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裕没有出现在封行远生活里的时候,封行远觉得自己走在一个四面无光的漩涡里。阴差阳错,阮裕的到来让他做了些“多管闲事”的举动,好不容易,他感到身边的世界开始热闹起来。

然而阮裕一走,封行远几乎是放任自己又跌回了原来的状态。

不久后,仍然没有和楚陈庭和好的吴越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阮裕和弟弟吴求之间复杂的关系,也跑来了麦子山,和封行远做了个不咸不淡的邻居。

偶尔他们碰上了会一起吃个饭,还会一起相约去山上,然后相对无言地各种看着自己心里解不开的结——封行远的结是那个山洞,吴越的结是那座悬崖。

而漫长的沉默中,他们俩互相却产生了一种神奇的默契,不提对方的伤心事,不刨根问底,也不过多地剖陈自我。

闲散的日子过久了,封行远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要有个什么别的事做。他需要维持一个“正常”的样子,好让自己不至于成为一个废物。

于是夏末的时候,封行远和吴越一起在镇子边上搞了个苗圃,开始种花。

吴越说他以前很喜欢花,以前跟着哥哥吴争生活的时候,他养了一院子花,他们家的院子里一年四季都有花香,邻居都很羡慕。

“哥哥说,养花是个很不错的爱好,我说我要当个花匠,他还挺支持的。”吴越一边整理着花苗一边说着。

近来他终于能慢慢走出来,谈及自己逝去的亲人,偶尔也能笑一笑了。

“我妈妈以前也爱养花。”封行远在一把小板凳上坐下,给吴越递了瓶水过去,看着这一片正要茁壮成长的花苗,“她最喜欢向日葵。”

“我哥最喜欢的花也是向日葵,”吴越喝了口水,“他说向日葵是向阳之花,无论怎样,始终都迎着光。”

“我记得我妈倒只是单纯地喜欢磕瓜子儿。”封行远说。

吴越笑了笑,拧上了水瓶盖子,问道:“那你喜欢什么花?”

封行远想了想,他对花没有什么研究,属于会觉得好看但也没有特别喜欢的程度,记得最清楚的只有两种花,于是他说:“蓝鸢尾和白玫瑰吧。”

那是他收到的第一束送给他的花,是阮裕送的。花朵们沾着雨露,精致又美丽地被包裹起来,被灯光一照,水珠儿都是璀璨的。

吴越闻言,动作却停顿了片刻。

“怎么了?”封行远问他。

“我以前也送过一个人这样一束花,不过他没收。”吴越很快调整好心情,笑了笑,“继续干活吧。”

为了更好地照顾那些花儿,吴越决定退了民宿的房间,在苗圃边搭个小棚子居住生活。

封行远担心他的身体,吴越却说没事,他不怕吃苦。

封行远没有想到,养尊处优惯了的吴越是真的能吃苦,他就这么在花圃边上住下来,而且一转眼就住到了秋天。

当麦子山中的叶子被染上了各种色彩,绿的红的黄的褐的,远远望去,像涂了满山的油彩,麦子山的旅游旺季也到了。

花圃现在做得有模有样,游客来玩的时候有喜欢的花,会买一两盆带走;吴越还在镇上租了个小小的门面,做些花艺生意。

封行远每天会去帮帮忙整理花材。

吴越看着花圃,封行远就在店里盯着,有时候有鲜花的订单,封行远就去看着花圃,换吴越到店里,另一些时候,他们俩都去山上晃悠了,就干脆把门一关。

有时候封行远会想起来上一个秋天。

那时他还在那老旧的小区里住着,每天上下班,按部就班地过日子,活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直到那个下雨天,他的目光被一个坐在长椅上淋雨的少年吸引……于是他的生活开始慢慢地、慢慢地发生了变化。他开始面对自己丢得远远的过往,主动去剖开一段痛苦的错乱记忆,一点一点扒开了胸腔里的石头壳子,找回了自己的心。

恍然如新生。

“阿裕,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封行远望着麦子山,轻声问道。

有风吹过,但无人应答。

秋雨落下时,楚陈庭终于找到了麦子山来。

说来也巧,这天吴越刚接了笔订单,关了花圃,在店里给花打包,封行远则从山上下来,见吴越忙到中午,于是给吴越带了饭来。

两个人随便地在不大的店里找了块能落脚的地方,正吃着饭,聊着五毛钱的闲天,封行远一抬头,便见玻璃门外有个人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楚陈庭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看着封行远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不悦。

如果楚总不是个有修养的体面人,估计此刻可能要砸门而入。

吴越顺着封行远的目光看出去,先是愣了愣,随即转过头继续扒了两口饭,显然是想当做没看见的。但沉默的三秒过后,他还是起身,客气又疏离地把楚陈庭请了进来。

封行远觉得自己背上可能已经被楚总的目光扎出了好几个洞,他实在尴尬,收了自己的碗筷,非常有眼力见地起身回避:“我先回花圃看看,你们慢聊。”

吴越和楚陈庭相对无言,虽然彼此保留了礼貌,但从楚陈庭进门到坐下,到底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楚陈庭先开的口:“你都瘦了。”

“还好。”吴越把台面上杂七杂八的花枝推开,客气地问,“喝茶还是白水?”

“有茉莉吗?”

吴越点点头,从手边的柜子里拿出了玻璃瓶装着的干茉莉,抖了一点到水杯里,添上了一杯热水,而后他把水放到楚陈庭面前。

“自己做的,味道可能不怎么好,您担待。”

气氛诡异地凝了一下。

楚陈庭接了水杯,目光一直没离开吴越:“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套吗?”

吴越微微垂着头,没有看他。

“小越,之前你说让我给你一些时间,那现在,你想好了吗?”楚陈庭对于吴越的态度感到有点受伤,但仍然向前走了两步,走到离吴越最近的安全距离线上,“我……本来我应该耐心地等着你,可是你离开后,我放下工作就会控制不住地想你。我想问问你,你说的时间现在到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补充道:“其实没到也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等,我只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你。”

“我不知道。”吴越实话实说,他抬起头迎着楚陈庭的目光,“我还没想好怎么应该怎么面对你。”

吴越不是不知道楚陈庭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意,可是……他曾经亦步亦趋追逐过楚陈庭的背影,而楚陈庭留给了他严肃的拒绝,而后火速出了国,连个道别也没有。在他失去一切,连同记忆一起都弄丢了的时候,这个人又回到他身边,温柔地告诉他:“我是你的爱人。”

吴越每每想到,就觉得心里很乱。

更添堵的是他觉得自己是个只会躲在别人背后的胆小鬼,选择性遗忘了童年时那场惨烈的车祸,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哥哥的照顾,最后还让哥哥为了保护他付出了性命。再后来,也是他忘记一切,楚陈庭替他一肩担负了所有仇恨,不遗余力地追查一个真相。

吴越觉得自己是那么自私的一个人,他的爱也是自私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受楚陈庭那自横跨十几年的硝烟里捧出来的心意。

楚陈庭又沉默了一会儿。

看见吴越跟别人一起吃饭带来的一点点醋意下去了,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喝了一口茶,茉莉花的味道清新怡人,抚平了他心里此刻装着的焦躁烦恼。

“能为我做一束花吗?”楚陈庭问道,“我想要蓝鸢尾和白玫瑰。”

吴越怔了怔:“鸢尾花不是这个季节的。”

“那……我可以预定一束吗?”楚陈庭问,“等它什么时候开花,你再给我做一束好不好?”

“……好。”良久的沉默后,吴越点头答应了。

又过了一星期,陆云山再次来到了麦子山,彼时正值又一场连绵秋雨。

他没有告诉封行远,而是混在旅行的队伍里,自己先上了山去。

封行远梦到过好几次和阮裕重逢,基本上都是自己进入那个山洞里,然后阮裕从黑暗深处走出来,他们遥遥相望,而后靠近、相拥,再一起从那里离开,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

然而事实却没有那么浪漫唯美,与梦境相比,多少有些草率和令人无语——

秋雨寒凉,阮裕穿着件冲锋衣,过大的帽子遮住了他大半个脑袋,那些雨水在他的衣服上凝成水珠,像沾了一身的白糖。

封行远拉开门的时候,他就现在走廊上,抬着头把封行远望着。

封行远第一反应是自己还没睡醒,一时也没轻举妄动,就那么保持着扶在门把手上的姿势,看着阮裕。

“封哥,我来兑现我的承诺了!”陆云山笑嘻嘻地冒了出来,“阿裕全须全尾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回来了!”

阮裕摘了帽子,笑着说:“我回来了,封行远。”

封行远这才如梦方醒。

那双鸳鸯眼澄净如初,阮裕一点也没变。

而陆云山变化却有点大,他把头发留长了些,在脑后梳了个小揪揪,看着比以前更不着调了。

“阿裕不稳定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往后他就是个真正的人了。”陆云山说,“我呢,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们。”

小陆从自己包里翻了好久,终于摸到了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张身份证。

阮裕的身份证。

“前两天刚申请下来,虽然走了特殊渠道,但绝对合法。”陆云山把那张卡片当着封行远的面儿交到了阮裕手里,挤眉弄眼道,“登记结婚也可以哦,我可以帮忙跑业务,跑腿费意思意思就行。”

“你怎么办到的?”封行远感到疑惑。

陆云山说:“我不是为了三万那一帮子文化有限的员工去跑手续吗,一来二去认识了些人,具体是什么部门我不能说,反正是管这个的。好家伙跟他们一打听我才知道,是我孤陋寡闻,他们那儿登记在册的各有各的奇异离谱,然后我一看那待确定资料上有阿裕,顺手就给申请了。”

封行远:“……”

陆云山自觉话多,捂了捂嘴,飞快脚底抹油开溜了:“说多了说多了。回头有什么事再联系~”

封行远都没来得及逮住他说声谢谢。

“外面冷,快进来。饿了吗?你……这段时间在山里,额,那边,吃的什么?”封行远把阮裕带进了门里,有些无措地看了看房间里的环境,开了冰箱发现里面没有吃的,便开始张罗着去做点什么。

阮裕说:“在那个世界,我感觉不到饿。”

“嗯?”封行远不理解。

“那里和这里好像不太一样,在那里没有人会饥饿。”阮裕解释道,“不过,我很想吃你做的面,还想吃煎鸡蛋。”

第一次到封行远家的时候,封行远就给阮裕煮了面条,卧了两个蛋——因为封行远把自己碗里的也给他了。

阮裕站在厨房的门边看着封行远忙碌,恍然像是在他们最初生活的那个小屋子。狭小的厨房里不太能挤下第二个人,阮裕好多次,都这样站在门边看封行远忙碌。

阮裕想,他终于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人身边。

“封行远。”阮裕走上前去。

封行远回过身来:“嗯?”

“我很想你。”阮裕伸手环住封行远的腰,钻进了封行远怀里。

封行远于是也紧紧地将阮裕抱住,他的心跳缓缓落回了原处,感受着阮裕的体温,他觉得自己好像拥抱着失而复得的太阳。

“我也很想你。”

封行远自己不怎么饿,他看着阮裕吃面,拿起手机准备给吴越说一声今天不去花圃了,就看到吴越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封行远知道吴越今天去进了一车温室培育的花材回来,他拍的照片里,正是那一车鲜花。得益于大棚里调控得精准的温度湿度,那些反季节开放的花开得仍然异常热烈,满满一车五颜六色的。

近景中,吴越的手里拿着一束像蓝宝石一样的鸢尾。

那蓝色的花朵实在太惹眼,优雅精致,开得正好,花瓣尽力地弯曲着,像是在努力地将一颗真心捧出来,无论迎来的是阳光还是雨水,它都会欣然接受。

这是一朵花最好的样子。

封行远单方面跟吴越请了假,看着阮裕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

尽管早已经学会了使用筷子的方法,阮裕还是喜欢把面条搅在一起缠在筷子上吃。

吃完饭后阮裕主动去洗碗。

封行远于是就靠在门边看着阮裕,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我之前总做梦,梦到你说让我忘了你。”封行远说,“现在我不是也在做梦吧?”

“不是梦,”阮裕把碗筷收拾干净,走到封行远面前,抬头问他,“我应该怎么向你证明呢?”

封行远听罢,目光游移了一圈,落到了阮裕的唇上。

像是确认,又像是在索求,封行远在阮裕的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由于阮裕实在过于乖巧配合,封行远莫名升起了一点罕见的捉弄心来,将那柔软濡湿的唇用牙齿轻轻咬了咬。

是温热的,真实的。

不是梦。

于是封行远得寸进尺,将这个简单的亲吻渐渐加深,他紧紧地把阮裕抱着,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怀里。

“吃饱了吗?”封行远问。

“……”阮裕气都喘不赢,红着脸回了个,“嗯。”

“那我们,可不可以做点别的?”封行远凑到阮裕耳朵边,以一种十分暧昧的低音轻轻问。

猫的耳朵很脆弱敏感,尽管阮裕已经不是猫了,仍然觉得耳朵的痒意难以抵挡。他下意识侧开了一点,心跳如擂鼓,先懵懂地点了头,而后才问是什么事——封行远没有回答,直接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后来阮裕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能听到封行远在他耳边一声声唤他的名字,跟他咬耳朵说着那个很远又很近的爱字。

阮裕不安时也会一遍遍喊封行远的名字,几乎每一声,封行远都会回应。

所以他也一声一声地回答着封行远。

“不要再离开了,好吗?”封行远说。

潮水漫过去,阮裕仰头看着封行远深邃的眼睛,那动情的目光好像有什么魔力,惊心动魄地,让人有种想要交换灵魂的冲动。

阮裕从一片虚无中来,踩着斑驳与荒唐,做了猫也做了人,流浪又停下,每每伸手,总是碰得一身是伤。他离开这个世界,去往另一个地方,在据说本该属于他的地方,他也没有找到什么归属感。

而此刻,他觉得好像他命运的尽头,正是这双正在注视着他的温柔的眼睛。

他嗓子黏黏糊糊地回道:“好。”

·

另一边,吴越始终没能等来合伙人封行远的帮助,他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地搬完了整车花,又包好了花束,加工完了又开着车给人把订单送去。

而他那从来话少但靠谱的合伙人,愣是一个电话也没接。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在最后:

很高兴有人看到这个故事并且看到了这里,感谢所有留下评论,营养液,和鼓励的读者!

沉蛟那本完结之后,我曾经说我要全文存稿,然后发现我存不住。我也曾经说,不行我要认真去学写作技巧,但是看了很多教程,最后还是决定这一本按【我高兴】的写法来,简直全凭我的想象,按照一个粗略的简纲就开始敲键盘。

基友说封哥是个不怎么晋江的晋江男主,确实,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关于他和阿裕,我写他们的契机是有段时间在思考怎么才算是在人间有个“根”。当然,最后写出来已经和我不成熟的思考相去甚远。

后续会有几个番外,但大概会在一月份写。

楚陈庭和吴越的故事一开始有个单独的想法,叫《向阳之花》,大概是18年左右,我写了三章没写下去,放文件夹吃灰去了。构思猫饼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就想,干脆把他俩的故事放进来得了。嗯,这个故事原本是个十章左右的短篇,但因为我写不动而告吹。我叙事能力很烂,可能没有给他们安排得很好,所以后面应该会有他俩的一个番外,交代他们的过去未来。

游离孤星这个章节题目最开始是最后一卷的卷名,最后的部分是想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星星,但是他们都在发亮,默默地向另一些星星传递着自己的光,努力地缓缓前行,在茫茫宇宙中,他们终将会有相见相逢相交的时候。

孤独是常态,相遇是惊喜。

只要在前行,惊喜总会不期而遇。

如果你看到这里,并且喜欢他们喜欢这个故事的话,是我莫大的荣幸。设定或者行文不合理的地方也欢迎“挑刺”,因为作者本人没有脑干子,写着写着就会忘一些小伏笔和描写(对不起……

另外,疯狂写论文那段时间我的脑子异常活跃,给小陆和吴求分别想了故事,但是无法过多地放进这个计划只有二十万字的篇幅里,所以单独拆出来了。

吴求的故事是在异世界,跟陆飨(老猫)的,我应该还是写出来了他俩之间有点什么的感觉,如果没有,那就是我写得不好。

小陆的故事是几年后的时间线,是个不怎么恐怖的鬼故事。毕竟作者胆子非常非常非常小,自己脑内想象都能把自己吓到。

ps.下一本我还是有点想写一本古代,想和现代文错开来。所以估计还是先放着。(看了看我的专栏和便签,我排了好多文了,害,争取下一本的时候我的生活稳定了,更新也稳定了吧)

两本暂定文名文案放在下面了:

1.《危险宠物饲养法则/盲盒小流浪》

——吴求,陆飨

新时代和平都市化发展的魔界,生活着一群稀奇古怪的妖魔,身负神明陆吾血脉的陆飨混迹其中,成为了第一渡魔大学的教授,兼魔界天眼系统总工程师。

他的好友给他找了个大麻烦,为他购买了一个宠物盲盒。

生平最讨厌酒和猫的陆教授开出了个半人不猫的小东西,捏着鼻子养了。

结果还养呲了——这崽子疯得像匹攻城略地的野狼,哪有半点猫咪弱小可爱的气质?!

活了几万年的陆飨阴沟里翻了船,让吴求这小崽子算计利用,等他发现一切暴跳如雷时,这小崽子居然哭着说:“我是真的爱你!”

——我是真的爱你,你是我肖想许久、处心积虑摘来放在枕边的月亮,我卑劣无耻无可救药,但仍然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

2.《科学见鬼》

——陆云山,卿于

卿于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跟朋友去爬山,拜了个无头神像,就此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玩意儿跟着他到了家,他高烧不退,半夜迷迷糊糊听到谁在他耳边怨恨地喊他的名字,他傻了吧唧地回应了,于是听到一片的:“我好冤!我好疼”

烧糊涂的卿于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撑着精神留下他的安慰:“没事了,乖啊。”

当即他就被冷得清醒了,后背发麻——谁他妈见鬼还要摸摸头?

热爱灵异的室友带他辗转找了高人,好巧不巧,这高人在读研,跟卿于还是同校的。

见面时那高人徒弟眼圈乌黑,半死不活地刚在实验室熬完通宵,目光里透露着一种平等地恨每一个人的气质。他递了本垫桌子腿的旧书来,说:“相信科学,远离封建迷信。”

卿于看见了对方掉出来的学生证——物理系研二,陆云山。再看看那本书,是本熟悉又陌生的马哲原理。

嗯,很科学,很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