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抵达锦绣华府。

车子停在院外,两人前后下车。才踏进院内,里屋的人听见密码解锁的声响,已经推开大门迎了上来。

焦妍没好脸色,冲着走上来的焦成宪一个白眼,正想快步越过他进屋,旁边的齐峥忽然伸手牵住了她。

温热的掌心,陌生的触感,焦妍面上一愣,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收紧,抬眸去看他。

男人浅噙笑意,一派淡然,似乎对两人关系的转变适应得极快,冲着焦成宪一颔首,开口:“焦总。”

“齐总好齐总好!”焦成宪谄着笑,一副巴结奉承的嘴脸,连带着身子都矮了半截,“齐总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快进去坐!”

齐峥牵着她往前,动作亲昵的十分自然,谦逊有礼:“客气了焦总,叫我名字便好。”

焦妍默默跟在齐峥身后,望着他嘴角浅淡的弧度,心里一时间添了许多底气。

同时不由得感叹一声:老演员了这是。

进了玄关换下鞋,客厅里已经坐着不少人。

从沙发由左往右,是继母王文茵、继弟焦嘉泽、爷爷焦建国、大伯母吴云心、堂姐焦艺,甚至连许久没见的大伯父焦成磊都在。

焦妍不禁冷笑,暗暗嘲讽:这是来了尊大佛,都等着参拜呢。

焦成宪领着他走到众人面前,招呼了坐下后,一一给他介绍过去。

齐峥逐个回应,礼貌莞尔:“你们好,我是齐峥,焦妍的丈夫。”

即便已经从焦成宪嘴里有所听闻,但最后的五个字,还是令在场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有欢喜,有震惊,自然也有不满。

就比如焦艺。

板着张脸,神情彰显著愠恼和不甘愿。再一望齐峥,仿佛下一秒就能急红了眼。

她这幅模样,让焦妍不经意间瞧了个清楚。视线在齐峥和焦艺间来回流转,揣着心思莫名觉得爽快。

像齐峥这样各方面都优越的男人,身边当然不缺乏恋爱或是结婚对象,可他偏偏选了焦妍。

撇去英俊的长相不说,在洛北城,谁的家世能比得过世代望族的齐家?

光是这一点,就能让焦艺嫉妒的发狂。

焦妍一直都不懂,明明自己安安分分从没招惹过这位堂姐,她却偏偏事事要和自己作对,明里暗里的和她攀比、较劲。

说实在的,焦妍不屑也懒得和她争斗,但偏又瞧不惯她得逞后痛快的嘴脸,回回都会下意识地呛她几声。

如此久了,似乎就成了习惯。从钱财物质到身边的追求者,再从学习成绩到专业前途,甚至连学校老师的表扬到家里亲戚的夸赞,两个人从小争到大,斗个没完。

焦艺愤愤不平,焦妍心情愉悦,惦记着还得搬行李,没心思在这底下看他们阿谀奉承,侧头看一眼齐峥,声量不大不小地问着:“我上楼收拾行李,你要来帮我吗?”

齐峥抬手抚上她的脑袋,几分亲昵揉了一下,温声道:“你先去收拾,我和你爸爸说几句话,好了再找你。”

“好。”焦妍点头答应下来,多少能猜到他和焦成宪要谈的内容,犹豫了一会儿,临上楼前还是低声提醒他,“如果我爸狮子大开口,你可不要理他。”

“放心。”齐峥眉目舒展,温柔浅笑,沉润的声线说得又是那句叫她安心的话,“我会处理好。”

-

焦妍上了楼,等听见传来关门声,齐峥才去外套口袋里拿出那本皱旧的户口本,递到焦成宪面前,道:“焦总,这是您的户口本,物归原主,妍妍的户口已经迁到了齐家的户籍下,今后,她便是齐家人了。”

一小段话,他说的不急不缓,却像是给在场人投了枚□□,震得所有人再一次大惊失色。

王文茵难以置信,下意识出了声:“户……户口也迁了?”

齐峥神色淡淡,回答的理所当然:“结了婚便是成了家,既是共同的一个家,哪儿有不在一个户口下的道理?”

焦成宪笑容一僵,面色难看地接过那户口本,心有不快却不敢发作,只得强颜欢笑地问着:“这,是不是太快了些?你们怎么也没和我们商量商量?”

“是啊,我看现在很多年轻人领了证户口都没迁呢。”吴云心阴阳怪气地笑了声,“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齐总不会是被忽悠了吧?”

闻言,齐峥微垂的眼睑忽地抬了起来,双眼皮的褶皱顿时清晰又深邃,淡然扫过来的眼神中夹带着几分凌厉。

察觉到他的不悦,焦成磊忙伸手扯了把吴云心,瞪眼示意她闭嘴。

吴云心不情不愿地甩开焦成磊,翻了个白眼,嘴里还嘟囔着:“我又没说错。”

齐峥弯了下唇,笑意却没到眼底,声线也沉了些:“那照大伯母您的意思,是笑我愚钝,不太看好我们这段婚姻了?”

吴云心噎住,抬眸瞧他一眼却不敢和他对视,嘴巴张张合合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气氛有些僵持,一直沉默的焦建国这时出声打圆场,笑说:“你大伯母是个直肠子,不太懂得说话,你能和妍妍结婚,我们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觉得你们着急了些,没别的意思,你别放心上。”

“不着急了。”他笑容不变,目光平和些许,“走正常程序而已,况且焦总不是也一直给妍妍相亲,想着她尽早结婚吗?”

后半句话,明里暗里都好似在提焦成宪刚刚强迫焦妍去相亲一事。

一时间,焦成宪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彩礼还没谈,公司资金也没补上,自己却先白白赔了个女儿出去。

不过,齐家终归是有声望的大户人家,冲着他们自家的面子,应该也不会做“空手套白狼”那码事。

况且,那是他亲生女儿,他焦成宪依然有底气有资格向他们家提出条件。

这么一想,焦成宪稍稍顺了心,缓了神色抬起笑容,想说什么却又不敢明说,拐着弯儿道:“你们年轻人动作快我能理解,但是这婚姻,不光是两个人的事,也是两家人的,该有的仪式礼节,该遵守的习俗也不能少,你看看是不是需要约个时间,我们和你父母见个面聊一聊你们的婚事?”

“焦总您放心。”齐峥摸了下袖口上的蓝宝石袖扣,不紧不慢,“聘金和彩礼,该给的都会给,必要的习俗也会做到,至于婚礼……”

他顿了下,抬眼对上焦成宪喜不自胜的眼神,“我和妍妍商量过,打算等她大学毕业了再办。”

话落,焦成宪神色一滞,显然不太满意这个安排:“那不是还得等两年?”

齐峥说:“妍妍还在念书,她不想太过张扬,我也尊重她的选择。”

听到是焦妍的意思,焦成宪立即又笑了,浑不在意的摆了下手:“他一姑娘家懂什么,不说我们焦家,你们齐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结婚哪能不办婚礼呢,不用听她的!”

“这样怕是不太合适。”他的声线平和淡然,态度也始终保持着文雅和修养,话里却透着些许不容拒绝的意味,“婚礼上若是没有新娘,齐家和焦家的脸面大概会更难看。”

他轻轻笑了一声,轻而易举地又把问题抛到了焦成宪那儿,“您说是吗焦总?”

-

这行李,焦妍收拾的很苦恼。

这些年,她没少挥霍焦成宪的钱。那些名贵的包包,她买起来眼睛也不带眨。她从不考虑焦成宪会不会破产,她只想着这些钱不能都便宜了王文茵母子。

买的时候不觉得多,这会儿收拾起来,倒是多的难以取舍。

纠结半天,最终是选了几个比较贵重的包扔到了箱子里。

眼下冬季,少不了厚外套,焦妍又站到挂柜前挑选起来,从排头看到排尾,时不时拎出来一件好看的,粗略扫过的目光,在无意发现角落里那件男款大衣时,微微一顿。

黑色经典款羊绒大衣,在她一柜子的五颜六色中沉稳又突兀。

那年从医院离开,焦妍带走了这件大衣。想着今后会不会有机会归还,再当面谢谢人家。

然而,到如今它也没等来主人,一直挂在衣柜的角落里,无人问津。

沉思默想间,焦妍伸手,把那件黑大衣拎了出来,轻轻拂去领口处沾上的毛絮。

衣服送到干洗店清洗保养过,衣上残余的清冷木质香被全然抹去,仅存那淡淡的皂香味。

房门这时被敲响,焦妍晃回神,想着应该是齐峥上来了,放了大衣在一旁,转身出了衣帽间去开门。

齐峥立在门前,高大挺拔,头顶快及门框,气定神闲的模样令焦妍感到诧异:“这么快谈完了?”

“嗯。”

焦妍伸脖子望一眼楼梯口的方向,侧身拉大门,给他让出道:“进来说话。”

齐峥定住迟疑了一会儿,才迈步:“冒昧打扰了。”

步子越过门框进屋,齐峥在门旁站定,眼眸环顾。

房间大而整洁,色彩风格很是明艳,不是少女粉,而是复古油绿拼暖棕,有几分秋冬的自然温暖感。

焦妍见他一本正经的神态,倒是笑了,关上门,打趣着:“这么严肃,你不会第一次进女孩子房间吧?”

齐峥默了下,说:“我只有三个哥哥。”

言下之意就是家里除了他妈外没有其他女人。

焦妍更稀奇了:“你不可能这么大人了,还没谈过女朋友吧?”

视线停留在右侧方的衣帽间上,齐峥心不在焉答一句:“谈过,没进过。”

焦妍心里小小讶异,嘴上只轻飘飘地“哦”了一声,跟着进衣帽间,一边继续收拾一边说:“你找个地方坐吧,我快好了,这些叠好就行。”

齐峥四下望了望,走到梳妆台前的靠椅前,坐下。

椅上铺了层绒毯,温暖舒适,触感也出乎意料的柔软。

坐惯了办公室的皮质转椅,齐峥一时有些不太习惯这软陷的程度,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走到衣帽间门前,瞥了眼已经装满一箱的包包,说:“这箱我先搬下去吧。”

焦妍侧目瞧一眼箱子里装的包包款式,再抬头看一眼包柜上的,纠结着要不要再多装两个。

齐峥看见她眼里的犹豫和不舍,淡声打断她:“带不走的以后可以再买。”

闻声,焦妍仰头看他,不情愿地皱了下眉:“不行,不带走就便宜王文茵和大伯母了,还有焦艺。”

齐峥明白她那点心思,弯了下唇,带着些许促狭和散漫的笑意,说:“那就都带走,箱子我让于侑去找。”

焦妍瞪大眼睛,霍地站起身,惊喜地笑起来:“太谢谢你了!”

齐峥走到一旁打了通电话,半小时后,箱子没送来,倒是来了一支搬家团队。

前前后后五六个人走进院里,瞧得一屋子人懵然又惊慌。

于侑这时走上前来,焦成宪认出他,忙问:“于秘书,这是怎么回事啊?”

于侑莞尔:“齐总安排他们帮太太搬东西。”

王文茵不可思议的张了下嘴,话里含着几分可笑的意味:“这女儿家嫁出去了,还要把家里东西都搬空?”

吴云心惦记着焦妍那满柜的名牌包很久了,还想着哪天能从她那捞几个过来,这会一听要全搬走,也是不满,附和了一句:“这结了婚,彩礼聘金都还没送来,怎么就有从娘家先搬东西走的道理?”

焦艺翻着白眼,碎碎念一声:“就是,连人带物的倒贴人,也不怕人笑话。”

一屋子人各怀鬼胎,说得话也尖锐刺耳。于侑心有不悦地蹙了下眉,看不惯她们背后议论人的嘴脸,反问焦成宪:“那照他们的意思,太太的东西是不允许搬走吗焦总?”

焦成宪没有立马回答,于侑见状,作势便去掏手机,说着:“那我和齐总说一声。”

闻言,焦成宪当即慌了,忙不迭喊住于侑,干巴巴的笑了声:“等等于秘书,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买给我女儿了,那就是她的,想搬便搬就是。”

说完,他扯着王文茵往一边儿站,给搬家团队那些人让出了道。

于侑收了手机,浅淡一笑:“那就打扰焦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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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亦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尽管他只见过她三次,尽管他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

因为热爱创作和音乐,徐亦深在毕业一年后,开了家音乐酒吧,是老板的同时也兼当酒吧里乐队的键盘手。

在开业的两个月后,有个女孩,来了两次。

每次的酒吧游戏结束,她都获得了上台唱歌的机会。

独特美妙的歌声,仅一次,便让他印象深刻。

……

池榆有个喜欢的人。

从大一开始,暗恋了他许多年。

后来他听说他在一家酒吧兼职键盘手驻唱。

她便呼朋引伴,前去光顾。

每次游戏,她都十分积极的参与。

为的,就是上台唱歌。

唱一首给他的歌。

……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

让我欢喜却又害怕未来。”

——哭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