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郡主倒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洺没叫宋清河告诉她。

不过,宋清河在柔嘉郡主入睡时加了点安神香,倒是叫她昨夜睡得好一些。

“昨夜的事儿?那么大动静吗?我睡得好沉, 什么都没听见。”柔嘉郡主听喜鹊说着外头的事, 瞪圆了眼,满脸都是惊讶。

“想是要出乱子,郡主这几日还是莫要出去了。”宋清河借机劝道。

“也是……出去了万一碰到什么呢!”柔嘉郡主用力点点头,很赞同宋清河的话。

与喜鹊等人一同伺候了柔嘉郡主用膳,宋清河才出门去,想叫宫人们都谨言慎行, 这几日没什么事也别出瑶林宫了。

没想刚一出门,便见宁海全正好进门来。

“宁督主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宋清河心中一紧, 摆出笑容上前, 藏起眼底隐隐不安。

“昨夜逆贼潜入宫中, 意欲行刺, 如今尚抓不到人。咱家来郡主这儿问问,昨夜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有没有瞧见什么人?”宁海全皮笑肉不笑的, 打量着宋清河,没错过她眸中闪过的惊讶。

“昨夜动静可大了, 可郡主睡得极好, 方才用早膳才说什么都没听见呢。”宋清河笑着,又略带惊讶得捂住嘴, “不过奴婢被吵醒时起来瞧了瞧,似在院里瞧见一名身着战甲的中年男子, 虎目剑眉的, 还蓄了须, 隐约能瞧见眼下有一道疤。只是……奴婢再想瞧仔细些,却瞧不见人了。”

这个长相……宁海全如何不识得,那正是死去的秦老将军啊!

宁海全本不信那鬼神之说,只当是人装神弄鬼,可瑶林宫的说法倒叫他有几分信了。

但他到底是东厂督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倒不至于将情绪露于表面。

“既如此,咱家还有别处要问,就不久留了。”宁海全淡淡扫过眼前的瑶林宫,扔下这话,转身离开。

“那宁督主慢走。”宋清河笑着,目送宁海全离开。

待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宋清河才转身进屋。

一进屋,她当即变了脸色,挥退宫人,才绕过屏风到柔嘉郡主身旁去,将方才之事告诉她。

“什么?!”柔嘉郡主猛地站起身,震惊地看着宋清河。

“嘘!郡主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宋清河压低声音,又拔高音量,“昨夜外头好大的动静,咱们院里也就郡主睡得香了!”

“哎呀!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竟是夜半闹出这般大动静来。”柔嘉郡主会意,也拔高音量接下话来。

宋清河也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偷听,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给沈洺添麻烦,该防还是要防的。

“这样真的有用吗?皇上他会信吗?”柔嘉郡主拉着宋清河到床边去,拉了帘子,躲在里边压低声音说话。

“奴婢也不知,但太子殿下想还有什么后招的,郡主不必担忧,咱们不添麻烦就好了。”宋清河心中也是没底,但面对柔嘉郡主,她还是这般安慰。

“是,是,咱们不添麻烦就好了。”柔嘉郡主点着头,呢喃着。

宋清河看着柔嘉郡主,忽的想起沈洺说柔嘉郡主性子与秦老将军颇为相似,一时间想不出来秦老将军是个什么模样。

还是说,柔嘉郡主到了宫中,才变了许多呢?

也是,这样被强硬叫进宫来,拒绝不得,与家人分离,时时都可能出点什么事被永远留下来。

换谁都是要变的。

福康宫内,沈允信看着那又一次出现在地上的斑斑血迹,脸色难看异常。

身后跟着的太监心惊胆战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跪在地上等着沈允信发话。

这时,宁海全回来了,见太监跪了一排人,板起脸来,“还留在这儿做什么!碍眼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

话毕,宁海全没进去,笑着给沈允信请安,又将瑶林宫问到的话禀报上去。

沈允信听了这话,回过头来,鹰隼一般的眼睛直盯着宁海全,刚要说什么,瞥见那站起身要走的太监腿上沾了些许血迹,冷声命令,“脏了,把那双腿砍了。”

太监当即脊背发寒,愣在原地,慌忙跪下磕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沈允信却不管,瞥了一眼那因跪下求饶而沾上血迹的手,“手也砍了。”

太监整个人呆在原地,连求饶都忘了。

其他两名太监进来,拽着他的手臂便将人拖出去行刑。

宁海全低下头,知道还有几个太监是跑不掉的,也没替他们求情,只问:“皇上,这宋清河所言……是否要将她拿了,叫诏狱审一审?”

沈允信脑中浮现那抹身影,摇了摇头,“她不会说谎,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好借她的嘴说出这话。”

宁海全犹豫一瞬,还是劝道:“可……是否也太巧了些,正好叫她起夜时瞧见了。”

沈允信冷冷看向宁海全,脸色更难看几分,“你质疑朕?”

宁海全忙低下头,弓着腰说:“奴婢不敢!皇上圣明!那此后又该如何往下查呢?”

沈允信冷笑,“等。他们必然还有动作,想来还有下一回。”

宁海全应下,抬眸瞥见沈允信额角的汗,暗暗心惊,难道连皇上都相信了吗?

三日之后,沈允信在福康宫与大臣商议政事,正说到要紧处,头顶却忽然掉下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

那东西直直砸在御案上,还不知是什么水,溅了沈允信一脸。

众人忙朝御案上看去,发现竟是一只去了脑袋的猫。

而那渐到沈允信脸上的,正是猫的血。

这……这可是大凶之兆!

大臣们面面相觑,忙跪下来,由领头的大臣对沈允信说:“皇上!这可是大凶之兆!请皇上下令,让钦天监的大人算个日子,好祈福驱灾!”

沈允信本不信这些,可接二连三的异常,加上这大臣忽的一声大凶之兆,叫他下意识信了。

本就紧绷的那根弦,更是绷得紧,叫他下意识去相信,相信这些鬼神之说。

“对,对,是该如此!宁海全!”沈允信站起来,也不管脸上身上的血迹,只管叫宁海全进来。

宁海全听见这声音,只当是出了什么事,忙进来一瞧,却被屋内情形吓着了。

他小心翼翼走进去,瞧着沈允信身上血迹,眸光微动,想着是否出声提醒。

可沈允信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一股脑将祭天祈福的事情吩咐下去,还叫钦天监的人赶紧过来。

宁海全一怔,想劝说两句,却吃了沈允信一个狠狠的眼刀,最终将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钦天监的人来得很快,一听沈允信的描述,当即跪下来,说是死者有怨气,才回来将皇宫搅得不安宁。

“皇上是真龙天子,本是压制得住这些邪祟,可……可这宫中定是有什么与皇上相克的,才叫真龙之气不起作用。”钦天监监正脸色难看,掐着手算起来。

“是谁?若朕将那人杀了呢!”沈允信怒气莫名涌上来,满脸皆是怒意。

近来不知为何,沈允信总觉得自己心中烦躁异常,夜里也总睡不踏实。

只有留在福泉宫,叫谢玄姝温声抚慰,才能好上一些。

“万万不可啊,皇上!”钦天监监正一听,忙叫起来,“本就煞气过重,才叫邪祟猖獗,若再杀人,岂不是徒增煞气!到时候,可就不知如何解决了!”

“怎会如此……”沈允信心中更为烦躁,朝外头的宁海全命令,“宁海全,去将贵妃请来!”

宁海全一怔,不明白怎么说着这事儿,突然又要请谢玄姝过来了。

但既是沈允信的命令,他也不可能出声驳了,只能转身使唤人去福泉宫。

好在福泉宫离福康宫算是近的,没一会儿,便有太监来通报,说是贵妃来了。

“快请进来,不是说了,贵妃来不必通传吗!”沈允信下意识想扯松领口,可想到钦天监监正在这儿,只能将刚抬起的手放下。

宁海全没回答,只朝外看了一眼,见一身红衣的谢玄姝姿态妖娆地走进来,淡淡朝自己这儿一瞥,唇角竟带了几分讥讽。

他直觉哪里不对劲,可又捉不着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只能着急。

沈允信见谢玄姝来了,招手叫她过来,凑在她颈间深深吸了口气,又将人按在怀中,才叫钦天监监正接着说。

钦天监监正见沈允信竟还要搂着妃嫔听自己说话,心中难免不满,面上却并未显露半分,只接着又说了些厉害之处。

沈允信本就有些信了,如今一听,更觉得自己近来的不适,全是因为这些亡魂作祟。

宁海全则是听得冷汗连连,心说沈允信一世英名,怎么如今竟会信这些!

“快些寻到那人!越快越好!把人给朕赶出宫去!最好连京城也不要待了!阖家都给朕搬走!”沈允信只当是哪个妃嫔,便如此说。

“是!臣定当快快算出此人是谁!”钦天监监正说完,行礼告退。

留下沉允信与谢玄姝二人,宁海全猜到二人又要亲热一番,便退了出去。

沈允信见人都走了,扣着谢玄姝的腰,凑在脖颈处嗅着她那叫人安心的体香。

而谢玄姝则攀着沈允信的肩膀,瞧他那日渐痴狂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笑。

作者有话说:

下章更新应该会早一点,可能写好了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