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去吃了那顿火锅。

没办法, 赵潜跃一声哥哥威力太大,程肆怕不答应, 隔夜的饭都被催吐。

高二的寒假也并不悠闲,不过言柚写作业速度快,老师布置下来的没一周就全写完了。

除了语文。

程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闲心,每天尽盯着她的语文作业。

还能有模有样地拿着课本,就盯着她检查背诵效果。

也就那一刻,言柚觉得自己对他的喜欢,会被那一句“错了”、“重背”冲散许多。

这一年的春节,程肆没有回京。

除夕那天一早,家门就被人砸响。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言柚穿了条新裙子, 外面套了件大衣, 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

程肆打开门就听见一道甜甜的声音:“哥哥, 除夕快乐!”

程肆打了个哈欠, 看了眼表,八点钟整。

言柚整个寒假不是在颜如玉待着, 就是来他这儿。

熟悉得很了。

她进了屋,打开袋子, 把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都什么东西?”

言柚拆开塑料纸包装, 把一张红条递过来:“春联啊, 今天要贴春联的哥哥。”

说完还催他:“我给你带了包子和粥,等你喝完我们就开始贴吧!”

这些东西,程肆一样都没买。

他到底没觉得需要这个仪式。

洗漱完回来捏了个包子咬了口,唇齿溢香。

吃早餐还真是能成为习惯的。

他这几个月, 早已经因为这小姑娘,不自觉地养成了习惯。

年初二,程肆回了趟京。

却并不是回家。

他去看了趟老师叶崇。

数月未见, 叶崇拉着他聊了许久。

主题却都是研究相关,并未提及程肆当初和谁都没商量的离开,更没有问他什么时候愿意回来。

不告而别之时,留下的实验课题都还是个半拉。

程肆想了想,决定留下来把这个做完。

也因此,再回江城时,中小学已经开学了半个月。

家里近一个月没有住人,走之前想着只是回去两天,所以东西都没有收。

灰尘落了一层。

客厅里的那支马醉木早已经死得透透的,程肆收拾进了垃圾袋,放下时不知想到什么,快步进了书房。

走之前没收的书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直奔书桌而去。

电脑旁边,那一抹淡绿还没消失。

程肆捧起来,确认这颗仙人球还幸存着,这才松了口气。

松了土,喷了水,他看着这颗仙人球,无声一笑。

打扫完整个房间,已经斜阳西垂。

洗完澡竟然也觉得饿了,程肆换好衣服开门下楼准备买饭时,瞧见门口蹲了个人。

言柚听见那门被打开的声音还吓了一跳。

起身时差点脚下一个趔趄摔下去。

还好程肆拉住了。

“你回来啦!”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同时开口。

言柚说:“放学路过,我顺便上来看看你回来没有。”

见她站稳了,程肆松开手。

言柚从看见人就一直盯着他,有点委屈地说:“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程肆没答,眼神很冷。

言柚藏在身侧的手,揪了下衣角。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回了趟北|京,又再一次的,变得有些难以接近。

小姑娘一瞬间耷拉下去的眉眼,程肆不是没有看见。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忽然说:“仙人球,死了。”

言柚陡地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不信?”

言柚仍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死了?”

也是,他三十三天不在,生命力再旺盛,也不一定熬得过。

程肆侧过身,朝屋内抬抬下巴:“不信你去看看,就在书房窗边。”

言柚抬脚进去,一路直接到那面书架前。

她推开进去,视线紧追着窗边。

却没看见一颗死了的仙人球。

清淡的一抹绿,被人刚松过土,喷洒在上面的小水珠还没有蒸发彻底,残存着一星半点湿润。

明明还活着。

言柚伸手碰了碰上面的刺,动作小心,指腹还是被刺痛了一瞬。

她收回手,转身瞪向骗子。

“你骗我。”言柚说。

程肆在书架门前站着,手臂环在胸前,神情倦懒,浅色的瞳仁闪过一抹笑。

“没死吗?”他走过来,像是第一次端详似的,弯腰认真地打量那盆仙人球,“我以为死了,正准备找个地儿把它埋了。”

言柚瞧着男人的神情,也不似作假。

想来这人从来也不肯好好养这些东西,伸手护着她斥巨资买回的仙人球,说:“没有死,你好好养,它会活得好好的。”

程肆“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小姑娘护犊子似的动作,唇角翘起,问:“晚饭吃了没?”

言柚摇头。

程肆直起腰:“那哥哥请你吃?就当这么晚回来,给你赔罪?”

言柚望着他,眨了下眼睛,轻声开口:“那我想吃馄饨。”

“走吧。”

“还想吃烤红薯。”

“行。”

冰消雪融,春日的江城是被上眷顾的人间。

高二下似乎也过得格外得快。

言柚照旧像个活体备忘录,每日提醒程肆吃早餐,现在又多了一项,提醒他好好照顾那颗仙人球。

马醉木依然活不了太长。

死掉一次,程肆就买新的。

不过因为言柚,现在这株马醉木,竟然也能活到水养的最久时间。

仙人球在书房茁壮地生长着。

言柚有一回,做贼似的进了回程肆的衣帽间。

没干别的,倒是偷偷把程肆用的香水名字拍了张照片。

她像是得到了藏在丛林深处的宝藏,悄悄在物理书某一页,写下了香水名称。

这小半年,不完全统计,赵潜跃总共讹了程肆十来顿火锅,还要拉着言柚一起。

找的理由不外乎是考好了庆祝一下、考坏了鼓励一下,反正总有他的说法。

程肆答应是答应,每回都点鸳鸯锅,红汤还他妈要选微辣,气得赵潜跃连干两份干料碟。

一顿火锅花去三四百,言柚也不知道,程·无业游民·肆只出不进的银行卡存款能撑多久。

六月初时,三中为即将成为高三生的高二年级,安排了第一堂生涯教育课。

整个年级的少年少女们都兴奋非常,到处都能听到交换理想的声音。

言柚跑回七里巷,撞见被沈屏玉胁迫着去公园锻炼回来的程肆。

她很认真地告诉他:“哥哥,我想好以后选什么专业了。”

她说:“我想学法律。”

程肆当时被沈屏玉“折磨”得生无可恋,喝着冰可乐汲取碳酸饮料的快乐,闻言只问:“想好了?”

言柚点头。

“我考去北/京,你说好不好?”她存了另一份心思问。

一罐可乐喝完,程肆抬手,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丢进垃圾桶。这才说:“法学的五院四系,以你的成绩,选择很多。”

他看过来:“怎么偏偏想去北京?不会是学着电影里,和谁约好了吧?”

言柚:“……”

“没有。”她手抠紧了桌面,“我自己想去的。”

程肆点头:“那就行,不要为了任何人,将就你的选择。谁都不值得。”

言柚抬眸盯着对面的人,心里却在否定。

如果是为你,那我所有选择,都是最优选项。

……

时间一天天过着。

每过去一天,言柚都离十八岁更近一天。

16年的高考前,却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高考前最后一个周末,言柚和闻小缘约着去看了场电影,出来时却在对面的宾馆门口,瞧见言雨雯和一个男生。

两人都没有穿校服,一前一后进了宾馆。

言柚当时并未在意,要拉着闻小缘离开时,对面的言雨雯回了次头。

两人四目相对,言雨雯骤然间神色慌乱。

言柚却并没逗留,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和闻小缘离开了。

是在后来的暑假里,从沈屏玉口中,她才听说了一件事。

七号考完语文和数学的晚上,言雨雯被郑蓉丽和言为强圈在了家里。

不知是从谁嘴里传出去的。

言家的那个大女儿,高考前竟然和人去开房。

言为强和郑蓉丽,都是极其爱面子的人。巷子里的传言,让两人狠狠丢了次脸。

那几天,一踏出家门,就有人来“关心”地询问。

那个晚上不知发生了什么,站在楼下都能听见五楼言家传出来的哭喊声,言雨雯第二天出发去考场时,两边脸红肿不堪,红掌印都没消下去。

言雨雯高考成绩不理想,二本线都没达到,也拒绝了复读,志愿填报去了省会城市的一所三本。

高三开学前,言雨雯来找了一次言柚。

隔了大半年,带来了归还的一千块钱。

“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言柚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表情都是迷茫的。

“什么意思?”

暑假过去,言雨雯烫了卷发,脱下了再也不需要穿的校服,她站在一道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言柚,只说:“你以为我不知道?除了你,还能有谁知道那天的事?那天你不是都看到了,别他妈装了言柚。”

言柚想起来了,也听懂了。

原来她以为,是她把这些事情告诉了言为强与郑蓉丽。

言柚静静地说:“不是我,自从离开那个家,我就再也没有去见过他们。”

言雨雯还是不信,手机有人打来电话。

她没有多待,斜了眼言柚走了。

进入了高三,时间都像是按了倍速键。

放假的时间越来越少,三中每个周六都安排了考试,两周就有一次大考。

国庆节都只放了两天的假。

但言柚很开心。

从进入这个月,心情都是高昂的。

因为过完了这三十天,她就十八岁了!

十!八!岁!

成!年!了!

三十号那天,刚好是个周日。

言柚一大早就醒了,起来回复完所有同学发来的祝福消息,闻小缘打来电话约她去新开的甜品店打卡,还要疯玩一天,以庆祝言柚十八岁到来的第一天。

微信和QQ的消息无数,短信箱却毫无动静。

言柚拖着脚步去洗漱完,收到了沈屏玉送来的一份生日礼物。

是条新裙子。

夏天穿的。

沈屏玉说,给你高考完了穿。

言柚笑得眼睛完成了月牙,挂在衣架上收好放进了衣柜。

本想出门前去找一趟程肆,谁知中午时闻小缘直接来了颜如玉。

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出门。

言柚到了地方才发现,闻小缘居然早喊了一大波的人。

包厢里,来了班上大半的人。

班长、邱智、小燕子温怡,还有从这学期起就调进了一班的林一丞、段祈、赵潜跃……人多的一整个大包厢都坐不下。

言柚没缓过来,被闻小缘推进门,就迎来了当头喷出的彩带。

“嘭!嘭!”

“生日快乐!”

“恭喜成年!”

说着,闻小缘给她戴上生日帽,班长和邱智端着巨大的两层生日蛋糕,上面插了个数字18的蜡烛,林一丞和段祈不知道迫于谁的**威,像两个吉祥物似的拽着两把彩色气球,赵潜跃在一旁疯狂呐喊,“我靠我靠快许愿!”小燕子拼命在乱中插唱生日歌,试图拉回正轨……

一伙人情绪都不大稳定,歌声却渐渐整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成年快乐!”

“言柚,十八岁生日快乐!!!”

言柚闭上眼睛,双手交握,许下一个愿望。

蛋糕上数字18上烛光扑灭的瞬间,也不知道谁,伸手将一坨奶油抹在言柚侧脸。

瞬间开战,筋疲力尽地结束时,几个男生已经看不清长什么样。

言柚这个寿星,竟然成了脸上最干净的那一个。

赵潜跃拍照又录像,连发三条朋友圈。

最后想起老请他吃火锅还连个微信都没的哥,特意编辑一条彩信:

【哥!!!给你看看盛况,我生日的时候,也要整个这样的![图片]】

发完也不管程肆收没收到,有人前来K歌,抢过另一只话筒把一首《红日》唱成了情歌对唱。

一群人从中午闹到晚上八点。

大家都高三,明早还要早起去学校,谁也不敢太疯。

言柚回七里巷时,脸上还有点儿红。

热的。

她彻底地,成为了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

喜悦像是沸腾的泡泡,拦也拦不住地从心底咕咚咕咚冒出来。

下了出租,挥别送她回来的闻小缘和段祈,言柚慢吞吞往巷子里走。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直奔短信箱。

但一天了,竟然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给乱七八糟的运营商发来的消息全标记了已读,打开某个对话框,盯着最近一条消息发呆。

还停留在昨天她问程肆吃没吃晚饭的界面。

程肆就回了个1。

风中夹杂着桂花香,随风抚过人的衣角。

言柚站定脚步,举着手机,手指停在那串号码上,要按下去时,耳旁闪过一声猫叫。

她条件反射地打了个颤,身体僵硬,随后就看见一只黑猫高扬着尾巴,昂首阔步地朝她走过来。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黑暗里,就像是闪着幽光的鬼火般。

言柚一动不敢动,双腿仿佛被灌了铅。

她又想起来,七岁那年刚回到江城,早晨言为强送她和言雨雯去学校,下午接人时却只记得接走言雨雯。

那天,言柚在学校离等了好久。

等到太阳落山,等到夜幕笼盖大地,等到乌云遮了月,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路面,都没有等到人来接她。

她只能依着记忆,一步步往七里香走。

巷子里的路弯弯绕绕,七岁的言柚走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家门。

直到雨都渐渐变小,她才依稀看到了熟悉的后巷,她高兴地往家的方向跑,却被一只从墙上跃下来的黑猫拦住了路。

当时不觉得害怕,还从书包拿了没吃完香肠。

喊着猫过来吃。

等猫走近了,吃着她手里香肠,言柚伸手去摸小猫脑袋时,却被防备心很重的猫以为她要抢吃的。

一个抬爪,言柚胳膊上就被抓了好几道长长的血痕。

那天回家,客厅里开着电视,她的爸妈听见门响还很震惊。

看见言柚出现,似乎才想起来,忘记了接这个女儿回家。

那时候言柚刚回家没几天,这种不被记得的事情,和家常便饭一样地发生着。

她其实也不知道,怕猫是因为那天被抓了,还是把别的东西转移到了这个具象上。

……

周围的景象好像都没有变,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雨后黑夜。

言柚往后退了一小步,那只猫跟着往前。

眼神就像是猎捕猎物。

她握紧了手机,下一刻,身后出现一阵脚步声。

“柚柚?”

是言为强的声音。

言柚回头,果然看见了他,还有一同回家的郑蓉丽与言雨轩。

“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言为强又说。

言柚没有回答。

郑蓉丽牵着言雨轩过来,看见了她前方几米远外的野猫。

“害怕?”郑蓉丽问。

不等她回答,言雨轩已经冲过去,捡到一块石头就扔过去,野猫就这么简单被吓跑了。

“切,你比我大,还怕猫,好丢人。”言雨轩嘻嘻笑,“妈,姐姐居然怕猫,她好胆小啊。”

郑蓉丽讪笑一声,言为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他们这个做父母的,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女儿怕猫。

自从言柚去年离开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正面地碰上。

言雨雯那件事之后,常听见有人指指点点,言为强与中蓉丽两人都好面子,更是很少出门。

“什么姐?”郑蓉丽道:“人家认你这个弟弟不?说走就走,养了十年就养出个白眼狼来。”

言柚淡笑尽收,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

“蓉丽!”言为强斥了一声,“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难道不对?”郑蓉丽怒着一双眉,看也不想看言柚般,扯着言雨轩要走。

言为强叹气,看了看言柚,欲言又止。

那三人渐渐走远。言柚听见言雨轩撒着娇,让郑蓉丽明天给他买蛋糕,买游戏机。

郑蓉丽教训几句,最后却还是答应了。

言柚一直望着那三人,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在拐角处消失。

她如重石落地般舒了口气,转身却看见一个高大清瘦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不知道看了多久。

言柚笑起来,又很轻地喊:“哥哥?”

男人一半身体在阴影之中,月光洒下来,光暗交错,晦暗不明。

被吓跑的黑猫去而复返,拖着调子叫唤了一声,喑哑得像是被烟酒毒害了几十年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她倒退了一步,脚下一滑,趔趄倒地。

动作不太优雅,运气足够坏,脚踝的骨头刚好磕在地面上的一块石子,疼得她失声叫出来。

低头一看,蹭破了皮,白皙的肌肤上,现在挂着夺目的一片红。

这动作重新把野猫给吓跑了。

程肆终于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低头看了眼,语调听着居然是在笑:“怎么老平地摔。”

言柚手捂着脚踝,此刻却不再惦记这点疼。

看着程肆,语调里掺了自己都不知道委屈:“哥哥,我今天生日。”

“嗯。”程肆抚开她的手,去看伤处。

言柚只是盯着近在咫尺的俊朗眉眼,又一次轻如羽毛地开口:“那我的生日礼物呢?”

程肆抬了抬眼,从口袋里掏出来个东西,捉住小姑娘的细腕,给她戴了上去。

冰冰凉凉的。

言柚低头,这才发现居然是一串粉晶手串。

她微抬手,月光照射在上面,闪着微光。

“这是什么?”

“芙蓉石十八子。”

言柚呆呆地问:“贵吗?”

“不贵。”程肆捏着她手腕把人从地上带起来,又补充:“潘家园十块钱买的。”

“……”

“好漂亮啊。”言柚由衷道。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手上的东西。

“这是我的礼物吗?‘

“嗯。”

程肆低声说:“生日快乐。”

言柚笑得露出一对梨涡,甜得像里面盛满了糖水。

“谢谢你,程肆。”她说。

“哥哥。”

言柚盯着他,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哪里不一样?”

“哪儿?”

言柚道:“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第一天!”

程肆笑:“十八岁怎么了??”

“很不一样的。”言柚严肃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成年人了,你得知道。”

程肆点头:“行,哥哥知道了。”

他垂下眼睫,沉声问:“才玩回来?”

言柚颔首,目光还仍离不开手上的东西。

越看越觉得喜欢,越看越觉得移不开视线。

“明天不是周一?”程肆了无波澜地说:“还闹这么晚,都不知道高三了?”

言柚放下手,觉得好像被他斥责了,小声辩解道:“是我生日嘛。”

程肆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继续。

最后只是曲着手指,挂了下言柚鼻梁,叹气道:“走吧,送你回颜如玉。”

走出了两步,却没听见人跟上来的声音。

回头一看,言柚还好端端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

程肆:“……”

“怎么不走?”

言柚伸手指脚踝,言简意赅又暗示意味十足:“疼。”

程肆:“……”

言柚:“走不动。”

程肆叹了口气。

认命似的,在小姑娘面前蹲下身来,头也不回道:“上来,背你。”

言柚得逞,笑意盈盈地趴上他脊背。

她伸手,小心地环着他的脖子,刻意避让着没碰到他皮肤。

程肆迈步往前,想起几分钟前,看见言柚站在后面,望着言雨轩撒着娇和爸妈走远的场景。

他低笑一声,语调淡淡的:“就跟我撒娇,有用么。”

言柚没说话,搂着他的脖颈不松手,下巴抵着他宽展的肩,脑袋偏向外侧,弯着唇角笑。

有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