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归来后, 封衡还没抱上过一次。

他表面虽是可以冷酷到底,但内心早已按捺不住。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又是一个甚是可人的小姑娘,眉目有些像虞姝,封衡一看见小团子, 就想抱起她举过头顶。

但因着女儿的排斥,封衡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他也是要面子的, 不可能不顾女儿的意愿,强行将人抱过来。

万一让所有人都知晓, 女儿不要他,还在他怀中哇哇大哭, 他今后还如何立威信?

故此,封衡就一直强忍着泛滥的父爱。

辰王是个细心之人,自是察觉到了封衡那股深邃焦灼的眼神。

辰王起了“坏心思”,故意戴上了一只铃铛手钏,随着他的走动, 叮铃作响,铃声清脆悦耳。

辰王每次去看小团子, 小家伙都会伸出短小的臂膀,试图让辰王抱着她, 辰王一路抱着她,手钏一路叮铃作响, 十分惹人注意。

难道是因为那只手钏的缘故?

封衡自诩容貌不在辰王之下,且他面对女儿时, 也从未露出过凶悍之色, 女儿没有理由排斥他。

封衡以为小孩子都会喜欢叮当作响的东西, 于是,他命人寻了一只铃铛手钏过来。

帝王第一次佩戴首饰,还是挂着小铃铛的手钏,十三几人不忍直视。

辰王和封衡的手钏,皆是纯银打造,上面都挂着几个小铃铛,雕花相仿,看上去宛若是一对。

封衡一戴上手钏,虞姝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她也不没有细问,她素来不会太过关注细枝末节。本朝民风还算开化,不少世家子弟都有奇奇怪怪的癖好,别说是戴手钏了,还有人在鼻翼上穿孔的。

封氏皇族的男子本就是奇奇怪怪,想来兄弟二人戴一对手镯,也没甚不妥。

封衡戴着手钏去见女儿时,小东西果然直直盯着他看,封衡笑起来唇角还有隐约的小梨涡,不愧是封家的男子,饶是平时再怎么阴狠,可一笑起来就足有迷惑天下女子的本事。

大抵是父皇过于俊美,小家伙当场流了哈喇子,随即就咯咯笑了笑。

见状,封衡趁热打铁,朝着小团子伸出了双臂。

这下,小团子再也没有拒绝,被封衡抱起的同时,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就圈住了封衡的脖颈。

封衡此前没抱过这么大的孩子,可此刻,却是轻车熟路。

“娇娇,叫父皇。”

虞姝唇角一抽,这般大的孩子哪里会喊人。

可这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道:“父皇。”

虞姝一愣,以为自己幻听了。

封衡也诧异了一下,“娇娇再喊一次。”

小团子却怎么都不肯开口了。

仿佛刚才的那一声只是口误。

不过,饶是如此,封衡内心也乐开了花,表面上倒是保持着稳重自持,愣是抱着小团子在宅院中绕了一大圈,直到小团子在他怀中睡着,他才舍得送回来。

封衡嘴上虽不说,对这个孩子的喜爱已经超乎了他自己的想象。

小团子被放下时,唇角还微微上扬,封衡垂首亲了她的额头,这感觉很是微妙。

有了这次经验之后,封衡就有意学着辰王的穿扮。

已入春,时下男子好美,自是不会穿臃肿宽大的衣裳,尤其是京都世家子弟们。

一到春日,宁愿冻着,也会穿上勾勒修长身段的锦袍华服。

辰王偏好白月色锦袍,封衡也开始穿月白色,腰佩白玉貔貅坠,蹀躞玉钩,身段衬得颀长笔直,如孤原上的沁沁雪松。

因着辰王和封衡是兄弟手足,眉目自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如今又是同样的穿扮,二人一同走在长廊,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双生子。

辰王目的达成。

他没想到,狡诈清冷如封衡,当真会为了娇娇而做出这等幼稚之事。

辰王故意笑话,“皇兄,你为何总是学我?是不够自信么?”

说封氏男子不自信,不亚于是正面打脸。

封奕奕当年爬狗洞时,也是十分自信的。

封家就没有不自信的男子。

封衡的狭长凤眸就如黑曜石一般,闪过清冷目光,“三弟,此话怎样?你能穿月白锦袍,朕就不可以?这手钏难道只有你能佩戴?”

辰王内心呵呵冷笑。

皇上学他,却还不承认。

罢了,他这也算是胜了一筹吧。

*

雍州那边,辰王和封衡“争宠”的同时,也派人去了广陵一带粘贴告示。

因着时局尚未彻底稳定,不可直接暴露出小太子的行踪。

故此,告示上只贴上了沈卿言的画像,避重就轻的备注上,若是寻到此人,赏银千两。

告示上自是不可能透露出任何有关沈卿言身份的信息。

那个孩子必然是太子,封衡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小团子的存在意义非凡,一旦被别有心机之人先一步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日头逐渐热起来,沈卿言大抵也能知道是什么日子了。

从昨年凛冬挨到了今年开春,半年都要过去了,他算着日子,皇上他们也该要占领雍州了。

沈卿言独自一人外出打探消息。

他如今的模样,已是胡子邋遢,一身陈旧衣裳,发髻凌乱,除却身段还算挺拔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贵族气息了。

不过,沈卿言倒是对他这副模样甚是习惯,当初跟着封衡在北地历练,每次都是封衡将他拉下河洗澡,否则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清洗自己。

一看见四处的告示,沈卿言立刻掉头回到山林。

他一心以为,是有人在通缉他。

沈卿言一直心跳不稳,见到了楚香,就将自己幻想出来的严重局势夸大了数倍。

即便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下,他爱讲故事的毛病还是没戒掉。

“阿香,为了少主的安全起见,咱们暂时还得继续留在林子里。若是皇上那边成功了,必然会派人过来寻咱们。影子人无所不能,更是擅长追踪,若是他们不找来,那便说明时局尚未稳定。”

沈卿言自以为是的说道。

楚香拧眉,她当然相信沈卿言,可总觉得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细节,但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自己的安危倒是无关紧要,但皇上将少主交到了她与沈卿言手上,他二人就是豁出了性命也定然会将少主全须全尾的送到皇上身边。

楚香的神色尤为复杂,最终也只能按捺住诸多想法,茫然的点了点头,“卿言,你说的都对,你我是应该以少主的安危为重。”

她此言一出,端坐在小老虎身侧的小团子看了过来,一双眼睛清冷无温,宛若千年古潭,沉稳得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楚香和沈卿言双双望向小团子。

要知道,小团子鲜少会这般正眼瞧他们。

小团子身上裹着的简易衣裳,是楚香用襁褓上面料随意缝制的,他一头乌黑的头发,五官已经长开了,无疑,长大之后又是一个祸水般的存在。

山洞内温热,小团子的手腕露露出肉乎乎的一小截,上面的枫叶胎记也比之前明显多了。

他坐姿颇有气势,一只小手搭在小老虎的脑袋上,肉乎乎的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扒拉着小老虎的耳朵。

这气度,就像是一个上位者,正把玩着手中的核桃。

总之,老练的不行。

这小半年下来,那对老虎夫妇已经适应了三人的存在,不再剑拔弩张。母虎偶尔外出,但每晚都会归来喂奶。

近日来,母虎的奶水愈发不足,小团子的眼神就从未和善过。

小团子一看过来,曾经在冀州无法无天的楚香,竟然莫名其妙顺从乖巧,她眨眨眼,笑道:“少主,可是又饿了?再有一个多时辰,母虎就要回来了。”

沈卿言也客客气气,饶是半年相处,他也没与小团子熟稔半分,“是啊,少主,先别急,不会让你饿着的。”

小团子眸光微眯,随即轻飘飘的移开视线,似乎就没对沈卿言和楚香抱有太大的期望。

他又望向山洞外面,如今月份大了点,每天睡得时辰就短了,望着外面出神的次数愈发频繁。

“嗷~”虎崽子长大了不少,但依旧趴在小团子身侧,给他当做靠垫。乖巧的不行,没有半分虎样。

然而,这一日,小团子和虎崽子终是没能等来他们的口粮。

那对老虎夫妇不见了踪迹。

气得沈卿言连连跺脚。

“牲口就是牲口,无半分情义!”

“都相处半年了,岂能说走就走?!”

“它俩倒是结伴离开,逍遥快活去了,这两个娃娃该怎么办?!”

“岂有此理!别让我抓到!不然一定扒了它们的皮做大氅!”

“……”

沈卿言一番絮絮叨叨,恼怒不已。痛恨老虎夫妇毫不讲义气,没有道义可言。

楚香平静了一会,安慰道:“野兽终究是野兽,总不能像人一样长情。少主能被喂养到这般大,已实属不易,若是日后有缘相遇,你我还得感激那头母虎。”

沈卿言气归气,但他的愠怒很多程度上是怨恨自己的无能。

他不能让少主挨饿呀!

若是饿坏了可如何是好?

瞧瞧少主,从出生到现在都从未笑过。

沈卿言是个性情中人,思及过往云云,又不由得红了眼眶,“阿香,当初我跟着皇上走南闯北,皇上可从未让我挨过饿。皇上宁可饿了他自己,也不会饿着我。如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少主挨饿。”

又来了……

楚香翻了个白眼,她隔三差五就能听到沈卿言的“肺腑之言”。

亏得她知道皇上和沈卿言之间毫无私情,不然定当会误会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奸情。

小团子的目光又望了过来,此刻,他巴掌大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神色变化,似是唇角抽了抽。

还是不屑一顾的神色。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鄙夷。

像是绝世高手面对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就连动动手指头的兴趣都没有。

楚香,“……”

沈卿言,“……”

当晚,沈卿言好不容易才捉来一头刚下过养崽不久的母山羊。

小老虎已经不需要吃奶了,寻常时候吃些烤熟的肉即可。

但人与老虎是不同的,生长周期长短不一样。

小团子还没长牙,仍旧需要喝奶。

可无论楚香和沈卿言如何哄,小团子就是不肯吃羊乳,似是十分嫌弃。

楚香和沈卿言累到一头大汗。

楚香欲哭无泪,“少主莫不是挑食?吃惯了虎奶,哪还会瞧得上山羊乳?”

沈卿言蹲跪在小团子面前,“祖宗啊,你总不能还让我去打虎吧?!”

老虎本就不容易碰见,且有奶水的母虎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面对沈卿言和楚香的焦灼神情,小团子则表现出异常的平静,他抬起肉乎乎的小手,在沈卿言面颊上拍了一下。

不轻不重,却是啪的一声。

沈卿言一愣。

换做是旁人,绝对不会将一个婴孩的动作当回事。

可此刻,沈卿言顿时生出一种被教训的错觉,立刻凑到小团子面前,“少主,你打得对,是我无能。”

小团子又抬手,拍了他的脑袋,小家伙眼神更冷,似是怒其不争。

沈卿言讪讪闭了嘴。

山洞内出现了片刻的安静,小团子像是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朝着沈卿言咧出了两颗门牙。

这下,沈卿言和楚香欢喜了。

楚香,“少主都长牙了!”

沈卿言,“不愧是我家少主!”

两人一合计,便带着一娃一虎,一道外出,开始在林子里寻找吃食。

如此又是半月过去,小团子并未出现任何水土不服的症状,沈卿言就更是大胆的给他喂食,或是鱼汤,或是坚果辗磨成粉熬成的粥,又或是烤肉,小团子都能适应。

转眼到了仲春,日头愈发热了。

沈卿言和楚香都会武功,二人去林间小溪洗澡倒是很方便,但小团子还是个不能走路的娃娃,自是不能直接扔进水里洗澡。

沈卿言做了个木桶,楚香烧好了水,还在林子里采摘了些野花,打算给小团子好好洗个澡。

可就在她试图褪下小团子身上那点可怜兮兮的布料时,小家伙的一双小手死死揪着不放。

楚香哄道:“少主乖,姨姨给你洗澡澡。”

按着辈分,楚香的确可以当小团子的姨母。

可小团子双手摁着身上布料的同时,一双眼睛也直直瞪着楚香。

楚香不敢用力,还是唤来了沈卿言,“卿言,此前少主都是你给洗屁屁,他都不让我碰呢。”

就没见过如此“贞洁”的孩子。

沈卿言挠挠头,心想着,他起初给少主洗屁屁,少主也是一脸不情愿的。

待小团子被扒光了放入了木桶中,他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不是端坐着,而是靠着木桶,两条圆润的小臂搭在木桶边沿,这架势啊……像极了某个人。

姿态是如此狂妄,似是睥睨天下众生。

沈卿言讪了讪,心里感叹着封氏血统的强大。

沈卿言见小团子终于洗干净,面色白里透红,是个十分精致漂亮的孩子,他突然心思一动,凑过去,想亲一口。

可小团子却撇过脸,很自然的避让开了。

沈卿言,“……”

两人大眼瞪小眼。

小团子的眼神更是阴恻恻的。

分明是不允许沈卿言亲他。

“……”少主怎这般嫌弃?

*

雍州,辅政别苑。

派出去寻找太子下落的人马,又一次无功而返,但始终未曾放弃。

对此,虞姝也不太着急了。

有女儿在身边,她每日欢喜,见女儿养得一日比一日结实、好看,她对儿子的担忧也已日渐减少。

这一天,封衡过来见母女二人,虞姝还特意褒赞了沈卿言,“皇上,沈大人藏得可真隐蔽。亦不知还留在广陵?还是当真去了北地?当初我幼时就时常被沈大人接济,他还非让我喊他言哥哥呢。”

虞姝抱着小娇娇,说话时,笑靥如花。

可就在虞姝察觉到封衡脸上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去时,她适时闭了嘴。

虞姝差点就忘了,皇上可是个小心眼呢。

辰王戴着手钏,皇上也戴上了。

辰王穿月白锦缎衣袍,皇上也依葫芦画瓢。

这阵子以来,皇上的穿着打扮愈发像辰王。

虞姝心里没底,总觉得皇上有什么难言的隐疾和大病。

封衡似笑非笑,握住了女儿肉肉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昭昭,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朕听着呢。”

虞姝,“……”不、不敢说了,行么?

封衡近日来,都在寻找宝藏下落。

他和辰王从表面看上去也十分和睦。

封衡又是一阵轻笑,“昭昭,你应该庆幸,这辈子你得到了朕,不然又岂会生出这般可人聪慧的漂亮孩子。沈卿言那厮……脑子不太好。”

虞姝,“……”嗯,她好生荣幸呀,这话好像没毛病,可又似乎字字不对劲。

*

四月仲春,半城柳絮纷飞,万物复苏。

封衡终于寻到了宝藏所在之地,若是此前的消息没错,这一批宝藏将是稳定时局的关键。

封奕奕那个狗东西,当初不惜彻底逃离京都,也要守着雍州,便是想一世坐拥繁华富贵。

只可惜,他被张相的说辞冲昏了头。

不然,封衡也不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宝藏开启之时,辰王自是不会错过。

辰王虽是厌恶封衡此人,但对封衡的行径和性子,倒是极为赏识。

他这次跟着封衡寻找宝藏,也算是见识到了。

“皇上,宝藏地宫的大门马上就要炸开了,还望皇上与王爷退开些许。”十三持剑走上前,抱拳道。

封衡和辰王对视了一眼,纷纷后退了几步。

说实话,据说这批宝藏足可颠覆皇朝,他二人即便是天潢贵胄,也对地宫的宝藏甚是好奇。

想来也是这批宝藏给了封奕奕底气,让他敢接二连三造反。

“轰隆”一声巨响,随着地动山摇,尘烟四起,地底的宝藏大门被打开,随即扑面而来一阵来自深处的冷风。

辰王眸色一眯,“皇兄,跟着你,我倒也能涨涨见识。”

这话纯粹是违心之言。

封衡轻笑,“三弟,你是嫉妒朕么?这批宝藏,都是朕的,你只能看看。”就像他的女儿,辰王也只能看看。

辰王唇角猛地一抽。

皇上何故如此幼稚?!

这批宝藏虽是滔天财富,但也是烫手的山芋,他并不想要。

此刻,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封衡和辰王皆是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也俱是身段颀长修韧,他二人站在一块,又一同迈腿往地宫方向走,甚是惹眼。

地宫内已燃起了火把,狭道两侧的火把看上去并不像从未使用过。

足可见,封奕奕此前就来过地宫,见识过宝藏。

地宫内的狭道曲长,挖空了半座山,越往里越能感觉到阵阵阴风。

辰王不合时宜的道了一句,“皇兄,你可有什么不适之感?”

任谁来到了地底下,也不会感觉如初。

封衡哂笑,“你怕了?”

辰王呵呵一声,“有皇兄在,我又岂会害怕?”

十三走在最前面,听着皇上和辰王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和睦,实则句句夹棍带枪。

终于走到了地宫的尽头。

火把光之下,成堆的金银珠宝被照亮,泛着致命的**光泽。

十三暗暗抽气。坐拥富可敌国的宝藏,也难怪封奕奕那厮胆大包天。但这一次,封奕奕是栽了。

封衡骂了一句,“狗东西。”

辰王附和,“是啊,封奕奕当真是个狗东西。”

一行人在地宫四处看了看,封衡看见墙壁上挂着封画像时,他微微一愣。

只见墙壁画像中的男子,剑眉星目,五官立挺华美,身段修韧,手持一把开了血槽的宝剑,面容有些眼熟,再看他露出的手腕处,竟有一块枫叶形胎记。

封衡眸光顿时凛然。

他过目不忘,但凡是他见过的东西,都会记得。

当初在广陵产房中,孩儿一出生,手臂上似也有一块类似形状的胎记,莫不是自己记错了?

双生子出生时都十分弱小,才巴掌点大,身子起了褶子也是正常,封衡掐断了某个荒谬的念头。

不过,下一刻,辰王却对着画像笑道:“这位该不会是咱们的祖宗吧?我似在祠堂见过他,不是/开/国/太/祖/么?也就是说,这里的宝藏并非是前朝之物,而是咱们封家自己的东西。”

封衡侧过脸,阴恻恻的瞥了辰王一眼,“三弟,你再说一遍,这画中人是谁?”

封衡自幼不受宠,七岁流落在外,对封氏皇族那是相当不屑,杀回京都之后更是不曾拜见过祖/宗们,哪会见过祖宗的画像。

辰王反复看了一眼画像,十分笃定说,“皇兄,他是你我的/太/祖。”

封衡,“……”

辰王察觉到封衡的不对劲,“皇兄,你怎么了?”

封衡立刻又转移话题,绝对不信什么转世鬼神之说,“三弟,你这阵子一直跟在朕身边,你的意图,朕了如指掌,你当真幼稚。”

辰王唇角又是一抽。到底是谁幼稚?

封衡继续说,“朕如今儿女双全,你可是嫉妒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某些人当真是,人狠,嘴更毒。

辰王也毫不留情,“皇兄,我并没有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时机。但凡当初我不顾一切,昭昭所嫁之人便会是我。”

封衡一口反驳,“但你并没有不顾一切,可朕做到了不顾一切。”

此前赶赴广陵寻人,的确是抛出了性命与江山不顾。

这下,辰王吃了瘪。

或许吧,大抵是他不够魄力。

不过,转念一想,辰王又道:“皇兄,昭昭是我皇嫂嫂,你的一双儿女也会喊我皇叔,我与他们三人,亦然有着剪不断的关系。”

封衡,“……”随你如何说吧。

他再度看向墙壁上的画像,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封衡:不愧是朕的御前红人,藏得真隐蔽~

辰王:本王只在乎娇娇,男孩子嘛,流落在外没什么打紧的。

虞姝:这下,我彻底放心了。

太子:?????放肆!

沈卿言:→_→

楚香:翻白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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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咱们明天见啦,祝安~好梦~