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幻听不止

你又给我带来了心仪的礼物,对吗?她举首戴目地看着他。他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不过历经了夕阳西下,此际华灯初上。

他却寸阴若岁的样子,他肯定又是气喘吁吁满城风雨地奔波着。大汗淋漓的衣裳出卖了他,他多么害怕稍有不慎她就远走高飞了。

“唔,稍晚些,”他点点头,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头也不回地紧盯着门外没有亮起灯管的走廊。

“你一定没有吃饭吧?”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着。他面如土色,饥肠辘辘。他沉默是金。这不像他。她吃过了蛋糕的一角,意犹未尽。准备空腹着静候蛋糕的到来。

她从来对他有过如此好感,她的脑海里遍布了蛋糕的形象。是女生青睐的哆啦A梦、哆啦美,还是Hello kitty?抑或是男生心仪的super man、蝙蝠侠、蝙蝠侠呢?

她知道他言而有信。所以她体贴入微地把饭盒递给了他。揭开了盖子,荷包蛋、叉烧饭,清脆的莴笋整整齐齐地平铺在盒饭的边缘。香味扑鼻,他哪能无动于衷呢?

他勉为其难地接过。七分熟的荷包蛋不经夹,蛋黄就像炼奶滴落在了盖饭。他却差点端不稳。

“怎么了?”情绪化的小女生,怎么会对男孩子显而易见的情绪视而不见呢?她绝未料到,他跌宕起伏的内心,宛如滑落炼狱。正经受着痛苦的煎熬。

当他兴冲冲地拿着千载难逢的“纪梵希”,欲走回她的病床前。他却心头一震,就像主心骨被抽去。他用指尖探索着戒指的纹路,细腻、精致,镶上了一层金光灿灿。

就算是仿制品,这般九曲连环的雕塑也要大费周章吧?他照葫芦画瓢地往戒指咬了一口,换来了牙齿疼。他不懂辨别真伪,却猛然心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就像踩了急刹车。

她,刚刚品尝了蛋糕的滋味,仍然无法自拔的她,不会喜欢这枚纪梵希。任凭它多么光彩夺目。这种强烈的想法,犹如卡在脖颈上的鱼刺。这份刺激,不由分说地占据着他的脑海。

她已经走远了,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行踪。这不是价格的问题,也不是美观的问题。他沉醉着摇头晃脑的街机。一块黑色的帘布下,红色的摇杆,五彩的荧屏,让他乐此不疲。

无独有偶,街机的老板欣赏他在竞技途中的镇静,把镶着红眼的“狼头”毫不吝啬地送给了他。

“八神庵的护身符,一般人求我也不卖的。”他信以为真,如获至宝地戴在中指。至此,好运连连,不用再低声下气地游走在校园里。强如校霸,遍地机迷,对纪念品无不垂涎三尺。

他多么后悔,在入院的前晚没有戴上。他悔不当初,鬼使神差地送给了张护士。蛋糕不过是过眼云烟,戴在八神庵手上的戒指如影随形,就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光庇护着你。

“没,没什么,”他毕竟是两手空空的。蛋糕不过是借花献佛的。要好的弟兄恰逢中午庆生,生性活泼的他岂能坐以待毙呢?

他丢了魂似的,迷迷糊糊走到了饼屋。店主正一丝不苟地涂抹着砖红色的指甲油,亮堂堂的电灯管照耀得有如镀金。“小朋友,要买什么呢?”

他走近了厨柜。有寿星公、机器猫、孙大圣、小丸子……几经周折,他还是点了平淡无奇的一款,不过是蓝天白云。他亮出了纪梵希,若不是店主识货,已经报警逮捕了。

“小朋友,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他毕竟读不出也走不出戒指里的迷宫。

“谁送你的呀?”

“姐姐,”他像是撒谎,又心安理得。她才是真正爱不释手的人。“小朋友,这样吧。这些成品已经是隔夜的摆设了,不新鲜。回头我马上叫人给你做好吃的,顺带快递给你。你意下如何?”

他得知“寿星”正是吃坏了肚子,才一不留神躺床开刀。他点点头,把医院的住址写在纸上。

他犯错了吗?他没有,这是等价交换。纪梵希不是护身符,他想予以护身符给她随身相伴。“狼头”肯定是绝无仅有。

时光仿佛在同他开玩笑。沉默寡言的二人对坐了整夜,庆生的蛋糕却迟迟不到。恢复期她是切忌熬夜的。她还是告诉了他好消息。

“我爸爸出差几日,我不想劳烦妈妈照顾我。我等爸爸回来之后再走。你还有两天的时间准备着替我践行,嘻嘻。”

他松了一口气。他多么害怕蛋糕未到,家人已经提早接走了他。饼屋不守诚信,估计一夜无果。他欲回病房,却听到了风声在沙沙作响。他下意识地看着窗户,却不声不响。

他突然听到了诡异的狼嗥,几近震破了他的耳鼓。他冷不防地失声尖叫,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嘛?”他默不作声地逃离了。除了护士端盆踱步,医院夜间将近鸦雀无声。他却听到了迫切的脚步声,隐瞒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真相。

他撒了谎,幸亏及早注入了疫苗才逃过一劫。其实面上的痛痒,是在高静入狱的前夕……他离家出走、夜不归宿,径自一人游走在河边撑起了鱼竿,提着塑料桶一坐就是一宿。

狗吠声不绝于耳,他原以为是闻香而来,随手把塑料桶里巴掌大的罗非鱼扔到身后。

他算错了。两条罗非鱼没有勾起它的食欲,一道黑影带来了剧烈的强风。他回过神,却为时已晚。他**的背脊传来了火辣的痛楚,利齿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猛狗像是三天三夜没有进食,通红的瞳孔正怒视着他的眼睛。这不是狗,是狼。猛兽不由分说地让他趴在地上,滴血的利齿尝到了甜头仍不过瘾。开始对准了他的脖颈撕咬起来。

他不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他开始联想起逢年过节被斩断了脖子的鸡、鸭、鹅,被无情的利刃切断了动脉,然后往瓷碗里倒挂着滴血。他没有好到哪里去。

在他万分绝望之际,黑暗中忽然再度窜出了一道影子。与之几乎一模一样。他张慌失措,如果另一条野兽前来分一杯羹,那么他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见黑暗中闪烁着刺眼的银光。而电光火石之间,光线已经穿梭到了他的身边。他在惶恐之中忽而感受到了滴在心口上的温热。这同样是条猎犬,却是截然不同的猎犬。

它是黑色的,更像是敏捷的猴子。他的利齿长在手上,杀伤力丝毫不弱于猛扑他的猛兽。他呼出了一口气。是人,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奇怪,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么?

如果不是幻听,那么这条恶毒的猛兽已经葬身在他的手起刀落上了才是呀?他的耳畔却仍然充斥着猛兽的喊叫。是心有余悸带来的幻象吗?像是,又不像是。

他好不容易才缓缓的站起身,却顿觉肌肤燥热难忍。他摩挲着伤口,不止的热辣。他茫然了,这不是幻听!站起身仍有不止的狼嗥!是狼。他不解,为什么会有狼叫为什么会遇袭!

就像他不解为什么眼前的神秘人会划开手臂,淋上尸首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