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舟深深吻住身前的人儿, 一手托起纤盈软腰,向床榻行去。

陆霓双臂圈住他的脖颈,深深沉迷其间, 在挨到榻沿之际, 终于寻回一线理智,挣扎着欲要脱出他滚烫的怀抱。

他的手微松,嘴上却加了力道, 含在齿间的软唇被咬住, 随着她逃的方向,将人抵在悬挂帘帐的床柱上。

陆霓倒抽一口凉气,呼痛的一声闷哼,自涟涟吻合处漏出。

季以舟总算大发慈悲, 松开她的唇, 鼻尖与她轻蹭了蹭。

“你不愿意?”

“你答应了本宫的……”

陆霓微张的樱唇更显饱满,火辣辣的, 已被他吮得红肿一片, 水光透亮。

季以舟难捺地与她稍微分开些, 却仍强硬地不容她逃离,大掌捏在她后颈, 当手底是只猫儿, 制住要害就跑不掉。

陆霓心跳气短, 全身乏力,能稳稳站在地上已是能耐了,靠着床柱大口喘息,被他激烈的吻势, 憋闷得胸腔最后一口气都要出尽。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缓抚弄唇瓣, 透着浓浓的贪恋, 不知魇足。

“殿下拘泥的夫妻之名,也不过还差一月而已,你和我,早就有……夫妻之实。”

陆霓此刻颇觉懊悔,两人间的误会本该就此化解。

谁想,揭开当年最终的真相,却亦同时揭开了他伪装在冷厉阴鸷下,恣睢肆意的欲念。

男女间的事便是如此,他们早已逾越过那重禁忌,先前的尔虞我诈,不过是维系表面的尊严,一旦戳破这层虚伪的面纱,剩下的,不过是赤|裸裸的以欲攻心罢了。

亏她先前还觉得他似少年般清涩稚气,简直是瞎了眼。

眼下,他略微与她分开的躯体,灼烫业已展露,如凶兽弓腰昂首,随时欲要跃起,将她吃干抹净,囫囵吞进肚里。

“一月就是一月,一日未到,也不行。”

陆霓试图和他讲道理,一贯清亮的嗓音因急喘略带沙哑,软糯糯的,更有种撩人意味。

“当年与你春风一度,本宫是情非得己。”

季以舟眸中掠过些许凉意,薄唇微掀,含着戏谑在她耳畔道:

“刚才你情动了,这一次……骗不了我。”

身体的回应是骗不了人的,就如他自己。

“本宫要的……不是这些。”

若她想耽于情爱,大可放下争夺之心,一开始便对太后伏首臣服,糊涂一世,安安稳稳做她的长公主。

季以舟散漫抚过她的脸颊,手在她颈后有一下没一下揉捏,“殿下是臣的女人,也会是臣的妻子,想要什么,臣都会满足你。”

各予所需,公平合理。

若情爱可以得到实质的回报,总比虚无飘渺的空口许诺强。

陆霓缓缓抬手,抚上他尤带情念的腥红眼角。

“如此,还请司徒大人在祭天大典上,看顾宁王一二。”

季以舟强有力的臂膊,蓦地缠上那截柔若无骨的腰,带着她滚倒在榻。

“那么,臣要先讨些利息。”

高大身躯如玉山倾覆,极具强势和压迫感,陆霓猝不及防跟他贴了个严丝合缝,“季以舟,你个无赖,本宫说了……”

“臣答应过的,自会作数。”

季以舟埋进她纤柔雪颈深嗅,恋恋不舍从她身上挪开点,侧躺在边上。

陆霓一翻身向外爬去,他大掌轻轻一按,便压得她动弹不得。

她被拖回来时弓腰蜷成一只虾米,被他揽住腰裹在怀里,背脊与他胸膛契合地贴紧。

季以舟懒懒伏在她颈窝,“不来真的,看在当年臣给殿下当过解药的份儿上,总该给点儿甜头,当作补偿也好。”

陆霓心里哀叹孽缘,当年是她主动撩拨得他,如今形势调转,换她有求于人,还要他做君子,委实说不过去。

就算说得过,也打不过。

尤其是……他这张脸太过媚惑诱人,紧接着,灵巧的手指挑开腰间系带,轻车熟路探进她的衫子。

抚落腰肢的刹那,她顿觉浑身酸软,热意蕴在眼眶,泪水涟涟,贝齿蓦地咬紧唇瓣,却没能阻止一声挟了哭腔的吟叹。

她的腰还是那么细那么软,仿佛轻易就可折断在掌下,细腻的肌质滑不留手,抚动间带起的战粟,他早就刻骨铭心。

没了消愁的蒙蔽,强烈的羞耻感,与一波接一波汹涌的浪潮一同席卷,陆霓数次羞愤欲死,却又在他的极尽挑动下,下一刻,魂儿飞上了天。

待到他总算罢手饶过她时,晨初的朝阳早已越过屋脊,又坠落在窗后。

时光如水,沉迷其间的人忘乎所以。

两人衣衫凌乱不堪,陆霓的一头青丝,早在摇曳间尽数散落,铺洒半张床榻。

季以舟枕在她乌发间,怀里的人软成一滩水,慵懒抬起惺忪水眸,媚眼如丝仍未散尽。

“老实告诉本宫,你后来是不是真得了恐女症?”

陆霓声音出口,哑得几不可闻。

季以舟指尖蹭了蹭鼻子,嗯了声,垂眸看她。

“挨过你那一下后,见了女人就退避三舍。”

骗鬼呢,陆霓恨声道:“那你怎会懂这么些……”

折腾人的手段。

她还记得三年前那次,他分明是生疏又莽撞,刚才却像个花丛老手,从容不迫使在她身上的那些招数,绝不是正经夫妻该有的。

诓她说不来真的,刚才那样……比真的更彻底。

“你是说……”季以舟搂着她,凑在耳边问,“那殿下觉得……好不好?”

陆霓粉颊又红了。

宫中藏书阁里,春图也有不少,她那次回来后,生了好奇也翻阅过。

图册所描绘的,皆为取悦男子,而刚才季以舟做的,虽孟浪荒唐,却并非只顾自己享乐。

那些耐心细致的点点滴滴,羞得她不敢睁眼,身体最诚实的反应,却是被他取悦了。

“军营里都是男人,这些事儿,听得多自然就懂了。”

季以舟嗤地一笑,拍了拍她,起身下榻,到桌边倒了盏水回来,“喝点。”

陆霓半趴在榻上,把头转到里侧,软声哼了哼,身上的劲儿还没回过来,嗓子干涩,可她懒得动。

季以舟便自己喝了,上来掰过她的脸,小口渡给她。

陆霓扭头挣动,被他强硬堵住,那双漆黑的眸含着一抹笑,话未出口,却意思明确:不喝也得喝。

待她咽了水,生出两分气力,嗔道:“本宫才不要……”

吃你的口水!

季以舟伸手抹过她唇畔,手指顺着遗落的水渍一路探进松散的领口,又引起一阵战粟。

“殿下刚才可没少吃。”

他说得这些荤话,陆霓这辈子都没听过,却是输人不输阵,“你这么会……给本宫做面首,也算合格。”

“殿下将来再也不会有面首了。”

季以舟眸色深了些,缠着她的一绺乌发绕在指间。

“殿下记住,臣是你的夫君,若敢去勾引别人,就别怪臣心狠手辣。”

“本宫从不勾引人。”

陆霓表示抗议,手指在他心口的旧伤打转,抬眸睨着他,“要想本宫不收面首,除非你也不纳妾。”

季以舟长眉一挑,“一言为定。”

呵,轮到陆霓诧异,“季家出了你这么一位洁身自好的子弟,也算是老天开眼。”

季以舟神情晦暗,大掌盖住她的眼,低声道:“陪我睡一会儿。”

……

再醒来时,陆霓身侧空无一人,榻有点硬,以为还睡在书房内间,迷迷糊糊在床沿摸铃绳,摸了半天,才想起这是哪儿。

季以舟听见响动推门进来,身后夜幕沉静、星子零落。

她竟不知,这一整日是怎么就快过完了。

烛火映照下,长公主双颊艳若粉桃,雨露滋润后眉颦含情。

灯下观美人,娇莲般的风韵惹人怜惜。

她的这些改变,皆是因他才有,季以舟意满神足。

上前扶她起来,陆霓只觉脚下仍有些虚浮,蹙眉低头打量一下自己,语带抱怨:

“你这里连面铜镜都无,本宫被你弄得一身狼狈,可怎么出去见人?”

长裙已被收拾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搁在一旁的凳子上。

她披头散发,回身去榻上找簪子,今儿头上带的东西可多了,钗环加起来得有十来件。

就见全在榻头码得工工整整,不用想也知是谁干的,揶揄他道:

“司徒大人堂堂好儿郎,怎地总对本宫的头饰感兴趣?”

季以舟睇她一眼,形同默认,走到架旁打开一只方匣,从里捧出一面菱花铜镜,摆在窗下书案上。

“这不是有了。”

陆霓走过去坐下,这面镜子一看就是经年老物件儿,乃上等西州黄铜打磨而成,光可鉴人,雕工精湛,造型古雅,透着尊贵大气。

她抬头看他,“这是……”

“母亲留下的旧物,殿下将就用吧。”季以舟淡声道。

陆霓肃然起敬,这如何能叫将就。

自上次在宫里请他用膳后,陆霓才意识到,季以舟母族的那个程家,恐怕不仅仅是寻常落败的世家那么简单。

后来还是让云翳寻到位年长宫人,才从她口中得知一些幽州程家的来历。

那是比陆家创立大庸朝还要早的存在,百年前幽州的无冕之王,论底蕴深厚,如今的季、解两家望尘莫及。

单从眼前这面铜镜就可窥见一二,宫中也未必有这样档次的东西。

陆霓忽地扭过头,看向正中高案上供着的长刀。

“让本宫猜猜,这不会就是传闻中那把赫赫有名的‘问天斩马’吧?”

季以舟立在灯影之外,身躯高大的轮廓仿佛沉沉泰山,脸庞的棱角显得锋锐,眸光幽邃莫测,显然没想到她连这个也知道。

“一把刀罢了,早已寂寂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