臉色難看了，“你不會看上哪個小白臉了吧？”
“滾蛋！”莫六翻白眼，又悠然嘆了口氣，對著無涯道，“這件事，除了我們幾個兄弟外，沒有人知道。我也沒有敢跟你說，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們下的賭注實在是太大了，輸不起。”
無涯頓時明白了什么，臉色慢慢浮上些震驚之色，“你不會是說？”
莫六緩緩點點頭。
無涯也不由的吸了口氣。
莫四沒有死！
想當初，他也是心有疑問，飛葉樓的莫四當家，風采卓絕，驚才絕艷，怎會就這樣輕易死去？只不過，看莫老大和莫二徹底決裂，那人寧愿舍棄榮華富貴，餐風露宿，他才徹底的信了。
原來也只是一步苦棋。
騙了所有人。
多少和他一樣心有疑問的人，在見識到飛葉樓老大那般決然離去，流落天涯的時候，徹底信了。
“我這次算是久未回家的人，從幻門剛剛逃脫，得知二哥背叛了老大，又去和什么垃圾郡主成親，氣不打一處來，然后去拆他的臺，砸他的場子。”
“能鬧多大鬧多大，也讓二哥死一回，墜江也好，墜崖也罷，只有二哥死了，飛葉樓才能徹底的散了。朝廷也就不再緊咬著不放了。”
這樣，二哥才能把莫默接回來。
隱姓埋名。
無涯終于明白其中的真意，“你這個二哥可真是用心良苦，只是苦了自己，和自己的最愛。”
這個局，他把所有的壞人都背下了。
兩人正抓進趕路，就看見前面人影重重，喊聲喧天。
偌大的飛葉樓，仿佛掉入了滾鍋中，翻騰不休的噪雜。
兵器相接的刺耳聲，駿馬的嘶鳴聲，女人的嗚咽聲，不絕于耳。
前面那是？
“這是怎么回事？”莫六心里猛然一震，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里升起。
莫六再不顧身上還有不爽，催動內力，御風而行，直奔飛葉樓而去。
遠遠的紅花滾落在地上，刺入視線的時候，莫六一個氣息不穩，從空中跌落。
“飛葉樓被人攪場，飛葉樓的老大突然殺了來，后來被朝廷追殺，往江邊去了。”飛葉樓外已有不少人，在那觀望討論。
“唉，不止是飛葉樓的那個莫老大，那個平遠侯爺，竟然承認自己和那個莫老大有茍且，也隨著那人追去，把郡主一個人給扔在喜堂上，真是荒唐至極。”
“真是可惜啊……那人如花似玉的郡主不喜歡，偏偏喜歡上一個粗男人。我們避遠些，這下，飛葉樓竟然連朝廷的面子也不給，還打起來了，別把我們給傷了。”
耳朵轟鳴，莫六宛若不聞路人吱吱喳喳的唏噓，站在路中，恍如隔世。
氣息一蕩，恢復清明，莫六咬牙，就直奔河邊而去。
老大和二哥都在那里。
一路上莫六好不顧忌的催動內力，瘋狂的加速，遠遠的看到莫三趴在河邊，沖著滾滾的河水在喊
“二哥…….二哥……老大……老大…….。”
莫六腳下如墜千斤，再不能行一步。
他，來晚了嗎？
氣息翻騰，經脈逆行，莫六捂住胸口，口中噴出一口血來。
“無雙！”
向后倒下的身體被納入無涯的懷里，莫六眼前一片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